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人心,是最可怕的東西
楊雪憤然朝自己的車子走去,然後揚長而去,而陸海洋卻仍舊站在原地,他用手指摸了摸下巴,最後将手指停留在了領口那一枚銀灰色的袖口上,無所謂的笑了。舒榒駑襻我在遠處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心底竟覺得有些發冷,這樣的老陸卻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陸海洋顯然是剛來周氏企業的,而恰好在停車場和準備要離開的楊雪碰見。我想,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人都是想要來見周寒的,可都沒有見到。于是,我似乎也明白了,為什麽楊雪明明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說她可以幫到周寒的遠比我來得多,卻始終沒有見到她出手。
原來,不是她不肯出手,而是周寒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罷了。想明白這些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有一絲絲偷偷的愉悅,卻更多的是無奈的沉重。有時候,周寒如果能抛卻身上的包袱,脫去冷漠的外衣,接受旁人的幫忙,也許才是對他最好的事吧。
按捺住滿心的激憤,我握着拳頭尾随着陸海洋走進周氏企業,我在想,倒要看看這位周寒所謂的好兄弟究竟還要耍出怎樣的花樣來。只見陸海洋慢條斯理地進了周寒的專屬電梯,我想了想,還是選擇了一旁的普通電梯。其實心底有些許的害怕,害怕自己趕不及,害怕陸海洋今天來是來找周寒攤牌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明明希望周寒趕緊地知道這一切所謂的真相,知道某些人的真面目,可卻也矛盾的希望他永遠不要知道,然後讓我能保護他,陪着他等一切塵埃落定。
心下袖謂。電梯裏人擠人,許是經常跟在周寒身邊,他的很多職員對我并不陌生。對于我居然放棄了空檔寬敞的專屬電梯卻要來和他們湊熱鬧,他們甚是不解,又有人瞥見了我拎在手裏的攝像機,頓時低低的議論聲沸沸揚揚起來。即便他們說的很小聲,但我依舊能聽到一兩句,無非是在說我狼心狗肺,沒有良心,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要來采訪他們周總,整一個落井下石的白眼狼。
心底暗暗的苦笑,這倒好,一天之內,我倒是将“瘋子”和“白眼狼”兩個世間極好極有名氣的惡名都占了全去。
“老陸。”我急急跨出電梯,趕在了陸海洋伸手敲下周寒辦公室門的時候喊了出來。
盡管前面從停車場一路過來,我一直很猶豫,也很掙紮究竟要不要在這個時候将陸海洋和楊雪勾當做的事揭露出來,我唯一的擔心只有周寒。可現在,我的心堅定的下了決心,我不希望周寒在這個時候知道這一切,等以後,等以後一切都淡然了,我會親口告訴他,這樣也許他的傷心難過也就能少了些。
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阻止他們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哪怕付出全部的代價也要竭力阻止。
“這麽巧,小西。”陸海洋見到我站在他身後,有些意外地挑眉,很快就揚起了一抹若無其事的笑臉來。他問我“你也是來看周寒的?”
我沒有吭聲,只是淡淡笑着朝他走去,看了一眼拐角裏面正亮着燈的辦公室,我說“我是來采訪的。”
“采訪?!”陸海洋的表情可謂精彩,面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可眼睛裏卻掩飾不去那一抹興奮。他說“小西,你怎麽……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呢?你明知道現在的周寒正在最艱難的谷底,你是他最在乎的好朋友,怎麽能還在這時候給他傷口撒鹽呢。”
我在心底嗤笑,這一副唱念俱佳的模樣,我若是之前沒有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怕又要被糊弄過去了。忽然想起周寒曾經和我說過的話,那時候我們因為我的一個采訪對象因為從小家庭關系,而走上了偏路是否能被原諒而發生了争執。當時的我覺得周寒就是一個冷血的家夥,只看最後的結果,卻不關心人家的苦衷,可周寒卻說,這個世界最難看透的就是人心,你以為他情有可原,可你畢竟不是他,不會知道別人真正的故事。
冷笑,然後我雲淡風輕的說“給周寒傷口撒鹽?原來我這麽做就是給他撒鹽了啊……那麽不知道,策劃主導了這一切的人,又算什麽?”我說,餘光瞥到陸海洋的笑容漸漸變得有些僵硬起來。“哦,應該是算捅了一刀吧?!還是狠狠的一刀。啧啧,這年頭,所謂朋友,也不過就是背後捅一刀的關系,想起來也委實覺得可悲。你說是吧,老陸。”
陸海洋的表情越發僵硬起來,他轉開了原先還敢和我對視的目光,将他的手再一次輕輕放在了他的領口,有些慌亂地摸起了那一枚銀灰色的袖口。而此刻我才看清楚,這一枚卻不是我當初生日時送給他的,倒有些像他自己口中說過的,上學那會,周寒送給他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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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說“不過,小西,作為朋友的立場,我還是勸你不要在這個時候去打擾他的好。”
“朋友?”我嘲諷的重複着這兩個字“說到朋友,我記得老陸你和周寒有好幾年的交情了吧?周寒曾經和我說過,他唯一信任過的朋友只有你了,所以才把公司最大的生意交給了你。不知道現在你這個最好的朋友打算如何幫一把他呢?!”
“自然是要幫的。只是這件事如今鬧的這麽大,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陸海洋斂下眼簾,一副痛心疾首惋惜的模樣。“其實我今天來,也是想看看周寒這邊有什麽是我可以幫的上忙的,朋友之間,這個時候就應該伸手拉一把的。”
“是麽?其實不用問周寒的,我倒是知道作為朋友的你這個時候能幫什麽忙。”我說,将笑意凝結,聲音冷了幾分。
“哦?你知道?說來聽聽,如果是我能辦到的……”
“你當然可以辦到,陸海洋,你一定可以辦到的。”這一回,我沒耐下性子聽陸海洋那些虛僞的假話,徑直截斷了他的話,聲音清冷的說道。“我希望你辦的這件事很簡單,那就是請你高擡貴手,不要再害周寒,害周氏企業了。”
一句話,讓我和陸海洋之間陷入了劍拔弩張的沉默氣氛中,我瞪着他,他的眼神卻在轉瞬了好幾次情緒後,終于張狂了起來。他笑了,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他摸了摸袖口聲音變得懶洋洋且透着一股邪佞“莫小西,周寒沒有告訴你,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亂說?”我冷笑道“陸海洋,你敢說周氏企業今天的這個局面,就沒有你半點的功勞?!哦……我知道,你還有個合謀人呢,這個功勞你是不敢一個人居大的。”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陸海洋将手擱下,插進了褲兜裏,好像要隐藏什麽“莫小西,我到底還是小看了你。”
“彼此彼此。陸海洋,我也沒有想過你竟然會是這樣的人。明明周寒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能!你們不是朋友麽?還是大學同學,是睡在上下鋪的兄弟!”我氣急,忽然覺得心裏其實很疼,和周寒一樣的疼。
“兄弟?朋友?!”陸海洋忽然嚣張的笑了起來,可這樣肆無忌憚的笑裏,我卻看見了一抹幾不可見的落寞“你去問問這個圈子裏,有誰敢和他周少當朋友的!他們家周老爺子那是跺上一跺腳,全城都要抖上一抖的角色。啊,我給忘了,你莫小西就敢,不過你們算哪門子的朋友,不過是披着朋友的外衣玩着自欺欺人的游戲罷了。
我沒有想到陸海洋會是這樣的反應,手裏下意識的拽緊了包包,卻聽見他繼續說道“莫小西,你犯不着用一副深惡痛絕的眼神看着我,周寒有今天,周氏企業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全是他們自找的!是他們周家欠我的!你告訴裏面那個人,這一切只不過是開始,我會慢慢地一點一點的要回屬于我的一切的。”。
陸海洋說完這些話,眼神一厲,轉頭消失在走廊深處,我則一個人怔然地站在了原地。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陸海洋對周寒的恨意竟是那麽深,而這些年,他卻藏的如此好。然而很快,我就知道了陸海洋口中的這一切只不過是開始的意思,陸海洋的公司在這種關鍵時刻,暫停了向周氏企業提供原材料,讓周氏一度更是雪上加霜,卻都是後話。
此刻,我只想着要如何面對裏面的那個男人。
就在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拉開,好幾天沒見的那個男人赫然就站在了我的跟前,他見到我出現似乎沒有什麽驚訝的表情,淡淡的用視線将我從頭到腳的看了一圈,目光甚至沒有半點遲疑的掃過了我手中的攝像機後,淡淡溫柔地笑起,周寒說“莫小西,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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