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叫哥哥

秦宙晚看他一眼,淡淡地說:“萬一呢?”

喻眠沒有聽懂,秦宙晚已經走過去拉開了椅子,自己坐在風口,讓喻眠去更靠裏的位置。

老板娘熟練地用蛋餅将瀝幹水的面裹起來,澆上幾道細細的番茄醬,端着送到了緊貼牆壁的長條形桌面上。

秦宙晚幫喻眠掰開一次性筷子,看着他湊到蛋餅旁邊,用筷子尖按着咬下來第一口,随即眼睛亮晶晶地對他說:“好吃。”

風将門簾吹起來,店內暖黃的燈光染進夜色,秦宙晚伸出手,捏了捏喻眠柔軟的臉頰。

他看着男孩子清秀漂亮的五官,忽然想到什麽:“眠眠,剛才你那個同學說,你在周記裏寫我是你哥哥,是麽。”

喻眠有點不好意思,嘴裏剛剛塞進去一口面,發不出聲音,就只鼓着腮 “唔” 了一聲,咽下去之後才苦惱地說:“因為我不知道怎麽給老師介紹你……”

秦宙晚看着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裏隐隐帶上了促狹的笑意:“那眠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嗯?”

喻眠一下子哽住了,臉一點一點地紅了起來。

“叫、叫什麽啊?” 他的嗓音又輕又軟,怕被人聽見似的。

秦宙晚用誘哄的口氣道:“叫哥哥。”

按年齡喻眠确實是該叫秦宙晚哥哥的,但他覺得秦宙晚說的哥哥好像跟普通的稱呼不太一樣,他怎麽也喊不出口,一顆心在胸腔裏怦怦亂跳。

喻眠把頭低了下去,臉上的紅色一直洇到了耳朵尖:“不叫了吧。”

秦宙晚從鼻子裏笑了一聲,倒也沒有逼他,只是揶揄道:“怎麽,眠眠敢做不敢當?”

喻眠紅着臉說:“那、那我下次不寫你了。”

“寫吧,” 秦宙晚寬宏大量地說,“我同意你寫。”

旁邊的老板娘雖然聽不清這一對年輕人在說什麽,但還是笑眯眯地注視着他們,門外高高低低的建築物上霓虹閃爍,勾勒出城市天際線一角。

七年後故地重游,那間蛋包面小店已經不在了,秦宙晚将車停在路邊,跟喻眠沿街步行來到遠川一中門口。

喻眠高中畢業太久,即便見到從前的校園也沒有太多特別的感覺,反倒是秦宙晚指着教學樓的某一扇窗戶說:“還記得麽,那是你們班。”

又将下巴朝校門偏了偏:“第一次來接你,你就從那裏朝我跑過來,書包都忘了。”

他側過臉漫不經心地打量喻眠:“當時你還穿了校服,藍色的,前面有一道白條。”

喻眠沒想到秦宙晚記得這樣清楚,他愣了愣,然後很輕很輕地 “嗯” 一聲。

秦宙晚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伸手在喻眠眼睛的位置比劃一下:“那時候你還在長身體,只有這麽高。”

“沒有那麽矮。” 喻眠小聲反駁。

秦宙晚看着他笑了笑,喻眠不知為什麽,覺得這一秒秦宙晚仿佛是在看那個十七歲的自己。

其實秦宙晚後來經常去接喻眠放學,因為喻總發現喻眠上學的态度比從前積極了不少,知道是秦宙晚在其中起了作用,便拜托他如果有時間的話最好可以晚上給喻眠輔導一下。

秦宙晚知道喻總其實并不在乎兒子考出來的分數是多是少,只是想讓自己多陪陪喻眠。

陪喻眠不算辛苦,因為小朋友很聽話,秦宙晚就這樣說服了自己,每周都抽時間去接喻眠一兩次,喻總很高興,特地借了一臺車給他用。

那段時間秦宙晚找了實習,因為公司離 S 大實在太遠,他為了通勤方便在附近租了房子,接到喻眠以後會把對方帶回自己的公寓,讓喻眠在那裏做作業,做完再送他回家。

有一天喻眠問秦宙晚:“我晚上可以跟你住嗎?”

秦宙晚一頓:“怎麽?”

喻眠告訴他爸爸媽媽這幾天去外地考查分公司選址,家裏只有他一個,他覺得害怕。

“這麽大人了,還害怕?” 秦宙晚擡了擡眉。

喻眠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抓着秦宙晚的衣角晃了晃:“求你了,好不好。”

秦宙晚的喉結動了動,喻眠這樣說話的時候很像撒嬌,他沒怎麽猶豫就同意了:“那你睡床,我睡沙發。”

喻眠知道秦宙晚第二天還要上班:“你不要睡沙發。”

這句話太像一個暗示,秦宙晚的眼神起了些變化,他不動聲色地圈住喻眠的手腕,指腹摩挲了幾下:“那怎麽辦呢?”

“我們都睡床好不好,我不會占太多地方的,” 喻眠單純地用手比了一下,“一小塊就夠了。”

秦宙晚笑自己方才想入非非,喻眠明明還是個孩子。

“大一點也沒關系。” 他從衣櫃裏取出一個備用的枕頭放到床上,算是默許了喻眠的提議。

樓下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秦宙晚去給喻眠買了過夜需要的物品,結賬時負責收銀的男生忽然問:“不要這個嗎?”

他指了指旁邊的安全套,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秦宙晚失笑:“不用,謝謝。”

雖然拒絕得幹脆利落,但他不知怎麽心裏浮起了一點波瀾,上樓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喻眠沒有睡衣,秦宙晚便借了一件 T 恤給他,兩個人身量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寬大的領口晃蕩在喻眠胸前,秦宙晚只看一眼就別開了視線。

他讓喻眠洗漱完先去床上睡覺,自己又多寫了一會兒論文,結束以後發現喻眠還沒睡着,正坐在床上發呆。

“怎麽還不睡?” 秦宙晚問。

“睡不着,” 喻眠發呆的時候會突然蹦出另外一句不相幹的話,“你的房間好整齊。”

秦宙晚看着喻眠愣愣的樣子有點想笑:“是麽。”

喻眠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媽媽說我的房間是豬窩,總讓我學學怎麽收拾房間,不然就只能一直當小豬了。”

秦宙晚忍着笑 “嗯” 了一聲。

喻眠很認真地問:“可是豬怎麽能學會收拾房間呢,不都是養豬的人收拾嗎?”

“眠眠,你要是真的睡不着就看一會兒電視。” 秦宙晚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放在桌上的小型投影儀,讓喻眠從片源庫選一部想看的片子。

喻眠握着遙控器,沒留神連着按了幾下,無意間點進了一部大尺度同性電影,一開頭就是兩只扣在一起的手,伴随着連續不斷的呻吟與喘息。

秦宙晚咳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很是微妙:“眠眠,确定要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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