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雨下的太大,文游身上濕透了。

既然放人進門總不至于讓他站着,湛火眼看着文游大大方方地換了衣服坐在沙發前看電視。

湛火:“文先生真能随遇而安。”

文游将琉璃般漂亮的眸子移到他身上,微笑。

一副漂亮蠢貨的傻樣子讓人就算想生氣也沒有辦法發怒。

湛火不解道:“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大半晚上擾人清夢良心不會痛麽?”

文游嘆了口氣:“我被表妹掃地出門了。”

湛火默然。

文游可憐巴巴地央求,“小湛,求收留。”

“你在開玩笑。”

文游的表情很誠懇,眼神很真摯。

眉眼間的神情是天真無害的,奶白色的皮膚在燈光下膩出漂亮的光澤。

湛火頓了兩秒,被這種軟得滴出水的眼神給弄得怪不自在。他拳頭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文先生,你也知道你的風評素來不太好——”

文游表示:我沒有。

“而且你是彎的。”

文游,“你這是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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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大放厥詞、圖謀不軌過,”湛火淡定地數出文游的而諸多罪狀,“而且據我所知,你是有男朋友的人,瓜田李下,實在應該避嫌。”

文游一臉誠懇地說:“小湛,你三觀好正。可是我們不會發生什麽,如果要發生,前幾個月早就發生了。”

湛火:……

“我雖然貪吃,但是也不會不問自取。”文游別有深意地道,一邊說,一邊調到自己常看的頻道,“我母親說過,先問後拿是美德。”

這種悠閑勁兒反而襯得自己像主人,湛火是客人。

可是湛火不吃他那一套,“之前收留你是生死關頭情非得已,如今你已經安全,沒有道理再隔三差五往我家跑,實在是太麻煩了。”

“不麻煩的。”

湛火不留情面地說:“我嫌麻煩。”

文游一愣,詫異地看向湛火,像個滿懷希望的孩子被打擊到了,水亮的眼眸中隐隐沁出幾分失落。

這一瞬間回眸的動作,若是打個光,必然能搬上銀幕受衆人褒獎。

他沉默良久,久得讓湛火懷疑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心想着自己也許應該說話委婉些,免得傷到文游的玻璃心。

文游低着頭,有點可憐地說:“那你就把我當成隔壁的小鬼,你幫他的時候一點都不嫌麻煩……你也不能太偏心了。”

湛火皺眉,“你怎麽能和張盼比?”

文游瞪大眼睛,怒道:“我怎麽不能和他比,我難道比不上他?”

湛火自覺失言,有點尴尬地沉默了。他自然不是要貶低文游,只是第一次看見二十八歲的成年男子強行和十幾歲的孩子比,驚愕得将心底話說出來了。加上文游很有故意曲解他的話渾水摸魚的傾向,于是就是想解釋也解釋不清。

湛火想了想,說出了一句經久不衰的金句。

“他還是個孩子。”

文游據理力争,“我也是孩子——階段過來的。”

幼稚不堪的文游實在讓人一言難盡,湛火很嫌棄無奈地笑了。

文游窩在沙發上仰頭看着這樣的湛火,小聲說:“我還沒吃飯。”

渴盼期望的目光專注地盯着他,好像湛火不給他一碗飯吃就是罪大惡極。

湛火懶得跟他計較,轉身去廚房找點剩飯剩菜給他。誰知熱好飯菜的時候,文游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高大的身軀蜷縮在窄小的沙發上。

文游側躺着,睡得很熟。

他來時就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果真沒過一會兒便撐不下去直接睡着。

湛火不知道文游出了什麽事,但是對方現在明顯把他當防空洞了,情緒稍微波動就跑過來尋求安慰。

這可不行。

他孤家寡人一個,活得自由自在,要是被文游纏上了可怎麽辦?

不是湛火自戀,而是對方臉皮太厚,倘若開了這個先例,習慣成自然,他的生活必然會被打擾。

湛火自認沒有做聖母的潛質,他自己都自顧不暇,怎麽可能顧得上文游?

何況文游這人花招多,心機深,誰知道他一味地靠近他是打了什麽主意?

文游這一覺睡得很好,睡到日上三竿。

經過一·夜暴雨,天色變色晴朗透亮。

湛火家什麽都好,就連沙發擺的位置都好。正對着窗戶,窗簾拉開的時候,陽光灑進來。

初秋的陽光又暖又亮,文游一睜眼就感受到了。

如果可以,他想多賴幾天,文游從沙發上爬起來坐好,滿腦子都是拖延之計。

目光落在茶幾上,便看見湛火留的紙條。

大致就是他現在出攤去了,要吃飯自己熱,吃完記得洗碗,離開時要把門鎖好。

剛興致勃勃地想要留下來地文游被這直白的逐客令給打擊了。他西子捧心一樣歪回沙發,決定再多睡一會兒。

最好睡到湛火回來,不忍心叫醒他趕走他,這樣他又可以茍一天。

文游的想象很美好,但是現實很殘忍。

他吃完飯收拾完餐桌,剛剛适應當保姆的節奏,就聽見有人在敲門。他打開門一看,隔壁的小鬼正警惕地看着他。

在這個家,不微笑是待不下去的,裝橫是沒有未來的,文游果斷揚起嘴角,親切地說:“盼盼,你找小湛,他不在,出門去了。”

張盼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對文游的示好一點也不買賬。尖尖的下巴緊張地繃着,似乎在提防着文游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他還沒忘記上次文游食言而肥,一把将他推出門外的事。

張盼說:“我知道湛哥不在,他交代過了,要是你醒了還賴着不走,就讓我盯着你走。”

說完了,似乎有點小得意,眼睛裏閃着光,很高興終于能把這個人趕走了。

“他還說了,以後你也不要總來。”

文游看着這臭孩子狐假虎威,偏偏還不能生氣。

跟個孩子置氣,湛火回來該揍他了。

他眨眨眼,抱怨道:“小湛竟然說了這麽無情的話。”

張盼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文游饒有興趣地看着他,這個小鬼平時看起來溫和腼腆,但是在涉及到湛火的地方表現得格外敏·感尖銳,他容不得誰說湛火一句不好。

他勾勾唇,輕笑道:“小湛人這麽好,肯定說不出這種話,你騙我的吧。”

張盼抿着唇,已經有點生氣,甚至都懶得解釋,直接說:“少廢話,你趕快走吧。”

文游生得高大,一手撐着門,一手扶着門框,這麽閑閑地站着,硬是把張盼堵在門口。他說:“那可不行,我還沒和小湛道謝呢,何況我不相信你,盼盼,小孩子說謊是不對的,你湛哥知不知道你假借他的名義趕我走呢?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也不能随便挑撥我和他的關系啊。”

張盼是個耿直孩子,聽見這話,秀致的眉毛皺起,眉心拱出深深的川形。他冷聲道:“你少污蔑我。”

文游微笑着說:“我不污蔑你,但你也得向我證明的确是小湛讓你這麽做的,如果是真的我立刻就走,向你道歉,如果是假的,我可得好好跟小湛談一談。”

張盼圓圓的眼睛毫不避諱地盯着文游,眼中冒着火苗,雙手握成拳,白皙纖細的胳膊上冒出青筋。

他的鼻息間想要噴出火,冷冷地哼了一聲,說:“你等着。”說着便回屋去拿湛火送給他的手機,想打電話讓湛火親口趕文游走。

可是誰知道折返回來時,湛火家的門已經緊緊關上。

哪裏還看得到文游的影子?

張盼被文游的無賴行徑被氣得不輕,大力敲了敲門。

“臭流·氓,你給我出來!”

文游老實地坐在沙發前看電視,特地将音量調大了些。

任張盼怎麽罵,都不肯開門。

無恥地從小孩子手中勝過一局之後,文游心情舒暢地度過了一整個下午。

不過等到了黃昏時,他的日子就沒那麽好過了。

湛火一進門,看見文游正堂而皇之地霸占他家廚房,就知道文游又欺負孩子了。

不怪張盼不喜歡他,實在是文游這厮太混賬。

張盼沒把人趕走,自覺無顏面對湛火,一個人待在家裏生悶氣。文游見他脫完外套,調頭往屋外走,連忙将炖好的魚湯放到桌上,追問道:“你去哪兒啊?”

湛火揚了揚手中的酸奶,“當然是去犒勞一下我的将士。”說着便往張盼家去。

文游聞言,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湛火果然帶着張盼回來。

張盼看見文游的一瞬間,像只護主的薩摩耶,揚着尖下巴冷冷地哼了一聲。

還沒等文游賣慘,湛火已經拍拍張盼的腦袋安撫他,“別氣了,吃飯吧。”

張盼清亮的眼珠一轉,轉向湛火,恍似一道純潔的光,無意中透出幾分依賴眷戀的水意,文游将其理解為委屈巴巴,求報仇。

幾日不見,這小鬼的段數更高了。

文游上桌吃飯,筷子伸向哪兒都能被張盼攪和了。幾筷子下去,愣是沒吃到什麽。兩人對視,張盼一臉你奈我何的表情。

文游一瞬間有點氣,氣完了故技重施,微笑道:“盼盼,乖孩子可不能這樣沒禮貌。”

張盼筷子捏得死緊,愣是一句話沒說。

他的眼睛不自覺偷偷看向湛火,又迅速收回來,生怕湛火會因為文游的寥寥數語覺得他不是個好孩子,太放肆不守規矩。

張盼心中忐忑至極,很害怕因為文游的挑撥而破壞自己在湛火心中的形象。

可是湛卻沒有上當,淡淡地說:“盼盼最近學習壓力大,性格又內向,可以多發洩,主動和你文叔叔玩玩。”

文游瞪大眼睛看着湛火,很是受傷。

什麽?叔叔?憑什麽?他就比着這小子大十歲而已!

湛火喝了口湯,帶着揶揄的漆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文游。

文游莫名從他眼神裏看到了挑釁。

他轉開臉,被那又硬又冷的眼神擊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123,嗚呼員外,赤色鬼角童鞋的地雷和火箭炮,也謝謝大家的留言支持,鞠躬~~~無以為報,只能碼字,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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