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生日晚宴開場之前。
于晴晴已經換好禮服, 此時正安靜地坐着,任由樓家請來的化妝師為她化妝。
她身上的裙子,她的發型,她的妝容, 全部都是樓小然幫她一手操辦的。甚至……于晴晴轉頭看了眼自己的母親。
于霜穿着一身看似很不起眼的服務生套裝, 但卻化了一個很心機很完美的妝容,讓她顯得年輕許多, 且楚楚動人, 有種她這個年齡獨有的風韻。
于晴晴想到接下來她們所謀劃的事情, 便心尖發顫。她猶豫着問于霜:“媽媽……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
于霜一心關注自己的妝容,都沒有回頭看女兒一眼,心不在焉地敷衍道:“當然, 不是都跟樓夫人商量好了嗎?放心吧, 絕對萬無一失。”
但于霜很快皺了皺眉,憂慮道:“不過,即便今晚事成,也不一定能真的嫁進容家, 希望樓夫人能如她所說的幫到我吧。”
其實于霜不是很情願讓樓夫人插手這件事。
以那位夫人精明的性格, 如果她真的借助樓夫人的能量嫁進容家, 一定會被揪住把柄。以後, 樓夫人還不知道會借此要求她做什麽事呢……
但于霜現在別無選擇, 只憑她自己,她連容以誠的衣角都摸不到。
于晴晴心不在焉地聽着媽媽的抱怨,不知為何, 她突然想起了容韻那雙妩媚卻淩厲的眼眸。
明明她笑起來時眉眼彎彎的,但當她靜靜地看着你時,那雙眼睛卻像寒潭一般幽深而凜冽, 讓人不寒而栗。
于晴晴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突然開始懷疑她們的選擇是不是正确的。目前為止,她還從沒有從容韻身上讨到過一丁點好處,這次會不會也……
再說了,容韻根本不像是能忍氣吞聲的性格,即便計劃成功,恐怕她媽媽想真正嫁給容以誠也沒有那麽容易吧?
于晴晴不安地說:“媽媽……我總覺得有些害怕,不然,我們別這麽做了吧?”
于霜皺起眉頭,轉頭看向女兒,說:“晴晴,都到這種地步了,你怎麽能退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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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于晴晴想跟媽媽說一下容韻這個人有多可怕,她媽媽卻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晴晴,你忘了嗎?我們母女倆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人的白眼?”于霜緩步走到女兒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很羨慕你同學們的奢華生活嗎?這次就是我們的機會啊!這是我們改變人生的機會!”
于霜越說越激動,眼裏綻放着興奮的光芒,“即便最後媽媽沒能嫁給那個人……但有了今天這一遭,我們至少還能從他那裏敲到一筆錢啊!再說了,樓夫人說過會全力幫我們的,以後你很可能就是容家的千金大小姐了!”
容家的千金大小姐……
和容韻一樣的身份……
于晴晴眼眸微亮。她心中天人交戰,最後還是貪婪戰勝了恐懼。她狠下心一點頭,“我知道了媽媽。”
“乖。”于霜輕柔地将女兒摟進懷裏,有些憂傷地嘆了口氣,“唉,晴晴,其實媽媽真的不想在你面前表現出如此……勢力、不知羞恥的一面,但……”
“媽媽,你別說了!”于晴晴緊緊回抱着于霜,哽咽道,“我都知道的,媽媽是為了我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嗯,別擔心。我們想要的一切,早晚都會有的。”
于晴晴擡頭看了她一眼,猶豫片刻,又說出困擾自己很久的一個擔憂,“但是媽媽,我聽說……容韻的爸爸對亡妻感情很深,我害怕你真的嫁給他之後,會過得不快樂。”
于霜微嘆道:“這也沒辦法。只要能讓你過上好的生活,媽媽什麽都能忍。”
于晴晴感動萬分,淚眼盈盈地看着她,說:“委屈你了,媽媽。”
于霜緊緊地抱住女兒。
如果讓容韻知道這對母女的談話,估計她能氣笑出來。
這兩個人精心算計着她爸,就等着嫁入豪門改換門頭,結果當女兒的居然覺得親媽是在受委屈,而于霜也認為自己是忍辱負重。
又不是容以誠要強娶于霜,這對母女真覺得委屈的話可以遠離,但既然她們為了豪門生活而選擇了這條路,再立牌坊就格外不要臉了。
于霜母女靜靜地等待着時機,只等獵物入套。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今晚,還不知道誰是獵物呢。
容韻一邊跟朋友閑聊,一邊用餘光注意着那個叫柳旭的服務生,當看到他給出的信號後,她就以去洗手間為借口甩開同學,快步走到容以誠面前。
容韻随便找了個借口,把容以誠支出去幫她買東西。
宴會正當時,容韻提出讓父親離場幫自己買東西其實是比較無理的,但好在容以誠愛女心切,不管容韻提出什麽要求,他都樂得去做。
所以,容韻沒花什麽力氣就讓容以誠暫時離開了宴會會場,且并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做好這一切後,容韻特意觀察了一下場上,果然已經不見了于霜的身影,看來他們的動作還挺快的。
沒一會兒,樓小然和于晴晴就笑着走到她面前,拉着她東扯西扯地閑聊,容韻心知她們是為了拖住自己,心中一動,又想耍弄她們一番了。
“咦?”容韻故作疑惑地皺起眉,四處張望了下,不悅地嘀咕道,“我爸爸呢?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見他的人影?”
樓小然和于晴晴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樓小然迫不及待地掩飾道:“容叔叔一定是在跟我爸他們談生意啦,不要管他們了,我們自己玩就好。”
李藝鳴一直跟容韻關系不錯,此時她有些奇怪地看了這兩人一眼。
她們倆不是一直很讨厭容韻嗎?怎麽今晚一直纏着容韻說話?總覺得有些古怪……
容韻戲瘾上來了,面上浮現出擔憂之色,說:“我爸爸胃不太好,我想去提醒他少點喝酒。”
說着作勢要去尋容以誠。
于晴晴冷汗都要下來了,樓小然也很緊張,現在正是緊要時刻,決不能讓容韻去壞了好事!
樓小然一把挽住容韻的手臂,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但手上卻箍得很緊,讓容韻動彈不得。
她急聲解釋道:“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今天是我生日,我們以前有很多誤會,我想跟你道個歉,把事情都說清楚……”
看着樓小然和于晴晴那緊繃到極點的樣子,容韻差點笑出聲來。
她惡趣味地又作弄了兩人一番,直把她們吓得額頭冒汗,才意猶未盡地收了演技。
“好吧,不管我爸了。”容韻輕描淡寫地說。
樓小然和于晴晴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
容韻看着她們竊喜的樣子,憐憫又蔑視地瞥了她們一眼。
其實剛才她說要去找容以誠,也算是最後給于晴晴和樓小然一個機會。
但凡她們對算計自己和容以誠表現出一點的猶豫或者良心不安,這事都還有機會挽回。但現在嘛……
路是你們自己選的,準備好承擔後果吧。
容韻冷眼看着樓小然和于晴晴絞盡腦汁地找話題閑聊,又是幫她倒飲料又是賠笑的,殷勤得很。
容韻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時不時還故作天真地刺她們幾句,看她們氣得憋紅了臉,卻不敢跟她翻臉的樣子,實在是有意思。
過了不知多久,就在樓小然要裝不下去的時候,終于收到了她媽媽樓夫人給的信號,頓時激動起來。
樓小然揚着下巴,微笑着對容韻邀請道:“容韻,我媽最近收了一副名家書法,正要帶着各位夫人去欣賞一下呢,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
樓小然的眼睛裏帶着隐秘的興奮與惡意。她要讓容韻親眼見證那一切,她迫不及待想看容韻崩潰難過的樣子了!
容韻眉頭微挑,然後緩緩勾唇,笑得比她還要開心,柔聲道:“好啊。”
于是,容韻就跟在樓小然和于晴晴身後,走到了樓夫人那邊。
“媽~容韻跟我們一起上去。”樓小然親熱地抱住媽媽的手臂,朝她偷偷眨了眨眼。
樓夫人長相端莊大氣,身材很是消瘦,雖然保養得不錯,但臉上的歲月痕跡也很明顯了。她氣質溫婉,處事大度,在豪門貴婦圈子裏人緣還不錯。
此時她正帶着五六個圈內好友,打算去二樓欣賞那副“書法名作”。
樓夫人見到容韻後笑得很熱情,還拉着她的手跟她說了好一會兒話。如果不是容韻早有準備,恐怕她也想象不到,一個看上去這麽慈和端莊的貴婦人,會做出那樣惡毒陰險的事情。
容韻也表現得很客氣,全程跟幾位夫人說說笑笑的,絲毫不露端倪。
一行人慢悠悠地上了二樓,當樓夫人帶頭站定在某間房門前時,容韻知道,重頭戲馬上就來了。
于晴晴緊張得握緊了拳頭,指甲刺進掌心都察覺不到痛意,一直緊緊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
樓小然則是純粹的興奮,她那看好戲的目光一直在門口和容韻身上來回流連,根本壓制不住上翹的嘴角。
比起這兩人那顯而易見的異樣,容韻就沉穩得多了。她依舊得體地微笑着,一副完全不知道前方有什麽事在等待着自己的模樣,只是她的眼神卻怎麽看怎麽有深意。
樓夫人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默演練了一下等會兒要做的反應。
她安排的那個服務生早就把藥物放在容以誠的酒杯裏了,現在于霜應該已經趁機爬上了容以誠的床。
其實樓夫人也不太想用這樣肮髒的事情毀了女兒的生日宴,傳出去後他們樓家多少也會被恥笑的。
但是……這件事只要按照她的預想來發展,她就能手握容以誠“強迫女性”的把柄,肯定能換來很可觀的利益。
如果最後真能逼迫容以誠娶了于霜那個女人,他們樓家還能圖謀更多!
總而言之,比起這一遭能從容以誠身上算計來的利益,大庭廣衆下丢臉出醜聞也就不算什麽了。
樓夫人故作平靜地推開了房門。
下一秒,房間裏的情景讓一衆貴婦驚呼出聲,紛紛嫌棄又厭惡地轉過了頭。
容韻只輕輕瞥了一眼,就迅速移開視線。
太辣眼睛了,看一眼就要吐的程度。
這麽多人打開了房門,屋裏的人卻好像毫無所覺一般,仍舊自顧自做着些很……上不得臺面的事情,搞得門口的幾位夫人面面相觑,一時間更是進退不得。
于晴晴只看了一眼房內的情景,就面紅耳赤地低下了頭,很是羞恥的樣子。
樓小然已經徹底不遮掩自己的幸災樂禍了,用看好戲的目光不住地瞥着容韻。
容韻感受了下現場凝滞的氛圍,摸了摸下巴,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想道:氣氛不夠熱烈呀,她來添把火好了。
容韻素手掩唇,滿臉震驚地說道:“天哪!怎麽會有這種事?”
樓小然覺得這一晚上的憋屈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冷笑道:“容韻,你也別太難過了。身為女兒,還是尊重父親的選擇吧。”
容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說得對。”
她又用嫌棄地語氣說道:“小然,我是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的,怎麽會出現這麽……惡心的場面啊?”
其他幾位貴婦也都隐晦地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默默降低了對樓夫人的評價。
身為樓家的夫人,連自己女兒的生日宴都操辦不好,出了這種纰漏,也太沒用了。而且在不小心撞破這種事情後,居然不及時善後,就領着她們在這兒傻愣愣地看着,真是……
話說回來,屋裏那對野鴛鴦是什麽人啊?
樓夫人心知肚明,既然她選擇了用這種不甚體面的方式算計容以誠,就只能背下一個管事不利的黑鍋。
當她看清屋內的狀況後,心裏着實松了口氣。只要這最關鍵的一步達成了就好,雖然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樓家和容家都會成為圈子裏的笑柄,但是這事絕對算容以誠的一個大把柄,好好利用起來的話,受益無窮。
樓夫人深吸一口氣,轉身歉意地看向容韻,羞愧地說:“容韻,真是對不起,是我沒有管好手下的人,才……”
樓夫人倒是不介意容韻在這裏大吵大鬧什麽的,反正丢的是她自己的臉,但是該有的态度,她身為女主人還是要表示一下的。
容韻卻看着樓夫人輕輕嘆了口氣,那眼神裏滿是同情,還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挑釁。她輕輕拍了拍樓夫人的手,感傷道:“樓夫人,你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是強忍着傷心在主持大局,唉……”
樓夫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為何,看到容韻那雙幽深的眼睛,她心中一跳,有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容韻怕拖得久了,被樓夫人看出端倪,再把情況遮掩了,就幹脆直白地将一切點了出來:“我真沒想到,樓叔叔居然是這樣的人。在自己女兒的生日宴會上……這也太不體面了。樓夫人,我真同情你。”
容韻的一番話宛如驚天炸雷響在每個人的耳邊。知道內情的人都呆住了,被叫來當“見證者”的純路人則吃瓜看戲。
“啊?裏面的人是樓總?我還以為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年輕呢……”
“好像還真是他,那個啤酒肚挺眼熟的。”
“在自己親女兒的生日宴上亂搞,可真不講究。”
樓夫人其實是個很冷靜很有心計的人,但她唯一的弱點就是樓總,她太在乎他的丈夫了,以至于在聽到容韻的話後瞬間被沖昏了頭腦,做了一件非常沒有理智的事情。
她猛地沖進房間,将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從床上拉了起來。她呆呆地看着兩人很久,而後一聲尖叫,開始瘋狂地撕打這兩個人。
床上的兩人本還有些神志不清,但被一通捶打後漸漸恢複了理智。兩人頂着淩亂的頭發和一頭一臉的撓痕狼狽地躲閃着,戰況之精彩,讓門外的人們看了一場好戲。
容韻甚至還以自己害怕為由叫來了同班同學陪她,從而吸引了更多的人來這裏圍觀。
由于宴會的兩位主人正打得不可開交,小主人樓小然又一臉呆滞,一時間整個宴會都亂了起來,卻遲遲沒人能控場。衆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總而言之,樓家人的臉面,在今天算是丢盡了。
樓小然只覺得晴天霹靂,大腦一片懵然。她剛才自以為是地嘲笑、同情着容韻,結果,真正可憐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容韻悠閑地喝了一口飲料,她見于晴晴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想逃離這個混亂的地方,就曼聲叫住了她:“晴晴,你快去幫幫你媽吧,她被樓阿姨打得好慘啊。”
“什麽?”陪在容韻身邊的李藝鳴震驚了,“跟樓叔叔……內個啥的人,是于晴晴她媽?”
“是啊。”容韻輕飄飄地肯定道。
于晴晴猛地擡頭看向她,眸中蓄滿了淚水,卻哽咽着說不出反駁的話。
容韻涼薄地勾了勾唇,一字一句慢慢道:“晴晴,你那麽孝順,還不趕緊去救你媽?”
“還有,說不定這其中有誤會呢,萬一你媽媽是被樓叔叔強迫的,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讨回公道。”
李藝鳴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眼屋內,然後打了個寒顫,小聲對于晴晴說:“于晴晴,你趕緊進去幫忙吧,你媽被打得挺慘的……”
于晴晴緊緊咬着牙關,低着頭站在原地,腳步一下都沒有挪動過。
就在氣氛逐漸凝滞時,從剛才起就呆呆愣愣仿佛反應不過來狀況的樓小然,終于回神了。
她死死地盯着自家爸爸狼狽的表情,又看着她媽媽滿是淚水的瘋狂的臉,還有……那個平時對她溫聲細語很是巴結的于阿姨,此時卻跟她爸爸滾在了一張床上。
樓小然突然尖叫着沖到于晴晴面前,揚手便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清亮的耳光聲響起,連看熱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容韻現在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痛快!
既然這兩家聯合起來算計她,那麽她也懶得一個一個地解決了,就讓他們狗咬狗,暢快又省心~
于晴晴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了起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樓小然。
樓小然面色猙獰,看到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更加來氣,又反手在她另一邊臉上打了一巴掌。她怒氣洶湧地質問道:“于晴晴,我對你那麽好,結果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你一個窮鬼,要不是我從指頭縫裏施舍一點給你,你能摸到豪門的邊角嗎?你們母女連在這宴會上當服務員都不夠資格!”樓小然不顧正在大庭廣衆之下,大聲辱罵着她的“好閨蜜”。她身上再也不見方才過生日的小公主的驕傲,更像個歇斯底裏的瘋子。
于晴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顫聲質問道:“原來……你是這麽想我的?我就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從來沒有把我當真正的朋友!”
樓小然諷刺一笑:“現在你親媽利用我們的朋友關系,已經爬上我爸的床了。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的你,又哪裏将我當做朋友了呢?”
“你沒有資格質問我!”
“不,不是這樣的……”于晴晴倉皇搖頭。她想解釋,她和她媽媽從來沒有将樓小然的爸爸當做目标過!
明明她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為什麽會演變成如今這一步?
然而,不管于晴晴和于霜怎麽解釋,都不如樓家母女親眼看到的真相令她們信服。
樓家母女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樣相信于晴晴和于霜了。她們甚至懷疑,從始至終于霜的目标就是樓總,所謂的算計容以誠不過是于霜的一個幌子,目的就是為了讓樓夫人放松警惕,親手給于霜制造機會!
總而言之,當天發生的事情是一地雞毛。樓小然期待已久的十八歲生日宴會,卻成了她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後來,幾個貴夫人捏着鼻子上前勸架,花了好長時間才讓樓夫人恢複理智。生日宴會自然是辦不下去了,好好的一場盛大宴會匆匆收尾,衆人都相繼離開了。
容韻倒沒有急着走,仍不緊不慢地看着這場戲。
此時,于霜已經草草地穿好了衣物,只是她鼻青臉腫的,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清麗溫婉的模樣。樓總的臉上也滿是撓痕,陰沉着臉沒有說話。
樓小然則一直趴在樓夫人懷裏哭,樓夫人在一開始的氣憤瘋狂後,已經逐漸恢複了冷靜。她柔聲安慰着女兒,冰冷的眼神不斷地在于霜和于晴晴這對母女身上流連。
于晴晴無措地站在原地,臉頰紅腫,眼眶也通紅,看起來非常無助。
容韻看着眼前這一幕非常滿意,悄悄地給辦事得力的柳旭發了條消息,然後就繼續看戲了。
其實她并沒有詳細策劃今晚這一切,她甚至都沒有問柳旭,樓夫人到底讓他做些什麽。她只是威脅加利誘,讓柳旭反水,答應為她做事,然後——讓他将今天晚上本應該對容以誠做的事情,全都實施到樓總的身上。
換句話說,樓夫人精心策劃的今晚這一系列動作,全都招呼在了她自己的老公身上。
用敵人精心想出的計謀來反算計對方,輕松又愉悅~
但凡樓夫人和于霜能有點良心,不那麽陰暗下作,也不至于自食惡果,落到現在的地步。
不管他們此刻有多狼狽,也都是他們自找的。
樓夫人的目光在落到容韻身上時微微停頓,其實她心裏也有很多疑惑,也猜測過剛才的陰差陽錯是否和容韻有關,但是她來不及思考太多,就勉強對容韻笑道:“這……容小姐,今天招待不周,實在失禮,我先找人送你回家吧。”
容韻知道她是想把自己打發走,然後私下處理這件事,可她偏不想讓她如願。容韻乖巧地笑道:“不麻煩樓阿姨了,我爸爸應該很快就會來接我。”
容韻話音剛落,容以誠就出現了。
“韻韻?”容以誠眉頭微鎖,問道,“怎麽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移到了他的身上。
容以誠緩步走來,身姿挺拔,西裝工整,整個人透着股溫文爾雅的貴氣。
于霜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整顆心烈火烹油般難受起來。
本來她是要站在這個男人身邊的,如今卻陰差陽錯地委身于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還要被樓夫人那個潑婦撕打。
現在讓她親眼看到豐神俊朗的容以誠,簡直是在往她心頭戳刀子。
于晴晴雙眸含淚看着容以誠,她曾經多麽希望能像容韻一樣,叫這個人“爸爸”。但現在,夢碎了。
樓家人看到容以誠的心情也挺複雜的,他們百般算計,最後自己掉進了坑裏,人家還是個風光霁月的體面人,仔細想想真能氣得人吐血。
容韻一點都沒有給人留臉面的想法,走到容以誠身邊,用在場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樓叔叔出軌跟于晴晴的媽媽在一起了,剛才樓夫人捉奸呢,客人就都走了。”
衆人:“……”
當事人們臉都綠了,容以誠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樓總,很快就移開視線,仿佛看一眼都覺得髒似的。
他按住女兒的肩膀就把人往外帶,順便低聲問道:“你沒上前湊熱鬧吧?”
容韻嘿嘿一笑,沒有正面回答,随口把這事敷衍過去了。
容韻總不能對她爸說實話吧?她不光身在前排吃瓜,看了兩位當事人的果體,甚至這場鬧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呢~
容家父女親親熱熱地離開了,剩下的人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于晴晴恍惚地看着那個夢想中的父親,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個高大寬厚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才失魂落魄地低頭看着腳下的地面。
到底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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