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蘇綠檀給鐘延光夾菜,這還是頭一遭。

鐘延光着實有些詫異,蘇綠檀自己也夾了菜,道:“那是第一筷子菜,也沒沾我的口水,怎麽不吃呀?”

鐘延光見她說的有理,一口飯一口菜,把肉片吃了。

接下來吃飯的時候,蘇綠檀除了說幾句關于菜的話,也不大有力氣說別的了。

飯後,蘇綠檀看着外面道:“有些想出去消食,偏風大了不好出去走。”

鐘延光道:“就在屋子裏坐一坐吧。”

蘇綠檀點點頭,道:“好,夫君你要去書房吧?我就先進去了,桌上丫鬟會收拾的,你不必再特意吩咐了。”

說罷,蘇綠檀便哼着小曲雀躍着進屋去了。她點上蠟燭,坐在妝奁前,打開第二層的抽屜,把以前纏着鐘延光寫給她的書信拿了出來,慢悠悠走到羅漢床上坐着回味。

鐘延光還沒走,他站在門簾外看到了一切,視線鎖在信上挪不開,索性挑簾進去,坐到了蘇綠檀身邊。

蘇綠檀兩腳蹬掉鞋子,用毛氈毯子把下半身都蓋住,手裏拿着信,道:“夫君怎麽還不回書房?難道今夜要與我同床共枕?你若不怕我把病氣過給你,那可再好不過了!”

鐘延光沒敢看蘇綠檀的眼睛,回話道:“不是,有些事兒想問你。”

假裝失落地“哦”了一聲,蘇綠檀把信放在大腿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道:“想問什麽你問吧。”

鐘延光道:“以前的事我本不該忘,說來也算是我的錯,所以我想問你一些以前的事。”

蘇綠檀莞爾道:“想問什麽就問吧。”編瞎話嘛,有什麽難的。

鐘延光微微颔首道:“我想知道,當初你我為何成親的,難道只是因為姻緣簽和八字的緣故麽?”

秀眉颦蹙,蘇綠檀張開口卻又頓住了,盯着鐘延光好奇道:“說起來我也有些不明白。太夫人與我定下這門婚事的時候,囑咐過我,你性格孤冷,怕是要吃些苦頭,誰知道後來婚事成了

,你倒是對我很是不錯。我一直想問問你,你是不是挑開喜帕的那一刻,就對我一見鐘情啦?”

“一見鐘情”這幾個字,鐘延光今天已經聽到兩次了,當然了,他是絕對不信自己是這般膚淺的人。

不光鐘延光自己不信,蘇綠檀也是不信的。

成婚的那日,蘇綠檀是極為忐忑的,雖然鐘延光沒有給她臉色看,但冷冷淡淡的樣子,也确實和太夫人所言一致。新婚當夜,二人同床而眠,卻各執心事,早上還是鐘延光想法子把床單

給染紅了一小片。

再後來,便心照不宣地假扮起恩愛夫妻。

蘇綠檀說完這些,瞧着鐘延光狐疑的神色,問道:“怎麽了?又不信我說的?”

“不是。”鐘延光道:“只是在想法子回憶,看能不能想起來。”

蘇綠檀心頭一凜,體貼道:“夫君,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來日方長,既然你以前會愛上我,肯定還能再愛上我的。別擔心,以後咱們子孫滿堂不成問題!”

鐘延光面色發紅地端起茶抿了一口,兒孫滿堂……他壓根不敢往這方面想。

蘇綠檀把信拍在桌上,起來伸了個懶腰,道:“都有兩天沒好好洗漱了,我這就去洗漱,夫君你回去吧,這屋裏也沒個丫鬟伺候的。”

餘光瞥了一眼桌上的信,鐘延光道:“好,我喝完這杯茶就回去。你且去吧,不必管我。”

蘇綠檀點點頭,喚了夏蟬進來給她準備洗浴的衣物,沒多久,她就領着丫鬟挑簾出去了。

聽到外面的腳步神消失了,鐘延光瞧着孤零零躺在小炕桌上的信,手指頭動了動,視線也直直地望過去,到底是伸出手拿了過來。

第一眼看過去,鐘延光頭皮就開始發麻了,走筆端正又略帶隸意,其中風骨也不是常人能學來的,不是他的字跡還能是誰的!

第二眼看過去,起頭第一行便是“思卿不見卿”,鐘延光滿面漲紅,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筆下會出現“思卿”二字。

再往下看過去,便更加不堪入目了,連“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這樣的話也下得了筆。

鐘延光胸膛裏的那顆心跳動的厲害,連帶的指尖都有些發顫,恍然間,似乎又聽到了腳步聲,駭得他連忙把信扔到地上。

果然是蘇綠檀挑簾進來了,漫不經心道:“怎麽把肚兜給忘了。”

鐘延光輕咳一聲,從容地從地上把信撿起來,蘇綠檀眼底藏笑,随口問道:“夫君在看信呀?”

鐘延光矢口否認,面色如常道:“不是,信不知怎麽落在地上,我就撿起來了。”

內室的窗戶關的好好的,燭火都不見動一動。

蘇綠檀拿着豔紅的鴛鴦戲水肚兜舉起在胸前,正好就是鐘延光視線能直接看到的地方,她道:“夫君,我去了,你這茶都要涼了,就別喝了。”

“知道了。”鐘延光視線故意躲開肚兜道。

蘇綠檀看着鐘延光遲遲不動,笑道:“看來夫君是不想走,若是如此,你我一起共浴,一起就寝吧。”

鐘延光登時從羅漢床上彈起來,側身道:“我還有些事要忙,我回去了。”

蘇綠檀叫住他:“夫君。”

鐘延光扭頭看她,道:“還有何事?”

蘇綠檀壞笑一下,把肚兜貼身舉在胸前,正好勾勒出她雙峰誘人的弧形,道:“這件好看嗎?”

喉結聳動,鐘延光拍起簾子落荒而逃,只留下內室裏久久不絕的嬌笑聲。

回到書房,鐘延光好好得洗了把冷水臉,鐵拳攥的十分緊。半晌才提筆欲寫“思卿”二字,卻是如何也下不了筆。

鐘延光捏了捏眉心,這信既是他在京的時候寫的,肯定不會是人在內院的時候寫就,如果是在前院或是衛所,或許能有人作證這信其實……不是他本意想寫的?

作者有話要說: 鐘延光:情詩是可不可能會寫情詩的,這輩子都不會寫。

蘇綠檀:讓打臉來的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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