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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你看你媽穿這件怎麽樣?”
師小山拎着他媽的包,坐在試衣間外頭,打量了他媽一圈以後感嘆說:“範女士,你為什麽要把所有衣服都穿的非常好看,然後問我哪一件更好看?”
旁邊的銷售姑娘都忍不住笑了,師媽媽一面捂嘴笑,一面一拍師小山的腦袋,“別給我臭貧。”
師爸爸點頭覺得言之有理,“小山,你這話說的就太膚淺了。”
師小山樂了,說:“那爸你來句有深度的?”
師媽媽也看他。
師爸爸想也不想就說:“老婆,女人的美是由內而外的,所以不管你穿什麽都和你的心一樣好看。”
師小山早已對師爸爸十年如一日的逗師媽媽開心的手段見慣不怪,只有師媽媽不論多少次都能被哄得很開心。
師媽媽笑眯眯地推師爸爸,“那你刷卡去。”
師爸爸轉身就給老婆付錢去了。
師媽媽還在和店員聊天,師小山就提着包在男裝區轉悠,忽然看見貨架上擺着兩頂純白色的鴨舌帽,樣式簡潔大方,沒有什麽累贅多餘的設計。師小山記得叢宣有一頂黑色的,有點想送他一頂白色的。
他拿了帽子試戴了一下,覺得挺帥氣的,叢宣戴上應該會更好看,而且這樣兩人就有一樣的帽子啦!于是師小山竊喜着拿了兩頂去櫃臺開票。
師媽媽見了疑惑問他,“你買兩頂一樣的幹嘛?換洗啊?”
師小山眼睛轉了轉,“送我朋友。”
師媽媽就沒再問了。
晚上一家人找了間新開的西餐廳吃飯,師小山難得在吃飯前還要拍個照,換師爸爸奇怪了,“小山,你以前不是說過吃飯前還要拍照很麻煩?”
師小山支吾一下說:“就随便拍拍咯。”
師爸爸與師媽媽頓時向他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
師小山壓根沒注意,他忙着把圖片發給叢宣,順便問他正在家裏做什麽,是不是也在和家裏人吃晚飯。
叢宣的回複來的很快,他回複道:本來還不覺得餓,看你發的照片瞬間就餓了哈哈,我也出門吃飯去。
師小山有點奇怪:你一個人去吃飯嗎?
叢宣:是啊,我在寝室,現在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師小山:你在學校?不是買了今天的票回家嗎?
那邊停頓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想措辭,半天才回複:上午回去了,不過家裏待着有點煩我又買票回學校了。
不想因自己的事打擾師小山,叢宣後面又發了一句:你先吃飯吧,我也到食堂了,晚點再聊。
師小山:好。[笑臉]
師小山一邊吃飯一邊想着叢宣,心裏忍不住擔心,叢宣輕描淡寫地說“家裏待着有點煩”,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能讓他上午回家下午又返回學校。
一回到家連衣服都沒換,師小山拿着手機就回房間給叢宣打電話去了,師爸爸、師媽媽心照不宣,對視一眼。
師小山關上了房門,盤腿坐在自己床上,電話嘟嘟響了一會兒就被接通,低沉的聲音傳來。
“喂,小山?”
“宣哥,是我,我剛到家。”師小山說。
叢宣的聲音帶着笑意,“我也剛到寝室不久,專程打電話給我講晚飯吃了什麽好吃的?”
師小山嘻嘻哈哈笑,真的順着他的話把晚餐如數數了一遍,完了依舊不斷贊嘆有多好吃,叢宣便和他一來一去地互侃。
胡天海地說了不少,師小山終于小心問出他最想問的問題,“宣哥,你怎麽又回學校了?家裏……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了嗎?”
叢宣在話筒那邊好像輕嘆了一口氣,才接着說:“也沒什麽,就是我爸媽一直對我讀這個專業挺有意見的,每次回去都得吵,除此之外家裏也是各種矛盾,我覺得挺心煩,還不如一個人待寝室,就幹脆回來了。”
師小山說:“宣哥,你和叔叔阿姨仔細聊過嗎?他們就是沒辦法理解你?”
叢宣說:“聊過很多次了,但他們就是……我爸媽比較希望我按他們的想法去做,聊到最後總是不歡而散,我也不想再多說,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師小山能感受到叢宣的煩惱與無奈,他排除來自父母的壓力努力走自己的路,沒有最親近的人的支持與理解,很辛苦很艱難,可是又不得不這麽做。
師小山聲音緩緩,一字一句地說:“宣哥,我理解你,我懂你。你要加油啊,我等着你發光的那一天。”
“嗯,會的。”叢宣低聲應答。
師小山曲起雙腿,單手環抱着。要是此時此刻他就在叢宣的身邊該有多好啊,他會大膽上前給叢宣一個擁抱,什麽話也不說,只是用力抱緊他,讓他能明白:雖然前面的路很折很彎,但他無需擔心自己要一個人上路。
“宣哥,我給你買了個小禮物。”師小山忽然笑着說。
“買什麽了?”
“買了兩頂一樣的白色鴨舌帽,一個給你,一個給我,等我回去帶給你。”
“那我們上課的時候一起戴一樣的?”
“好啊!”
“何昊霖、杜晖說你偏心眼怎麽辦?”
“……”!!!
“你是不是買的時候壓根把他倆忘了?”
“……”
叢宣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師小山啞口無言。
叢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大笑後叢宣又說:“不要緊,我給他倆一人發個紅包他們就什麽意見都沒了。”
換師小山一陣噗哈哈哈地笑。
叢宣聽着師小山靈動的笑聲,完全可以想象他現在是怎樣的表情,他甚至不滿足于只能隔着電話和他談笑。
叢宣靠在椅背上,無意識地偏頭看着師小山的位置,說:“十一的假期真長。”
師小山:“嗯?”
叢宣:“還要隔六天才能見到你。”
師小山的心髒像猛然停止跳動,他吶吶不成言,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說:“我、我也覺得好長,見你要很長時間,就是,感覺要隔很久,嗯……”
師小山懊惱地閉起眼,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所幸叢宣也沒注意到他的颠三倒四、語不成句,只是又聊起了別的。
兩人挂了電話以後,師小山久久保持着微紅一張臉的狀态,他呆坐半天後決定去浴室洗個臉,哪曉得他路經客廳時,發現自個兒的爸媽正坐在沙發上齊齊盯着他,一副正襟危坐、恭候多時的樣子。
師爸爸:“電話打完了?”
師媽媽:“男朋友?”
師小山:“……”他倒是想。
他欲蓋彌彰地輕咳兩聲,說:“嗯……現在還不是。”說完就奔浴室裏去了。
見狀,師爸爸輕拍師媽媽的手說:“老婆,你要委婉點,兒子臉皮薄。”
師媽媽點頭,“我有點激動,一下子忘了嘛,下次會記得的。”
遠在S大的叢宣此時心情也不怎麽平靜。
他不能确定自己剛才無意間說的話是不是把師小山給吓到了,吓得他說話都磕巴。
其實或多或少也同樣驚住了他自己。說那句話的時候幾乎完全沒經過他的大腦思考,怎麽想就怎麽說了,然而說了之後也沒有想要收回的意思,他确實想見到師小山。
就像師小山在問他家裏的事情時,如果提問人換成寝室裏任何其他人,他應該都不會想說,只有當發問者變成了師小山時,話筒裏他柔和的聲音就貼合在耳邊,叢宣不自覺就想對他傾訴,其意義并不只是找到一個傾聽者,更重要的是,他想聽到師小山安慰他、鼓勵他,對他說好聽的話。
而他當然如願以償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改變心情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
對于這種種行為的原因,他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只待撥開一層霧去确認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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