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生日

玉婷回家後一夜好夢，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才被肚子餓醒了。她聞到一陣雞湯的香味，起床一看，見母親正在廚房忙進忙出，準備午飯呢。

玉婷開心地大叫一聲：“姆媽，你什麽時候來的？”

玉婷母親見玉婷起來，一邊忙着燒菜，一邊數落道：“都這麽大了，還睡懶覺。還睡得那麽死，我都來了大半天了，你也不知道。”

她見玉婷過來要幫忙，連忙說道：“去去去，我這裏不要你來添亂，快去多穿件衣服，也不怕凍着。這麽大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讓我操心。”

玉婷知道自己的母親，所以也不再堅持要幫什麽忙，回房間加了件羽絨小背心，想起李經理要求的任務，便開始構思設計。過了一會兒，表姐帶着美美來了，家裏頓時熱鬧起來。

表姐帶了個大蛋糕，美美進門便一個勁地嚷着要切開吃，玉婷母親也很喜歡美美，抱着親了又親，一邊請怡婷坐，一邊說：“美美越長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哎，就是我家玉婷，都快三十了，還不知道對象在哪裏呢。”

玉婷急了：“姆媽，我才二十六，過了生日也只不過二十七呢。”

“虛歲不就是三十了？三十而立，你呢，事業也沒有，成家也沒有，你再看看你表姐，美美都會打醬油了。”母親一向對玉婷恨鐵不成鋼。

“美美哪知道醬油啊，她就知道吃蛋糕。”怡婷趕忙打圓場， “我們快開飯吧，大家都餓了吧，吃完飯還要切蛋糕，美美等不及了。”

“對對，我今天做了好多菜，我們這就開飯啊。”玉婷母親一聽連忙笑眯眯地進廚房端菜去了。

玉婷感激地看了一眼表姐，表姐回以一個理解的眼神。

一家人坐下來熱熱鬧鬧的吃飯，席間大家都照顧着小女孩美美，不停給她夾菜，美美顯然成了主角,搶了生日宴會真正主角的風頭。玉婷自然不以為意，反而非常開心,有美美在，一家人充滿了歡聲笑語。

美美更是得意，吃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問玉婷母親：“奶奶，今天是玉婷阿姨生日，我媽媽送了一個名牌包包給阿姨，我送了一個我最心愛的洋娃娃，你送了什麽給阿姨做生日禮物呢？”

玉婷媽媽聽了笑道：“你這小丫頭，還怕我虧待你玉婷阿姨不成?我可準備了一份很寶貴的禮物，這禮物啊，可是個寶貝，上年頭了。”

美美一聽好奇心上來了，非要立刻讓玉婷媽媽拿出來看。

玉婷也好奇，不知道媽媽還有什麽上年頭的寶貝，她看了一眼表姐，表姐似乎猜出來了，說道：“難道您這次舍得拿出來給玉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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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婷媽媽說道：“哎，我人老了，愛忘事了，本來這個寶貝打算等玉婷成家的時候給她，可是我等啊等，她都快三十了......”

“姆媽，是二十七。”玉婷噘着嘴打斷道。

“今年她要畢業參加工作了，也好，也算先立業再成家吧，我就把這寶貝拿出來給她，乘我現在腦子還清楚，我再把這玉的來歷給她說一說。”玉婷媽媽說完，起身先去洗了個手，然後到房裏捧了一個真絲小手帕出來。她把小手帕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一層層地慢慢打開。

手帕完全打開了，裏面露出一塊黃色的玉，圓圓的，有點像銅錢大小，只是中間沒有洞，兩邊略薄，中間略厚，那黃玉上還有一些天然的玉紋，玉的一端倒打了一個小孔，系了一個紅繩，原來是個挂件。

“原來我聽說的寶玉就是這個，這是什麽玉啊？黃玉？黃瑪瑙？還是黃翡翠？”這光肉眼看還真一時看不出來，不過這玉還真沒聽媽媽提過，不知道怎麽個上年頭法啊?怡婷不由好奇，不等媽媽回答，接着問道：“這玉有什麽來歷啊？”

玉婷媽媽一邊把手帕按原樣包起來，一邊說道：“這玉的來歷其實要從很多年前說起。”她正要往下說，忽然門口有人敲門，她便把玉交給玉婷，示意她先收到房裏再去開門。

美美已經搶着去開門了，開門一看，是個陌生的戴眼鏡的叔叔，美美一下愣住了。

門口站着的人手裏提了幾個禮盒，見開門的是個小女孩，也楞了一下，他扶了下黑邊眼鏡，問道：“請問是季玉婷家嗎？”

玉婷聽出是張旭成的聲音，不知道他怎麽會來的？連忙請他進來。

張旭成進來後見屋裏除了玉婷，還有好幾個人，都在盯着他看，他有點不太自在，把手裏提的禮盒交給玉婷，說道：“玉婷，我媽說今天是你生日，讓我送點禮物來，祝你生日快樂。”

玉婷一邊推辭一邊說：“謝謝阿姨了，沒想到她居然記住了我的生日。我怎麽能收阿姨的禮物呢。”

張旭成急道：“這是我買的，謝謝你在我去歐洲時間對我媽的照顧，我也不知道買什麽，買了點水果和其它吃的東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兩人正在推來推去，怡婷插了進來：“你們別在那那邊磨叽了，這禮物我替玉婷收下了。”她拿下禮盒，對張旭成笑着說：“你是玉婷朋友嗎？來得正巧，一起吃個飯吧。”

張旭成正要推卻，早被怡婷拉到桌邊坐下，送上了碗筷。

玉婷母親問：“玉婷，他是誰？”

玉婷連忙解釋說：“他是我們學校黃教授的MBA班裏的學員，他媽媽這幾個月生病住院，我去看過幾次。”

“哦，我怎麽沒聽你提過。”玉婷母親似乎不太滿意玉婷的回答，她直接問張旭成：“你和玉婷認識多久了？”

“伯母，我想應該有兩年多了。”張旭成從入MBA班算起，确實有兩年多了。他倒老實，沒注意到玉婷母親聽了臉色冷了下來。

怡婷趕緊打岔：“菜都要冷了，大家快吃吧，邊吃邊說。”怡婷一邊招呼一邊給張旭成夾菜，玉婷母親則在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問他，一時張旭成成了飯桌的焦點。

美美本來一向是飯桌上的主角的，現在見大家只給這個陌生叔叔夾菜，頓時覺得受了冷落，有點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

玉婷在那裏緊張的坐着，她有點覺察出了母親的不高興，雖然母親可能是誤會了，但她還是怕母親生氣。

玉婷母親問：“你母親怎麽會生病住院的？怎麽會知道玉婷的生日？”

張旭成就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說自己快畢業時母親生病，因此缺課，玉婷找到醫院前去通知，遇到了母親，被母親誤認為丢失的女兒，所以問了生日。

玉婷母親聽到玉婷是因為通知張旭成才去醫院的，可見玉婷之前并沒有和張旭成有什麽密切聯系，更沒有隐瞞她，所以臉色緩了下來。可是後來聽張旭成說道他母親一直在尋找丢失的女兒，她不由緊張起來，打斷了張旭成問道：“你母親叫什麽名字？”

“我母親姓王，叫王佩瑤。”張旭成老實回答道，“您認識她？”

“不，我不認識！”玉婷母親忽然臉色蒼白起來，她突然站了起來，似乎想去廚房拿東西，不想一失手把飯碗打在了地上，碗碎了，飯和碎片撒了一地。美美尖叫哭了起來，怡婷慌忙去哄她。玉婷忙着收拾掃地，卻發現平時愛幹淨搶着家裏收拾打掃的母親僵立在那裏，也不管褲子上濺了多少米粒。

張旭成也站了起來，他有點尴尬，自己的到來似乎給大家添了亂，他問玉婷母親道：“伯母，您沒事吧？”

玉婷母親忽然生氣道：“你，以後不準和我女兒來往。我們家不歡迎你！”說完往房間裏走了進去。

玉婷見母親生氣了，以為母親真的誤會她和張旭成有什麽又沒告訴她，她想去和母親解釋，但是她看出來母親似乎這次生氣不小，如果直接跟過去解釋恐怕越講母親越火大。而張旭成還在這裏，畢竟他是客人，還是先招呼他一下吧。

玉婷想到這裏對張旭成說：“不好意思，我想我媽可能有點誤會了，待會兒我給她解釋下。”

張旭成托了下眼鏡，尴尬地笑了笑說：“我來得可能不是時候，我先回去了，祝你生日快樂啊。”

張旭成走了。美美在邊上哭着不停，怡婷哄不住只好帶她回家了。玉婷家裏頓時冷清了下來，她望着滿桌的飯菜，想着房裏還有個生氣的老媽，她的生日是快樂不起來了。

玉婷輕輕地推開房門，給母親端上了一杯茶：“姆媽，你喝杯熱茶吧。”

玉婷母親呆坐在那裏，見玉婷進來，拉着玉婷坐到自己身邊。玉婷有些奇怪，按母親的性格，自己如果做錯了事惹她生了氣，必然要挨上一頓數落，今天母親怎麽了？

玉婷母親拉着玉婷的手，看着玉婷嘆了口氣：“一眨眼，你都那麽大了。都說‘兒大不由娘’，可是姆媽還是要說一句，不知你肯不肯聽？”

玉婷看着母親，好久沒那麽近的看母親了，她發現母親的頭發似乎又白了好多，人也瘦了些，背也似乎有些彎了，母親什麽時候開始變老了呢？可她還連正式工作都還沒開始，什麽時候才能回報母親呢？玉婷不由有些傷心，點頭說道：“姆媽，不管什麽時候，我永遠都聽你的話。”

玉婷母親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說道：“那好，乖女兒，那個小夥子還有他母親，你就不要和他們再來往了，好嗎？聽姆媽的吧。”

“我和張旭成真沒什麽的，”玉婷急着辯解，但她說了一半看到母親的目光，那目光裏請求多于命令，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一向要強的母親什麽時候這麽微弱了？她不由心痛起來，不再分辨，點頭同意，“姆媽你放心，我保證以後也不會和他有什麽來往。”她于張旭成，真的只是朋友的友情，完全不可能會有進一步的發展，所以這個保證也是可以做到的。再說MBA班已經結束，以後和張旭成應該不會再有接觸，至于張旭成母親，既然張旭成已經回來了，自己應該不再重要，以後就少去幾次吧。

玉婷母親了解自己的女兒，聽她這麽說，便放下心來，她拍了拍女兒的手：“好女兒，姆媽也不是不開明的人，你如果哪天真遇到了心愛的人，姆媽會祝福你的。你在這裏自己過得挺好的，我也放心了，我今天就坐火車回家去了。”

玉婷還真不舍得母親走，她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去，似乎怕打擾了她的學習生活，為什麽不多住些日子啊？她不舍道：“姆媽，你還沒給我講那個玉的來歷呢。”

玉婷母親沉默了一會兒，摸了摸玉婷的頭發，說道：“以後再說吧，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