29 簡尋尋方向盤一轉,朝裴……

早上醒過來, 酒也醒了。

簡尋尋想到昨晚的事情,恨不得再重生一次。

一邊不答應人家的追求,一邊卻又摟摟抱抱, 簡直過分。

要是裴硯之問起來,她還能再說拒絕的話嗎?

剛想到裴硯之, 手機就進來一條他的消息。

簡尋尋深呼吸一口氣, 才打開消息。

幸好裴硯之夠紳士,沒有趁機為難她, 只是又報告了一下行程,說要回老宅去一趟, 來不及接她去學校。

簡尋尋長松一口氣, 自己開車去上學。

一到學校卻敏銳地察覺, 大家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偷偷摸摸地盯着看,一對上視線卻又飛快躲閃開,像被她看一眼就會倒黴似的。

進了教室, 這感覺就更明顯。

平常喜歡做她身邊的幾個同學, 今天全都遠遠躲着。

簡尋尋掃他們一圈, 猜到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她下意識去看夏川香, 後者直接轉開臉, 不跟她對視, 但能看得出來, 她心情不錯。

那多半就是簡覓覓搞事了。

簡尋尋不算太意外,那天晚上裴硯之完全不給面子,以簡覓覓的性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能等這麽久才出手,已經很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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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馬上要上課了,她打開車, 打算下課再去問。

“尋尋。”花暖卻在這時候抱着書坐到了她旁邊。

簡尋尋感激地看她一眼,這位班長人如其名,總是很暖。

雖然她現在不怕被人孤立,但花暖的做法,還是會讓她感覺溫暖。

“出什麽事了?”簡尋尋低聲問她,“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她不住校,有很多事情都聽不到消息。

花暖遲疑着,似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遲早會知道。”簡尋尋說,“早知道比晚知道好,你說呢?”

“其實也沒什麽,你別往心裏去……”花暖安慰兩句才道,“所謂不祥,都是假的,我們是大學生,不能搞封建迷信。”

簡尋尋:???

不祥?什麽年代了,還有這種說法?

花暖拿出手機給她看。

原來是有人在校園網上發了個帖子,說她是災星。

養父母辛苦養大她,卻落得個身纏重病的下場;親生父母将她接回來,原本和睦的家庭卻變得矛盾重重;跟她同寝室的室友在學校被孤立;跟她走得近的班長被綠……就連給她介紹工作的師兄,都被牽連。

帖子列數了簡尋尋一堆“罪證”,她匆匆掃下來,對大部分都沒放在心上,只有兩條讓她不安。

“暖暖,你……”簡尋尋看着班長被綠那條,不知道該不該問。

“這事跟你沒關系。”花暖懂她的意思,也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我男朋友出軌,那是臭男人的錯,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攬……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搞你。同學們也并不是就信了帖子說的,只是……”

只是人都趨利避害,不确定的情況下,還是會下意識遠離。

簡尋尋當然懂,她對那些都無所謂,只是在意花暖。

她知道班長有個男朋友,兩人從高中就是同學,關系很好,花暖連畢業後兩人到哪裏工作租房都想好了,怎麽就出軌了?

什麽詳不祥的,她不信,但她知道,所有巧合,都是有人用心為之。

花暖跟她關系好,會不會是有人為了坐實她的“不祥”,故意勾引她男朋友。

“你男朋友是真的出軌嗎?”簡尋尋不太放心,“會不會是有人……”

“出軌是真的,我親眼所見。”花暖眼底的傷清晰可見,但她态度很堅定,“他跟我解釋,說是有人勾引他……可就算有人勾引他又怎麽樣?要是有個男的來勾引我,我就會出軌嗎?所以,不管這事是不是人設計的,反正他出軌是事實。如果真是誰設計的,讓我看清了一個不值得的渣男,我倒是還要謝謝她。”

她說得輕松,話裏的意思,卻也透露出這事大概真沒那麽簡單。

簡尋尋緊緊握住她的手,渣男不值得,可如果真有人存心破壞,也不能輕易放過。

怪她大意了。

簡尋尋默默記下這事,重新将帖子翻完。

發帖的人在後面樓層提了一句,說師兄被牽連,是指工作出了問題,更詳細的沒說。

這個師兄,多半是指冉哲。

簡尋尋翻了下冉哲和另外幾位師兄姐的朋友圈,沒有任何異常,她思索一陣,幹脆逃課去了美術館。

如果真是工作上的事情,要麽是美術館這個項目,要麽就是他的工作室。

非要說是被她影響,那美術館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工作室她還沒正式進去。而師兄姐們沒有在朋友圈透露消息,可能是怕她知道,直接去看看是最簡單明了的。

到了美術館門口果然看到那裏有很多人。

簡尋尋在稍遠的地方停好車,然後走路過去,大家都沒發現她。

美術館的壁畫一小半都被人潑了大片紅色的顏料,衆人一個多星期的努力,全毀了。

冉哲在發脾氣:“……什麽玩意兒!這種小兒科就能吓到我了?還什麽不祥,真是笑死人,說出去都不敢相信這是21世紀的人說的話。對付一個小姑娘居然要用到這種手段,看來也不是什麽有本事的人,挑撥離間都不會。我偏要用簡尋尋,不僅用還要重用,我要直接讓她來當股東!”

他越說越氣憤,旁邊的師姐輕聲勸道:“冉師兄,別意氣用事……”

“還真不是意氣用事。”冉哲倒笑了笑,“你們想想,一個小姑娘哪裏值得別人這麽算計?這說明她身上的價值,我們還沒看到,這小姑娘不簡單,遇到了我們就得抓緊。”

他這樣一說,一下子還真唬住了人。

簡尋尋本來很生氣,也被他弄笑了,從暗處走出來:“謝謝冉師兄。”

“尋尋,你怎麽來了?”衆人都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這段時間大家相處不錯,對這個小師妹也喜歡,所以在背後議論被抓包,才會更加尴尬。

連冉哲都皺了皺眉:“誰告訴你的消息?這事和你沒關系。”

他對簡尋尋是真的愛護,所以連朋友圈都不讓大家發。

“我只是路過。”簡尋尋說,“不過,既然冉師兄這麽瞧得起我,不管這事和我有沒有關系,我都想管一管了。”

她不等大家說話,就走過去看牆上的顏料。

昨晚剛潑上去的,顏料都還沒幹透,她抹了點在指尖,湊到鼻端一嗅,說:“是我們用的牌子。”

本來定好今天交工,結果早上來就看到壁畫被毀,衆人只顧着生氣,倒是沒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顏料大體來說都差不多,但經常畫畫的人會知道,不同牌子之間有些細微差別。

冉哲也湊近聞了聞,确定道:“沒錯,是我們用的。”

“但這說明什麽呢?”一個師姐不解。

“我們之前不是還剩了一些顏料嗎?”冉哲明白了簡尋尋的意思,“去看看還在不在。”

因為擔心老板提出修改一些小細節,所以剩下的顏料都沒有拿走,還收在角落。他記得,剩的最多的就是紅色顏料。

衆人跑去角落一看,紅色顏料還真沒了。

“這……”有人不明白,“說明破壞的人用的是咱們的顏料?可這也正常啊,他進來看到有顏料就用了。”

“不,這不正常。”簡尋尋微微退後兩步,一一看過衆人,啾恃洸“如果是蓄意來破壞的,就該自己帶工具,否則萬一我們的顏料沒剩下,他豈不是白跑一趟?或者……”

“或者,他篤定顏料會剩。”冉哲冷着臉接話,“因為他對我們的情況了如指掌。”’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這是在說是自己人做的。

瞬間所有人都沒說話,眼神卻已經格外複雜。

“是自己站出來,還是我來請?”冉哲沉聲問。

衆人呼吸沉重了一點,卻沒人說話。

簡尋尋看着其中一個額頭隐隐冒汗,正是昨晚第一個提出“裴硯之心狠手辣”的那位,叫周洋。她心裏已經有底,轉頭去看冉哲。

“對我們的情況了如指掌,知道什麽時候完工,知道顏料沒用完;知道我的習慣,吃燒烤一定會喝酒;知道大家都喝了酒,沒空來管美術館,今早又第一時間’意外‘發現帖子,将矛頭指向尋尋……”冉哲每說一句,周洋額頭的汗就會多幾分,最後他實在受不住,往前探出一步,冉哲卻話鋒一轉,“報警吧。”

周洋差點直接跪下去,急忙道:“冉師兄,是我做的,我錯了,我鬼迷心竅,但我真不是想害你們……”

冉哲不為所動,直接打電話報警。

周洋重重喘息兩聲,猛地朝簡尋尋撲過去:“都怪你這個掃把星!”

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簡尋尋卻早有防備,她站的位置本就是精心選的,背後是牆。等周洋撲過來,她才朝旁邊一閃,周洋沒抓到她,反而撞到牆上,磕得眼淚都出來了。

臉頰、鼻子都染上紅顏料,混着眼淚看起來滑稽得不行。

簡尋尋這段日子過得很平靜,好久沒遇到過人渣,再次聽到系統的【叮】,覺得倍感親切,氣都消了不少。

“你還好意思怪尋尋!”其他師兄姐本來看冉哲毫不遲疑地報警,還覺得有點不留情面,這下倒是對周洋同情不起來了,紛紛上前将他按住,“怎麽會有你這樣不要臉的人!”

“我們以前也不認識吧?”簡尋尋微微蹲下身,好奇地問,“我搶了你老婆嗎?你這麽恨我?”

本來很沉重的氣氛被她說得輕松了一點,只有周洋不輕松,咬牙切齒地說:“你沒搶我老婆也差不多了,搶了我工作。”

簡尋尋還是不明白。

冉哲倒是反應過來了:“說的是工作室的事?”

原來冉哲之前就在籌備工作室,當然會先找熟悉的朋友同學,周洋本來是想入夥,他們談過後,冉哲覺得兩人理念不合,就婉拒了。

但到底是校友,就算合作不成,也還可以當朋友,所以有工作還是會招呼他一起幹。

他本來就覺得丢了面子不高興,沒想到冉哲還看中了一個大一的小學妹,周洋自然更不爽,覺得是冉哲在打他臉。

所以,當有人找到他,說給他一筆錢,想讓他破壞壁畫的時候,周洋根本沒猶豫。

能同時損害冉哲和簡尋尋的利益,他當然要接受。

但他沒想到,會被簡尋尋一眼看穿,他現在簡直恨死她了。

“誰讓你來做的?”冉哲對這人已經失望透頂,話都不想跟他說,但考慮到背後針對簡尋尋的人費了這麽大力氣,估計不好對付,所以還是忍着惡心問了。

周洋倒覺得自己有了底牌,還威脅道上了:“你們撤銷報警,我就告訴你們,否則……”

冉哲并不清楚簡尋尋的情況,還真有點拿不定主意,轉頭去看她。

“你當我不知道嗎?”簡尋尋笑起來,對冉哲說,“師兄,別管這等小人了,咱們做正事要緊。”

冉哲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還有什麽正事。

“我記得剛來的時候我問過,你們說甲方對壁畫內容沒有具體要求。”簡尋尋指着那大片的紅色,“這些是太陽是鮮血是打翻的紅酒液是新鮮的番茄汁,也是玫瑰花也是跳動的心髒和寶石……不是下午交貨嗎?我想還來得及。”

師兄姐們的眼睛都亮了。

因為紅顏料剩得不多,加上周洋怕被人發現,所以匆忙之下只潑了一面牆。以那些紅色為主,再重新作畫,這麽多人,到下午前應該能完成。

不過之前的壁畫是一整幅連貫的內容,現在會變得更抽象。

但藝術嘛,這樣好像反而更有意思。

更何況,事已至此,也沒別的辦法,倒是簡尋尋說的還可以一試。

衆人不齒周洋的行為,倒生出一股團結一致的決心,憋着勁非要把這畫給弄好了。

大家留了證據,到警方來就只讓冉哲去配合,其餘人則分了工,一人負責一小塊地方。

周洋看得目瞪口呆,卻已經沒人再搭理他。

冉哲快到中午才忙完,回來就撸起袖子準備幫忙,被簡尋尋攔住:“冉師兄你去請甲方吃頓飯吧,陪人喝兩杯。”

“好,我去了。”冉哲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讓他拖延時間,如果能哄甲方開心,對他們印象再好一點就更好了。

倒不是說美術館這個項目有多重要,老實講,冉哲他能自己創業,也不缺這一點工作。

只不過,凡是接了的工作,總要認真做好。而且,培養解決問題的能力,也很重要,以後的工作中,可能還會遇到更多更大的麻煩。

冉哲深深看了簡尋尋一眼,去招呼甲方的人了。

這頓飯吃了快三個小時,他用盡所有力氣,哄得人很開心,忐忑不安地回到美術館,自己都驚了一下。

因為每人負責一部分,大家畫風不同、內容千差萬別,可有同樣的紅色打底,竟然并不顯突兀,反而有種自由的靈動感。

甲方也很滿意,真誠地誇贊一番。

一場危機變成了好事,衆人心情大好。

有人想說去吃一頓,想到昨晚和周洋,又覺得膈應,便沒有提。

“小師妹,了不得啊。”冉哲應付完甲方,走到簡尋尋面前,看她的眼神滿滿都是欣賞。

抛開專業不談,小姑娘遇事這份随機應變的能力,可比他還強。

“謝謝冉師兄。”簡尋尋撿起她的書包,“不過,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她認識裴硯之,又被人花那麽大力氣陷害,冉哲不傻,當然能猜出她身份不簡單。

“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冉哲沒有多問。

簡尋尋沖他露出燦爛的笑臉:“好。”

知道她是個麻煩,還不嫌棄,她自然感激。

簡尋尋走向自己的二手車,冉哲又追出來:“說好的合夥開工作室,你別忘了,有空了記得來找我。”

之前只是說打工,現在就變成合夥了。

簡尋尋更開心:“一定。”

冉哲這人有能力,處事果決,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聽她答應,冉哲也放心了,揮手送她離開。

簡尋尋直接開車前往簡家。

快到的時候,迎面開過來一輛粉色跑車,她認出是簡覓覓的車。

她沒想到簡覓覓剛好離開,打開車窗想叫人的時候,跑車已經疾馳而去。

這二手破車肯定追不上她的跑車,簡尋尋猶豫一下,還是将車開到簡家附近。

簡覓覓到現在都還開着簡明安送的車,那對母子可真是……難怪上輩子被拿捏得死死的。

她在外面停了車,走路進去,剛到大門口就聽見一陣嗚咽聲。

是于靜薇在哭,簡明安在安慰,簡尋尋聽了幾句,大概是簡覓覓知道了簡詞是私生女的事情,幫着簡修君說話,不讓他們鬧事。于靜薇對她還抱有幻想,所以特別難過。

簡尋尋擡手按了門鈴,裏面的哭聲立馬停了。

簡明安很快過來開門,看到是她,頓時大喜:“尋尋!”

于靜薇馬上也跑過來:“尋尋,你回來了?”

“我就不進去了。”簡尋尋隔着門道,“本來是來找簡覓覓的,但她好像不在,你們方便給我她的地址嗎?”

“尋尋,你跟覓覓怎麽了?”于靜薇擔憂地問,“吵架了?”

“不方便就算了,我去學校找吧。”簡尋尋也不多說,低頭打開手機,“來都來了,把事情一次性說完,這張照片,你們要不要?”

她隔着鐵栅欄,亮出一張照片,是上次在花店碰到那個女人手上戴的紅珊瑚手鏈,墜着康乃馨白玉吊墜。

“咦?”于靜薇一眼認出來,“這不是覓覓給我做的那條……這不是我的手。尋尋,你哪裏來的?”

“一次在花店,碰到一個阿姨,覺得眼熟就拍下來了。不過,那個阿姨說是她女兒親手給她定制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簡尋尋問,“你要嗎?要我就發給你。”

“要!”于靜薇神色有點可怕。

這條手鏈化成灰她都認得,這是她最喜歡的手鏈,因為是簡覓覓親手為她打造的。她還記得,簡覓覓為了做手鏈去學玉雕,玉廢了一堆,手都磨破了。

所以,哪怕她做的是康乃馨,不是她最愛的荷花,于靜薇也喜歡得很,輕易都舍不得戴。

她以為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手鏈……真的是嗎?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是什麽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可簡家沒一個人知道這事,簡覓覓這城府,可夠深了。

簡尋尋将她從黑名單拖出來,發了過去,然後又将號碼拉黑。

于靜薇又問:“有那個女人的照片嗎?”

“抱歉,沒有。”簡尋尋還真沒拍人家的照片,不過想來那也不是很重要。

于靜薇看着簡尋尋發的照片,認真放大了細看,臉色越來越難看,轉身朝家裏跑去。

“尋尋……”簡明安不用看,一顆心已經沉到底了,“你進來坐坐吧。”

“不了。”簡尋尋搖搖頭,“今天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裏,再見。”

“等一下。”簡明安又叫住她,看她似乎有點不耐煩,急忙道:“簡覓覓現在也不常回來,她具體住哪裏我倒不是很清楚,你想知道的話,我去打聽打聽。”

“不用。”簡尋尋擺擺手,隐約聽到屋內又傳來哭聲,直接轉身離開了,“你回去吧。”

簡明安也聽到了哭聲,只得折回去。

簡尋尋走回車上的時候,聽到系統又【叮】了一聲,有點驚訝。

系統已經關閉了于靜薇的眼淚值,那就是簡明安哭了。

一條手鏈,怎麽能讓他也跟着哭?

雖然疑惑,但她也沒回頭,啓動車子,離開了這個曾經住過好幾年的地方。

沒走多遠,車載電話響起來,是花暖。

“暖暖,怎麽了?”簡尋尋還惦記着她前男友的事,聲音特別溫柔。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花暖聲音卻不見傷感,“你快來學校!”

“什麽消息?”簡尋尋問。

“警察來學校,帶走了夏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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