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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的少年鬼鬼祟祟的從手臂中擡起一點頭來。
過路的人都對坐在站牌邊上的少年好奇地掃上一眼,車水馬龍的,看着像是遇到了難處,可也沒人太在意,直到他露出半張臉來,少年唇紅齒白的一張臉在燈光下好看的要發光。
于是季雨覺得從身邊路過的人更多起來,甚至還有個小姑娘差點被他絆倒。
雖然季雨不明白自己坐在臺階上怎麽還能絆到人,不過他立馬站起身來喊了聲抱歉,然後去扶人的手在半空頓了頓,慢慢捏緊了,嗫嚅着準備自薦。
結果人小姑娘被他一本正經的對不起震傻了,拉着姐妹幹巴巴說了句沒關系,跑出老遠小心肝還砰砰直跳,和姐妹嗚嗚着吐槽,弟弟太純了,眼神也純人也純,完全下不去手!
又一次錯失良機的季雨拘謹地站在停車站臺上,剛鼓起的勇氣一瞬間散了個幹淨。
他抓着被冷汗濕透的衣角,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少年咬牙盯着遙遙過來的公交車,暗暗下定決心,就這輛車了,他必須要給自己找個饅頭!啊不,是金主,用他真誠無比的技術打動他!
呱呱直叫的肚皮好像也感覺到了主人來回游移不定的半拉決心,為了吃頓飽飯乖順地安靜下來。
季雨頭一次幹這種厚臉皮的事,感覺自己都要冒煙了。
他往下走了兩個臺階,看着離站臺越來越近的大巴車,眼睛越睜越圓,緊張得有點哆嗦。
旁邊路人盯着這位突然站起身來的小哥,竊竊私語瞬間又激動了一個等級,甚至還有偷拍他的。
季雨只抿了抿唇,立馬惹了一小波尖叫,嘟嘟囔囔着什麽“媽媽他的睫毛怎麽長的!!我也要!”“哪家公司的?”“沒見過這個弟弟啊!”“不會是有主的吧”之類的話。
季雨沒空去關注這些,即将靠站的大巴車發出了一聲嗡鳴,停在站前,然後‘啪’地一聲,兩扇自動車門打開,季雨屏住一口氣,向前大邁一步。
不像是去賣藝的,倒像是要上戰場。
他緊緊盯着地面,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就找下車的第一個人。
季雨默默祈禱,最好是個好心的大叔,他低着頭,率先看見的是一雙純白的球鞋,不是少年們喜歡的花裏胡哨的款式,應該是個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年輕人。
季雨松了口氣,他鼓足勇氣,擡頭抓衣角一氣呵成,“哥,能請我吃個饅頭嗎,我唱歌跳舞帶上分都行的!”
他響亮的自薦。
周圍人被少年清澈又中氣十足的嗓音震得安靜了五秒,然後傳來了善意的哄笑。
“嗳你看看,我就說這麽漂亮的小哥哥不可能是單身吧,人家有追求的人。”
“啊---,別這樣吧,我剛想沖呢。”
“我哭,果然帥哥和帥哥才是一對嗎!”
“現在的小年輕,真是勇敢。”路過大媽搖着頭感嘆,偶然瞥見了眼季雨的臉,頓時大為驚嘆:“乖乖,這娃崽俊俏呀,小夥子,好好珍惜。”
季雨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他聽着身邊的周圍越跑越偏的調侃聲,整個團子都窘迫成了一只熟蝦,蛋殼一樣白皙的皮膚從脖子紅到了耳朵根。
至于原本鼓足勇氣才喊出聲的尾音,可憐巴巴地顫了顫,然後光速消失在衆人的調侃聲中,半天也沒接上下一句。
抓着男人衣角的手松也不是,再抓着也不是,視線也不敢落在這人身上,只隐約好像看見這人長到膝蓋的短褲下一雙長腿穩健有力,越發顯得人越發不好招惹。
眼前的小少年抖得要碎了,被他抓住的年輕人頓在車上,好在從前邊下車的就他們兩個。
從他背後冒出來個帶着帽子的腦袋,笑嘻嘻地拍了拍顧鈞肩膀,十分上道的說:“鈞哥,我去邊兒上等你?”
“李鉻。” 年輕人沒什麽情緒的叫了句,嗓音低沉又不失少年人特有的聲線。
顧鈞神色平淡地瞥了眼身後起哄的同學,李爾傍于是瞬間比劃了個封嘴的姿勢,笑嘻嘻的告饒:“我知道了知道,保證絕不亂說。”,然後笑呵呵的站到一邊等人,“放心,您先解決着~”。
季雨呆滞地聽着耳邊這段明顯很年輕的對話,滿腦子只剩下一個想法,完了,他抓錯人了。
白天遇見的惡聲惡氣的蔣至猛地出現在腦海裏。
季雨沒有過正常的校園生活,他情況特殊,家裏為了彌補他錯失的校園時間,給他請過幾個家庭教師,季雨一一的應了,怕他媽擔心,而實際上卻偷偷向往電視劇裏那種同齡人稱兄道弟互相信任的感情。
可惜到了最後,他也沒離開過那張床,同樣也沒有朋友。
他對這個世界年輕人的所有印象都來自于初見面暴躁的蔣至。
少年僵了臉,連呼吸都不敢放重了。
他想,他當着這麽多人給這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男人造成誤會,自己會被打吧?一定會被打吧!
少年幾乎要抖成篩子了,一半是窘迫,一半是害怕,他手忙腳亂的要收回手,卻又聽到身前男生開口:“這位同學,你有事情的話,我們可以到一邊去談。”
聲音平淡,沒有發火的前兆,這話一出口,季雨蠢蠢欲動的心裏又冒出來點希望。
萬一呢?
他咬了下下唇,連忙小雞點頭,手也忘了伸回來了,就這麽拽着顧鈞的衣角同手同腳地跟在他身後走到了車站站牌後邊。
天色本來就已經是半晚,街頭那些肆無忌憚的打量又被站牌擋了大半,落在他身上的那些一燒一個洞的視線少了,季雨頓時感覺輕松了點。
他幹巴巴的擡頭,與年輕人視線對個正着。
這是張極為帥氣的臉,短發,劍眉,眉骨深刻,五官濃重。
但是哪怕這張臉已經極為出色了,也擋不住這人不好惹的氣質。
畢竟是個身高幾近一米九的半大男人,就是站着不出聲,也是極大的壓迫,更別提他現在垂着頭,視線專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于是再次鼓起勇氣的季雨又變成了只打蔫的茄子。
顧鈞看着眼前半天沒說一句話的少年,眉頭微微皺起來。
他眼形偏長,眼皮紋路又深,沒有表情的時候有點像古代一言不合就開殺的劍客,滿身都是兇氣,更別提現在又皺起了眉頭。
季雨于是更拘謹了。
他家世很好,雖然身體不太給力,可從小也沒吃過什麽苦,更沒有辦過求人的事。
尤其是這個年齡段還沒進過社會的少年人,總有種不好意思求人的風骨,找人家張嘴就白白要吃的這事,剛剛他要是一鼓作氣說出去也就算了,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反而緊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少年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那雙手白皙又有點小肉,自上而下看上去,就像只圓滾滾剛出爐的包子。
和主人一樣,白白軟軟的,戳一下就會在盤子裏軟成一灘的那種。
顧鈞莫名出現一只圓滾滾的小籠包被戳破皮的畫面,忍俊不禁地搖頭笑了下,體貼地沒出聲,不然眼前這只窘迫的小包子怕是會當場逃走。
他猜測這少年可能是遇到了不好開口的難處,但是又怕自己。
顧鈞不是個熱心的大善人,可今天,莫名的沒有客氣婉拒後擡腳就走。
他視線平緩掃過這人揪着自己衣角的手,最後落在少年頭頂上。
季雨有一頭偏棕色的卷毛,配着一雙滴溜溜四處亂轉的貓眼,活生生顯小了幾歲,讓人不太容易苛責。
顧鈞難得有些拿不準該怎麽開口。
他覺得似乎自己一開口,不管說什麽,這少年都會哭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親粉眼
就是這麽俗套,獨一無二,看見就會心動!
另:小魚是身穿嗷,兩人本來就很像,會逐漸變成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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