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越衫兒在路駕君蝸居的廢墟房屋門前終于找到了他。

土黃色的磚瓦房屋外,綠色的爬山虎蔓延在顏色斑斓的牆根,幾只不怕寂寞的小鳥在簡陋的牆壁上頭叽叽喳喳。駕君坐在一叢綠色樹影下,手捂着臉。

衫兒慢慢走到他面前,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和她鬧別扭,卻讨好着說,“駕君,剛剛你說買給我什麽的?我很好奇。”

他沒有說話,衫兒拉了拉他衣袖,他把手飛快揉揉眼睛,把腦袋賭氣別向衫兒的另一邊,她看見他一臉淚痕。

越衫兒又拉拉他胳膊,他悶聲悶氣說,“我讨厭我媽,讨厭我媽為了人家的一句-----你會毀了他----而離開我爸。我讨厭她為了路雲,寧願讓他恨着離開也甘之如饴義無反顧。我讨厭她在我出事的時候,徘徊在他家門外,最後還是離開,雖然她知道,我只是打群架人中間最無辜也最沒權勢的一個小孩,別人都跑了,最後只有剩我坐牢了。如果告訴路雲,我是他的孩子,他一定有辦法救我,可她還是放棄了,因為,她不願意破壞他已經忘記她的存在所以很寧靜的生活。我讨厭她到死還記着那個男人,還托人帶話給我,讓我不要打擾他們生活的安寧。那我到底又算什麽呢?越衫兒,我也很讨厭你,讨厭你和我媽一樣的勇敢,一樣的怯懦,一樣的不敢抓住自己應得的幸福。我讨厭從你身上看到我媽的影子,讨厭你和我媽一樣在相同的題目下做相同的選擇,我讨厭你!”

衫兒深吸一口氣,心好疼,疼得想躲開,“好吧,既然你這麽讨厭我,我走了。”她轉身,卻被這個小孩撲過來一把從後背抱住,“不,不,別走,求你。”

他抱着她,緊緊的,路邊有人走過,吃驚看着他們以這樣絕望的姿勢蜷在一起。衫兒壓抑着聲音說,“放開我。”

小孩抱住她的力度不僅未有松弛,反而愈發緊了。她只好求饒着說,“進屋好嗎?有人看着多不好。”

他幾乎是抱越衫兒進了黑乎乎的屋子。屋子裏到處是灰塵,有發黴的味道。他壓着她在牆上,趴在她肩膀上低低地哭。把她肩膀哭濕了一大片。越衫兒很明白,這小孩一定壓抑了很久,所以釋放的時間一定會很長。她母親一樣拍着他的背,寬慰着說,“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乖哦。”他胸腔劇烈起伏着,身軀緊緊貼着她的,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等她發現時,他濕漉漉的臉龐挨着她,唇舌已經裹住了她。深深地,用盡全身力氣吻她。

她很迷惑,有時候,她小聲說,“我是你嫂子。”說的好像是對路駕君,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可是,她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小小固執的說,“不管了,我什麽也不想管了。”

他狠狠地吻被他禁锢在牆上的越衫兒。直到兩人同時從腳底泛濫出一團火。這火瘋狂蜷曲燃燒着他和她。

他的手指伸入她衣服裏,她的心髒砰砰跳個不停。耳邊圍繞着他劇烈心跳和雜亂的踹息聲。

什麽也管不了了!

衫兒身子軟得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上床,他腳抖得厲害,舉步維艱抱着她,脫下自己襯衣墊着在他布滿灰塵的小床上,攤平她。床板被他們的體重壓得“吱嘎吱嘎”亂響一氣。卻比衫兒未來的婚床吸引她得多。駕君顫抖着手脫衫兒的衣服。他手指抖得厲害,怎麽也解不開衣服扣子。衫兒只好動手幫他。路駕君用發燙的溫度觸摸着她,嘟囔,“你真美,真美。”

他分開她,衫兒用手指撫摸着他。少年只是不得要領在她身上找來找去。最後她幫他到達了她。

他以為那是他的天堂,瞬間他心裏的堅冰被那種溫暖都蘸滿了,沒有空虛。他一直在她溫暖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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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空無的地方。身體被巨大的溫暖海洋一樣充滿和平和地吞噬。對于路駕君來說,他的世界好像從他一出生起,天空就是灰色的,身體裏總有一塊溝壑擺在心裏面,無論怎麽樣也填不平那種空洞洞的感覺。媽媽走後,他想吼出聲,想大聲哭出來,可慢慢的,他把那種想撕碎所有光明和黑暗的欲望都埋葬在心底,直到遇見了越衫兒。這一忘記所有傷痛和悲歡的瞬間,當他用破壞的勇猛在她身體裏面找尋着時,她包容着他,溺愛着他,那片空虛漸漸被代替,這就是愛吧。

越衫兒,越衫兒,他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她則伸出手指摸着他純淨的臉孔,他則吻着她的手指。深深的,深深的兩兩相望,直到他在她身體裏完全炸裂。路駕君抱住她,在她耳邊說,“衫兒,我們結婚吧。”

衫兒點頭,用力的。昏暗的光線下,她淚腺發酸,忍了忍,還是有大滴淚水從眼角滲出來,滑在她烏黑的發鬓和耳邊,他勾頭,用嘴唇吸了,嘴唇停在她嘴唇邊。帶着滿足的倦怠緊緊抱着越衫兒。

兩人相親相愛抱在一起,直到衫兒手機響了又響,直到衫兒呆呆放下電話。駕君手撐着臉問怎麽了,衫兒用空洞聲音對他說,“路江南出事了,要我趕緊去。”

渾渾噩噩的路江南沒有上回A市的火車,而是胡亂上了一輛迎面而來的長途汽車。那車的終點是一個叫元夕的旅游景點,走到陡峭的山坡,壞了的車輪一打滑,車身翻了。被半山的大樹緩沖許多次才墜地的汽車上乘客雖然沒有全軍覆沒,不過也傷了大半。救援人員在昏迷的路江南身上翻到他的錢包,錢包裏有一張衫兒巧笑嫣然的照片和雜志社給她印的名片。一路上,路駕君握着低垂着黑黑睫羽沉默着衫兒的手說,“沒事,沒事,我哥不會有事。”

一臉血痕和淤青的路江南讓衫兒看着心疼之極,她心裏一直說,是我錯了,老天要懲罰的話懲罰我好了,為什麽要報應在江南身上,要死,讓我死好了,求你了,老天,讓江南活下來吧。

醫生說,病人急需輸血,可是,他是罕見的RH陰性AB性。這種血型,亞洲人都鮮少擁有,更不要說我們這種小醫院了,病人很危險。

駕君伸出手臂,卷起袖管,平平靜靜說,我是這種血型,抽我的血吧。

衫兒站在兩張病床之間,一手握着路江南沒有知覺冰冷的手,一手握着路駕君那和他年齡不相稱的粗硬大手。鮮紅的血從他淡藍色血管那邊流出來,然後一滴一滴流到路江南血管裏去。

她看見,江南灰白的臉孔有了生命淡淡紅色宛轉流淌。她用力抓住駕君的手指,抓着就不想松開了。那時候,他的手一點也不冰冷。反而溫暖極了。越衫兒想起他說的話,“我的心是涼的,手指哪裏又熱的起來。”她竊喜一下,是不是因為自己,這孩子心已經熱起來了呢?

他說,“我現在知道了,世上有種奇特的東西叫緣分。所以,越衫兒,一見到你我就知道我喜歡你。還有一種東西叫血緣。不論走到哪裏,我和路江南身上流着同樣的血。即使他說他恨我,我還是他弟弟,若一天,我死了,他也會很傷心的。”他說完,用明亮眼睛看着她。

她的心,沒來由的,窒息般停跳一下。嫌他說話不吉利,飛快拿手指掩着他的嘴,呵斥一句,“小孩子亂說什麽!”他看出她的驚懼不安,忽然燦爛一笑。

不對,夢裏,他也對她這麽笑過。這種笑容,像水晶一般璀璨,從那以後,衫兒再也沒有見過有人能綻放如此這般美麗的笑容。

她愛上兩個人。當他們都躺在她面前時候,她暗暗下了決心,等江南好了,她要和路駕君走。哪怕,以後,再苦再累也要和他在一起。

漫長等待的一天一夜後,路江南醒了,緩緩睜開眼睛,看着越衫兒。

衫兒聽見他的聲音在她耳畔虛弱響起,“衫兒,我怎麽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什麽了?駕君?我弟弟?你怎麽也在這裏?怎麽,來看你哥了?”

然後,他用倦極語氣淡淡說,“衫兒,我很愛你,讓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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