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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明走後,孫良叫人進來打掃摔壞的瓷器,沒有提起湛火剛才的口出狂言,苦笑道:“你換好衣服準備準備,待會兒咱們出門。”說着,拍了拍湛火的肩膀。

他不知道湛火什麽身份,不過這段日子接觸下來,湛火給他留下的印象不錯。

柏籁實行嚴格的身份審核,這次随行的除了事先到場的謝籃和商務咨詢部的兩個主管之外,就只有湛火。就連孫良而只是負責派人把他送達。

兩人下樓,公司的專車就停在大門口。就在湛火拉門上車的時候,一輛銀色的車沖了出來。大家神色一凜,擺出防備的姿态。

車窗放下來,孟子清胳膊搭在車窗邊,冷冷地對湛火說:“上車。”

沒人想到孟子清會在這個當口突然出現,不過這位出現的時候,總不會有好事,看他臉色陰沉,必定是聽了風聲趕過來。

湛火有點頭疼,後悔剛才逞口舌之快,他彎下腰溫聲解釋道:“孟先生,我現在有工作要做。”

孟子清冷冷發問,“什麽事非你不可?”

湛火嘴角微抿着,還真的想不出有什麽事非他不可,他回過頭,對孫良說:“孫助理,要不麻煩您一趟。”

這下孫良為難了,邀請函上湛火的身份信息,怎麽也輪不到他“跑一趟”。

他上前勸,還沒開口,孟子清冰冷的目光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跟在文游身邊這幾年時常和孟子清碰面,每一次都目睹腥風血雨。他被孟子清一瞥,頓時讷讷不能言,尴尬地道:“文總那邊還在等。”

孟子清嗤笑,“原來是文游非他不可?”

這話誅心,殺機直指湛火,孫良像只被咬傷的兔子,猛地一抖,讨好地笑:“您這是哪裏話……”

他不安地觀察孟子清的神色,害怕因為自己失言害了他。

孟子清自己玩歸玩,卻善妒,如果因此記恨湛火,他萬死莫辭。

孟子清看他又慫又弱,甚是不屑,直接對湛火開炮,“上車,難不成要我請,你以為文游護着我就不敢動你?”

氣氛陡然緊張,随行人員眼眼睜睜目睹正房撕狐貍精,緊張得手心出汗。

李思明那一通鬧劇鬧得人盡皆知,因為門沒關的緣故,尖酸刻薄地狐貍精三個字被整層樓的人都聽見了。他們合理懷疑孟子清突然出現并且精準點操湛火和李思明脫不了幹系。

驚險撕逼完美戳中圍觀群衆的G點,讓人既刺激又緊張。

孫良不敢和孟子清正面交鋒,垂着眼底氣不足地道:“孟先生,我們有份很重要的文件要送,請您高擡貴手讓我們先去辦事,有什麽事不如回來再談?”

孟子清說:“送文件,OK,上車,我送他去。文游在柏籁的年會上,我知道地址。”

孫良想阻止,孟子清不耐煩地一擺手,“到底有完沒完,你還想磨蹭什麽?”

一句質問把孫良堵了回去,他咬咬牙妥協了,“好,他跟您走,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幾個在後面跟車。”

“你要怎樣才肯離開文游?”

湛火上車後,孟子清開門見山地問。湛火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畢竟選擇權不在他手上,他沒辦法給孟子清一個說法,說了兌現不了,給人感官不好。孟子清猛打了個方向盤,沉聲道:“湛火,不要沉默,回答我!”

湛火偷偷瞥了眼孟子清秀致的側臉,他面沉如水,情緒爆發的邊緣。

孟子清聞聲而來,五內俱焚,他不是不會審時度勢的人,更不是瞎子,文游對這個小保镖的态度他看得分明,他有時候冷眼旁觀,就像在看戲,文游故意撩他,故意碰他,惹他發怒,逗着他玩,每一個動作下蘊含的試探讓人心驚膽戰。

“我看你是個本分人不想找你的麻煩,你待在文游身邊無非是為了錢,你要多少錢?”他暗暗退讓一步,尖銳地問。

“孟先生,我沒得選。”湛火說,“我有個朋友由文總出資留學,所以我擔任他的保镖報恩。”

車子瘋狂地加速,孟子清冷冷一一笑,宛如寒梅初綻,“你是說文游威脅你綁着你不讓你走?”

“如果您這樣理解的話……”

如果你這樣理解的話,文游也這樣說。

如果你非要這樣理解的話——文游也是這麽居高臨下傲慢至極地說出這句話,仿佛是他胡攪蠻纏,是他故意找茬,都是他的錯,這些人都清清白白。

這兩個人,這兩個人真是可恨!

車越開越快,隐隐有失控的征兆,湛火有點擔心地看了看身後,孫良他們早就不知被甩到哪裏去了,車越開越偏,拐上小路。湛火真懷疑孟子清會不會一時發瘋直接撞牆。轉角處沖出一輛黑色吉普,眼看着輛車要撞在一起,湛火眼疾手快掌住方向盤,将孟子清護住。

劇烈的沖撞伴随着沖天巨響,慣性将孟子清掼向方向盤,安全氣囊彈出。

讓人頭暈目眩的撞擊結束後,湛火第一反應是看向身邊的人,“手有沒有事?”

孟子清聞言一愣,他焦躁地轉開眼,“磨蹭什麽?下車去看看。”

湛火下車,和他們相撞的那輛車上下來三個男人,氣勢洶洶的模樣不像善茬。湛火下意識回車上,為首的男人掏出一把槍指着他,“識相點就站住。”

湛火頓住,蹙眉道:“你們想幹什麽?”

男人冷哼着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兩個同伴便走向車上孟子清,“回去告訴文游,想要他的小情.人平安就不要報警。”

坐在車內的孟子清被人扯下來,他冷冷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綁我,知道上一個綁我的人是怎麽死的嗎?”

孟子清顯然已經習慣這種威脅,除了眉間的狠厲,不見一絲害怕,反而轉過頭來威脅綁架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們也是聽話辦事,鋼琴家,得罪了。”說着,男人大手一揮,“請孟先生上車。”然後拿槍指了指湛火,“把你手上的東西交給我。”

湛火将包放到身後,“這不可能,有本事你自己來拿。”

男人無端被湛火平淡的語氣激怒,他上前一腳揣在湛火膝頭,劇痛傳來,湛火踉跄了一步,勉強不讓自己跪下。

他臉上還是嘲諷的笑意。

那種高高在上的表情讓人惱怒厭惡。

男人來了興致,“哦,竟然還是塊硬骨頭,看來文游還是睡男人的嘛。”說着,又是一腳,他愈發過分且得意忘形,走向前攻擊湛火,湛火連拿包的力氣也沒有,文件就這樣掉在地上。男人卻得寸進尺,不再管文件,而是瘋狂地毆打着湛火,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男人因為興奮拿槍的手也沒那麽穩了,他的同伴在一旁催促他離開。

男人嚣張地道:“我馬上解決這個臭小子!”

電光火石之間,湛火擡起頭露出清冷的眼,他揮拳狠狠擊打在男人的腰眼,左手掐住他的脖子提起一擰,利用雙手的力氣将人扳倒,他膝蓋沉沉擊向男人的腹部,手上鎖喉的動作标準規範。

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切就結束了。

男人因窒息而昏厥,湛火拿走他的槍,冷淡地看向另外兩個人。

“想走?沒那麽容易。”他擡手打中吉普車的車胎,一連三槍,毀了他們離開的工具。

肆意的笑容凝固,兩個男人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他們手忙腳亂地将孟子清拉到身前,拿槍頂着孟子清的額頭,“再過來我就殺了他,別動!”

“你們敢嗎?傷了孟子清你老板怎麽和文游做交易?走狗不懂聽命行事只能死路一條。”說着,他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再過幾個小時你們就是死狗本狗了。”

男人因恐懼而顫抖,他惱怒地用槍指向湛火,孟子清驟然睜大眼,“不能殺他!”

另一個則趁機開槍打中了湛火的腿。

劇痛襲來,湛火猛地一抖,他咬着牙上前,綁匪擊中了他的肩膀。

等他倒地的時候,血已經流了遍地。兩個男人打死了隔壁的那位仁兄,拽着孟子清上了孟子清的跑車。

只要這樣就好,這輛車上有為了保障孟子清安全的定位系統,文游一定會找到人。

湛火這麽想着。

而且,拖了這麽久,孫良應該快到了,只要追得上,一切都不成問題。

淩亂的腳步從他身邊踏過,他虛弱地睜着眼,看見兩個慌亂的男人和匆匆走過的孟子清面無表情的臉。

湛藍天空如鏡,白雲悠悠飄過,來不及南去過冬的鳥雀在青市幹燥冰冷的空氣啁啾。

快過年了吧,湛火想。

他虛張着嘴,費力地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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