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

彩棉奔奔”拒絕新寶, 向鴻聯訂貨的消息傳入林楠的耳中, 他氣得直接把手中的鋼筆給扔了, “一群廢物。”

他怒不可歇, 一衆人站在他面前, 低着頭, 秉着氣不敢大力呼吸。

“我給你們兩個月時間, 要是不能把璟暢給撂倒，你們全部人都可以滾了。”林楠邊說邊把手邊的煙灰缸給扔出去。

高檔精致的水晶煙灰缸瞬間碎成一片, 這群人猶如看到了要是再不弄垮璟暢, 這片碎玻璃就是他們以後的下場。

何煜城隔天就回了葉子市, 他剛下飛機就直接回公司, 然後向璟暢禀告自己所查到的情況。

原來，新寶是一個多月之前成立的。方輝在此之前，一直在“小森林”S省的分廠當副總, 工作年限不短, 但工作表現不怎麽出色，一直沒有被提拔。大家以為他會在廠子裏熬到退休，誰知道一個多月之前離職，說要創業去。

他做的不是老本行制衣, 而是布料紡織。

據說, 方輝當時租現在的廠房很急, 租金沒怎麽讨價還價就下定了。緊接着, 第二天就開始招人, 各種設備也在五天之內進駐完畢。

一些工廠的工人說, 他們廠子的訂單并不多，90%的訂單來自于“小森林”。他們還一度擔心老板開不了工資，誰知道第一個月準時發工資，他們都認為，是老板自己貼錢發的。

“這肯定是林楠沖我們來的。”何煜城下判斷，“就是不知道他打算怎麽整我們，早知道就假裝上鈎，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就是怕一來二去耽誤了正事。”

璟暢搭在桌子上的手扣了扣，說：“無非就兩種，一是在布料質量上做手腳，二是不能準時交貨。”

新寶估計是林楠臨時設立坑“彩棉奔奔”的，即使出現以上兩種情況，頂多就是把新寶給截了就完事。

何煜城點了點頭，“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他應該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敵在暗我在明，咱們靜觀其變，必要時給敵人下誘餌。”璟暢意有所指道。

“我懂了。”何煜城露出迷之笑容，“我會密切留意對方的情況。”

“好，你通知各部門高層，十點鐘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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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煜城領命，退了出去。

……

陶溪孕五月産檢的時候，意外地遇到了唐嘉樹跟林琳。

林琳剛顯懷，大約三個月。唐嘉樹本來跟陶溪璟暢認識，現在陶溪跟林琳又都是準媽媽，大家一坐下來就聊開了。

蕭紅去了巡房，大約二十分鐘才回來。唐嘉樹跟璟暢在一旁聊着，陶溪跟林琳兩位新手準媽媽開始講媽媽經。

不得不說，林琳這位富家女跟陶溪想象中不一樣。她熱情、大方，一點有錢人家孩子的架子都沒有，身材顏值都在線，難怪唐嘉樹要抛棄程悠這個“窮青梅”了。

等待的時間在聊天的過程中很快就過去了，蕭紅回來，看見他們都來了，頗有些感慨地說：“你們一個兩個都要當爸爸媽媽了，就我家程悠，連男朋友都沒有。”

其實程悠還小，但天底下的父母大概都這樣，陶溪寬慰道：“蕭主任，小悠才23歲，你就多留她兩年，等她真要出嫁的時候，你該舍不得了。”

“那也是。”蕭主任哈哈大笑，然後問：“你倆先來？”

林琳禮讓，讓陶溪先檢查。

因為璟暢等會還要回公司，陶溪也不跟林琳客氣，把母子手冊遞給蕭紅，然後進去檢查床躺着。

五月的例行産檢還是比較簡單，胎兒發育很正常，蕭紅一邊填寫母子手冊一邊提醒陶溪，“你現在就去B超室預約28周的四維B超，下次過來，先把B超做好，再拿着報告過來找我。”

陶溪應下，朝蕭紅道謝，然後跟唐嘉樹林琳說再見，就跟璟暢離開了。

等回到車上，陶溪才發現母子手冊落在蕭紅那裏，璟暢不想她跑上跑下的，于是讓她留在車上，自己到樓上拿。

再次來到主任辦公室，璟暢沒看見有人，倒是一眼看到了陶溪的母子手冊放在桌子上。

他走進入內，把母子手冊拿了，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就聽到旁邊的檢查室傳來說話聲。

“蕭主任，像我現在這種情況，能坐飛機嗎？”林琳問。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你目前胎盤有些低，要是處理不好，容易出現大出血。”蕭紅說。

“真的不行嗎？我小心一點可以嗎？”林琳還是不死心，唐嘉樹倒是開口了，“老婆，聽蕭姨的話，我們安全起見。”

“可是，我擔心我爸爸……”林琳欲言又止。

突然，蕭紅的助理沖了進來，朝檢查室大喊，“主任，手術室那邊出現突發狀況，麻煩你現在過去一趟。”

“好。”話音剛落，蕭紅就從裏面出來，看見璟暢也只是一怔，目擊他手上的母子手冊，明白他過來的意圖。

時間緊迫，她什麽話都沒說，跟助理一起小跑出去了。

風風火火的，主任辦公室又恢複安靜。

忽然，檢查室傳來林琳的哭泣聲，“嘉樹，我該怎麽辦？現在想躲起來又跑不了，我真擔心我爸會找人陷害我們的寶寶。”

“老婆，虎毒不食子，咱們小寶貝好歹是你爸的孫子，他雖然不想你嫁給我，但也不至于這麽狠心吧？”唐嘉樹寬慰道。

“你不懂，我爸有多狠心，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現在爺爺只分給他一半家産，他肯定想讓我跟別人商業聯姻以鞏固自己的商業帝國。”林琳越哭越傷心，“你看看我媽現在這副樣子就知道，他明知道讓我媽把孩子生下來有多危險，可他偏偏讓我媽拿命去拼。”

“好了，再哭下去對小寶貝不好。你放心，我會寸步不離地守着你。”

……

“老公，怎麽還不開車？”陶溪伸手拍了拍璟暢的肩膀，他緩過神來，笑了笑說：“剛才在想些事情，怎麽樣，你跟我回彙智還是回家？”

“彙智吧，在家一個人也無聊。”陶溪說完，打了個哈欠，窩在副駕駛，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每次檢查前一天晚上，她由于緊張都睡不好。

到了晚上，陶溪發現璟暢今天一整天都有些精神恍惚，她抱着他問：“老公，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璟暢當然不能告訴她，他現在擔心林楠會對她下毒手，這樣只會徒增她的心理負擔。

他扶着她坐下，打着商量的語氣說：“老婆，最近制衣廠的事情很多，我不能保證每時每刻都能陪在你身邊。”

“就因為這事嗎？”陶溪笑了笑，“沒關系的，我一個人可以。”

“我當然知道你很厲害，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你明白嗎？那種心情就像是你明知道寶寶發育很健康，但産檢之前還是會感到緊張那樣。”璟暢說。

陶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璟暢立刻又說：“要不這樣吧，讓外婆跟你媽過來一段時間，要是白天你在家，有她們陪着你我也放心。”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當然不會，你不說外婆一直嚷嚷着要過來看看你嗎？”

陶溪思忖了一會兒，還是應下了。他最近忙得像陀螺一樣，她不想他再為自己分心，反正她也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外婆了。

隔天，葉莉姿就從九裏市過來了，方玉珠因為最近答應了在小區開個短期的畫畫班，等課程結束之後再過來。

陶溪早上去了機構，中午跟璟暢一起去車站接了葉莉姿，先回了一趟老小區把行李放好，然後再回星海灣。

這是葉莉姿跟方玉珠要求的，她們不想打擾小兩口的生活，說什麽也要住在老小區。反正陶溪在星海灣，她們就過去照顧她，璟暢一回家，她們就回老小區。

璟暢因為下午有個會議，把她們送回星海灣之後就驅車回公司了。

陶溪跟葉莉姿本來就不親近，加上幾個月沒見面，兩人一路沉默，直至回到家裏，坐在沙發上，葉莉姿才問：“小溪，你肚子也有五個月了，檢查的時候……有沒有問醫生是男孩還是女孩？”

“沒有。”陶溪聽了，眉頭輕皺。

葉莉姿生怕她誤會生氣，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重男輕女，只不過……你也知道，大多數老一輩都是重男輕女，我只是擔心……也不知道親家他們是怎麽想的。”

她支支吾吾的，陶溪倒是聽明白了，眉頭舒緩開來，說：“你放心，我公公婆婆不是重男輕女的老古董。至于璟暢，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雖然他說過怕生女兒容易被男人騙，想要個兒子，但她知道，無論自己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他都會很愛TA。

葉莉姿聽着立刻松了一口氣，“小溪，對不起呀，媽只是擔心你，你也知道，我以前因為生了個女兒……哎呀，那些事情別提了，只要你現在好好的就行，我先去廚房把湯給炖上。”

她剛起身擡腳，陶溪就把她給喊住了，“媽，現在還早，等會再忙活吧。你坐下，我們來說說話。”

自從懷孕之後，陶溪越發感知當母親的不容易。即使葉莉姿當初抛棄了她，但她不得不承認，她從懷孕到生産，再把她養到八歲，也是很辛苦。

葉莉姿眸光閃爍着驚喜，而後有些不自在地別了別頭發，呵呵兩聲，“……好啊。”

又是一陣相對無言。

“媽，爸跟奶奶都很重男輕女，你生下我之後，日子是不是過得很難呀？”這個擱在心裏多年的問題，陶溪今天終于有勇氣問出口了。

對于那段久遠的過去，葉莉姿現在回想起來，內心很平靜，她笑了笑，“再怎麽難，也過去了。就好像我後來嫁給謝強，被他家暴，現在也過去了。”

她跟葉仁貴年輕的時候也愛的轟轟烈烈，在那個還是談/性/色變的年代，她能不顧一切地，在婚前把自己所有都交給他。

後來，他沒有辜負她，兩人結婚了。婚後的日子還是很甜蜜，在她懷孕那段日子，他真的把她當成皇後一般對待。

可在她生下陶溪，一個在陶家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裏面并不受待見的女孩之後，一切都變了。

婆婆對她百般嫌棄，丈夫也跟自己漸行漸遠。

陶溪出生之後，葉仁貴沒有抱過她一次，都是葉莉姿一人把她拉扯長大的。

在那個還是計劃生育的年代裏，她不顧一切違反計劃生育，就是想給陶家添一名男丁，也想借此母憑子貴。

可事與願違，她多次懷孕，但每次都是女孩。陶仁貴一聽到是女孩，立刻就讓她把孩子打掉。甚至有一次，她不願意再打胎了，他竟然告知居委會，然後連警察都出動了來把她抓去人流。

也是這一次之後，她不孕了。

陶仁貴開始在外面找女人，最後小三懷上了男孩，兩人終于鬧離婚。

就是這個時候，她遇到了謝強，一個對她溫柔有加，從來都不嫌棄她不孕的男人。過去的八年，她過得太苦了，她拼命想抓住這一根浮萍。

以至于後來謝強提出結婚，條件只有一個，就是她不準帶着陶溪嫁過來，至于她以後生沒生得出男孩，他都不計較。

那一刻，她被甜蜜沖昏了頭腦，把陶溪扔給了自己的母親。

再婚之後，她才知道，謝強想娶的并不是一個老婆，而是一個能照顧她寶貝女兒的保姆。他當然不要求她生孩子，因為他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給謝雅靜。

但是，三十多歲，二婚又脫離社會多年的她，好像沒有了退路。甚是後來被謝強家暴，她還是忍下來了。再怎麽樣，他每月給她的錢不少，她可以用來應付陶溪每個月的撫養費，因為陶仁貴老早就沒有付贍養費了。

葉莉姿沒有把這一切告訴陶溪，她不想以此博取同情。作為母親，她欠她的實在太多了，能做的，就是盡一點綿力照顧好她。

陶溪見葉莉姿沒有深聊的意願，她也不強求，打了個哈欠就回主卧睡覺。

葉莉姿等她把門關上，才起身到廚房準備炖湯跟晚餐。

陶溪起來的時候，璟暢剛好回來，身後還跟着多日未見的江炎彬。

這次的江炎彬跟上次對比，明顯消瘦了一些，精神也有些疲憊。

兩人打了招呼，璟暢讓江炎彬去書房等自己，他則拉着陶溪回了主卧。

璟暢一邊換家居服一邊問陶溪，“怎麽樣？今天小家夥鬧騰嗎？”

陶溪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說：“還行，算是比較乖。”

璟暢走到她身前，俯下身，擡手在她的肚子上感受了一下，“小寶貝，要乖乖的。”說着，他親了她一下，“老婆，我想你。”

陶溪聽了笑眯眯地，輕聲道：“我也想你。”

只要兩人沒見面，她靜下來就會不由自主地想他。

璟暢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那我先去看看江炎彬有什麽事，等會回來陪你。”

“好。”

璟暢轉身就去了書房，江炎彬正站在書架面前發呆，直至他喊他，他才回過神來。

“你怎麽回事？一副生意失敗的樣子。”璟暢皺着眉頭問。

“最近在跟一單大案子，壓力有些大。”江炎彬看向書房的落地玻璃門，說：“我想抽根煙。”

璟暢很少看江炎彬這副樣子，于是準了。但現在家裏禁煙，他怕衣服沾到煙味，等會被陶溪聞到不好，他拉了張椅子，坐在室內。

片刻，江炎彬把手裏的煙頭滅掉，然後從褲兜裏面掏出一張照片，遞給璟暢。

璟暢接過來一瞧，是一張有些年頭的照片，裏面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學生，男男女女大約十人，江炎彬也在其中。

“什麽意思？”璟暢擡頭看江炎彬。

江炎彬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地開口，“案子結束之前，我難保自己不被結束了。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你就把這張照片給程悠看……”他忽然湊到璟暢身前，在照片上巡視了一圈，指了指其中最漂亮的女生，說：“你就告訴程悠，這個女的是我的初戀，我對她念念不忘，讓她別再喜歡我了。”

“這個女的是你的初戀？叫什麽名字？”璟暢問。

“我怎麽知道。”江炎彬理所當然地說。

璟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