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悶悶地想,黑眼鏡什麽時候和悶油瓶這麽有默契了?我還沒有明白,他就知道悶油瓶已經到達對岸了。他娘的悶油瓶啥時候和黑眼鏡勾搭上的,回來後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黑眼鏡哪裏知道我在腹诽他,他的脾氣着實不錯,向我解釋,“啞巴是從那過去的。”他指了指崖壁,我這才明白過來,敢情悶油瓶那家夥竟然是從崖壁攀援過去的。這至少得有三四十米寬的流沙河,他就這樣徒手攀了過去!他娘的蜘蛛人也不帶這樣的!
黑眼鏡爬上岩壁試了試,遞了手給我,說,“小三爺,抓緊了。”我搖頭,他一個人過去估計還行,但是帶上我,恐怕就得掉到這三千弱水裏,誰知道這弱水是什麽物質,但肯定是吃人不吐骨頭,掉進去絕對九死一生。我拿礦燈照了照崖壁,心中更是對悶油瓶他們産生了“這兩人絕對非人”的感覺。這崖壁上就差塗點水銀就能當鏡子用,其光滑程度簡直和滑冰場有得一拼。崖壁上一株植物都沒有,絲毫沒有任何借力之處。我又摸了摸那崖壁,堅硬冰冷,估計就算用電鑽,也得費上許多功夫才能鑽出個洞來。
黑眼鏡見我這副慫樣,竟然沒有打擊我,反而勾住我的肩,笑道,“小三爺,你已經很不錯了。”他又試了試,往上爬了幾步,突地轉頭對我說道,“小三爺,如果沒有啞巴,你會不會考慮瞎子?”操!又來開我玩笑。我沖他比了個中指,他哈哈一笑就往上爬,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不過是一會功夫,就将我和他們兩個分隔了兩個世界,我心裏浮起莫名的悲哀,想哪怕我再努力再堅持再怎麽執着地追趕着悶油瓶的腳步,都是無濟于事。我和他從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我雖然那麽用心,也曾經以為真的和他做了兄弟,可是就如胖子說的,小哥的局從來就不是我的局。其實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永遠也不能踏進他的世界。不是因為我不夠用心不夠努力,而是就像普通人怎麽能夠進入超人的世界?這個是能力問題,純粹唯物主義,再怎麽想唯心都沒有用。
我将礦燈熄滅,打開手電。也不知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或許就不回來,直接從另一個出口出去了,我還得想個法子打開剛才那扇門。這個時間也不知道會有多長,還是節約點能源才好。忽地聽到身後有響動,我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反射性地将匕首抄到手裏。就聽黑暗中有人輕聲說,“是我。”
卻是悶油瓶!
十九、河(三)
他怎麽回來了?莫非是掉了東西?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走到我面前說,“我帶你過去。”我愣了愣,他竟然是因為這個理由回來的!我胸口燃起一團怒火,他娘的他就算是超人,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呀!來來回回地他真以為他是蜘蛛俠呀!
“吳邪,你放棄了?”我莫名其妙地看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道,“小哥,我過不去,恐怕還會連累你。”悶油瓶點點頭,牽住我的手就走。我不知道他點頭是什麽意思,是在同意我會連累他嗎?還是認可我确實很弱?不管是哪一點都讓我很不爽。自我認知是一回事,被人否認又是另一回事,而且還是他!
我在他身後嚷着,“小哥,我真的過不去。”拉拉扯扯了一路,悶油瓶猛地轉身,我猝不及防撞到他的身上,摸了摸發痛的鼻子擡頭看他,他娘的注意着點行不,小爺還沒打算毀容呢。悶油瓶的眸子很黑,沉沉地看着我,說,“吳邪,一起走。”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總感覺那句話像是一句承諾。他從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就算當初我追他追到長白山,他寧可将我打暈了也不肯讓我跟着,更不會說這種一起走的話。我的心陡地一縮,不知什麽感覺湧了上來,模模糊糊地說不清楚,但鬥志卻昂揚起來,點頭道,“好!”
悶油瓶帶着我順着崖壁往上爬,他的手簡直和壁虎一樣,于那最不可能的岩壁的細小縫隙中找到落手的位置。他見我實在爬不上來,便跳下來讓我趴在他的背上。我吶吶地說,“那怎麽好意思?”悶油瓶看了我一眼,不再理我,直接将我背在背上,又讓我抱緊他,雙手就用力就抓住崖壁,往上一躍。我不敢動彈,緊緊地抱住他,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不小心讓他無法保持平衡。我打開了礦燈,但是這裏的黑暗非常奇怪,礦燈照過去,能見度也不過就一米開外,悶油瓶卻絲毫不以為意,毫不在意地往前攀。
爬了也不知道多久,忽地他說了聲,“不好。”我心裏一緊,就聽他叫道,“瞎子,走。”
緊接着就聽到巨浪翻湧的聲音,我驚駭得難以自已,莫非這流沙河裏竟然有怪物??難道真的有個沙和尚守在這流沙河裏等着取經人?可我們卻不是取經人,只怕要被他當成飯後點心給滅了。浪花拍打在我們身上,帶着中人欲嘔的腥臭,悶油瓶迅疾地往上攀,只一會功夫,我們就上升了十數米,黑暗裏只聽到流沙河波濤洶湧,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在崖壁上一動不動等了許久,那河水才漸漸平息下去。我問,“小哥,發生什麽事了?”悶油瓶沒有回答,我幾乎以為我又被他無視了,才聽到他道,“陷阱。”我不解其意。但想悶油瓶這樣的死瓶子,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能開口說這些已經是很給我面子了。就聽他說,“抱緊我。”我不敢大意,勾緊他,他便向我們原來的地方移動。
動了一會,悶油瓶忽地沉聲道,“小心蟲子。”話剛說完,我就感到手臂奇痛無比,忙用礦燈照去,就見數個指甲蓋大的類似蜘蛛般的蟲子爬在我的手臂上,我吓了一跳,忙将它們抓了扔掉,擡頭一看,崖壁上不知何時密密麻麻都是這種蟲子,悶油瓶的手上早就爬了一堆,虧得他依舊穩穩地攀爬,一絲異樣都沒有,若不是我也被那蟲子爬到,恐怕還不知情。奇怪的是這裏的蟲子似乎不怕悶油瓶的麒麟寶血,我就急忙伸手幫悶油瓶将蟲子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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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攀得飛快,只是這崖壁是蟲子的天下,他們十幾只腿迅疾在崖壁上爬過來,有的着急地就往下直接躍到我們身上。我身上也落了許多這種爬蟲,被它們爬到就感到鑽心的痛,那蟲子好像我們在西王母遇到的草蜱子,吸血吸得厲害,我給悶油瓶抓蟲子時,看到它們鼓鼓脹脹的不知已經喝了多少血。幸好它們不像草蜱子一樣需用東西燙才出來,直接就可以拔出,要不然我還真不知怎麽對付它們!
我将這些蟲子擠爆,流了一手的血,想那都是悶油瓶的血,就覺得無比可惜。我都舍不得讓悶油瓶流血,你們倒好,這麽積極!
那些蟲子實在太多根本抓不過來,不一會我的身上手上也全是,漸漸就頭昏眼花。想這蟲子比那草蜱子還厲害,就咬這麽會功夫就讓我有些貧血。
那些蟲子似乎很喜歡悶油瓶的血,幾乎都聚集到他的身上,我怕他被咬得失血過多,可悶油瓶似乎絲毫不受影響,速度一點也不見得慢下來。我的頭暈得厲害,全身乏力得緊,幾乎就抱不住悶油瓶。又有數十只蟲子擠不到悶油瓶身邊,只得退而求其次跳到我身上,我愈加頭昏眼花,再也抱不住悶油瓶,失手摔了下去。我直墜下十幾米,半只腳已經垂到河裏,就被人牢牢抓住了手臂,整個拎了起來。我的腳鑽心般的痛,忍不住叫了出聲。
這痛讓我陡然清醒,往上看去,悶油瓶一只手抓住岩壁,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他手上身上滿是剛才的小蟲子。我心裏充滿了絕望,說,“小哥,放開我,你自己走吧。”如果不是我,悶油瓶肯定早就回到岸上。我他娘的就是個累贅!
悶油瓶說,“一起走。”他并沒有說什麽類似同生共死的話,可是我知道他就是這個意思,而且比這個意思似乎還要深些,讓我一直追尋他的心有了個着落。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絕對不會放着我不管,與其矯情地推讓生死,不如就如他所說的一起走,一起生,一起死。我點點頭,撐着他的手往上爬到他背上。這時我才有心情打量我腳上的傷。這一看吓了我一大跳。我的登山鞋竟然支離破碎,只剩下幾绺碎布挂在我的腳上。而我的腳上有幾只類似屍蟞的東西,一口一塊肉地咬得我鑽心的痛。悶油瓶一下将那幾只類屍蟞抓走,手一用力,就将它們捏成齑粉。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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