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哪怕顧鈞一向性格內斂,撿回家不到幾天的,原本活蹦亂跳的貓崽子忽然病怏怏地只能縮在自己懷裏,這種感覺,想必所有‘飼養員’都不會太好受。

他不太清楚這股對少年激增的好感出自哪裏,而對于一個商人來說,追其本源完全就是浪費時間。

顧鈞從不做多餘的事,也不會過多思量找不到答案的難題。

既然直觀上他不想再看到這只小崽弱唧唧的,聲音都沒有力氣的模樣,那便該用上的人都請來,把人照料好了,這種情況自然可以避免。

男人收回積澱的心思,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能看得出來少年的身影。

他沉吟說道,“我沒有喜歡的明星,”

“啊--”少年悶悶叫了聲。

失落的放下舉高的手機。

“那我該送你什麽呢?”小蘑菇憂愁地說出了聲。

顧鈞對他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季雨不是白白吃白食的那種,也想回報給男人一些東西,可思來想去竟然沒有什麽能給的。

他自己都還要靠男人養着,出了這個門,有多少錢都不管用,生個病就能把他弄得半死。

蘑菇憂郁地發絲都耷拉下來,然後頭頂就被拍了拍。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不需要你給我什麽,如果我有需要,會開口朝你要。”

“是嗎,”季雨很懷疑地問了句,只好在男人四平八穩的視線中逐漸找回點信心來,再三強調:“那,哥你要是想要什麽了,一定別和我客氣。”

“說起來,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男人注視着少年,忽然開口,眼裏帶着點笑意。

季雨直覺不好,往後一倒就要逃跑,結果被男人連人帶被子一塊給抓了回去。

被子這次反倒成了個阻礙,把季雨一網打盡了。

被攔住逃跑路線的團子一臉悲怆。

知道要喝苦的要死的中藥是一件事,老老實實喝藥就是另一回事了。

上輩子季雨是個乖孩子,為了不讓季家父母擔心多苦的藥下嘴都沒抱怨過一個字。

可現在不知道是因為健康好幾個度的身體給了他底氣,還是因為他本能覺得在男人身上是可以得到‘撒嬌’和‘被哄’的回應,于是舔了舔提前察覺到苦味的唇瓣,自然而然的開始和男人講條件:“哥,我可以先只喝一杯嗎?”

蘑菇在‘囚牢’裏掙動了兩下,還在企圖逃跑。

可惜被子被男人結實的手臂收緊着,前邊就是男人的胸膛,他只能在不到幾厘米的範圍內晃動兩下,完全沒有能逃跑的機會。

小孩兒絕望了,只得眼巴巴看着男人。

顧鈞嘴角勾着,空閑的手掌擋在少年眼上。

男人骨節分明,手掌微涼,一碰到季雨,他就聞到了熟悉的冷冽氣息,被蓋住眼睛的少年聳了聳鼻尖,紅潤的唇瓣也被小白牙糾結地咬了兩下。

男人視線垂着,略有些不自在的挪開,原本虛虛蓋在少年眼皮上的指節也拉開了些距離。

他不是正人君子,人好美色,從來都是本能。

顧鈞罕見的感到了一點後悔。

他不認為幹淨的少年适合那個圈子,不過看小孩兒激動的模樣,插手這事又實在做不出來。

男人沉思着,揉了把少年的頭。

算了,到時候自己多花些心思照看吧。

房門被陳嫂敲響,顧鈞去開的,趁着這個時間,季雨連滾帶爬地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縮成了一只烏龜,躲在床頭欲蓋彌彰地睜着一雙圓眼看顧鈞和陳嫂交流。

少年警惕的模樣把陳嫂看得直樂,她把手裏的藥汁和藥膳交給男人,在門外勸:“小雨啊,人病了就得吃藥,不吃藥哪能好,可不能和你哥撒嬌,該吃還是得吃的。”

少年撥浪鼓似地搖了搖頭,給自己正名:“我會喝的陳嫂,但是我要慢慢喝,哥也同意了的。”

少年朝男人方向努了努嘴。

完全沒這樣說過的男人嘴角微挑,側過頭,少年蒙在被子裏,朝他笑得又憨又甜。

“小雨,你可不興這樣的啊,光和你哥撒嬌。”陳嫂在兩人之間掃視着,笑着說了聲,然後語重心長地對男人囑托:“小鈞啊,你可別老這麽寵他,藥還是要喝的。”

孩子和小雞仔是的,病恹恹的她看了都揪心,別提仔細上心的顧鈞了。

“不會,我不會的。”小孩兒連忙聲明。

男人眼皮子底下,他也得是能躲啊!

顧鈞應了聲,陳嫂于是搖着頭笑眯眯的去找老姐妹程姨了。

房門輕阖上,隔絕了外邊走動的腳步聲。

顧鈞把東西放在床頭,人剛往床前走去,團成一團地蘑菇就謹慎地蠕動着朝後退。

床就那麽大一塊,能跑到哪去。

顧鈞哭笑不得,看着白軟的少年,心裏承認,到底是有些偏愛。

顧家雖然比不上蔣家,可也算是個書香世家,家裏小輩并不少,沒一個能像這個讓他上心。

“這東西,都是越放越苦。”男人先不輕不重地威脅,然後開始抛誘餌吊蘑菇,“你要是現在喝了,晚上就能吃一只冰激淩。”

前邊那句話季雨還滿心不屑,想着自己才不會屈服,苦就苦,苦也要慢慢苦,他可不要一嗓子全灌下去。

不過聽到後半句,耳朵立馬支棱起來。

要是有尾巴,這會兒肯定在遲疑着來回搖擺。

顧鈞抿着唇,收住笑意,趁熱打鐵:“草莓味的。”

“啊---”少年拉長了聲音,軟着來了一嗓子。

“這是犯規的,哥!”少年抱着被子控訴。

這個誘惑誰能扛得住!那可是冰激淩!一個月才能吃一次的冰激淩!被男人剛下了封口令,本來一周都吃不上的草莓味冰激淩!!!

季雨是抵擋不住。

蘑菇苦着臉從被子裏爬出來,朝床頭亦步亦趨挪過去。

兩條白皙的長腿往床頭一坐,盤着,苦大仇深地抓起一只碗咕咚一下喝光了,快得顧鈞皺起了眉頭。

季雨深吸了一大口氣,覺得舌頭都麻了。

少年可憐巴巴得吐着舌頭,大着嘴巴和男人說話:“鍋,哥,窩,我喝完一杯了。”

季雨唇形有些偏厚,粉嫩的舌尖在外邊半探着,好像帶着夾心的兩層果凍,眼尾微微下垂的一雙貓眼也被嗆得水潤,穿着寬松的格子睡衣這麽盤腿坐在床上,精致得好像個娃娃。

顧鈞移開視線,在他背上慢慢拍着,略帶着點嚴肅地教育:“喝東西不要猛灌,苦的話就先閉氣。”

季雨滿腔委屈。

他喝了一杯苦到家的藥,正等着被男人哄哄,結果不但沒等來,還要被教訓,頓時眉眼都耷拉下去,悶悶地把頭往男人腹部一撞。

養得皮肉細嫩的指尖緊抓着顧鈞地衣角,小聲地絮叨:“哥,你不關心我了,我喝這麽苦的東西,你還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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