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女孩

“我看到的是……五個男的，三個女的，還有一個跟我差不多的小孩子。”黎夏回憶着剛剛看到的幾個人，她只聽到那幾個人零星的幾句話，對方也許只是路過的普通幸存者，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群人總給她一種很深的違和感。

嗯，那挺奇怪的，紀黎得出結論，她看了一眼工廠的地方，那幾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應該是去到工廠裏面了。

兩人一狗蹲在一把不大的傘下，地上太濕，紀黎一直把黎夏抱在懷裏，她們勉強找到一個幹燥的石頭，現在正靜靜的望着工廠，她現在不覺得困，但是小屁孩卻有些撐不住了，上眼皮下眼皮一直在打架，紀黎抱着黎夏突然站了起來，身邊的田園犬也被驚動了，立馬站了起來，全身戒備的擋在紀黎面前。

“怎麽了，紀黎？”黎夏冷靜的問，她剛剛差點睡着了。

紀黎沒有辦法回答她，一手拿着傘，一手将黎夏抱在懷裏，慢慢的朝着工廠的地方走過去，她打算把黎夏送回去，周圍的幾只喪屍正懶懶的躺在地上，他們對于下不下雨根本就不在意。

只是這濕冷的雨水，容易迷失他們的嗅覺，擾亂他們的聽覺。

一路走到工廠門口，紀黎把人從懷裏放下來，用腳輕輕踹了踹黎夏，示意對方趕緊回工廠，黎夏不為所動，緊緊的抱住紀黎的大腿，一邊死死抱住不放，一邊嚷嚷着，“我不喜歡那群人，就讓我陪你一晚吧，現在還下着雨呢！”

如果可以的話，紀黎真想翻個白眼，旁邊的田園犬忍了忍，還是沒有叫出來，到現在，它不得不承認，這個小主人某些時候說的話，真的是蠢蠢的。

嗯，應該說是大部分時候，田園犬糾正之前的想法。

紀黎跟黎夏僵持了很久，紀黎看到黎夏不肯進去，感到心煩一陣一陣的撲面而來，幹脆就将傘給丢在地上，直接轉身離開。

她真是煩透了黎夏，不僅擾亂她的心情，還總是牽動她的情緒，這種不能掌握的感覺，太不好了。

黎夏咬咬唇，覺得紀黎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她的好心，也只能在心裏抱怨一下，最後還是得乖乖撿起被丢在地上的傘，小跑追上紀黎，一把将傘塞到紀黎手中，這才不滿又妥協的說，“我回去就是了，傘你得拿着吧？”

完了之後，眼巴巴的看着紀黎，一副“我都已經這樣讓步了你總得也跟着讓步吧”的表情，紀黎被看的心裏樂了起來，但她還是嚴肅着表情，她無比慶幸自己是面癱，不然她很可能憋不住笑。

她嚴肅的點點頭，将傘遮在自己頭上，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具有說服力。

黎夏擡頭望着紀黎看了半天，出其不意的手腳并用的攀上紀黎的身上，紀黎覺得挺有意思的，也就沒有動。

結果，黎夏頭一伸，就在紀黎的臉上印上一個濕漉漉的吻，之後慢慢滑下來，飛快的消失在紀黎眼中，生怕紀黎會生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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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黎摸摸被親到的地方，又撫了撫心髒的位置，覺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一點。

啊啊啊！這個黎夏到底要怎麽樣！她整個喪屍都快不是自己了，正當她還在為着剛剛的事感到懊惱，一陣輕微的聲響在腦海中響起。

随即，紀黎的第一反應是離開這裏，不過她很快壓下了這股威脅感，剛剛發出聲響的東西，給她一種比較熟悉的感覺。

對方等級肯定比她高，之前危險的感覺，就是等級壓制，她轉身望着工廠，想了想，最終朝着工廠的後門走去。

等級的差距，除了壓制，還有一種，那就是渴望進階，紀黎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下來，她揮手示意田園犬先離開。

她受夠了這樣不能說話，一副人不人喪屍不喪屍的樣子，像這樣渾渾噩噩的茍延活在世上，她更希望能有所突破，這種進階的渴望，是哪怕冒着生命危險，也在所不惜的。

黎夏再次翻牆回到了工廠，工廠裏面只點着了一支昏暗的蠟燭，大家還不敢冒太大危險，一支蠟燭已經足夠了。

黎夏剛回到工廠，就看到幾個衣服有些濕的陌生人，那些人是之前在工廠門前的幾個人，她掃了一眼工廠內部，發現馬凱在後，稍微松了口氣，她對這幾個人總是不太放心。

濕漉漉的她剛走進來，就被粟栗給拉到一旁，粟栗一邊唠唠叨叨的說她不省心，一邊粗魯的給她換了件幹淨的衣服，只是穿上去有些大。

“好了，下次可不要再亂跑了，”粟栗給黎夏換完衣服以後松了口氣，她的眼神不善的看着剛剛進來的那幾個人，一邊給黎夏整理衣領，一邊小心叮囑，“那幾個人你可得小心了，也就馬凱想着讓他們進來，這幾個人明顯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好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拍了拍黎夏的肩膀，粟栗露出一抹微笑，粟栗大部分時候表現出來的都不像個高中生。

黎夏看了一眼粟栗，比如說現在，不知道楊杏杏跟馬凱對粟栗說了什麽，至少現在，粟栗對待她的态度，很特別，把她當做真正的一個有自保能力的成年人。

說起來，粟栗對待自己的态度，也不像是一個對待高中學生一樣，她對自己也是很嚴苛的。

忽略掉粟栗最後看她詭異的笑，黎夏慢騰騰的，一邊觀察那邊的幾個男人，一邊朝着自己的休息的位置走過去。

他們将工廠最大的空房當做了安置休息的地方，大家三三兩兩的随意找個地方，找個東西墊着，就當做是休息了。

現在，有個人正坐在自己休息的沙發上，黎夏行走的動作頓了一下，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徑直走到對方面前，眼神不善的看着對方，非常不高興的說，“這是我的位置。”

坐在沙發上的是一個小女孩，比黎夏矮一些，她端端正正十分拘謹的坐在那裏，不敢有絲毫的放松，聽到黎夏的聲音後，就像是個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眼睛水汪汪的，她一臉小心翼翼的讓開，“對、對不起。”

黎夏冷哼一聲，這群人之中，她最讨厭的就是這個女生了！沒有之一！

看到對方這麽懦弱，她毫不客氣的開始嘲諷對方，“長得又瘦又小，還這麽醜，竟然還敢坐我的位置！”黎夏眼睛往女生的頭上瞟了幾眼，語氣裏帶着酸味嚣張的說，“頭發長這麽長，很讨厭，萬一掉頭發在沙發上怎麽辦？”

小女生被她說的幾乎快掉眼淚了，在她看來，這個比她高一點的女生，完全就是故意找茬，不然怎麽會只說頭發。

“不許哭！”黎夏看她那副樣子，心裏也有些慌，表面上卻相當淡定的要求，頓了頓，覺得自己太兇巴巴了，于是，她又緩下聲音，含糊不清的說，“嗯，你把頭發剪了就行。”

對面正蓋着薄被的粟栗一直在偷偷觀察黎夏和小女生，讓小女生坐過去的也是她，她對這種可愛軟軟的小孩子無法抵擋，她有些擔心那個臭屁的小孩可能會找小女孩的麻煩，一直就沒睡，看到兩個人對上後，她不由得揪緊了身上的被子。

楊杏杏有些看不過去，拍拍她的手，聲音柔和，“不用太緊張，黎夏不會太過。”

很快，粟栗就聽到黎夏讓小女生把頭發剪了的話，一想到黎夏為什麽這樣說，粟栗就忍不住笑出聲來，眼神還一直往黎夏的頭頂看過去。

聽到笑聲的黎夏扭過頭狠狠的瞪了粟栗一眼，粟栗擦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輕咳一聲，“別欺負人家，頭發……你以後也會長的。”

絲毫沒有被戳破真實想法的窘迫，黎夏看着粟栗，只是想着這個醜女人有頭發，她說自己會長頭發，那肯定不是騙自己的，她還一直擔心自己長不出頭發的。

她現在越來越懷疑，紀黎不喜歡她，是因為她沒有頭發的原因。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她明明這麽可愛……她看向旁邊的小女孩，對方雖然也很可愛，但是比她差一點。

知道自己不會長不出頭發的黎夏心情變得好了一些，看到面前的小女生也沒那麽讨厭了，可讓她跟這個人一起睡覺，她還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她将沙發上的薄被扔到地上，指了指，對小女生說，“你睡地上。”

小女生看了看地上的被子，輕輕“嗯”了一聲，乖乖的躺在了被子上。

她鋪墊被子時，黎夏不經意間撇到了一抹青紫，眼神晦暗不明的在昏暗的燈光下閃了閃，在小女孩驚懼的目光下，她伸手輕輕拉起小女生的衣角，腰間的皮膚立刻暴露在眼前，青青紫紫的一片，有些地方還腫了起來。

小女孩畏縮的看着她，眼裏有着害怕，又有着難以言喻的情緒。

黎夏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就像是毫不知情一樣重新躺回了沙發上，看到小女孩還在看她，冷哼一聲，“看我幹嘛？還不睡覺？”

這次的語氣沒有之前那麽惡劣了，但小女孩依舊被吓了一跳，她渾身抖了一下，才手腳僵硬的躺下，眼睛裏一片失望。

她大概是希望自己能幫她出頭吧？

這個晚上，黎夏翻來覆去的睡不好，她以前被關在液氧倉，那些人為了獲取更多的信息和一些數據，各種實驗用的藥劑往她身上注射，鑽心的疼痛每時每秒都在啃食她的精神，幾次差點死在實驗臺上。

那些導致她疼痛的東西，只會在她身上留下細小的針孔，很少會留下大片的青紫。

只有一次，她被注射了實驗室新研發的某個液劑，聽說是病毒疫苗，她在被注射後的半小時，身體就變得青紫不堪，渾身感覺到腫痛，就連咽喉部位也是，她差點就呼吸不過來。

身上滲出不少血液，整個人都變成血人，偏偏那群人還說再加大劑量，如果那次沒有熬過去……

小女孩身上的青紫不會是注射亂七八糟藥劑造成的，可同樣的，那也是人為的。

想起之前她偷偷溜出去看到的幾個人，男的身材沒有顯得多麽人高馬大的，甚至有幾個還很瘦弱，可那絕對不是餓出來的。那些女人就有些瘦巴巴的了，像餓了很久，這個小女孩就顯得更瘦了，雖然有頭發，可還是很醜。

她的頭發稀疏，像稻草一樣枯黃，臉上白的吓人，手腕也細的可怕，那就那麽一雙大眼睛好看。

想着想着，黎夏就睡着了，而她心心念念的紀黎，此刻卻在已經消失在工廠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