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水之進

路琪站起身來，出了門，她想到有陽光的地方，來到這裏，很多東西都不一樣，她過不了心裏那道檻兒.

在21世紀，盡管有黑暗在，但是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她一直從原主的記憶中了解到這個時代的風氣，但是這和自己直觀的體驗到時不一樣的。無論是那時的決鬥場還是今天的事情，實力問題都赤luo裸的擺在面前，路琪以前從來沒有面對這種程度的争鬥。皮肉劃開外翻的樣子，鮮血的顏色，在別人看來可能都是小事，但是這不是小說和電視劇裏的那樣，你只是看看聽聽，跟你實實在在的經歷過是天差地別，路琪只覺得心裏堵得很。

她來到這裏不管是柳依依還是吳栀語，這些女孩子，年齡都不大，下手卻很狠辣，在希望紀這都不算是什麽，但是對路琪确實是個沖擊，她不是以德報怨的人，但是真正下手的時候路琪還是心理有障礙。

她一直以來堅持的實力，就是這樣嗎？像她們一樣？路琪知道，所謂的道德規範，有時候就是大多數人要求的東西，她的價值觀未必正确，但是這是她的骨架，這些東西是在21世紀積累了20多年才有的，沒有了骨架，她還剩下什麽？

一路上有不少提着漁具回去的人，今天是釣魚日，因為已經是下午，所以很多人都帶着收獲回家了。路琪迎着夕陽向着湖邊走去，和這些人走着相反的方向，她忽然停下腳步，看着走過去的人們，是不是自己一直走的路是錯的，是不是自己害怕的和堅持的，都是錯的？自從來了這裏，路琪就經常迷茫，很多時候早晨醒來，路琪都有種不知道自己是誰身在何方的感覺，站在這裏，好像是會站到永遠的感覺，世界紛紛擾擾，她卻依然故我的守着自己的牢籠，周圍的人從自己身邊走過，路琪心裏有一股無力感。

她失魂的往前走，心裏一下子空落落的。今天這場仗，自己似乎贏得很漂亮，比起最初面對張月的時候，她成熟了很多，但是路琪還是覺得心裏難受。她也有些自嘲，不過是一點血而已，就吓到了嗎？其實不是一點血啊，是好多好多的東西，她路琪，真的是個平凡人，她沒有大的本事，沒有多少經驗，心智不夠堅定，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麽，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沒有了路，擡腳該往哪裏走？

有時候路琪想着，自己要是失去的是21世紀的記憶就好了，不過想這些有什麽意義呢路琪站在了湖邊，夕陽在湖水上撒下了粼粼的碎光，細碎的光點在微風中湧動，有些刺眼，路琪看着直發呆。

“小姑娘，看什麽呢？”有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路琪轉頭，看見一位50歲左右的老人正坐着釣魚。

路琪扯出一絲笑意：“在看湖水呢。”路琪接着說：“大家都走了，您怎麽還在這裏呢？”

坐着的老人一點沒有收攤的意思：“為什麽要跟別人一樣啊，這時光，不是正好嘛。”

路琪沒有說話，繼續回頭看着湖水。她其實不太想說話，只想靜靜的沉靜一下。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哪有那麽多心事呢？”老人家似是随意的說了一句。

路琪聞言低頭笑笑：“是啊，我的心思太重了。可是改不了了。您說，要是有一天您發現自己一直堅持的東西并不一定對，該怎麽辦？”

“什麽是對？什麽是錯？這哪有評判的标準？小姑娘，你有想要實現的目标沒有？”

路琪點點頭：“恩，有。”想要自由，想要實力，想要不被束縛，想要守護家人，說白了就是如魚得水的生活。

“許多人一輩子堅持的東西最終一場空，可是他這一輩子過的不是很好嗎？人啊，要有奔頭，有一個堅持的目标，向着目标走就行了，你這麽個小姑娘能有什麽大錯啊，就是自己跟自己較勁。”

路琪低頭不語。人，走的就是一生，一生就要一條路，缺的不過是個終點，需要的不過是個方向，她走過一次，不過上一次是只走了幾步，甚至還沒有方向，那短短的20幾年現在想來空白單純的很。這一次，自己有了方向，想要在這個世界活得好一點，活得自由一點，和家人一起。

“就像這個水啊，你看着是死水，可是你要是放開了一個口子，它肯定會流出去，前進，這是本性，你既然确定了目标，就往前走就是，總要有需要抛棄的東西。”老人收起魚竿，魚鈎上空空的，顯然沒有收獲，他并不在意，只是将魚竿收了起來。這位老人看着50來歲，卻顯得比較硬朗，眼中滄桑卻不憤世，飽含着生活的智慧。

水的前進是本性？前進，進

自己一直猶豫的東西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吧，就是往前走就好，不能适應這樣的方式，要麽打破，可是路琪知道自己沒有實力打破這個規則，那麽就只能适應，提高自己的能力。這不是21世紀，自己有了目标，就要适應這個時代的作風，傷春悲秋的沒有作用，今天自己僅僅是因為別人流了一點血就動搖了前進的信念，這怎麽可以？

安吉，她是阻擋自己前進的石頭，那麽搬開她或者毀滅她這都是可以的，前進，不停的前進，為什麽要允許別人擋住自己的路，我要為自己開路才對，路琪想到自己被張月逼着的絕境，被吳栀語推進場中的驚恐，自己在生命遭到威脅時的無力，這怎麽可以！

一張張臉龐放佛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們的臉上帶着直接而不掩飾的惡意和猙獰，路琪的身上開始放出氣勢，靈力自動的開始運轉，天地能量開始往她的身上聚集。我為什麽要一直退讓，不是別人流血，就我是流血，對敵人的退讓不就是對自己生命的無視！我要前進，誰要是擋了我的路，我就親自清理幹淨！路琪，你從前的懦弱和退讓，一開始不都是暫時的蟄伏嗎，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忘記了要重新前進，自己習慣了退讓，習慣了忍受？！

路琪的手中出現了秋水劍，幾乎是用盡全力的，路琪大喝一聲，靈力朝着秋水劍湧去，秋水劍上出現了銳利的劍芒，路琪朝着湖水用力一擊，秋水劍在劃出一道絢麗的光芒，巨大地力量擊在湖面，湖水因為這一擊的力道，被激起了兩道幾米高的屏障，幾乎有路琪的兩個高。

路琪的眼神一厲，對着湧起的水屏擊去，天水的劍招自然而然的就使了出來。路琪腳下配合着天機跬步，幾步上前，竟然站在了湖面上！她的身影很快，腳尖往往在水面一點就借力起來，路琪之前學習過基本的禦風術，這是低級的法術，這時她竟然也将禦風術和天機跬步結合了起來。

路琪的腳步輕盈，似乎不受重力的限制，腳尖在水面輕點，就像是傳說中的蜻蜓點水。她的身姿帶着幾分飄逸，有時腳尖伸直不用落到水面上，靈力在腳部彙聚，擊在水面上，借力在半空中跳起來，看起來幾乎沒有着力點，幾乎違背了自然規律。

一邊的老人在路琪身上湧起能量的時候，就退了開來，他站在一邊看着路琪，眼光湧動，不知道在想什麽，一個年輕人感覺到這邊的不同，快速的跑了過來，見老人毫發無損，他松了一口氣，上前開口道：“上将，要不要？”說話的時候這位年青人的眼睛盯着路琪，銳利反而視線像是如臨大敵。

老人搖搖頭：“溫詞啊，你要好好看看，這可不是簡單的劍法啊，小姑娘這陣勢就然有些門道。”他看溫詞疑惑的樣子，解釋道：“她這是在進階。”

“進階？”溫詞看着憑空在湖面上舞動的人影，有些驚訝，體術到了高級，對身體的控制幾乎到了細微的地步，這時候憑着過硬的身體素質點水而立，借助水面的力量在水上實現停留也不是什麽難題，但是那需要很快的速度才可以吧，湖面上的女子身份不明，看她的樣子，動作如行雲流水，流暢自如，這個女子的體術難道到了那種層次？看起來她的體術并不高，倒是帶着一股銳氣，這是怎麽回事？

“古人說，一朝頓悟，想不到今天我竟然見到了。溫詞，帶人封鎖了這裏，不要讓人打擾了小姑娘進階，住在這裏的應該是沈家的親戚，通知沈元昊那小子。”溫詞點點頭，轉身去安排。

一會他重新回來：“上将，已經布置好了，沈元昊上将那邊通知了他的副官。另外，這個女子名字叫做路琪，生育了沈家的孩子，還有的姐姐在研究所，前段時間似乎獲得了少爺的支持。”既然是不安定的因素，溫詞自然要調查一番。

“哦？”溫元慶有些驚訝，“是那個駐顏丹的小姑娘，我還以為沈元昊是弄了一個煙霧彈呢，這樣看來，小姑娘不簡單啊！”頓了頓，他又說道：“一會兒要是小姑娘的親人過來，別攔着人家，路家這對小姐妹都不錯啊！”路家其實曾經也是不錯的家族，只是不巧的是路琪的爺爺就早亡，就算是路琪父親天賦不錯，少了長輩的扶持，還是差了一把，路琪的父親随後又殉職了，留下姐妹倆家族式微，也算不得什麽家族了。

路琪一開始還是憋着一股氣，她在水面上肆意發揮，一開始還是想要擊打湖水，一舒胸中的怨氣，但是到了後來反而成了與水共舞，她的一招一式，騰跳挪移都與水呼應，晶亮的水珠在空中曼舞，秋水劍引着水流在空中穿梭，像是一條水龍一樣。水，無論是溪水還是長河，無論是融化的冰晶還是天上的水滴，從來都不改前進的腳步，不管是暫時被困還是前途坎坷，它都不會放棄，看起來很柔，卻是最有韌性。

路琪體內的靈力蜂擁，擠壓着她的經脈，身體裏的靈力又在舞動中消耗，經脈在這一張一縮裏，生生漲開了不少，路琪察覺不到痛，她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态，腦海中一片空明，她的身體幾乎是自發的跳動，平時已經很熟練的步法和劍訣，此時就像是本能一樣，信手使出，全無半點滞澀。放佛是自己的手臂一般，周圍的水全都聽她號令，路琪感到無比的親切。

秋水劍吞吐光芒，整個湖水都似乎是在劍尖流動，一張一落，充滿了威勢，路琪的身影很快，有時候在三四個地方同時出現了她身體的虛影。

“這個速度已經不是單純的二級體術了吧？沈小子，這套劍法威力不俗啊，恐怕這個速度能力敵3級體術了。”溫元慶遠遠的看着，對身邊已經趕來的沈元昊說。

沈元昊此時臉上一片肅穆，“路琪這孩子，難怪拜了個大師，天賦實在是高。”

“上将！”溫詞走了過來，“天都要黑了，要不要先回去？”

溫元慶看看沈元昊：“你打算怎麽辦？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下來。”

“上将，”傑克副官也過來了，不過他帶着一個人過來的，來的正是路琪的姐姐路靈，“路靈小姐來了。”

溫元慶和沈元昊同時看着路靈，路靈對兩位上将打了招呼，就擡眼看暮色中躍動的身影，路琪的身影在秋水劍的光芒中清新可辨，路靈卻暗暗皺了眉毛，有些擔心。她知道路琪功法特殊，可是沒想到這麽誇張。

“路靈啊，路琪這不會有事吧？看着是在進階，可是跟一般體術功法不同啊。”沈元昊開口，這個世界功法不少，就連大家族多有自己的訣竅，這是前輩們積累的財富。

“是，是路琪師傅教的功法，和體術相似，倒是有些像古武術。”路靈說。她這話有幾分遮掩的意思。

“路靈啊，今天是我看護不利，讓路琪受了委屈，你放心，道爾家族的那個後輩，她跑不了。”

“那多謝上将了。”路靈颔首，妹妹此次進階到底怎樣她還懸着心，更不能放過那個安吉。

路琪一直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路靈不肯走，兩位上将也沒有走的意思，溫詞和傑克副官只好帶來一些東西來，快速的搭了帳篷，等着路琪進階結束。

路琪一直不停，她覺得自己帶動的力量越來越多，但是還不夠，體內的靈力早已突破了2級大關，正沖着2級中階進軍，路琪陷入這種感覺裏，她覺得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可以抓住它了，那是什麽東西，路琪不知道，只是直覺上覺得很重要，路琪的身影已經同時有了6個，看着各守一方，自成陣勢，手中的劍也是不同的動作。天水的靈力路線換成了2級中階的循環，路琪向着更高的層次沖擊。

是什麽？水的真意有很多，水，千變萬化，奧義無窮，可是自己快要觸摸到的是什麽？路琪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她的身體随着劍法運轉，可是心卻很靜，路琪覺得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耳中似乎充斥着水滴的聲音，嘀嗒，一滴水的落下的聲音，很清楚。千萬滴水的聲音，很清楚，水滴彙聚的力量，向前湧動的力量，那是什麽？代表着什麽？

經脈不斷擴張，路琪的等級突破2級高階，一度沖着最後的屏障擠去，就連一直沒有變化的精神力也開始有所精進，養魂訣開始自動運行，明明是兩個系統，卻互為補充，路琪覺得耳清目明。水勢磅礴，路琪放佛看到了大海的巨*翻湧，江河的川流不息，心靈砸這種聲勢浩大的沖擊下，無比震撼。

一直望着路琪的方向，路靈暗暗着急，眼看着一夜的時間就要這麽過去了，路琪似乎一直沒有停下，這會不會有事？溫元慶去睡了，沈元昊在一邊眯着眼睛等待。

第一縷眼光刺破沉霭，路琪忽然停了動作，憑空立在了水面上。路靈直起了身子，屏息看着。路琪一動不動看着湖面，湖面被她攪了一整晚，水不斷的拍打着湖岸，路琪只覺得心中一清，一個巨大的古文字“進”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身上，散發着金色的銳利光芒，沒有錯，就是進，一往無前，不斷地前進！水之進！那個“進”字隐入路琪的眉心，她的腦海中豁然開朗。

被金色的光芒照射，路靈眯起眼睛，沈元昊忽然睜開眼睛：“成了！”

體內的屏障一聲碎裂，靈力蜂擁而來，幾乎成了實質，路琪的頭發張開，在空中肆意飛舞，她被靈氣包成了一個繭，經脈中穿行着無數的靈氣，這些靈氣都湧向了丹田，耳邊傳來一聲轟響，天水3級！精神力四處放開，周圍的景象一并收入眼中，有什麽在腦海中一聲脆響，精神力4級！竟然同時進階了！

路琪的頭發緩緩的落下，湧來的靈氣慢慢平和，她睜開眼睛，四處看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在水面上，“琪琪！”路琪茫然的回頭，看見跟自己揮手的路靈，笑容剛剛展開，路琪就覺得一陣昏沉，嘴角的弧度忽然停滞，身體似乎背負過大山一般無比的倦怠，路琪眼睛一閉，身子直直的落到了水中。

“琪琪！”路靈一驚，速度驚人的向湖裏跑去，“快！”沈元昊叫道。

一道身影猛地沖了過去，在水面上借力幾下，将落水的路琪一把提了起來，路靈頓住：“沈鄰風？”

沈鄰風把路琪抱住，幾下到了岸邊，黑色的大衣一披，就把人包了起來，他看着急忙過來的幾人點點頭：“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