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羅普朗感到疲憊。

非常疲憊。

全身的力氣一點一點揮發,他根本留不住。

窦龍溪推門走進羅普朗辦公室,羅普朗剛好打了個杯子。窦龍溪一挑眉:“啊這就吓着你了?”

羅普朗表情不大自然,不露痕跡地撚了撚手指:“你又來?”

窦龍溪坐在沙上,拍了拍扶手:“內部消息,你要不要?”

羅普朗心不在焉:“什麽內部消息?”

窦龍溪抿着嘴笑:“一中要搬遷。”

羅普朗震驚地看着窦龍溪:“你這是哪裏的路邊社?”

窦龍溪嘆道:“酒桌要多去,你他媽不聽。”

羅普朗雙手握了握,他覺得有點麻。窦龍溪笑道:“上屆班子劃片開發區,這屆班子還有片開發區。兩片開發區什麽區別你不知道?上屆班子的開發區坑了多少錢,已經鬧出人命了。再說一直撂着也不好看。所以,一中搬遷,多英明的計劃。”

D市最好的高中原本在市中心,和舊機關單位遺址混在一起,地皮炒都炒不起來。如果一種真的搬遷,學區房就成了削肉榨血的利器。

羅普朗看窦龍溪一眼:“你夠意思啊。”

窦龍溪笑:“那可不。”他一只腳翹在茶幾上:“哥們也對房地産有興趣。有投資別忘了。”

羅普朗歪頭欣賞他。窦龍溪大笑:“你總歸是不信我,你根本從來沒信過我。沒關系,你信利益就行了。風吹草動就快有了。不過到時候肥肉都給惡狼搶光了——”窦龍溪慢慢斂了笑意:“我不等你。”

羅普朗也笑。窦龍溪對他是恨鐵不成鋼,當初剛回D市多虧了窦龍溪在“上流人物”周旋。羅普朗是給羅錦藍管得傻了,裝模作樣沒有用,他人名記起來有些困難。宴會上窦龍溪領着羅普朗,提攜着。兩人拿着酒杯從頭敬到尾,簡直是窦龍溪在前面披荊斬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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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龍溪大方地很,柔軟自得的優越感本來也沒有攻擊性。人和人需要比較,越比越有滋味,酸甜苦辣都有。初中沒畢業的和大學畢業的,從小修車的和家裏不缺錢的。

羅普朗拿着鋼筆轉了一下,鋼筆當一聲砸在桌面上:“你又來撩樂經理?”

他倒是不關心任何人的感情生活,只不過樂鐘是目前最安全的話題。

窦龍溪最近戒煙:“我撩他做什麽?很久沒見到了。上次見他快脫型,為錢的事都那樣。”

最近樂鐘狀态很差,油盡燈枯似的。他女友甩了他,全公司都知道了。同情有的時候是流行病,可以傳染。

羅普朗冷笑:“列鼎樓現換經理來不及,你心裏有點數。”

窦龍溪道:“我從來沒着急。”

窦龍溪的确不用着急。他回家的時候,家門口站了個人。

樂鐘。

他看上去像一件制作精良的瓷器被抽了骨,忽然沒有形狀,教人惋惜。窦龍溪站在玄關看他。窦龍溪個子屬于高大,樂鐘竟然和他差不多。他等樂鐘說話,樂鐘看着他:“你有沒有找樂子的法子。”

窦龍溪尤其愛樂鐘的眼神。自卑所以不服氣,狼狗似的。樂鐘面無表情,眼睛卻是紅的。窦龍溪伸手,用手指關節輕輕掃了一下樂鐘的臉,低聲喃喃道:“你要什麽樂子。”

樂鐘讀書時是好學生,上班時是好員工。對着父母是好兒子,對着下屬是好上司。他這一生就是一份不錯的簡歷,等着審批,白紙黑字言簡意赅一個“好”字,再無其他。

樂鐘逼近他一步:“你有什麽樂子。”

窦龍溪緩緩裂開嘴,雪白整齊的牙仿佛鋒利的刀:“你想嗑藥?哦你磕得起麽?”

樂鐘抿着嘴,沒吭聲。他平時不常有表情,但鐵鑄的面具擋不住眼睛。

窦龍溪對着樂鐘的耳朵低聲道:“我有更好的樂子,你要不要試試?”

樂鐘站在玄關,繃直身體,不贊成不反對。窦龍溪的嗓音低緩沙啞,低聲蠱惑他:“你過來。”

樂鐘被他引着走進小廣場一般的客廳。落地窗的窗簾沒拉,外面的天色掐死了黃昏最後一道光,徹底黑下來。窦龍溪伸出手指描樂鐘的嘴唇。

“解決問題的兩大方法,一是打架,二是做愛。我個人認為,這兩項都是成年人的樂子。而且我尤其鐘愛最後一項。你說呢?”

樂鐘沉默。

窦龍溪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現在有五分鐘的反悔時間。樂子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

樂鐘依舊沉默地看着窦龍溪拿出一瓶油,拉上所有落地窗簾,點上十數個枝形燭臺。大廳突然成為遠古的洞穴。燭光一向蔭蔽而暧昧,是一大塊古舊的凝固的時光,像琥珀,令人輕信永恒。

窦龍溪點上最後的蠟燭,回頭看樂鐘。樂鐘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慢慢走到他身後,伸手撫摸他的脖子。

樂鐘戰栗了一下。

窦龍溪低笑:“你有過女人沒有。”

樂鐘沒有回答。

窦龍溪站在他身後,脫了他的外套,然後環抱着,一粒一粒解開樂鐘的襯衣扣。

窦龍溪吹了一聲口哨。樂鐘的肌肉很結實,很有形狀。平時穿着衣服看不大出來,這是一具和窦龍溪一樣被各種痛苦打磨的身體。饑餓,貧窮,無休止的農活。

成年男人的體溫普遍高。窦龍溪湊近樂鐘的時候,熱的溫度在撩撥他的口鼻。

他懷疑樂鐘來幹嘛。但他也可以不計較。情欲是美妙的事情,需要情欲理所當然。

樂鐘發出短促的音節。

窦龍溪繞到樂鐘面前,伸手解他的腰帶。樂鐘一膝蓋把窦龍溪頂得往後倒:“你磨蹭個雞巴?”

窦龍溪一手掐住樂鐘的脖子一路把他按到牆上去:“送上門的禮物我想慢慢拆包裝。”

樂鐘一拳頭把窦龍溪的胳膊砸開,被窦龍溪摔到地毯上。窦龍溪壓住他,用手摁住他的臉,摁到變形:“你怕自己反悔?不能反悔。”

要完全制住一個成年男人也不容易,窦龍溪和樂鐘在地上翻滾起來,幾乎厮打。窦龍溪的襯衫被扯碎了,肌肉健碩的胸脯劇烈地喘氣,起起伏伏。他突然把樂鐘翻過去,就壓在地毯上。樂鐘掙紮咆哮,窦龍溪差點被掀翻,只能整個人伏上去。他喘息劇烈,低聲威脅:“別動,這是藥油,否則你會受傷,你最好別動……”

樂鐘胳膊撐起上半身,頸部,肩部,蝴蝶骨的肌肉遒勁地繃着。他咬着牙在喉嚨裏慘叫一聲,窦龍溪抓着他的肩膀,樂鐘的皮膚上有細密的汗,被燭火映得發出微微的光澤。窦龍溪使出全身的力,馴服野獸一樣鉗住樂鐘。樂鐘強行要起來,甚至幾乎把窦龍溪架起來。窦龍溪一只胳膊箍着樂鐘的胸,另一只手扣在他的喉嚨上,口中安撫似地噓聲:“剛才給你時間反悔,剛才給你時間了,乖乖的,乖乖的……”

樂鐘撐着上半身反弓着,缺氧一般抽氣,窦龍溪看見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笑了一下,伸着舌頭添了上去。舌尖描繪了一遍熱血奔流的位置,窦龍溪低笑着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嗯?我塞你煙的時候?還是那次咱倆打架?你的襯衣被我撕開,嘴角帶血,性感極了……你是不是夢見過我?在你夢裏,我在幹什麽?”

樂鐘臉上的黑影随着燭火一跳。窦龍溪把他翻過來,壓着他的雙手。樂鐘咬着牙怒吼,瞪着窦龍溪。

他在流淚。

窦龍溪舔他的臉:“你撩得我都發情了。”

樂鐘猛一翻身差點把窦龍溪掀掉,窦龍溪給他一下子,樂鐘被打得咳嗽。窦龍溪白森森的牙輕輕噙住樂鐘的嘴唇:“再不乖,就得挨揍了。”

樂鐘是座火山,窦龍溪清楚他遲早得暴發。窦龍溪不喜歡男人,他也不喜歡女人。他喜歡自己所向披靡。玩女人或者玩男人都不重要。馴獸一樣拔掉牙齒和爪子,踩進泥土裏。

“噓,噓。”窦龍溪安慰樂鐘,他吻他的嘴唇,樂鐘很茫然,他本能地張嘴,窦龍溪卻擡頭。樂鐘仰着臉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第一次見樂鐘,以為他當過兵。其實沒有。樂鐘五官很深,面無表情時整個人像刀刻。窦龍溪忽然對他有了興趣。幻想把他壓在身下。

窦龍溪連啃帶咬地親吻樂鐘的脖子。樂鐘被逼的斜仰着臉。窦龍溪低聲道:“自己翻過身去。這對你好,減少你受到的傷害。”

樂鐘躺在地上,渾身起了火,燒穿了地毯,大理石地面都被他燒了起來。窦龍溪欣賞了一下他繃着臉流淚,然後樂鐘動了。他吃力地翻身,非常聽話。窦龍溪在他下身抹油,像是按摩:“放松。放松。第一次不要受傷,那我會很有失敗感。”他輕輕一抓,樂鐘抽搐了一下,攥緊地毯。

窦龍溪揉按着,樂鐘全身結實的肌肉又繃起,無法控制地跟着窦龍溪的節奏輕輕搖擺。窦龍溪吻他的背,順着脊椎一路向下。樂鐘咬着牙不喊出來,對抗一般。窦龍溪知道怎麽搗弄一個人的身體,這是他最愛的玩具。

窦龍溪湊到樂鐘耳邊,輕聲道:“我來了。”

樂鐘終于大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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