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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信王來接母女二人的時候,騰玉子已經長大了。

過了好幾年,騰玉子現在十六歲了,身高也蹭蹭蹭往上漲,已經比她的阿娘還要高那麽多了。

這幾年,騰玉子天天跟在清容身後跑,活像個跟屁蟲一樣,而随着她年齡的增大,乾元的那股子特有的壓制力也變得明顯起來,雖然她在清容面前還是那個小慫包,有時候甚至還會哭哭啼啼的。

雖然說是騰玉子跟在清容身後跑,但是大部分時間兩個人都跟着王妃在學習。

最開始本來是騰玉子一個人學,清容要去幫她父母幹活,結果這玉兒每次都偷偷摸摸跑出去找清容。

王妃幹脆一拍板,就讓清容也跟着一起學習。

這可好,清山河高興得喝了三碗酒,他沒那個錢來讓自己兒女讀書,這可是天上白掉下來的老師。

騰玉子不是個愛學的人,然而清容卻感激地答應了玉兒阿娘的要求。

從此,騰玉子除了要被阿娘監督,還得被清容姐姐監督。

有一次她裝病被發現,氣得清容抓起竹板條就要打她。

“我這麽擔心你,給你熬藥,噓寒問暖,結果你就是不想讀書,來騙我!”

清容最後也沒下手,她把那竹板條一扔,被氣走了。

本來兩個人是住在一間屋子裏面的,這下好了,清容晚上也不回來了,就和她妹妹擠一個鋪子。

騰玉子覺得她确實做錯了,于是大半夜屁颠屁颠跑去道歉,她敲着門。

“清容姐姐,我錯了,你回來睡覺吧。”

誰知道,清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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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玉子,你回去睡覺吧,免得到時候真的病了!”

騰玉子一愣,灰溜溜地走了。

過了幾天,騰玉子覺得差不多也該沒事了,結果清容直接不搭理她了,任憑她如何說話,清容都不理她。

阿娘講課的時候,騰玉子就偷偷摸摸地看身邊的清容。

王妃看得一清二楚,在心裏面偷笑,她咳了咳,說:“玉兒,專心。”

騰玉子這才轉過頭來,又嘟着嘴看手上的書。

夜晚,騰玉子終于逮着機會攔截下正回房的清容。

“清容!”騰玉子說,“你怎麽這幾天都不搭理我。”

“我知道我做錯了,對不起,我會改正的,你別不理我了,行嗎?”

清容看着她,想着這幾天時間也夠了,就想扒開她的手,和她好好講道理。

誰知道,她剛一扒開她的手,騰玉子直接就抱住了清容。

“騰玉子,你……”

騰玉子搶先開口,說着說着這眼淚又掉了下來。

“你別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你別晚上不回來睡覺啊,我不習慣,我都睡不着,不回來睡覺就算了,還不和我說話,不理我,我這幾天可難受了,你別這樣好不好?”

說着說着,還委屈起來了。

清容噗呲一笑,她拍了拍騰玉子的背,說:“放開。”

騰玉子便放手,但是仍然揪着清容的衣袖,順道還抽泣兩聲,以顯示自己的可憐。

“知道自己錯哪了嗎?”

騰玉子點點頭。

“不,你不知道。”清容說,“我不是因為你不學習生氣的,我是因為你騙我,還用身體健康來騙我我才生氣的!”

“我知道錯了。”騰玉子小聲地說。

“行了,你以後不許這樣了,再騙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你晚上能回來了嗎?”

清容拍拍她的腦袋說,“我是坤元,你是乾元,本來就不應該在一個屋子睡覺。我們家太小了,沒辦法才這樣的,可是今年你已經十六歲了,再繼續在一個屋子睡就不行了。”

“啊?”騰玉子一聽,又要流淚下來。

“停!不許哭了,你多大的人了。”

“可是我,我難過啊我。”

“是你阿娘讓我搬出來的。”清容還是說了出來。

“阿娘?”

“嗯,你阿娘說,你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再和我睡一個屋子已經不像話了。”

“我去找阿娘。”說着,騰玉子就要走。

清容拉住她:“你別急。”

“好,我不急。”

“我問你,你知道談婚論嫁什麽意思嗎?”

騰玉子點點頭。

“那你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

“就是關于我!”清容嘆氣,“你又想我回去睡覺,又不給我一個回去的名分,我怎麽回去!”

“可是,我們又沒有睡在一個床上啊。”

清容給她一個腦瓜崩,說:

“那你想好了再來找我聊這件事情,我要去睡覺了。”

說完,清容把騰玉子抓着自己衣裳的手扒拉開,轉身走幾步就回屋去了。

騰玉子大概一直沒有想清楚這件事情吧,一直到最後她去王府了,清容也沒有回來睡覺。

騰玉子在長大,清容也在長大,她越長越标致,随着和騰玉子一起上課,她也逐漸變得有書香氣質。

如果是不認識的人,定一眼覺得她是哪家的小姐。

信王來的那天,方圓十裏都熱鬧得很。

這個坐擁一方的王爺竟然親自帶着部隊來這麽一個偏遠的地方。

而黃嶺村這麽多人也沒有一個人想到,當年被他們嘲笑多管閑事的清家竟然藏了兩尊大佛。

大家都想知道,這王爺要賞清家人多少金銀珠寶。

清山河也想不到,他的确猜到母女倆身份不低,卻仍然怎麽也想不到她們和自己那是天差地別。

信王爺的兵走進清家的時候,士兵排列着,顯得這院子格外的小,而清山河以為自己犯了什麽事,要被抓起來了。

“信王爺到。”一個士兵叫道。

信王走進來的瞬間,清山河就跪了下去,他行了個大禮,趴在地上。

“王妃呢?還有世子呢?”他問。

“小民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麽啊…”清山河的聲音有些顫抖。

“王爺,這呢。”一側屋內的王妃聽到動靜便走了出來,她牽着騰玉子的手,站在門邊。

信王大步往前走去,他抓過王妃的手,說:

“委屈你們了,這麽些年。”

“無妨,前朝餘黨和王爺府裏那些小人處理好了就行。”王妃說。

信王知道她還怪罪着自己呢。

“讓別人起來吧,王爺都把人吓着了。”

“你起來吧。”信王對清山河說。

清山河慢慢擡頭,确認說的是自己,這才起身了。

信王揮揮手,門外走進來好些擡着箱子的人。

一個士兵宣告道:

“清山河,救助王妃世子,有大功,特賞賜金銀珠寶十箱,三進院一套,綢緞布匹二十盒,封萬戶侯。”

“領賞吧,清大人。”

清山河這才搖搖擺擺接過那一張單薄的紙,扣頭謝了恩。

屋裏面的其他人,零零散散都出來叩了頭。

信王不在意他們不遵禮數,沒有第一時間出來。

他只想趕快和妻女回王府。

“走吧!”信王拉過王妃的手。

信王偷偷看向一側的女兒,騰玉子對他來說是親切的卻又是陌生的,對騰玉子來說也是如此。

兩個人互相用餘光打量着,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要走的時候,騰玉子心裏面已經糾成了麻花,她想清容和她一起走,她看向不遠處的清容,卻不知道如何和這個陌生的父親開口,直到離開了,也沒有就說話。

清容失望的表情被她收進眼裏,她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她,清容肯定對自己已經失望透頂了。

馬車走出去沒多久,騰玉子又忍不住眼淚開始掉,她怕她這麽一走,清容就再也不要她了。

馬車外的仆人聽見世子的哭聲,心裏面害怕又吃驚。

他們趕緊通報往王爺王妃那裏,世子一個人在馬車裏面偷偷哭着呢。

王妃卻只是淡淡笑,說:“無妨。”

信王其實迫不及待想了解這個孩子,他問:“玉子是怎麽了?”

“她在成長呢,王爺你不用操心。”

信王爺離開了,還留了一個小車隊給清家人,幫助他們搬家。

這一個小院子本來完全可以什麽也不帶走,偏偏這一家人要什麽都帶走,于是這一來二去折騰這些兵。

清容沒心情想這些,她滿心都在騰玉子身上,她本來以為騰玉子是喜歡自己的,可是她等啊又等,騰玉子也沒提這一茬子事。

今天,信王一來,清容就知道了,人家是世子,怎麽會看上自己呢?只能怪自己自作多情,還偏偏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小了好些歲數的人,等着騰玉子長大,卻浪費了自己的青春。

她跟着家人搬到信王賞賜的地方了,門牌上大大的兩個字,清府。

王爺還給他們配了仆人。

幾個人享不起這份福氣,當天就把所有人都遣散了,阿娘倒是挺喜歡這個院子的,弟弟妹妹也都喜歡。

也是,穿得比原來好,吃得也比原來好,還不用做活,進進出出都有排面,任誰不知道這家人救了王妃和世子?

偏偏這清容一點不開心,騰玉子這一走,她居然天天想着這個人。

沒人在跟在她身後轉了,沒人像哭包一樣忽然傻笑了。

清山河安排自己孩子們都去上學了。

清容卻悶悶不樂,她有一天自己跑回那個小山村了。

進自己家大門,去以前騰玉子睡覺的地方坐着,清容這心傷啊,忍不住,流下兩滴眼淚。

她擦幹眼淚,吸吸鼻涕,決定就這樣算了,把騰玉子放在回憶裏面吧!

剛踏出房門,就看見村尾哪家最不受待見的混混兩兄弟居然在自己家裏面東翻西翻。

“你們在幹什麽!”她大叫。

兄弟倆先是被吓着了,然後見她只有一個人,便說:

“反正你們家東西也不要了,我們倆來拿點不也是一樣的。”

“你給我放下!”清容大吼。

“你這破娘們,我今天就拿了怎麽了?!你還能做什麽嗎?”哥哥叫嚣道。

弟弟忽然心生歹念,說:“我不但要拿你家東西,我還要你給我們兄弟當老婆呢。”

說着,他就走過來,一把抱起清容,然後不顧她如何用力掙紮,就往門外走去。

“我阿爹可是萬戶侯!你們膽子也太大了!”

“你這人力氣還挺大。”弟弟說,“是萬戶侯又如何?等生米煮成熟飯,你還不是給我們做媳婦。”

清容使勁用腳踹,卻被哥哥一把框住。

“我可是,我可是要嫁給世子的!”

“世子?她都走了!也沒帶走你,你想什麽夢呢,你不也是個村姑嘛?除了嫁給我們這種人還能做什麽?還想着嫁給世子,你想做王妃,我還想做世子呢!”

兄弟倆哈哈大笑,挑一條小路往村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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