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完美的宵夜之後肯定是有一個美好至極的夜晚。秦浩揚原本以為今天早晨公司也不用去，病也不用探，還有愛人在懷，可以一覺睡到第二天的大早上，好好地感受一下這個世間最幸福的事情，可還沒到七點一刻，他姐姐的電話就好像催命鬼一樣，沒命的響了起來。

“恩？”何顧睡眼迷茫的睜開眼，艱難的翻了個身翻到他懷裏面對面着，“幾點了？”昨晚上那一場實在是太累了，怎麽求饒那個人都死活不放開，搞得他現在根本起不了身，更是不知道現在幾個點外面什麽情況了。

“還早呢，你接着睡，我姐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一下。”秦浩揚在小顧額頭上親了一口，起身披了件睡袍就到陽臺上去給他姐姐回電話。“一大早還讓不讓睡覺了？一個接着一個的電話打，你到底想幹什麽。”一張口就是濃濃的不滿，本來對他姐昨天很是懂得的讓他回家陪着小顧這一行為舉動感到十分的感動，還沒感動超過十二個小時呢，他姐就跟奪命鬼一樣來讓他不爽。

“你還在睡覺？”秦麗揚也真是服了，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她都快急死了，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哎喲，有點着急，電話打早了，現在才七點多。說話聲音裏不自然地帶着些歉意，“sorry啊，我沒有看現在幾點，确實是太着急了。”

“又出什麽事了？現在他見到你也吓得嗷嗷直叫了？”語氣嘲諷，現在能讓她這麽着急也就是自己那位父親又出什麽幺蛾子讓他的親生閨女受罪了。

“我說出來一定吓死你，”秦麗揚至今為止也不相信剛才父親對她說的那一番話。“半個小時之前老李急急忙忙給我打電話要我過來說他要見我，我急忙從公司趕到二院。我剛進去他就哭了，一個勁兒拉着我的手，說終于回家了，他等了這麽些年了，我終于回家了。然後摸着我的臉，問我你弟弟呢，為什麽沒有跟你一起回家？還在英國生氣不願意回來麽？聽完這番話我當時就懵了，你從來沒有去過英國啊。我就說弟弟沒有在英國，他一直在美國念書。你知道他說了什麽吓得我要死麽？”

一大早站在還有點寒意的陽臺上聽着他姐姐絮絮叨叨這樣沒有營養的話真是煩透了，秦浩揚很不耐煩的說了一句，“趕緊說，困着呢。”

“聽完你就肯定不會困了。”秦麗揚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都為自己堅強而硬挺的心髒點一個贊，“他說他錯了，他不應該因為弟弟的眼睛是綠色的，就一直以為是個野種。發色這種東西也有可能是天生的，也有黑發黃種人生出的孩子是黃色頭發的。當時我有點懵，就問他綠色眼睛？他眨把着眼睛對我點了點頭，還說我是不是有點老年癡呆，連自己弟弟的樣子都不記得。”

“綠色眼睛？”秦浩揚皺着眉頭，聽到的一瞬間他就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小顧那一片蕩漾的綠色。“他說的是誰？”

“對，就是小顧。”

“……”秦浩揚無語到死，這樣狗血的戲碼倒是一盆澆在了自己的腦袋門上。

“我當時也是很不敢相信，所以我就問他，弟弟叫什麽。他還陰着一張臉說我忘恩負義，說以前你弟弟幫你各種的脫罪，各種的澄清，沒想到現在竟然是被忘到了腦袋後邊去。我一聽這些事情就知道他說的肯定是你，可是他接着說不就是小顧麽。我當時整個人都哆嗦了，老爺子摔了一次腦子之後可能連大腦都摔出去了。”

“呵，這算是什麽？”秦浩揚一臉冷笑。

“我怎麽知道，他一直死命的纏着我要求要把弟弟叫回來去見他，他很想見到弟弟跟他說一句對不起，當年是父親的錯，不應該阻攔着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之類的這種話。”秦麗揚笑了，“真應該讓小顧來聽，他連歉都替你道了。”

秦浩揚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諷刺之極，現在恨不得仰天長笑這個作怪的世界。“能……”不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電話那邊仿佛爆炸了一般雜亂的聲音，“麗揚，麗揚，找到小顧，告訴他爸爸錯了，爸爸想他…”那邊急匆匆的就挂斷了電話，而秦浩揚卻一直看着自己手裏電話站在陽臺上發愣，這個世界竟是這樣的讓人發笑，他現在都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去形容自己現在內心真正的想法。突然身後一個溫熱的懷抱環住自己，小顧醒了。

“不繼續睡了？”他握住環在自己腰上的手，這個人才能給自己最有力的依靠。“身上還難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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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何顧只是問了一句，打了個電話卻一直在陽臺上不回去，應該是遇上了什麽事情。

秦浩揚回過身，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裏。“有件事，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他抱住那具溫熱的身體，“聽到的人簡直是笑掉大牙。”

“什麽事？”何顧不禁擡起頭，看着那雙藍色的眼睛。

“你成了我。”

“什麽？”何顧覺得自己可能沒有睡醒，腦子還沒有轉起來。

“我父親把你當做了我。”

“……”何顧依舊沒有聽明白，“把我當做了你？”

“對，他以為你是他的親生兒子，跟我姐說他很後悔把你趕回家，不應該阻礙你追求你的幸福，他很是希望見到你，當面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何顧覺得自己都已經被繞暈了。

“你想去見他麽？”秦浩揚突然意識到，無論是誰的父親都好，他和小顧最初也只是想要到家人的祝福罷了，無論是自己對自己的父親，還是他對自己的弟弟坦白。

“……”何顧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見秦浩揚的父親，一開始便是想如果能得到他的祝福是最好不過的，有誰不希望自己和愛人在一起可以得到家人最真誠的祝願。即便是不祝福，當做是陌生人也好過從心底湧上來的厭惡。下意識的他搖了搖頭，“我不敢。”不敢的事情太多，不敢冒險，不敢嘗試，不敢相信。

秦浩揚笑了，擁住他，他知道他在害怕什麽擔心什麽不敢什麽，“對我來說，只要和你在一起，即便是在村子裏教孩子們讀書，也是開心的。”他想起來在村子裏不長的日子，那一段日子于他才真的是過的随心所欲無所顧忌，活的才徹徹底底像他原來最初的自己。

何顧笑了，“那個時候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讓你怎麽樣才能重新正常的走路。”想到這裏他對于某些人的欺騙很是生氣，對着他的腳就踩了下去，“我還沒跟你算賬呢，騙我的這筆賬！”

秦浩揚樂了，“我要不騙你怎麽能求的你到手？”

何顧瞪了他一眼，就打算去準備早餐。卻被秦浩揚拉了一把，“今天找個時間去看一次老爺子吧，你去看他一眼，我想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何顧看了一眼臉色不是很好看的秦浩揚，點了點頭。好在昨天買了點骨頭，本來想炖骨頭湯給秦浩揚補一補，現在可以拿來熬排骨冬瓜湯，老人喝點正好。

秦浩揚看着小顧在廚房裏忙活的身影，想的卻是如果老爺子這次是在演戲，那是為了什麽。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但不能否認的是，秦浩揚心底有不可忽略的聲音，老爺子是真的想對自己說一聲抱歉，是真的後悔當初做出了那般害了兒子又傷害到自己的舉動。

他就一直這樣皺着眉頭想了幾個小時，還是小顧叫了他“浩揚，湯好了，你來喝一碗。喝完了，就去醫院看你父親。”廚房的聲音很是遙遠，但卻不像以前夢裏那樣的空蕩，這樣的真實填滿了自己這間空蕩的房間。

“就來！”秦浩揚摁滅了手裏的煙。

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已經站在了秦志貴的病房門口。提着保溫桶的秦浩揚手裏緊緊的握着，何顧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緊張，把保溫桶接了過來。秦浩揚握住他的肩膀，四目對視着，“我就在門口，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自己下決定，一定要跟我商量。”秦浩揚從出門就一直叮囑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怕何顧再一次的消失。“一定！”

何顧對他笑了笑，“你都說了一路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

秦麗揚說，“我就不進去了，我在門口跟浩揚等你出來。”

何顧點了點頭，擡手敲敲門，第一次聽到秦志貴蒼老的聲音，“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