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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在岳淩決定去西杭之後,他開了手機,緊接着就有上百條短信進來,全部是未接來電的提醒。岳淩翻出一個人的電話回撥了過去。電話剛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岳淩,你終於開機了!”

已經在去軍部空軍基地路上的岳淩開着車說:“我知道你找我幹什麽,我現在趕去西杭。不過趙哥,不是我不想救張隊,這次的事就是我嫂子想不計較,我哥、孫哥和蕭哥也不可能善罷甘休。莊文靜不止是打我嫂子,更是打我哥他們仨的臉。”

對方嘆了口氣,說:“我知道這件事難收拾了。我別的不多求,只要能保住他們的命,至於缺胳膊還是少腿,都無所謂了。老板已經動了殺心了,要不是劉隊他們動作快,文靜這會兒已經是具屍體了。她中了兩槍,老大替她擋了一槍,就在老大那條傷腿上。老唐也被老板打了一槍,打在右胳膊上,還有兩位被派去保護老板娘的兄弟被老板廢了膝蓋。老大他們被老板下令關到了紅磨坊。岳淩,你該知道,被送進去意味着什麽,不是情況嚴重到這種地步,我也沒臉給你打電話。”

岳淩的神情異常沉重,他恨鐵不成鋼地說:“莊文靜都是被你們慣成這樣的。你當時為什麽不阻止她?”

“我當時不在基地,要我在場,可能發生這種事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文靜那性子,你越管她她越擰。”

岳淩生氣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她說話?她擰就應該由着她嗎?她再擰也不能對老板娘動槍。這已經不是擰不擰了,而是嚣張了。趙哥,我這麽和你說吧。我哥愛我嫂子已經愛到要在他宿舍裏偷偷裝監視器、在他随身攜帶的每一樣東西上裝跟蹤器的地步,就怕他出事,怕他跟人跑了。誰敢動他,誰就是第二個權家。你覺得莊文靜有權家的背景大嗎?權家都倒臺了,她算什麽?”

岳淩的話中充滿了對莊文靜的不滿,盡管對方是他的師姐,是他以前老大的乾妹妹。這個時候,他完全不需要再對這個任性腦殘的女人有任何的尊重了。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女人,現在更不喜歡。只是最可憐的是張無畏,完全是被牽連了。

對方沉默了,顯然沒想到事情遠超他們的預料。岳淩道:“不說了,我正開車呢。你們做好最壞的打算吧。出了這個事,孫哥和蕭哥不會沒反應,他們若出手,我嫂子出面都沒用。”

“岳淩,你想想辦法,這件事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對方哀求。

“我只能說盡力。”

“我再找找其他人求求情。”

“嗯。”

挂了電話,岳淩低罵了一句。如果燕飛只是燕飛,這件事或許還有馀地。和趙哥不同,岳淩對此事并不樂觀。現在恐怕只有請“皇帝”出面,還有可能救下莊文靜的命,問題是,“皇帝”會為莊文靜求情嗎?莊文靜若能請出“皇帝”為她求情,也不會窩在“楓遠”公司做一個基地的小頭目了。

就在幾路人馬向西杭趕去的時候,不同軍區的不同的人分別接到了來自西杭某處某些人的電話,電話無一例外是懇請他們幫忙向太子爺求情。西杭基地的很多人是從部隊退伍下來的,他們有戰友,也有自己以前當兵時的老上司、老首長。現在哪怕只是個臉熟的關系,都從各個渠道打電話拜托。燕飛之前想去參觀的那套紅房子有個很文藝的名字,叫“紅磨坊”。紅磨坊不是拍電影的地方,而是西杭基地相當於監獄和刑房所在。“楓遠”黑道生意做得那麽大,怎麽可能沒有這樣的地方。基本上送進去的人是別想活着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麽西杭基地的那些人會如此緊張的原因。燕飛這只重生的蝴蝶,正以他自己都無法想像的能量,掀起一波波的風暴。

岳司令正在辦公室裏過目關於年後三大軍區實戰登陸演習的規劃安排計劃書。他的機要秘書敲敲門,走了進來,手裏拿着軍部專用電話,說:“首長,您的電話,是河西軍區的周參謀長打來的。”

“哦,老周的電話啊,拿來吧。”

機要秘書把電話送上,然後退到一邊。

岳司令把電話放到耳旁,雙眼依舊放在計劃書上,說:“老周啊,怎麽好好給我打電話了?”

“岳司令,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對方先是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問候的話,然後說出打這通電話的真正目的。岳司令一開始的臉色還挺慈祥,等到對方說完,他那張臉黑得絕對和他的親兒子岳邵有得一比了。

“這簡直就是目無上級!以下犯上!性質極度惡劣!”岳司令重重地一拍桌案,對方一聽就知道這件事難辦了。

“咱們部隊裏出去的兵就是這種素質嗎?!特種部隊怎麽了?我二兒子也是特種部隊出來的,我就沒見他這樣!一個個都當自己是大英雄了是不是?國家培養他們不是讓他們拿槍對普通老百姓耍橫的!”

周參謀長趕緊附和道:“是是是,他們的态度确實不對。我也覺得他們應該重新回回爐,回部隊再摔打摔打,這簡直是丢咱們部隊的臉。這件事完全是那個小妮子不懂事。岳司令,張無畏這個兵是個好兵,對戰友、對部下都盡心盡責,他對那小妮子那麽縱容也是因為他和那小妮子的兄長是戰友。對方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還是烈士。那小妮子也算是烈士家屬。咱們不能不考慮這層因素啊,您說是不是?岳邵要打便打,要罵便罵,該他們受的一樣也不用少,只是畢竟人命關天,不然我也不會打電話叨擾您了。您跟岳邵說說,讓他們記住教訓就行了,還是別鬧出人命的好。”

岳司令很惱火,說:“老周啊,咱們明人也不說暗話了。燕飛那小子對我兒子意味着什麽你心裏也該清楚。”說到這裏,岳司令不由得心酸,“五年前,小邵因為一個鐘楓,差點就沒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不讓他參軍反而讓他去經商?他要是能參軍,我就是死了都能從墳墓裏再笑着爬出來。這五年,他人是在我跟前,心早就死了,跟行屍走肉沒分別。現在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能讓他活過來的人,就算他是個男的,就算小邵他們仨違背倫理道德要跟他在一塊,只要我兒子能活過來,我都認了。

“好麽,現在連一個黃毛丫頭都敢拿槍打我兒媳婦。她當我岳行軍這個上将司令是紙老虎嗎?這要是在部隊,我直接給她按軍法處置!這件事我不可能打電話給小邵去說情。說了情,那是不是以後誰都能拿槍打我兒媳婦?我不做這腦袋給門夾了的事。你要管就直接打電話給小邵,你要能勸得了,那是你的能耐,別找我。”

周參謀聽到這裏就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他哪裏想到岳行軍竟然把燕飛當作了兒媳婦,燕飛現在就算是他們岳家的人了,這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他忙道:“我就猜到你會是這個态度,我也不過是盡人事。我打電話給岳邵說情不是叫他記恨我麽。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什麽時候我回帝都,咱哥倆喝上一杯?”

“行啊。那不說了,我這邊還有事。”

“好。”

把電話交給秘書,岳行軍道:“這兩天給我打電話的都先問清楚是什麽事,如果是找我跟小邵說情的,你都給我推了。”

“是。”

讓秘書離開,岳行軍思考了半晌,還是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岳邵剛給燕飛全身都瘀青揉好祛瘀的藥膏。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是老爸的,他的火氣騰地又竄了上來。

接聽電話,他直接不客氣地問:“爸,誰給你打電話讓你來說情了?”這一會兒的工夫他已經接到好幾個求情電話了。X的,那幫王八羔子們,就是找“皇帝”來說情也沒用!

岳司令一聽就知道兒子肯定接了不少電話,他心平氣和地說:“周彥武剛給我電話,我回絕他了。有人打我兒媳婦,我還替人家求情,你爸我有那麽傻麽。”

岳邵的臉色稍霁,問:“那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岳司令佯怒:“我兒媳婦被打了我不應該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他有沒有受傷?”

岳邵的臉色又差了:“沒見血,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右手本來就一直沒長好,這回又扯到了。剛請來一位老中醫,人家看過後說用針灸的方法可能會好一點,飛正在房間裏針灸呢。X的,我要饒了他們,老子以後跟他們的姓!”

岳司令在那邊擰了眉頭:“你那幫手下真要好好治治了。你的人都敢打,那對你這個老板他們又是什麽心态?嗯,我也要跟下面各部門的負責人開個會,要加強軍隊人員的素養,尤其是特種部隊那些精英隊員們的思想教育和文化素質的培養,不能讓人家說從部隊裏出來的人都是不把人命放在眼裏的渾球。”

“我絕對支持。以後不管多有能力,态度不端者我一個都不要。他X的,把我的地盤當自家後院了,簡直是活得不耐煩。”岳邵很滿意在這件事上父親沒有來攪和。然後他叮囑道:“有人會找你說情,肯定也會找到孫叔和蕭叔的頭上,你跟他們說,這件事誰都不許插手。”

“嗯,我一會兒就跟他們說。你們的事情我相信你們自己能處理好。軍部訂購的那一批軍火我聽說老毛子反悔了,是不是?”

岳司令把話題轉移到了他處,也表明了自己對這件事的立場。

岳邵口吻輕松地說:“老四出面,他們想反悔也不敢。沒事了,老四說已經搞定了,你們就等着收貨吧。我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飛。”

“好。”

結束了和父親的通話,岳邵看看時間,老三老四他們應該快到了吧。

一輛軍牌越野車在前面開道,後面兩輛軍牌大卡車,卡車上各有三十多名身着迷彩裝,手拿沖鋒槍的戰士。沿途的老百姓看到這一幕只當是軍隊又有什麽事情了,殊不知,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戰士,而是孫敬池特別從帝都帶來整頓西杭基地的軍力。

越野車裏,孫敬池和何開複戴着墨鏡坐在後排,孫敬池的手機嗡嗡嗡振動個不停,他就那麽把手機丢在腿邊,看也不看一眼。何開複一臉譏笑地說:“看不出來一個西杭基地裏也是卧虎藏龍啊,能找來這麽多人說情。”

“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孫敬池抽着煙,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找來多少人。誰給他們求情,誰就是我的仇人。”

“呵,都是一群傻傻。”何開複同樣抽着煙,心裏為這些搞不清楚現狀的人默哀,道:“西杭基地得大換血一次了。出了這樣的事對我們也是一個警示。其他基地的負責人也難保不會像張無畏一樣把基地弄成自家後院。藉着西杭的事情,把‘楓遠’內部上下好好整頓一番,不然早晚會出大問題。”

孫敬池點點頭:“确實是。”他自我檢讨道:“這五年我們過得亂七八糟的,只想着擴張勢力為哥報仇,沒有注意到內部的重重問題。待這件事處理完之後,咱們幾個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怎麽加強公司內部的管理。以後挑人,不能只看能力,要全方位的考察。”

何開複道:“你們以前自己都渾渾噩噩的,又怎麽可能想到這些。現在不一樣了。你們的身上不僅肩負着各家的發展,還有大飛的下半生,任務艱钜啊。”

孫敬池無所畏懼地說:“只要有他在,再艱钜也不怕。”

“這我相信。”

手機又嗡嗡嗡地響了,孫敬池這回接聽。待對方說完後,他勾起一抹微笑,眼神卻是絕對的陰森。 “李叔,您別說我不給您面子。打我老婆就是打我的臉,誰給他們求情,就是允許他們打我的臉。李叔,要有人打您的臉,您會怎麽做?”

“呃,啊,敬池啊,李叔也沒別的意思,你聽聽就好。”

“李叔,麻煩您幫我傳個話出去。他們找一個人來跟我求情,我就給他們罪加一等,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幾條命來抵他們的人情,又有多少人想打我孫敬池的臉。”

根本不管對方也是軍隊裏的一員大将,孫敬池直接不客氣地挂了電話。他還是把手機放回原處,看看有幾個不怕死的。

果不其然,在第三通電話響過之後,孫敬池的手機突然清淨了,不響了,好似壞了一般。他冷哼道:“看來還是怕死的人多。”

“那是肯定的。”何開複沒看自己的手機有沒有未接來電,因為他關機了。

汽車行駛了将近三個小時,抵達了西杭基地。沒有等人來開門,孫敬池下了車。正要開大鐵門的警衛們一看是三老板來了,全部從警衛室裏跑出來迎接。

兩輛卡車上的迷彩戰士們全部下車,動作整齊劃一地迅速排好兩列隊,和孫敬池、何開複坐在一輛車上,在副駕座上坐着的穿黑衣的男人和孫敬池一起下車,孫敬池對他點頭示意,男人來到那些迷彩戰士的面前開始安排任務。

五名警衛們聽到了那人的安排,臉色驟變,十幾秒鐘後,那六十多名迷彩戰士在黑衣男人的帶領下沖進基地,有五名戰士當即就替換下了那五名警衛,另外有人把那五個人帶走了。

孫敬池重新上車,越野車往基地內駛去。基地裏,正在打電話托各路關系給被關押起來的同伴們求情的西杭基地的人員們看到沖進來到持槍戰士,先是一驚,然後還不等他們做出反應,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三老板時,他們手裏的電話一個個地掉在了地上,事情,真的大條了。

聽到車聲,岳邵馬上走到窗邊,往外一看,他的臉上閃過輕松,接着是猙獰。老三和黑哥到了,就等老四到了收拾那幫混蛋了。

孫敬池帶來的人迅速解除了基地內所有人的武裝,把他們全部趕到了宿舍樓前的空地。派人守着宿舍樓的門口,孫敬池和何開複去找岳邵和燕飛。西杭基地今年的冬天,比往年任何時候都要冷一些。那些連手機都被沒收的人員都明白了一件事,惹了老板娘,後果,真的很嚴重。而這股寒風,今兒刮、明兒刮、後天繼續刮,持續刮了差不多半年才結束,刮得帝都內外都知道一只名為“燕飛”的小蝴蝶有多麽的可怕。

那首歌怎麽唱來着?

蝴蝶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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