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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南城已經入冬許久，沈舒城和江安青一起走出銀行的時候外面已經飄飄揚揚的下起了雪。

路上行人打傘，兩兩三三走在一起。

沈舒城突然想起江安青剛去青城的時候下雪時也會打傘，青城的雪鵝毛般大且軟，不像南城的雪像雨。

沈舒城那時還笑過江安青，偏要和他搶着，不讓江安青打傘。

沒了傘的江安青站在雪中，一開始還捂着頭，後來漸漸發現居然真的不打濕衣服。

沈舒城的回憶戛然而止，站在銀行門口的他看到江安青突然擡步走下臺階，徑直往雪中走。

“哎，”沈舒城突然出聲喊他，“不打傘嗎？”

江安青回頭，“傘在車上。”

沈舒城心底酸了一陣，原來江安青沒變，他依舊打傘，就像自己從來沒在身上留下過印記一般。

沈舒城順着他身後跟了上去，卻沒想到飄飄揚揚的雪中江安青的話又從前頭傳了回來。

“這樣的小雪也不需要撐傘吧。”

沈舒城的腳步頓住。

這樣的小雪不需要撐傘啊，阿青……

這話是他說過的，是他在高中時對江安青說過的。

沈舒城側在身旁的手指輕輕顫抖，原來并不是什麽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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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青還記得。

江安青走到車旁拉開車門，看到沈舒城還站在原地，疑惑道：“不走嗎？”

沈舒城笑了笑，一口氣舒了又舒，終于下定決心般開口。

“咱倆應該不順路了吧？”他問。

周圍都是顏色各樣的雨傘，只有他倆只身站在雪中。

江安青望着沈舒城，這句不順路打着旋兒飛進江安青的心底。

原來一直一路同行的人也會有一天不再順路。

“嗯。”江安青努力揚起了一個微笑，“再見。”

沈舒城雙手揣兜，“再見。”

——

沈舒城的身影落在後視鏡裏，江安青看到他站在原地。

江安青淡漠的雙眼中滿是翻騰的情緒。

沈舒城深吸一口氣，就在他剛拿出手機時一聲車喇叭響起在身旁，他驚訝地回頭，發現居然是江安青。

車停在沈舒城身旁，江安青搖下車窗，一雙漂亮的眼睛裏藏着沈舒城猜不透的複雜。

“你去哪兒？我送你。”江安青說。

等車子停在排練室樓前，沈舒城再也沒有理由待下去了。

拉開車門前只道：“昨晚的酒錢花了多少？”

沈舒城記得是江安青替自己付的。

“不用了。”江安青笑了笑。

沈舒城握着手機站在車外，如果倆人還有可能的話他現在就該纏住這個話題，說不定聯系就不會斷。

但沈舒城反問自己，真的有用嗎？

他和江安青分開的原因不是性格不合，不是其他任何。

生與死的界限卡在那裏，沈舒城明白江安青的愁緒，明白他的後退，自己又有什麽勇氣來讓江安青往前走。

“好。”沈舒城一雙厲眼中透出難得笑意，“就算你請我的了。”

江安青輕輕點頭，車尾消失在了視線裏。

“喂？”停在路旁，江安青接起電話。

是陳征。

“安老師，綜藝的事情您考慮的怎麽樣啊？不是我催，實在是項目馬上要啓動了……”

江安青考慮了幾分鐘，沈舒城還在南城，倆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相見，這樣下去只會不斷地糾纏。

江安青抿了抿嘴，問了聲：“是去非洲對吧？”

陳征嗯道：“對，南非。”

“好，我可以去。”江安青點頭了，“什麽時候走？”

那頭的陳征顯然高興壞了，江安青都聽見了他的拍手聲。

“馬上！後天就走！到時候我們電話聯系，工作人員會在機場等您。”

江安青同意了。

“那到時候我們把合同一簽……”

——

咖啡廳裏的燈光很柔和，黎笑山推開玻璃門走進來的時候江安青已經等在裏面了。

黎笑山大步跨着走過去笑道：“難得你先來一趟，以前可都是我等你的。”

江安青将黎笑山面前的咖啡推了推。

“說吧，叫我過來什麽事兒？”黎笑山抿了口咖啡問。

“我決定去陳導那個綜藝了。”江安青道。

“咳、咳咳……”黎笑山差點被嗆住，“真的假的？”

“你怎麽突然想去了？什麽時候走啊？”

黎笑山的問題連珠彈一樣一個接着一個。

江安青淡定道：“下午去機場。”

黎笑山愣住，“感情你這是臨走之前突然想起我才告訴一聲呗？”

江安青擡手揉了揉鼻尖，“也不全是。”

突然望見江安青露出躊躇的表情，黎笑山頓住了，“怎麽？還有什麽事瞞着我？”

江安青猶豫再三，終于嘆了口氣，将手機屏幕推向黎笑山面前。

“你和左崇吵架了？他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江安青斂下眼神。

黎笑山哽住，果然沒吭聲，半晌才罵了一聲。

“這小子有病，別理他。”

江安青忍住笑意，“左崇人挺好的，我倆工作都忙的時候不是他每天過去照顧你嗎？”

黎笑山的表情松動一瞬，不過又很快停止。

“管他的，白眼狼一個……”黎笑山的手指敲着桌面咔咔響，“反正我和他算是掰了，絕交了，你以後也不用理他，電話微信都拉黑就行。”

江安青一挑眉将手機拿了回來，“真的？”

“真的！”黎笑山十分篤定。

江安青低着頭在屏幕點點戳戳。

黎笑山接着喝咖啡的動作又看了他一眼，江安青沒動靜。

“幹什麽呢？”

江安青把手機翻轉給黎笑山看。

“他剛又給我發短信，我就實話實說拉黑他了。”

黎笑山：“……”

江安青抿了抿嘴，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怎麽？又不想讓我拉黑了。”

黎笑山鼻尖哼出一聲。

“你最好再也別把他放出來。”

江安青嘆了口氣雙手抱胸，“到底怎麽回事啊？”他問。

黎笑山一聽這問題，臉上紅一塊青一塊，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他用力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和你也說不出什麽……”

江安青笑了幾聲。

黎笑山望着窗外嘆氣，看了眼腕表後道：“幾點飛啊？我送你？”

江安青利落點頭，“三點的，行啊，正好我沒開車過來。”

黎笑山拿起鑰匙起身，“走吧，你沒行李？”

江安青搖搖頭，“只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和電腦。”

黎笑山愣了一會兒，才悠悠然的豎起了大拇指。“牛，不愧是你。”

“如果是左崇那小子聽你這話估計又要犯潔癖。”

話剛說完，黎笑山就抿了抿嘴，靠。

江安青越過他走向咖啡廳外，十分刻意的嘆了口氣。

黎笑山：“……”

這情侶分手還有個緩和期呢，他和兄弟絕交怎麽就不能下意識提一嘴了，哼。

星期日的機場人流繁多，黎笑山送江安青過安檢的時候碰到了那個傳說中的紀錄片文藝導演陳征。

陳征不是想象中的大胡子中年男子，居然是個頗為清秀的男生。

“安老師好，黎先生好。”陳征過來握手，身後跟了一衆工作人員。

黎笑山這才拍着腦袋想道：“安青，一路上去非洲，你也沒帶個助理？”

江安青剛搖頭，對面的陳征就沖着身後的幾位工作人員揮了揮手。

“黎先生放心，我們攝制組早就給安老師安排上了，小林……”

随着陳征的話語，一個很随和路人長相的男人走了出來，“安老師好，請多多關照。”

“這是林西。”陳征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江安青握着他的手點頭。

黎笑山看了眼時間，攝制組的人已經帶着江安青準備過安檢，他便揮了揮手，“行吧，一路平安。”

“我知道錄影忙，但你小子也得記着給我按時按點的回點消息。”

江安青笑着應了一聲。

“黎先生您也別擔心，還有幾個其他的錄制的嘉賓一起，保證不讓安老師出事。”陳征拍着胸脯保證道。

江安青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都沒過問還有其他什麽嘉賓要一起出演。

不過娛樂圈的人江安青認識的不多，沒有好友也沒有仇敵，應該沒關系。

“成……”黎笑山握着手機點頭，卻沒想到陳征笑呵呵的開口道：“嘉賓和安老師和黎先生都是老相識，你們一定熟悉。”

這話一出，黎笑山是手機也不看了，只愣住。

江安青還沒回過神，就聽陳征笑道：“哎，這不，他們過來了。”

“沈舒城！這邊！”陳征沖着江安青身後揮手。

那三個字炸開在江安青耳邊，黎笑山幾乎是在陳征喊出那聲的時候就轉過身。

沈舒城一身黑色，腳下蹬着靴子，眼神一如既往的淩厲。他的身後跟着關夏和蒲凡之，關夏穿着亮色外套聽着耳機，蒲凡之則是瞪大眼睛有些驚訝。

江安青這時才恍然。

原來沈舒城來南城是為了一起出發，他說的工作居然是陳征的旅游類音樂綜藝。

關夏撲了過來拍了拍江安青的肩膀，“安青！”

江安青回過頭，視線與沈舒城相撞。

對方的臉上也寫了一絲訝異。

陳征一副游離在外的樣子笑道：“大家都是熟人了吧？我還猜着認識的人一起拍估計效果更好。”

黎笑山抿緊嘴唇，剛想開口，那個被拉黑無數次的人又換了個電話號打了過來。

江安青在陳征的催促下和沈舒城打了個招呼。

黎笑山剛轉身接了個電話的瞬間，攝制組的衆人居然圍着江安青走進了安檢口。

黎笑山的眉頭皺起，沖着電話那頭無奈嘆了口氣。

“左崇，你有意思沒有？”

左崇聲音低沉。

“纏着你，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後三天開學趕路，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更新，更不了的話會放請假條的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