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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二哥的腿傷複發,日日疼痛得緊,沒能前來瞧你娶媳婦,你不會怪二哥吧?」

「這是自然。」赫連蒼龍向來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對於這種事當然不會計較。「二哥有傷本就該好好靜養,我正盤算過些時候帶我的媳婦兒去探望你,誰知你就回來了。」他笑着說道。

忽然間,一股異香從赫連蒼穹的身上漫至赫連蒼龍的鼻尖,他抽了抽鼻子,還覺得這香味挺好聞的。

「什麽時候二哥也和那些文人雅上一般,喜歡薰香了?」

「這宅子裏的丫鬟弄的,你也知道,我那裏向來無人煙,丫鬟們也是無聊,就由着她們了。」

「二哥真是好脾性,對啥都不計較,這般寵着下人,都不怕下人爬到你的頭上撒野嗎?」赫連蒼龍忍不住贊道,臉上的笑容真心實意,昂藏的身子跟着繞到了赫連蒼穹身後,替他推着輪椅往室內走去。

「要不是有她們陪着我這個殘廢,這日子可就難過多了,我不待那些丫頭好,要待誰好呢?」

話裏的自憐聽進赫連蒼龍的耳中,令他頗覺難受。「二哥何必這麽說自己呢?」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在奶奶的眼中,我不正是個殘廢?」自嘲地勾起一抹笑,赫連蒼穹不等弟弟應聲,便自顧自地拿起擺放在案上的帳冊,看似随意地瞧着。「怎麽?打仗打得膩味了,對買賣感興趣了?」

「要不是情勢所逼,誰會對這銅臭味十足的生意有興趣。」因為有了想要保住的心愛之人,所以就算再不願,赫連蒼龍也只能逼自己埋首於這些令他頭昏眼花的數字中。

「這話怎麽說?」翻弄着手中的帳冊,赫連蒼穹好奇的問道,臉上那抹溫煦的笑容依然不變。

「你知道我一向對家族裏的營生沒興趣,也一直認為大哥雖然是庶出,但如果他真想要赫連府的産業,就算給了他也無妨。」

「是啊,世上也只有你這個天之驕子,才會無視于赫連府家産能帶給你的權和錢,滿心滿腦的只想着打仗。」說着,赫連蒼穹的眸中忽地閃過一絲幽闱,但他随即斂眉掩去。

「打仗多痛快,至少不用一根腸子轉上十七八個彎。」也不知道為什麽,赫連蒼龍和二哥就是有話聊,每回對着二哥,他什麽心裏話都能說出來。

「你既然不想同他争,那又何苦讓自己在這些帳冊中煩惱呢?」赫連蒼穹放下了帳冊,輕松又恣意地問。

「正是因為他已經一妻二妾尚嫌不夠,竟然還想染指我的妻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非得要掌權才能護住自己的妻子,你說我能不做嗎?」

「當然不行。」聽了他的緣由,赫連蒼穹也跟着義憤填膺。「沒想到大哥竟會是這種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這回可得小心行事,免得真着了大哥的道,到時不但沒了娘子,也丢了赫連府的榮華富貴。」

赫連蒼龍一掌拍上二哥的肩頭,不忍兄長為他憂心,於是自信滿滿的開口安慰道:「放心吧,這些東西其實也沒那麽難,我都能上戰場殺敵了,幾本帳冊能難得倒我嗎?煩只煩在族中那些老家夥總愛以老賣老,大哥的關系又同他們好些。」

談話間,一記輕敲門扉的聲響,驀地打斷了兄弟倆。

「三少爺,老夫人請你去一趟她的院子。」奉命前來請人的淺兒,恭敬地朝着屋子裏揚聲喊道。

「去做啥?」與其上祖母哪兒,他寧願待在這裏陪二哥聊聊天,赫連蒼龍懶洋洋的應道,打心底不想去。

平常如非萬不得已,他一直很少去請安的,反正他們祖孫倆道不同不相為謀,能過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已屬萬幸。

他與祖母會這般疏離,全都是因于老人家總想幹涉他的生活,甚至於操控,總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只想逃離。

也因為她當年竟然不顧二哥有傷在身,硬是将二哥送往別院療養,令他很不諒解。難道,她不知道這幾乎等同於遺棄了嗎?

難不成即使是血親,但只要受了傷,就變成累贅了?

「老夫人說有事相商,而且三少夫人也在那呢。」聽出了三少爺的意興闌珊,淺兒連忙擡出莫問靈。

現在這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想要制住向來我行我素慣了的三少爺,只消擡出三少夫人便成了。

果不期然,淺兒的話聲才剛落,赫連蒼龍便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這份不安瞧在赫連蒼穹的眼中,頓時惹來了他的一陣低啞取笑。「瞧你,只是聽到了弟媳的名字,魂兒都飛了?」

「靈兒向來膽子小,我心急,是怕她被老夫人給生吞活剝了。」赫連蒼龍大方的承認,一顆心全都在莫問靈身上,完全不怕他人的取笑。

「去吧去吧。」赫連蒼穹輕聲細語的說道,眼眸含笑,他揮着手,笑意盈盈地開口趕人。

君子有成人之美,明知三弟已經飛了一顆心,他要是再不識相地纏着,就是沒半點眼色了。

「二哥暫且歇下,我去去就來。」赫連蒼龍交代的聲音才落,人已經到了門邊,他伸手霍地拉開了原本合上的門扉,嘴裏卻還不住地叨念道:「她去那做啥?

昨夜她稍染風寒,身子還有些不适,不是交代了要她待在咱們的院落好好休息的嗎?」

離去的步伐踏得又快又急,轉眼間已沒入園中的小徑,那份急切,讓被留下的赫連蒼穹驀地勾起了一抹笑。

笑意雖燦,卻夾雜着一抹不該存在的冷硬與恨意。

「你想要休了我嗎?」

赫連蒼龍作夢也想不到,他的腳才跨過門檻,莫問靈就嚴肅的劈頭朝他問道。

莫問靈等了很久,等到她原本平靜的心都發了急,所以一見他走進,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問道。

「我……」赫連蒼龍才想開口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赫連老夫人已經先一步的搶白。

「不論你是不是喜歡,但你終究是赫連府的子孫,難不成你真要眼睜睜的看着赫連府就這麽垮了嗎?」

這話到底怎麽說?赫連蒼龍皺起眉,他聽得字字清晰,卻是一頭霧水。

出了什麽事嗎?除了最近因為他們兄弟閲牆的傳聞甚嚣塵上而丢了幾筆生意外,他倒不知道他們赫連府已經到了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頭了。

他炯亮的眸子來來回回的審視着廳裏的兩個人,但見老的神情嚴肅,小的卻是一臉的惴惴難安。

只消這一眼,他大概已經知道他那擅于操控人心的祖母想要幹麽了。

她絕對是想要犧牲問靈,來杜那些耆老們的悠悠衆口。

早知如此,她何必當初?

他知道祖母不是一個會做無聊事的人,她當初強要替他娶問靈進門究竟是為了什麽,他都還沒想個明白透徹,她竟然就想要他休了這個剛過門沒多久的媳婦?

這件事怎麽想,都透着一抹古怪,但他卻又說不出奇怪在哪兒。

也許是才和性格溫和的二哥敘完舊,赫連蒼龍好心情地斂下了心頭驟起的脾性,沒有立時發怒。

沒了以往的急躁和莽撞,他知道自己必須趕快想清楚來龍去脈,才能好好的解決這一切,否則第一個受難的肯定是問靈這一個替罪羔羊。

這女人敏感又脆弱,只要事情讓她想進了死胡同裏,要再讓她出來,可就得花上很大的力氣了。

眼角瞥見她一臉憂愁焦慮的惴惴難安,滿心不舍的他便理所當然地朝她走去,誰知道他才邁開步伐,窗外就破空飛來一記冷箭,森冷的光芒來得又快又急。

因為他移動了腳步,箭矢失去了目标,只能筆直地沒入梁柱之中,力道之大,甚至入梁三分。

驚訝地望着還兀自在梁上搖晃的箭尾,莫問靈冷不防倒抽了一大口涼氣,整個人僵在原地。

若非赫連蒼龍方才突然走向她,那箭不早已硬生生地刺入他的胸膛裏?

是誰?究竟是誰這樣三番兩次地想要赫連蒼龍的命?

莫問靈頭一個想到的人選是赫連蒼雲,這男人偷偷摸摸的來還嫌不夠,這會兒竟乾脆在老夫人的眼前行兇了嗎?

想到這裏,她心頭氣怒,方才的惴惴難安在這一瞬間全都被抛在腦後。

忍無可忍的怒火讓她不再僵立原地,她驀地朝赫連蒼龍的方向走去,一靠近他身側,她便雙手大張地護在他身前。

她的身形纖細,根本完全遮不住他那龐大的身軀,但她那全然不顧自己安危的舉動,倒是讓赫連蒼龍的心一陣悸動。

「究竟是誰用這樣的小人行徑想傷人?通通給我滾出來!」她憤怒地吼道,扞衛的姿态更是毫不掩飾。

這女人以為她在幹麽?

好歹有着一身武藝的人是他吧,她到底是在勇猛什麽啊?

赫連蒼龍見狀,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帶着一些沒好氣的寵溺,伸手拉過了她的手。「你這是在做什麽?」雖然對她的行為很感動,但他也不能容忍她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

「夫君,赫連蒼雲這賊厮這樣暗箭傷人,着實讓人忍無可忍。」她雙拳緊握地朝着赫連蒼龍怒道。

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躲在暗處想要置人於死地,這樣的親人要他何用?

「娘子且息怒,要是氣壞了身子,為夫的可會舍不得的。」瞧她氣得芙頰漲紅,赫連蒼龍愛憐地輕拍她氣鼓的粉腮,只覺得這樣率直的她可愛得緊。

尤其是她那副一心為他抱不平的模樣,更是讓他的心窩泛起了一股暖意。

他伸手輕撫她柔軟的嫩頰,動作輕柔蜜意,眼神滿是愛意。

「夫君……」被他飽含情意的眸光瞧得有些手足無措,莫問靈輕喚一聲,直覺地想要閃避。

現在可不是濃情蜜意之時,赫連蒼雲既然敢在老夫人的面前動手,只怕也是沒了耐性。

她杏眸圓睜的左右張望,果真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她忍不住在心裏啐道。

徒有翩翩風采又如何?長得人模人樣,行事作為卻卑鄙得令人發指!

想到方才赫連蒼龍若非剛好舉步走向自己,只怕這時早已沒了性命,她那滿腔的怒火便一擁而上。

幾個快步沖上前,莫問靈憤怒地朝着自門外走來的赫連蒼雲吼道:「你究竟想怎麽樣?就算屬妾室所生,但與我夫君終究血脈相連,這樣苦苦相逼,難道就不怕報應嗎?」怒氣勃發的她,并沒有發現赫連蒼雲的氣勢與舉止不若往日的潇灑自若。

「我又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了?」望着莫問靈那小老虎似的模樣,赫連蒼雲含笑反問。但僅僅是緩緩走了幾步,他便已粗喘不已。

原本他不解莫問靈那毫不遮掩的怒氣所為何來,但當他的目光觸及牆上那根暗黑色的箭矢之際,原就蒼白的臉龐更無一絲血色。

「方才出事了?」赫連蒼雲驚疑不定的問道。

「你別在這兒假仁假義了,沒有人會相信你的。」對於他的震驚,莫問靈冷嗤一聲,顯然不想再為他所騙,完全沒注意到赫連老夫人那無任何反應的不合理态度。

「該死的!」沒理會她的不屑,赫連蒼雲低咒了一聲,挑眼望向站在一旁的赫連蒼龍,見他完全無礙,這才稍稍緩了臉色。

擡眼望着靜默坐在一旁的赫連老夫人,赫連蒼雲向來銳利的眼神,帶着不容錯辨的憂心。

「事情都辦好了嗎?」原本端坐着的老夫人一邊問道,一邊拄着長杖「叩叩叩」地走近三人。她的話,卻是朝着赫連蒼雲問的。

「還沒辦成,他這番舉動來得太快太急,想來他已籌畫不少時日,難能找到破綻,如今又得背後金主的幫助,所以他才這般的肆無忌憚。」

「這可該怎麽辦好?」

「奶奶不用擔心,我會盡力去阻止的。」

「可你的身子……」赫連老夫人擔心地望向他。

她話都沒說完,赫連蒼雲的身子便驀地晃了晃。

見狀,赫連老夫人連忙朝着赫連蒼龍說道:「還不快扶你大哥坐着歇會兒?」

這樣一個迳地護衛,自然引起莫問靈的不滿,顧不得上下尊卑,她不平地說道:「為什麽要扶他歇着?他壓根就是一個表裏不一的僞君子,屢屢想要殺害我的夫君。老夫人,你難道都不曉得嗎?」

就算老眼昏花了,也不至於到這個程度吧?暗箭傷人才不過是前一刻的事,他剛好就在這個時候出現,要說兩者真沒關聯,誰會相信?

「你這什麽都不知道的丫頭,還不快給我住嘴!」眼見赫連蒼雲幾乎虛弱得快要站不住了,赫連老夫人氣急地低喝,并讓淺兒攙扶着去命人煎舒緩毒性發作的藥。

望着眼前的情況,赫連蒼龍也迷糊了,他記得以前為了要維護他嫡傳子的地位,奶奶對於大哥這個庶出之子向來沒有好臉色。

這回奶奶的态度卻如此丕變,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還來不及想清楚,赫連蒼雲的身子已經又撐不住地晃了晃,他下意識的伸手想扶,但卻被莫問靈一掌拍開。

他轉頭望去,又見她自己不顧危險地朝赫連蒼雲伸出手,攙着他的手臂讓他不至於頹然倒地。

「要扶我來扶,誰知道等會兒他又會出什麽暗招?」

看着她這樣護夫心切,赫連蒼龍心中雖喜,但卻也為她的魯莽而捏一把冷汗。

「你怕我遭暗算,難道我就不怕你有不測嗎?」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滿臉的無奈愛憐,簡直不知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我沒關系,反正我賤命一條,若是他真想使壞,拿去也無妨。」只要能護住他,就算她真有什麽萬一,她也不怕。

「我若真想使壞,別說是你的小命,三弟就算有九條命都不夠死。」赫連蒼雲虛弱一笑,突然的開了口,語氣充滿自嘲,完全沒了以往的嚣張狂肆。

「你到底葫蘆裏在賣什麽藥?」這種情況真的太不對勁了,赫連蒼龍終於開口追問。

「如果我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救你的小命,你信嗎?」赫連蒼雲驀地擡眼,凝視着弟弟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赫連蒼龍霎時啞然無語。

怎麽信?能信嗎?

鬼才相信!

這個赫連蒼雲,難不成把夫君與她都當成了白癡嗎?

莫問靈才要開口啐道,但一記清冷的嗓音卻已經破空而來。

「我信。」

車輪辘辘前進的聲音伴随着那兩個字響起,赫連蒼穹的輪椅停在門檻前,他略一擡手示意,後頭的兩個漢子便忙不疊地将他給擡了進去。

「你……終究還是來了。」望着他,赫連蒼雲低語道,原本虛弱的身子驀地緊繃。

「我當然要來,再不來,這偌大的家業豈不全都要落在這個敗家子手中?再說,你費了那麽大的心計,甚至還讓一個克夫的寡婦進門,只為誘使我以為逮着機會可以出手,你想,我還能下來嗎?」

聽到赫連蒼穹的話,赫連蒼龍完全不解,他疑惑地看向不再笑容滿面的兄長,對方話裏的怨慰,也讓他的眉頭全都皺了起來。

「二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別喊我二哥!」赫連蒼穹一臉森冷,喝阻了赫連蒼龍的低喚。

「你是我二哥,我不喚你二哥要喚什麽?」赫連蒼龍已經喚習慣了那一聲二哥,打小就這麽喊,一時之間要他改口,他也不知該怎麽喚。

他或許性情耿直,不擅那些勾心鬥角,可是他并不笨,耳中聽着方才的那些對話,他多少也已能夠知曉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原來……一直以來他冷淡待之的大哥,其實一心一意為了他,而眼前這個他自幼多所敬重的二哥,才是一直處心積慮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

但……為什麽?

他不懂。

「我不是你二哥,我是你的仇人,一個想要讓你萬劫不複的仇人。」赫連蒼穹忽地變臉,咬牙切齒地對着赫連蒼龍說。

他滿腔的恨意再也隐忍不住地傾巢而出,望着弟弟的眼神再無半點手足之情,只有深得讓人無法忽視的怨憎。

如果眼神能殺人於無形,赫連蒼龍相信自己此時已千瘡百孔。

「不,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相信你不再是我的二哥。」兄長的話像是一把閃着自光的利刃,筆直地插進了他的心房,面對此情此景,他拒絕相信,更不願接受。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嗎?」赫連蒼穹的表情滿是陰郁。

他好恨,這份恨意在他的心中,徘徊了十多年了。

打從赫連蒼龍調皮爬上樹,害得自己為了救他而跌下樹,摔傷了龍骨,從此廢了一雙腿之後,他就忍不住地恨。

只要一想到他應該恣意享受的人生全都葬送在赫連蒼龍的身上,恨意就無以消解。

所以這十幾年來,他只要觑着了空,就想要置赫連蒼龍於死地。

但誰知赫連蒼龍這麽命大,不論他如何千方百計,他就是能逢兇化吉,平安無事的長大,甚至他離家從軍後,他花了大把的銀子買通敵國,想要讓他客死異鄉,他竟也能因為他的陷害而建功揚名。

所以,他更恨了。

赫連蒼龍的幸運對比着他的不幸,於是,那深沉的恨意就只能不斷的在他心中堆積再堆積,無處可以宣洩。

「打從我為了救你而跌下樹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不是你的二哥了,你不要在那兒一廂情願了。」弟弟越表現得情深義重,赫連蒼穹的表情就越猙獰狠厲,握着輪椅的手,甚至因為激動而浮現一條條青筋。

心很痛,痛得赫連蒼龍幾乎無法自持,他以為的手足兄弟其實無時無刻地想索他的命,令他又驚又難過。

他望向蒼白着一張臉,癱坐在椅上的大哥赫連蒼雲,只消一眼,所有的前因後果便已經在他的腦中勾勒完成。

他以為是狼子野心的人,其實才是煞費苦心想要保護他的人。

因為知道他不會相信,所以大哥并不說明,而是用盡了心機,想方設法的安排好這一切。他讓奶奶逼他成親,就是想借着靈兒刑克的污名,讓二哥以為有機可乘,現出原形。

難怪向來重視門當戶對的奶奶,會用這種幾近打鴨子上架的方式,逼靈兒與他成親。

而大哥揚言奪去靈兒,其實也只是想激起他的鬥志,讓他能夠深入赫連府的家業,蓄蓄足夠的力量好對抗這一樁暗地裏的陰謀。

「大哥!」徹底想通後,赫連蒼龍望向赫連蒼雲激動地低喊,只不過,他腦中卻仍有一事不解。

如果大哥真這般愛護他,自然應該會挺身而出替他解決這樁麻煩,而不是這樣大費周章的安排這一切,除非……

突然間,一個不妙的想法急違地竄過他的腦海,鷹眸驀地掃向赫連蒼穹的臉龐,瞪着他質問道:「你是不是對大哥做了什麽?」

「哼!他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怪得了誰?」

赫連蒼穹這樣的冷哼無疑證實了赫連蒼龍的猜測,他心一急,連忙揚聲再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麽?」

「不過是讓他吃了些毒藥而已。只要他乖乖聽我的話,我自然會保他性命無虞,誰知道,他竟然選你也不選我。」赫連蒼穹扭曲的心思哪裏還有半點的手足親情?望着赫連蒼雲的眼神,同樣充滿了濃濃的恨意。

明明是同母所生的兄弟,可是赫連蒼雲卻寧願選擇幫助異母所生的赫連蒼龍,也不協助他奪得赫連府,甚至,他還和一向待他們清冷的老太婆聯手策劃了這一切,他不能原諒。

「你……」赫連蒼龍震驚不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他的好二哥,究竟啥時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想不出緣由,也沒有時間細想,乾脆直接問:「你要什麽?二哥若想要,這赫連府的所有一切我都可以拱手相讓,但你必須給我解藥。」反正榮華富貴他從來也沒看在眼裏過。

「好一個兄弟情深啊。」赫連蒼穹不以為然的出聲,對於赫連蒼龍的索讨無動於衷,只是迳自說道:「你以為,你還有資格救人嗎?難道你自己不知道你也身中劇毒了?」

方才他進赫連蒼龍的書房時,早已在身上薰上了毒香,為的就是要讓赫連蒼龍在不知不覺間将毒香吸入而不自覺。

聞言,赫連蒼龍使勁運氣,果真發現氣血凝窒,阻礙不前,他的臉驀地蒼白,當真料想不到自己的好二哥會這麽心殘手狠。

「哼!現在我倒要瞧瞧,你們還有誰敢對我發號施令?」赫連蒼穹冷笑道。要不是早已算計好一切,他會笨得這麽大大方方的出現嗎?

處心積慮了十幾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赫連蒼穹森冷的環視着衆人,滿心都是将這些人踩在腳下的愉悅。

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給他等到了這一天,他絕對要教眼前這些視他為廢物的人,瞧瞧他的厲害。

這還算是人嗎?

眼見事情發展至此,莫問靈氣憤不已,想也沒想地便沖到了赫連蒼穹面前,一巴掌打去他那張狂的笑容,蒼白消瘦的臉上迅速地浮現一個紅紅的掌印

還是氣不過,她揚手一伸還要再打,赫連蒼穹已經先一步攫住了她的皓腕。

力道之大,幾乎要折了她的手骨。

對於她的不自量力,赫連蒼穹冷聲嗤道:「不過是顆無足輕重的棋子,也敢來強出頭嗎?」

「就算是顆棋子,也好過你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敢害,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聽完了方才那番話,莫問靈這才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會莫名其妙的被娶進赫連府這個豪門大戶。

她只是個餌,用來誘使奸人現出原形。

如果換做是從前,對於這樣的真相,她可能會受傷、會怨怼,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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