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荷燈 打我罵我都可以

這個時刻仿佛一切都靜止了, 連風吹樹葉的響聲都無比清晰。謝夫人雙手死命捂着嘴,只怕她發出一點聲響,她的淩兒就會在眼前消失。

謝老爺也沒好到哪裏去, 兩腿發顫地走前幾步,瞪大有些看不清事物的眼睛, 問道:“這真是我們的……淩兒嗎?”

謝淩上前幾步,讓阿爹阿娘看得更真切一些, 深吸一口氣,将嗓音深處的哽咽壓下, 眼眸難得泛紅,忍下淚意, 說道:“爹, 娘, 是孩兒不孝, 到現在才回來。”

“說什麽呢,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謝夫人仰頭才能看到高她了許多的兒子, 不由淚流滿面,她還以為她的淩兒葬在了那遙遠的蕪城,再也回不來了。

淩兒出去了那麽久,都瘦了。

有着歲月痕跡的臉上皺紋又深了些, 謝老爺和謝夫人本是想笑,可卻怎麽都忍不住流下的淚水。

他們老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那日淩兒的死訊傳來的時候, 謝老爺默默流淚了一整個晚上,謝夫人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緩了足足半年,謝夫人原先的滿頭黑發在幾度傷痛之下, 已是有了半邊銀發,謝老爺身體也逐漸不行,時常整夜睡不着。

他們一想到自己兒子的屍骨或許正躺在蕪城的哪個角落,夜晚只有老鼠作陪,連落葉歸根都做不到,就悲從中來,恨不得自己替了他遭這份罪。

也幸好有女兒阿宛撐着謝府,否則以他們的精力,根本無暇顧及謝府大大小小的事務。

謝淩心中也滿是愧疚,他身為長子,卻未能在父母面前盡孝,還讓爹娘為他憂心。他那一身曾有的榮光在此刻都化為虛無,縱是再厲害也抵不過心中的虧欠和懊悔。

“好了,爹,娘,我阿兄這次回來還帶了一個姑娘呢。”謝詩宛最看不得這樣傷感的畫面,半邊臉埋在顧言懷裏,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後,才對着謝老爺謝夫人說道。

“對,爹,娘,秦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兒子恐怕早就葬身山谷,再無機會來見爹娘了。”謝淩見爹娘都蒼老了許多,不忍再讓他們傷心,穩了穩情緒說道。

秦靜月沒敢打破這份團聚的美好,一直站在假山後面沒有出來。她在假山的縫隙見謝公子和他的爹娘終于相見,謝公子的爹娘一看就是疼愛孩子的,心中有些淡淡的羨慕。

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她的親身父母,只有那個可怕的男人讓她和其他幾個同齡的小孩學習武藝。要是學不好了,可能連一個饅頭都沒有,只能挨餓。

她也從來不知道父母兩字為何物,直到現在看到謝公子的爹娘才明白,原來父母是如此溫暖的存在。

Advertisement

“這是淩兒的恩人啊,這姑娘在什麽地方呢?”謝夫人着急想見見這個心善的姑娘,可環顧四周,并沒有見到。

秦姑娘聽到謝夫人在喚她了,才拘着手,慢慢從假山後頭走出來。

她救下謝淩純粹是順手幫忙,那天她正好下山買些布匹,恰好看到一個男子身穿軟甲胸/口中箭的男子倒在草叢中,出于好心,把他背到自己住的小屋裏,拿着些七七八八的草藥混着敷上去。也是謝公子他命大,才救了回來。

“這就是秦姑娘嗎?”謝夫人見假山後面走出來一個氣質娴靜的女子,向謝淩問道。

謝淩點點頭,轉頭向秦姑娘介紹道:“靜月姑娘,這是我的爹娘。”

又向謝夫人謝老爺說道:“阿爹阿娘,這就是秦姑娘,這次帶她來京城,打算為秦姑娘尋找京城名醫,治好秦姑娘的啞症。”

秦靜月怯怯地點了點頭,步子有些遲疑,她并沒有謝公子爹娘想象得那般好,有些受之有愧。

“哎,秦姑娘,多謝你救下淩兒,真是一個好心的姑娘。”謝夫人的手心握着秦姑娘的手,發現秦姑娘手掌多有幹活的老繭,心中多了些疼愛。現今世道,一個姑娘在外實在不容易啊。

秦靜月擺擺手,她沒做這麽多好心的事,不好意思承老夫人的這份情。

“秦姑娘在京城有親人嗎?若沒有,那與我們一同過新元吧。”謝夫人見秦姑娘在京城無親無故,在京城獨自過新元怪冷清的。秦姑娘又是淩兒的救命恩人,跟他們一起過也熱鬧些。

秦姑娘只比宛宛大一些,在她心底也還是個小孩,心中的疼愛更多了些。

謝詩宛也靠着娘親的肩說道:“對啊,秦姐姐就留下了吧,過新元就是要熱熱鬧鬧的。”

秦靜月盛情難卻,也就害羞地點點頭。謝詩宛攙着謝夫人,撒嬌道:“娘,秦姐姐都答應了,我們就開飯吧,我都餓了好久了。”

瞧着女兒嬌氣的模樣,謝夫人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眼角留下了些暗紋:“你這妮子,就知道吃。好啦好啦,都做了你們愛吃的。”

“娘最好了。”謝詩宛更黏着謝夫人。

“好了,都出嫁了,怎麽還像小姑娘一樣纏着阿娘要糖呢。”謝夫人雖是在笑女兒小姑娘氣,但內心卻是頂開心的。

多少女子嫁人之後哪還能這麽天真啊,光是內宅暗鬥就耗盡了心力,更別說有些還要為博取夫君的寵愛而暗下伎倆。

謝夫人餘光瞥到淩兒旁邊站着的阿言,男子不茍言笑,低眉冷目,沉默地站在一邊,目光卻時不時看向宛宛,像是怕她不見了一般。

她拍了拍女兒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和阿言要好好過啊。”阿言這孩子付出了真心,那必是死心塌地的,宛宛嫁與他也算是誤打誤撞的一番良緣了。

阿言這孩子性子沉,而宛宛的性子卻是愛鬧大膽,兩人在一塊反倒是剛剛好了。

“我當然要和阿言好好的,好了,娘我真的好餓。”謝詩宛只覺得娘說的都是理所當然之事。

雲層已經透亮了,新元的幾聲響炮也在這時奏響,家家戶戶都坐在圓桌前,吃着豐盛的飯菜,而謝家也不例外,再加上謝淩突然回來,飯菜豐盛了不少。

到了夜晚,正是京城燈火初上的時候。街市的小販,少男少女們都好好裝扮一番來到街道上看煙花初放。這天也是京城難得沒有宵禁的一天,人們都想出來一看京城美景。

謝老爺謝夫人撐不住這麽晚睡,就先回了屋子,餘下他們幾人在外頭玩耍。

秦靜月早就好奇京城熱鬧的街市是何模樣,謝詩宛也盡東道主之情,打算帶着秦靜月一覽京城萬景。

屋內

“吸氣吸氣——還差一點就套上了。”謝詩宛雙手猛地拽緊衣裙的帶子,憋紅了臉,想要幫秦姐姐系上。

秦姐姐剛來,還沒有合适的裙子,只能暫且先穿着她的。但兩人體格略有差異,要穿上要費一番功夫。

秦靜月也漲紅了臉,她帶的衣裙的确太樸素了,甚至有些衣裙上還有補丁,是不太适合出去。可穿別人的衣裙,她又覺得哪哪都不好意思。

“呼——”謝詩宛終于把最後的一個結打上,額角已經有些細汗了。

秦靜月覺得整身都不一樣了,衣裙雖然有些緊,但好像自信了許多,頭也擡高了些。

謝詩宛滿意地拍拍手,說道:“秦姐姐這樣好看多了。”這可是她親手為秦姐姐上的妝,秦姐姐與自己氣質不同,她也變換了上妝的手法,稍稍描眉,口脂粉嫩,更像是下凡的嫦娥。

她拿來了小銅鏡,給秦姐姐看,自豪地說道:“怎麽樣?”

秦靜月看到鏡中的自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可思議地舉起大拇指,不住地點頭。宛妹妹實在太厲害了,能把人化得如此好看。

“來來,我們快走吧,再晚些就看不到煙花了。”謝詩宛放下銅鏡,拉起她的手,推開了屋門。

正見謝淩顧言兩人在屋檐下低語,面容有些嚴肅。他們聽見屋門推開的吱嘎聲,同時擡眸來看。

雙雙都愣了愣,謝淩見妹妹旁邊的秦姑娘經妹妹一番打扮之後,宛若合起的河蚌悄悄露了一條縫,河蚌裏的珠光四溢,光澤柔柔,不經意間驚豔了他人。

顧言則是落于宛宛身上,她與秦姑娘是截然不同的風格。謝詩宛的衣裙要更為明豔一些,随着她的腳步,裙擺像是一層層綻放的桃花。加上宛宛仰着頭,頗為自得地走着,自然地将嬌與豔巧妙地展現。

他突然有些後悔怎麽答應宛宛要在新元這天去街市上玩。

顧言捏緊了手中的鬥笠,三兩步走過去,戴在宛宛頭上,垂下的頭紗将女子的花容月貌掩了大半。

“阿言怎麽這麽快就給我戴上鬥笠了?”謝詩宛撇撇嘴,擺弄着頭頂的鬥笠。有些不滿,這可是她花了好些時間化好的妝容。

顧言握拳抵在唇前,輕咳別開眼神:“早些戴比較好。”

“好吧。”謝詩宛也知道這個關頭出去,确有風險,她不過是想給阿言看看她這次的打扮。

謝淩朝秦姑娘稍稍拱手,說道:“靜月姑娘,接下來就由小妹阿宛來帶你游玩京城,謝某就不去了。”

秦靜月有些錯愕,打着手語:“謝公子不去嗎?”

謝淩眼神裏略有歉意:“謝某如今的身份已是死人,不便被人發現。”

秦靜月有些失落地垂眸,連謝詩宛拉着她已經走了幾步路都未發現。

“秦姐姐,你在想什麽呢?”謝詩宛見秦姐姐興致不高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秦靜月搖搖頭,恢複了些精神,朝着宛妹妹笑了笑,表示自己沒有事。

“那就好,我這就帶你去看看京城最繁華的地方。”謝詩宛放下心來,加快了些腳步。

顧言跟在兩個姑娘身後,怕出什麽事。

京城繁華處,是縱有再多言語也難以描述的。小至三歲紮小辮的小孩,都在街上玩耍。煙花一簇接着一簇在天空綻放,散落時,發出撕拉撕拉的聲音,像是落星劃過長空。

每人臉上都洋溢着笑意,謝詩宛和秦靜月也不例外。

起先秦靜月還會被鞭炮煙花聲吓到腳步飛快。到後來,已能駐足擡頭觀賞煙花。

“好看吧,全京城最好看的煙花便在這裏了。”謝詩宛仰頭看着煙花,笑意漸濃。

煙花絢爛之下,一道黑影在擁擠的人群裏穿梭,速度飛快。

小姑娘喜新厭舊極快,垂眸瞥見橋下荷燈順着水流而飄流,又朝秦姐姐招招手,說道:“秦姐姐,我們一起放荷燈吧。”

秦靜月看着荷燈在水中煞是好看,也有幾分心動,點點頭。

很快,翠兒就将幾盞荷燈買好,一個放在秦靜月手中,另外一盞在謝詩宛手中。

秦姑娘先走到了河畔,見燈火搖曳,心微有觸動,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了雙眼。

謝詩宛落後她幾步,悄悄用小指勾勾顧言的手背。在顧言看過來時,小聲地說道:“夫君還記得麽,我們每年都來這許願。”

她知道自兄長回來,她與阿言獨處的時間少了許多。連着一路在街道上玩耍時,阿言都一直跟在後頭,就像之前他身為護衛那樣,不多言,只默默護着她。

可他們現在終有不同了啊,她是他的妻,不該一直讓阿言默默地在後頭。

顧言也明白小姑娘是故意慢了幾步,來尋他的。心底有些歡欣,但聲音還是一如往常:“記得,小時候宛宛就愛來這許願。”

小姑娘趁他不注意,小手伸進他的手掌心中,兩人掌心相貼時,小姑娘甜甜的聲音也傳過來:“夫君,我們來許願吧。”

顧言微微低頭,眼中全是小姑娘的笑顏,也勾起唇角,難得漾着一些暖意。

謝詩宛淺笑着閉上眼睛,認真地許下自己的心願。

“一願:國泰民安,再無禍亂。”

“二願:身邊之人,平安無憂。”

“三願——”她悄悄眯着眼,看到顧言眸光柔柔,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冷清的面色被荷燈照得有了煙火的氣息,心中更是有種不知名的滿足感。

感謝上天,能有機會讓她和阿言結為夫婦。

“三願:信女宛宛,與夫君顧言能長長久久。”謝詩宛許下最後的願望,睜開了雙眼。

顧言心中微有觸動,克制地撥開她鬓角被吹散的亂發,語氣輕柔:“我願,我的小姑娘一輩子幸福無憂。”

願她不見黑雲,只見朝霞。

小姑娘笑意甜甜,露出了貝齒,說道:“阿言,那…我去放花燈啦。”

“去吧。”顧言微微颔首,目視小姑娘在河畔蹲下,把花燈慢慢放在流淌河水上。

正當他收回視線時,突然看到河的對岸,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極快地在人群中穿梭。

快到他都覺得是自己的錯覺,這個人怎麽會在京城出現。

再看去的第二眼,顧言瞳孔驟然緊縮,來不及了,對着翠兒急快說道:“你來看好小姐。”

說完,輕運內功,身影便化為一道殘影,跟上那個他眼熟的人影。

翠兒:……

以她的內力和眼力,只能瞧見對面有黑影閃過,可究竟是誰,根本看不清楚。

河水靜靜地流淌,謝詩宛許下願望的花燈和衆多花燈一起,帶着美好的祝願,逐漸遠去。

謝詩宛一邊笑着回過頭,一邊說道:“阿言,你看——”

卻不見阿言的身影,只有翠兒像做了什麽虧心事般低着頭,不敢看她。

謝詩宛起身,笑意稍斂,眼中隐隐有些失落,問道:“阿言呢?”

翠兒不善于撒謊,聲音有點抖:“公子……公子他有些事。”

公子他就這麽走了,她也不知道該拿什麽理由告訴小姐。

謝詩宛好歹也是治過謝家的人,狐疑地皺起眉:“有事?”

“對……對。”翠兒回道。

“那我去找他。”謝詩宛心下一轉,覺得翠兒的表現極為不對,想來詐她。

“小姐,小姐別去了。”翠兒看謝詩宛轉身要去尋顧言,着急地抓住了謝詩宛的手。

這時,秦靜月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過來比劃道:“發生了什麽事?”

謝詩宛搖搖頭,心下有了些答案。她一直覺得翠兒有些不對。剛剛翠兒情急之下拉着她的手時,她突然才想通了些什麽。

她之前一直奇怪翠兒手上的繭怎麽比其他丫鬟要多許多,現在才想明白。

——翠兒根本不是普通丫鬟。

這手上繭的位置,就是習武之人拿慣了刀槍才會有的。她還記得翠兒是阿言找來的,以阿言缜密的性格,是不可能沒有發現翠兒是會武功的。

所以只剩下唯一一種可能,翠兒是阿言派來在她身邊的。

謝詩宛第一次生出了疑心,阿言背後究竟還有什麽身份?

另一邊,顧言一刻也不敢松懈,飛快地跟在黑影後面。怕那人起疑心,還幾次換了路線。也幸虧他的輕功上乘,此人一直沒有發現他。

穿過幾條街市,最後此人從怡芳樓後院進去,直往樓上走。顧言更是篤定幾分,那個男人此刻正在怡芳樓。怡芳樓是他手下情報點,知道後院這個木梯的人寥寥無幾。

他猶豫地看了一眼前頭莺燕聚合之地,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他的步子放輕,悄無聲息地跟着那人上了頂處,又拐了幾個彎,在一間雅閣停下。

在那人進去後,雅閣內歌舞停歇,舞姬歌姬紛紛退出雅閣。顧言一個閃身,躲在陰影處,等舞姬歌姬都離開後,再靠近。

過了一會,依稀聽到那人的聲音:“閣主,翼王要我們于。。。時趕往蕪城。”

“呵,他就這點本事嗎?”另一道聲音響起。

顧言緊握拳頭,就是那個男人!那個自诩是三千閣閣主的那個男人,實則血腥野蠻,最愛的就是收留無父無母的孩子,将他們培養成殺人的刀刃。

他的這雙手也因此沾上無數鮮血。

“閣主,翼王答應了,再讓利三分,若此事成,蕪城三縣分給您。”那人又說道。

“呵,希望這人別讓我失望。你吩咐下去,  閣內幾大護法提前去蕪城。”

顧言心中一驚,三千閣早在前朝三代就已有了,只接刺殺的生意,卻有一項規矩便是不得參與朝堂政事,可這人明顯野心太大,與翼王聯手。

他的計劃也得提前了,時機不待。他只有趁閣內幾大護法不在時,才有機會殺了他。

只有殺了那個人,他才能堂堂正正與阿宛在一起。否則謝家時刻成為拿捏他的把柄,若到大亂時候,難保謝家會不會是下一個韓家。

探聽到了情報,顧言在黑暗中悄悄隐去,沿着原路,飛快向着河畔而去。

他怕宛宛不見他,等急了。

等到他回到放荷花燈的河畔,河畔放花燈的人多了許多,男子的長袍,女子的揮袖,讓人眼花缭亂,辨不清方向。

顧言慢下步子,尋阿宛的身影。

“宛宛——宛宛——”他心急如焚,喚着阿宛。

可卻再沒有那個甜甜的聲音回他,甚至連那個明快的背影都沒瞧見。

顧言心中越發不安,擔心是不是有人趁他不在,對阿宛下手。翠兒的功力不如他,有些時候難以抵抗存心來對付謝家的人。

更怕的是他今日跟蹤閣主之事可能反被發現,那個瘋子說不定會擄走阿宛。

在把街道上的人來回找了幾遍過後,天色早已暗下,街道上的人也少了許多,不少人玩累了,就回家了。

顧言站在街道的中心,眼中有着淡淡的血絲,沉默着,看到各路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人。

過了良久,他動了步子,往謝府走去。這是他最後能想到的地方了。

他風塵仆仆地推開府門,第一次如此不經思慮地脫口而出道:“宛宛回來了嗎?”

只見翠兒站在一邊低下頭不語,謝淩朝他使着眼色,連剛來府上的秦姑娘也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而謝詩宛站在府門前,安然無恙。顧言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心中懸着的大石落下。

小姑娘衣服未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捉摸不透,說道:“阿言,你去哪了啊?”

謝淩朝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說道:“自求多福。”之後走到一邊,有些看好戲的意味,他可是鮮少見妹妹這樣。

顧言自知自己擅自離去确實不好,卻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小姑娘的問題。

沉默着走上前,高大的身影遮去了半邊的燈籠的光,對比起來,女子要嬌小得多,他的影子便能将她完完整整蓋住。

而高大的男子此時卻攤開雙手,目光誠懇,甚至在謝詩宛看來,還有一點可憐的意味,他說道:“宛宛打我罵我都可以。”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