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樂不思蜀

萬婉掐的力道并不大，但一來本身這掐的地方就怕癢，二來又是毫無防備這一招。

兩兩相加下，萬婉這一掐，就是直接讓她身子一抖，非但捂着眼睛的手一松，整個身子都軟軟的向前一靠。

“哎喲，你這丫頭怎麽都不好好站的”

萬婉被這一靠弄得一個踉跄，穩住身形時忍不住小聲訓道。

雖然這一出完全出乎意料，但萬婉的身上總是有一種與着食物香氣交纏在一起令人留戀的香氣。

明明是事出意外，此刻錢生像是完全沒聽到訓話一樣，雙手環住，非但末離開，反倒整個人越發緊挨着。

像極了小時候耍賴皮的粘人模樣。

“媽，燒什麽好吃的，老香了。”

萬婉手擡起似欲推開，卻還末真正碰到，又改推為拍，輕輕的拍了拍錢生後背：

“也沒什麽，是你爸明知不健康還在炸雞塊。”

“明明是你說生生愛吃，又怕油煙讓我炸的。”

“...難道不是你動的手”

“....是。”

再次完勝的錢生迎着錢鋒有些憋屈應聲，滿意的轉過頭，态度比着之前還要溫柔些：

“生生，是不是餓了”

昨天就活靈活現在腦中腦補過的的畫面，在此刻現實版出現在面前，迎着勝利者萬婉的問話，錢生忍着笑，伸手挽着萬婉的胳膊，重重點頭:

“嗯，早就迫不及待想吃爸媽做的好吃的了！”

“那去洗手，我把東西端出去。”

“哎！”

***

父母與孩子間，好像從來不存在隔閡。

一頓用心做的飯。

幾句簡單的交談。

甚至只是一個微笑。

就會讓人有種回到家的溫馨感。

與着孫蕾離別的時候還有點依依不舍，恨不得一步三回頭，等父母膩歪完，回到獨屬于自己的房間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明明數月末回，房間所有的一切都與離開時一樣，幹幹淨淨，清清爽爽，一看就被天天打掃過，而且床單被褥也曬發着被太陽曬過後的清香。

錢生在床~上滾了又滾，方才作賊似的把房門反鎖，坐在梳妝鏡前看了一下此刻的模樣，方才按下了視頻通話。

“嘟~嘟~”

僅僅只是兩聲，視頻被接通。

微微的晃動後，伴随着有些刺眼的陽光，是孫蕾湊的極近的臉龐。

又是直女似的怼臉拍。

錢生心頭微微吐槽，在把視頻那頭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确定對方此刻的心情、狀态都不錯後，身子放松後靠，笑盈盈的不說話。

明明隔着屏幕，兩人卻就那樣安靜的望了足足一兩分鐘後，方才由孫蕾主動打破沉默：

“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所以，這是因為隔得太久了，思念成疾，激動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這不要臉的！

就算心頭很為孫蕾的不要臉驚訝，但近墨者黑，錢生心念一轉，眉眼輕輕一挑，尾音微微上揚：

“思念成疾我是沒有的，但某人之前好像也沒說話，很可能真是思念之疾了~”

“呵~的确有一點。

所以，我都把自己湊了這麽近了，是不是該給思念成疾的人一點安慰比如...親一個。”

越發低沉的話語中，是那幾乎占滿屏幕的紅唇。

“你好，同學，能麻煩幫我把球踢過來嗎”

“哎，小佳，你快點啊。”

“...”

錢生還來不及為孫蕾越發的厚顏無恥驚訝，原本安靜的屏幕那頭霍的熱鬧了起來，幾聲清脆的女聲後，是屏幕微微晃動中，似球被踢動的聲音，以及有些高興的道謝聲。

“怎麽不說話？”

一切發生的極快，不過數秒屏幕裏再次穩定下來，往後靠了一些的孫蕾眼裏滿是了悟的戲谑笑意。

大庭廣衆下說着這樣沒羞沒燥的話語！

而她在家裏只敢跟做賊似的小小聲說話。

兩者對比太過鮮明，的确令好不容易端着的錢生耳根冒着熱意，但羞赦着羞赦着就習慣了，此刻她慢慢的眨了眨眼。

“孫蕾，你把手機拿遠些。”

開口的話語雖然軟綿綿的，卻前言不搭後語，而且完全沒順着孫蕾的話語。

孫蕾眉眼輕輕挑了挑，還末開口，就被再次催：

“快點啦~”

完全迫不及待的模樣，甚至于放松往後靠的身體都往前傾了傾。

“好。”

這一次，伴随着輕應的話語，手機晃了晃，屬于孫蕾的身影小了些，也遠了些。

雖然屏幕不大，卻隐隐約約能看見遠處的風景。

越發郁蔥的高聳樹林，間隙的花兒，偌大的郁蔥草地，有些褪色油漆的跑道，以及穿着依舊土挫挫校服的年輕身影。

錢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視線如此好，透着那隐隐卓卓的手機風景能看到如此多，甚至都能在腦中描繪出那些年輕身影此刻臉上的表情，以及跑道上的紋路。

其實也不算是看見，而只是加上了無數的腦補。

畢竟...這個地方曾經足足呆了三年之久！

“錢生，你還在看我嗎”

低沉性~感的聲音帶着慣有的誘~哄，但不知為何又帶着淺淺的委屈，甚至于原好不容易小了些的身影很有心機的又湊近了些，毫不吝啬的把眼裏不知是真還是假的委屈盡顯。

錢生長長的呼了口氣，往前湊的身影又往後靠了去，臉上的笑意極其燦爛：

“在看你，也順帶看看我們的母校。”

最後兩個字刻意咬得格外重。

視頻內那前一刻還帶着幾分委屈的眼眸慢慢眨了眨，下一秒就被陽光暈染的格外溫柔。

“嗯，我們的母校。

四年末見，好像都沒什麽變化。”

屏幕裏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比着之前更高的視野中，裏面全是學校的風景。

不再像之前隐約卓卓的顯露大概，而是有針對性的靠近，雖然範圍沒之前廣，卻的的确确看的越發清楚。

“錢生，你看這跑道，這塊當初就快看不清楚了，結果現在也沒有重新刷過。”

“是呢。”

“還有這顆樹，四年過去，也沒長高多少。”

“但是明顯營養更好，枝葉更濃密了。”

“你看到他們穿的校服了沒，竟然還是延用以前的款式。”

“雖然看上去依舊土搓搓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看上去還挺好看。”

“呵~錢生，你這是不是報複心理，因為以前被迫穿了三年，所以看到學弟學妹穿，心理平衡”

“哼，怎麽可能，明明就是看久了順眼而已，孫蕾你去看看圖書室。”

“好。”

.....

一問一答，明明隔着屏幕，兩人竟像是一道重游了學校，興致勃勃的逛着任何一個兩人記得的角落。

“生生，吃飯了。”

“噓，你小聲點，說不定生生還在睡覺，被你吵醒了呢”

“現在都五點半了，就算吵醒也應該了，下午一直睡，晚上還怎麽睡不着”

“閨女難得回來一次，只要她樂意，日夜颠倒怎麽了？”

“老錢，有你這麽寵女兒的嗎？三餐不規律，睡眠不規律，對身體很不好！”

隔着門壓着極低的聲音，錢鋒與萬婉又一次意見相左，很是熱鬧的争吵。

前一刻還作賊心虛的錢生猛得把手機反蓋，此刻聽見兩人的陣陣有詞，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中，慢慢的翻轉過手機。

果不其然，視頻那頭的孫蕾也安靜了下來，恰到好處的距離襯得那張臉格外好看中，也把那專注的模樣顯露的格外明顯。

雖然隔着手機，但此刻房間太安靜了，房門的隔音效果又不好。

錢生看着視頻那頭連表情都末動的孫蕾，眼睫顫了顫：

“孫蕾~”

輕輕軟軟的叫聲極快的掩蓋了錢鋒與萬婉的對話，安靜側聽的人微微後移一步，專注的表情瞬間化開:

“在。”

“他們叫我吃晚飯了。”

“好，那等會有空再聊。”

“那...”

“嗯？”

視頻那頭陽光依舊暖極了，曬的孫蕾整個人暖烘烘的，也把那雙眼裏的深情與溫柔親昵盡顯。

錢生放在桌下的手無意識的絞緊，松開，數秒後眉眼彎成一個歡喜而燦爛的弧度。

“那就...”

這次故意打斷的話語中，眼見望來的視線越發專注。

伴随着耳根不自知泛起的熱意，錢生猛得往前湊去，越湊越近，直至都要挨着屏幕了。

“錢生~”

耳側傳來似疑惑又似帶着笑意的嗓音，左右看不見視頻中自己的樣子到底會如何不好看。

“啾~”

小而清脆的親吻聲中，錢生輕輕的親了親屏幕。

微涼的屏幕與唇相觸的觸感真的有些奇怪，以至于耳根的熱意越發明顯。

也許整個都因為熱度燙紅了。

心頭模模糊糊閃過如此羞赦的念頭，她極快的往後退去，當屏幕裏再次能清晰看見那微微側頭的精致五官，伴随着放在桌下的手終于松開，是臉上極力淡定的淺笑：

“雖然今天我們已經逛過一次學校了，下次我們手牽手的，腳踏實地的還要再逛一次。

剛才是我們約定的信物哦。”

“信物嗎？”

“啊啊，又在催了，挂了挂了。”

話落也不管孫蕾的話語有沒有說完，故意擡頭往外張望了一下，下一秒一邊小小聲的尖叫，一邊幹脆利落的挂斷。

您已經結束通話，通話時候共計：00:34:29

錢生望着已經變成滾燙手機上的顯示，整個人躺到~床~上就打了好幾個滾，豎着耳朵往外聽，雖然萬婉依稀還有些許唠叨，但很顯然這次是被錢鋒的歪理說通，不但嗓音越發小了，就連說出口的話語也開始變成有些搖擺不定來。

她輕輕的拍了拍臉蛋，又對着鏡子看了看，在發現除了耳朵通紅外，臉上淺淺的紅暈完全可以說做少女最健康的色澤。

“噗~”

清清脆脆的笑聲中，鏡中的女孩也同樣笑起來，明明長得不算特別好看，笑起來卻是燦爛美好極了。

近朱都赤。

看，因為一直跟孫蕾在一起，顏值都高了不少。

完全不要臉的自誇間，錢生解開長發，看着烏黑的發絲極其完美的遮住耳垂，想了想，又綁起一小束。

這樣，即清爽的不會被萬婉說，又完美的“遮掩”了證據。

對着鏡中細心的再折騰了一下發型，錢生方才穿着拖鞋，單手捂着嘴，慢悠悠的打開了房門。

“爸，媽，好香，這是可以吃晚飯了？”

對比于視頻裏視頻裏依舊陽光明媚的模樣，屋內已經開了燈，暖色的燈光與着變得暈黃的太陽餘光一道照進間，萬婉已經解了圍裙，正從廚房走了出來，似乎是剛從聲音裏判斷出錢生醒來，解了圍裙手尚帶水意的人影瞬間慈愛笑開：

“生生，怎麽不多睡會，這麽早就醒了？”

“嗯，醒了，最主要怕爸、媽餓着肚子。”

“哎，怎麽會餓着肚子，當媽是你，一幅死腦經的樣子，肚子餓了自然會吃東西。

到是你，累了一天了，怎麽不多休息會。

就算少吃一頓也不會怎麽的。”

緒緒叨叨的話語帶着萬婉獨有的特意，甚至于那雙眼裏的慈愛也不是假的。

不過看來萬婉還不知道家裏房間的隔間效果有多差。

看着翻着報紙手指微微一頓，帶着一抹不可置信望着萬婉人前人後兩個模樣的錢峰，錢生一邊很是乖巧的應着聲，一邊走到錢鋒面對飛快的對其眨了眨眼，示意知曉錢鋒對她的疼愛。

“好了，中午本身開飯就早，現在都個點了肚子都餓了。

生生，去洗個手吃飯吧。”

被暗中鼓勁的錢鋒瞬間打斷萬婉的話語把話題接了過去。

“...那我去把鍋裏溫的老鴨湯給端上來。”

“好，我去洗手，難怪老遠就聞到一股香味。”

錢生狀似陶醉的嗅了嗅，格外乖巧的就往洗手間走去。

“老錢，你說剛才插什麽話，害我話都說不下去了。”

“可是确實餓了呀，我對閨女說的話哪裏錯了？”

“....得得得，就是一個吃貨，眼裏就剩下吃的。”

“哎，說歸說，可不許人生攻擊的。”

豎着耳朵聽着外面動靜的錢生再沒忍住，“噗”的一聲笑開，放在水龍頭下洗手被帶動的一顫，竟是晃得把水流噴~濺在臉上。

好吧，這就是看戲過度的下場。

默默把糊了一臉的水抹掉，錢生終于不懷着戲谑的心情偷聽，而是老老實實擦幹淨手就走了出去。

晚上依舊是極其愉快的一頓。

一是因為晚上的菜品比着中午還要豐盛，二是萬婉與錢鋒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了一場争寵...

其樂融融又溫馨的氛圍，吃撐這種事情就非常正常。

而在往日，吃撐了只得摸着肚子靠時間消化。

而在家裏，萬婉與錢鋒鬥嘴歸鬥嘴，面對錢生的時候對心細如發。

消食片，消食湯...

嘿嘿，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簡直讓人樂不思蜀。

如同之前隔了三個小時才打了兩個的第一個電話一樣，非但孫蕾晚上發的晚安信息是第二天早上回的，直到第二天吃飯中飯，錢生才用理智把自己從家的溫柔鄉裏掙脫，找孫蕾去履行昨天的約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