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豔紅酒灑
第91章 豔紅 酒灑
謝詩宛本來并未打算來這邊, 可是她每每目光觸及床上桃粉的被褥,總能想到剛才的畫面,實在是受不了臉上的羞意, 才束好外衣出來走走。
剛一踏出門檻,卻撞見了楊一。他支支吾吾, 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是引得謝詩宛一陣奇怪。
“楊一,你在這邊來回晃悠做什麽?”謝詩宛輕咳幾聲, 有些不自在地問道。
楊一撓了撓頭,躊躇片刻, 誇贊道:“郡主可不知道,楊一真是羨慕郡主好生威猛。”
威猛?她很威猛?謝詩宛狐疑地自審一番, 就算與楊一相比, 她也算是體型嬌小的。只是在女子中, 勉強算是高挑一類。
楊一見她不信的模樣, 有些激動地說道:“郡主,你這可不知道啊, 當時将軍把你抱回來時, 我還是第一次見将軍這副模樣,就像入了魔一般,過路之處伏屍萬千。”
“就連我想讓将軍松下手,他只微微擡眸, 眼中都沒了生氣,卻迸出極大的殺意,而郡主一醒來, 将軍終于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楊一想起那日,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謝詩宛眼中的狐疑愈發濃郁,只覺得楊一實在太過誇張。她醒來時, 阿言不是這樣的啊。
“哎,郡主,你別不信,将軍連讓別人碰你一下都不許……”楊一憋紅了臉,他那幾天真的是有苦難言。
将軍那幾日簡直像變了一個人,好幾日都不休息,死死地握着郡主的手,眼睛都熬得通紅,要是郡主再不醒,将軍都不知道要成什麽樣了。
正在楊一努力措辭讓謝詩宛相信時,将軍那邊卻傳來了其他女子的聲音。
那聲音柔柔弱弱,雖聽得不真切,但也能依着聲音想象到是個怎樣的瘦白柳腰的女子。
楊一膽戰心驚地斜眼瞧去,正好看見他們的郡主愣了一瞬,接着咬緊着唇瓣,順着聲音看向那邊,眼中的羞怯也消失了。
“楊一,我的長鞭。”女子聲音恨恨。
楊一呆滞片刻,郡主這是還會使鞭?!他懷疑地看去,正好撞見郡主眼中隐隐的怒火,并不外顯于表,但全身的氣勢已然一變,竟與将軍有些相同了。
他立刻極為狗腿地遞上鞭子,小心地後退幾步,目送着郡主手持長鞭而去,順便為自家将軍默哀一瞬。
那邊的女子聽到甩鞭的聲音,臉上白了些,似被吓着将要跌倒,巧妙地側了側身子,偷瞄了一眼顧言所站之處,朝着顧言那邊跌去。
那女子本就使了巧勁,就算顧言移動幾步,也逃不開她的計劃。順帶着扭了扭腰身,隐隐對着謝詩宛示威。
她的确是千挑萬選擇出來的,桃花眼中自然帶着些魅惑之态,身型也豐腴,那些男人見着她都會目不轉睛。再瞧瞧這位她要應付的“姐姐”,比之她還是嫩了些,她才敢露出挑釁之态。
謝詩宛自是瞧見了這個女子眼中的不善,氣得險些将鞭子甩于她面上,只是還隔了些距離,沒法直接收拾她。
顧言早就臉色一黑,這個女子心機頗深,竟在宛宛出現時,還敢這麽幹。更何況這般心機落在別的人身上也就罷了,他習武多年,輕易便能看出她這般借了位,任是他在三步之內都會碰着這個女子。
沒有猶豫,顧言身側長劍出鞘,劍尖異常鋒利,直接削下女子的衣角,一片綠邊蘇錦飄在地上。
刀劍插入土中,劍刃向着女子那邊。那女子驚呼一聲,臉上煞白,急急要轉個方向,結果腳一扭,倒是真的摔到地上了。
顧言并未看向她,反倒是拔腿向謝詩宛走去,只給她留下一個背影。
“宛宛,你才剛醒,先不要取這鞭子了。”顧言低低地說道,輕蹙着眉接過謝詩宛手中的鞭子。
更何況,這鞭子還是別人送的。
謝詩宛有些氣悶地扭過頭,鬧了小脾氣,但礙于還有外人在,做得并不明顯。阿言還将她的鞭子收走了,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男子眼底劃過一絲無奈,卻将她垂在身側的手放在掌心,不顧後面還有小太監和一衆女子,微微俯身與她額間相觸,說道:“夫人,我錯了。”
謝詩宛臉邊泛紅,她可受不了顧言這般,尤其是他的雙眼竟有些委屈的意味。明明剛才還兇狠得很,現在倒像是她怪他了。
更何況還在這麽多人面前,顧言不在意可她還覺得羞呢,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小聲說道:“我就沒有怪你。”
顧言輕輕一笑,剛剛的擔心都放了下來,牽着謝詩宛的手,走至小太監面前,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臉色并不大好看。
“顧某之妻并無姊妹,公公可知?”
“知道知道。”小太監讪笑道。他如今算是見識到了這位顧将軍是被雲安郡主吃得死死的。
顧言略一挑眉,說道:“那冒認郡主為親,可當何罪?”
小太監額頭上冷汗直冒,畏畏縮縮地說道:“嚴重者,當、當是死罪,輕者,打三十大板。”
顧言輕飄飄瞧了一眼小太監,才慢慢說道:“那公公可知要怎麽做?”
那輕飄飄的一眼卻像是有萬鈞威壓而下,小太監畢竟還年輕,腿都發着抖,連連點頭。
等顧言的目光落入別處時,小太監才險險松了半口氣,語氣顫顫:“那顧将軍,這黃金……”
“留下吧。”
倒是謝詩宛替顧言先答了,現在就與皇帝撕破臉不是上上策,還是小心些為好。
“好,好。”小太監如釋負重地點點頭,大汗淋漓地退下。
那些嘈雜之人退下後,院內終于清淨許多。顧言正想轉頭向着謝詩宛說着什麽,可還未等他開口,又來一人,說道:“顧将軍,南陽王有請将軍與之一敘。”
南陽王?看來皇帝的人一來,南陽王也心急了,一個接一個地來找他。
謝詩宛先松下手,與平時無異地說道:“阿言,你去吧,我去四處走走。”
見顧言還是不太願走,謝詩宛搖了搖頭,說道:“我就是悶得緊,楊一還在身邊,也出不了什麽事。”
顧言不太放心地再看了一眼小姑娘,才說道:“好。”
顧言跟着南陽王的幕僚走了後,謝詩宛才露出了些郁惱。她明白,如今阿言已成了皇上和南陽王都想招攬的對象,兩邊都在使上各種對策,是少不了給阿言塞美人的。
也不知是不是春日容易引胡思亂想,她總是想到剛才的女子,她身為女子也不得不承認,那女子眼中的媚态入神三分,又使了些訣竅,很易使人有了保護之心。
這般的女子越來越多,阿言他還能……謝詩宛又猛地搖搖頭,她又怎麽能往這些方面瞎想呢?
可她在庭院裏走了幾步,郁悶燥意依舊沒法消減,忍不住說道:“楊一,拿上幾壺酒。”
**
夜色初上,顧言才終于應付完南陽王,一步未停趕回庭院。
南陽王可比皇上要高明了些,做事也更委婉,耗了他不少時間。
他垂眉推開門,卻被眼前的景象迷在了原地。
他的小姑娘半倚在柳樹下,手腕擡高,将一杯杯酒水送入檀口。雙頰已滿是迷醉的紅暈,與身上的桃粉色的衣裙漸漸融在一起,像是水出芙蓉花。
謝詩宛喝得半醉,竟是連顧言什麽時候靠近都沒發現,只将酒杯中的酒喝盡,最後還無意識地舔了舔杯身。
顧言眸色一暗,身上莫名有些燥意。他悄然将小姑娘身邊的清酒拿遠,才問道:“宛宛,楊一呢?”
小姑娘迷茫地尋着話音,擡起頭乖巧地說道:“我、我讓楊一先出去了。”
她好似還沒認出他是誰,顧言心底有些不快,蹲下來,握着她的手,想慢慢取走她手中的酒杯。
“唔,不要。”小姑娘感到有人要動她手上的酒,不滿地皺起眉,想奪回來。
兩力相沖,酒水在杯中晃蕩,月影也搖晃得破碎,忽地全灑在顧言身上了。
酒水打濕了顧言胸前的衣襟,隐約透出顧言結實的肌肉。可顧言并未在意,眼中只有小姑娘:“宛宛,先不要喝了。”
謝詩宛終于清醒了一瞬,認出了眼前是阿言,踉跄着爬起,本想要站穩,可是酒迷得頭暈眼花,身子一拐,又要倒下。
“宛宛。”顧言急急伸出手,将小姑娘拉進懷中,她身上的清酒與桂花香混合,多了幾分迷離的香味。
顧言輕輕撥開她額上的碎發,溫聲問道:“宛宛怎麽喝酒了?”
男子的聲音溫柔,又在他的懷中,謝詩宛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湧起,她在他懷中擡起頭,杏眸中有些淚花,淌過泛着豔紅的眼尾,說道:“阿言,我不開心。”
那滴滴淚水打在顧言心中,打得他生疼。他忍着身上的戾氣,問道:“宛宛,是不是今日那些人又回來找麻煩了。”
要是皇上真的要如此這般,那與皇上撕破臉也未嘗不可。
只見小姑娘輕抿着唇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看到今日那個女人與阿言站在一塊,心裏就是很不舒服,一陣陣疼的。”她眼中露出些迷茫和不解,像是誤入迷霧的小鹿。
果然是今日之事,顧言面色一沉,這種事以後決不能再出現。
謝詩宛沒有得到解答,又失落地低垂着頭,斷斷續續地說道:“阿言,你知道嗎?阿意的娘親先前也是與柳老爺是青梅竹馬,患難夫妻,可是後來,柳老爺卻……”
還未等謝詩宛說完,顧言俯下身,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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