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柳眉愁聚
剛強的人突如其來地脆弱,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給他的淚水溶掉。
“這麽多年,它第一回在女人手裏出來。”
沙啞沉暗的低語撞擊着耳膜。
顏清瀾不再掙紮,靜靜地任由越承骥抱着。
一強一弱的心跳聲交織跳動,許久後,越承骥捧起顏清瀾的臉,發紅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專注而緾綿,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訴說。
熱辣辣的眸光侵擾着顏清瀾,顏清瀾有些惶惑地急忙閉上雙眼。
越承骥悶悶地笑出聲來,笑了一半卻像被斬斷似的突然停住。
怎麽啦?顏清瀾奇怪地睜眼看他
“朕剛才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麽。”
想起他的顏顏了吧?顏清瀾有些堵,猛一下從越承骥膝下跳下。
越承骥正想着心事,雙臂欲待收緊,顏清瀾已退開幾步,拿過手套戴。
“你的手沒疤痕,為何一直戴手套?”越承骥按住顏清瀾的手,眼裏閃過研判。
言語說不清,仗着越承骥動念也不會要自己身子,顏清瀾伸手撫上越承骥脖頸。,
輕柔的不帶挑逗的動作,淺觸即止,但越承骥已經控制不住喘息起來。
“你的手抹那種藥了?”越承骥眸色沉暗,隐隐的悶怒像暴雨壓頂。
顏清瀾聽清沒想明白,停了停方理清,氣得發抖,走到金盆前洗手,狠狠地擦洗,把掌心戳得發紅,複又來到越承骥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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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她存了心要挑逗,手指劃過越承骥後頸,逶迤過他的喉結,撫觸了一下,從斜襟領口摸了進去。
顏清瀾撚住紅櫻時,越承骥死死抓住她另一只手,顫抖着拉按到他下面那裏。
“放開我的手。”顏清瀾又羞又惱。
“不放……”越承骥悶叫,任顏清瀾拍打不松手。
眼淚流出眼眶,顏清瀾感到屈辱。
越承骥在顏清瀾手裏再次爆發,男性的味道濃厚的散開,流動的空氣也掩蓋住曾有過的放肆熱烈的欲-望。
“你的手?”
“我的手怎麽啦?”顏清瀾惡聲反問。
手心裏粘粘的,不舒服,卻又有些其他不明情緒。
顏清瀾沒有抽出手,惡作劇地握着不松開,開始只握着,後來它動了起來,握得時緊時松。
越承骥的喘息聲越來越大,顏清瀾在他身體繃直時,猛一下松了手。
“顏顏……”越承骥嘶聲叫,聲音裏帶了哀求。
顏清瀾冷哼,又換了聲調,溫柔起來:“皇上,看來,臣的手沾的藥洗也洗不掉了,皇上不如把臣撤職,貶出皇宮,免得惑亂君心。”
“進了就別想出宮,再出宮時,就是皇後鸾駕進宮大婚了。”越承骥容光煥發,冷硬的臉上深刻的憂郁和煩躁不見。
皇後鸾駕!大婚!顏清瀾心亂了。
“顏顏……”越承骥凝視着顏清瀾,久久地不移開視線,直看得顏清瀾悶怒消退羞澀得臉頰染開胭脂,方低低笑着說話:“顏顏原來竟是擁有罕見的豔肌。”
誰喜歡擁有那樣奇異的體質,顏清瀾撇嘴。
“這是不是上天彌補我苦寂了那麽多年呢?”越承骥低喃着自問,深眸灼灼生輝。
美的你,不定是你的人呢!顏清瀾心中嗤笑着,紅暈卻越來越濃,染到了脖頸耳朵上。
“顏顏害羞了。”越承骥大樂。
顏清瀾被他笑得羞惱,用力掙要跳離他的懷抱,越承骥的雙臂緊了緊,她不只沒掙開,還被抱得更緊。
“朕第一回發現,這禦書房這麽溫馨。”越承骥喟嘆,頭顱在顏清瀾頸部拱來拱去,用力地吸嗅着。
下午餘下的時間,越承骥沒有再批奏折。
他也沒再對顏清瀾做什麽,只抱着不撒手,低笑一兩聲,說兩句調情的話。
其實他調情一點不高明,可顏清瀾沒戀愛過,也給他挑弄得有些着火。
晚膳越承骥沒再留顏清瀾一起用,顏清瀾出了大殿,幻蝶一直在外面候着,陪着她回夕顏殿。
顏清瀾走後,越承骥坐在龍椅上怔神,有力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案面,許久後,下了三個命令。
命織造司趕制花樣精巧的手套,嫔妃和女官每人發十副,以後每個人都要帶手套。
命暗衛乘風和追月輪換,暗中保護顏清瀾。
傳旨莫貴妃晚上到長陵宮侍寝。
皇帝一年中來得宣召幾次妃嫔侍寝,宣莫貴妃侍寝的聖旨一下,整個皇宮沸騰了。
昭仁宮更是節日一般,上上下下緊張不已。
“娘娘,香湯要什麽花?”琉珠樂呵呵請示。
“娘娘,等會梳髻要插銀鳳銜玉攏絲步搖還是滇紅鳳釵……”琉月擺開一臺面首飾。
“用茉莉花,首飾和衣裳素淨些便可。”莫貴妃倒沒有緊張。
“還是娘娘沉得住氣。”琉月和琉珠敬服地齊聲道。
沉得住氣麽?莫貴妃笑了笑,笑容甚是得意,琉珠和琉月自去安排,她們走後,莫貴妃臉上的笑容卻霎地消失。
莫貴妃坐到鏡前,沉默地看着鏡子裏自己的面容。
纖長的手撫過臉頰,莫貴妃幽幽地嘆了口氣,輕飄細忽。
“下一次侍寝,是不是又要在漫長的年月之後?”莫貴妃自語,眉帶清愁,忽地又換了尖厲的仇恨,“越承骥,你一次雨露,就斷了我裝憐扮苦的機會。”
莫貴妃覺得無法忍受,用力地抓起臺面上的剪子,狠狠地刺向鏡子。
嘩地一聲,鏡子碎了,鏡子裏那張明麗的臉也消失。
“娘娘?”琉月驚呼着奔進殿。
“收拾一下。”莫貴妃站起來,面上是平靜,語調平緩,好像那鏡子是自己碎了的。
得到侍寝的機會是好事,主子怎麽好像不高興,琉月啓唇想問,看莫貴妃按着額頭萬分不耐,又合上嘴唇。
“娘娘,懷王殿下來了。”琉珠喜孜孜進來禀報,看到鏡臺面的碎片怔住了。
“收拾幹淨,不要給懷王殿下知道。”莫貴妃淡淡吩咐,伸手扶了扶頭上的發釵,拍了拍臉頰,緩緩走了出去。
“姨媽。”越遂安手裏提着一個淺浮雕蝙蝠紋食盒。“姨媽,下午呈來的點心,我嘗着挺好吃,留了兩塊帶來給你嘗嘗。”
越遂安打開蓋子,裏面是兩塊巴掌大的粟米糕。
莫貴妃主理後宮,禦廚有什麽好吃的她缺不了,粟米糕她早吃膩了。
只是,莫貴妃欣欣然笑着,纖手捏起糕點,就在越遂安眼前吃了起來,邊吃邊贊道:“好吃。”
“姨媽喜歡就好。”越遂安清純的黑眸泛着快樂。
莫貴妃一口氣吃完糕點,越遂安摸出自己的帕子幫莫貴妃擦手擦嘴,莫貴妃由着他做着,視線不時瞥越遂安面罩蒙着的臉。
“姨媽,我本來想着,建府後向父皇求情,允許你到我府裏住的。”越遂安越說越小聲,“姨媽,聽說父皇晚上要你侍寝,看來父皇喜歡你的,不會允許你出宮和我一起住的。”
莫貴妃眼睛顫了顫,半晌,柔聲責道:“你這孩子呀,姨媽知道你的孝心,不過,千萬不能跟皇上說,記住,啊?”
“記住了。”越遂安乖巧地點頭。莫貴妃看了看他純真的眼眸,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越遂安跟着,抱着他的頭按到自己胸前,輕輕地撫摸他背部。
“姨媽真好。”越遂安環住莫貴妃的腰肢,靠得更緊。
“今日早朝第一次上朝,有沒有為難的?”莫貴妃悄聲問道。
“有,他們說的我都聽不懂……”越遂安難過地,把早朝大臣說的,詳細地講給莫貴妃聽。“散朝後,我本來想去問弦哥哥或是外公的,可是他們和叔王等大臣在争執,我就沒問。不過,下午弦哥哥帶我到六部走時,給我講了講,我沒那麽迷糊了,弦哥哥把明日父皇有可能會問我的,都教我了。”
“這就好,有事多請教謝相和你外公。”莫貴妃溫柔地笑着,伸手摘下越遂安的面罩,撫着他赭紅色的臉頰,低聲問道:“整日戴着面罩,現在又是夏日,會不會悶得慌。”
“悶呢,有時還癢,晚上抹了姨媽給我的香水才好些。”越遂安的口氣帶着撒嬌的口吻。
“香水還有嗎?”莫貴妃笑問,輕輕地給越遂安帶回面罩。
“有,快完了我自然和姨媽要。”越遂安笑着,看着莫貴妃,眼睛亮晶晶的,嘴唇蠕動了一下,遲疑着合上。
莫貴妃用奇香要奪顏清瀾的命,謝弦考慮到越遂安純真直率,他得知會忍不住流露出,暫時沒有告訴他。而顏清瀾活着的消息,謝弦叮囑越遂安,不想她姐姐再死一次,就什麽人都不能告訴。
越遂安想告訴莫貴妃,又忍住了。
莫貴妃沒想到這個,見越遂安眼睛明亮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想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事,身體一顫。
越遂安告辭走了,琉珠笑道:“懷王殿下真是孝順,一塊糕點覺得好吃了,也送來給娘娘品嘗。”
莫貴妃微笑不答,琉月接口道:“只看殿下喊太尉大人一口一個外公,娘娘以後也不需愁的。”
要愁的也有,只是,連最貼心的她們也不能說。
莫貴妃在心中低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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