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斬運 災星竟是我自己?

白聽泉有傷在身,溫止這些天也忙碌,因此劍道課便沒有再繼續,但歲岚遵從溫止的命令,給他送來了許多陣法典籍。

相比修習劍道來講,陣法符術才是他真正感興趣的,因此一連五六日,白聽泉都老老實實地在房間中邊休養邊學習陣法。

白白和鴻羽都很乖,有太陽的時候一狗一鳥就趴在陽光下面曬太陽,沒了太陽的時候,白白就依偎在白聽泉的身邊,而鴻羽則趴在白白的肚子上睡覺。

恰有一日,白聽泉做完符咒練習,想去院子裏走走,可他還未出門,就撞見了溫止。

溫止擡手正要叩門,門頁忽地被白聽泉拉開,師徒二人目光對視,電光火石之間,白聽泉先移開目光,仿佛有些不自在似的,喊道:“師尊。”

溫止垂眸看他:“身體可好些了?”

白聽泉目光躲閃:“都已經好了。”

溫止專注地望着白聽泉,他發現白聽泉有些不敢與他對視,他稍顯疑惑,但還是平靜地問:“後背的傷口也痊愈了?”

“都好了。”

溫止假裝邁步,但身體根本沒有轉過去,他微挑眉鋒:“聽泉,院子裏亂跑的那只靈寵是怎麽回事?”

白聽泉心中劇烈一顫,第一個反應就是白白出來亂跑了,他瞬間擡頭,想把白白逮回去,但一擡眼,正巧看見溫止微彎雙眼,眼含零星笑意,淡淡地看着他。

白聽泉:“……”

而院子裏,哪有什麽亂跑的白白。

白聽泉瞬間明白,溫止在耍他。

可此刻,他的視線與溫止的視線交叉相融,短暫之間竟難舍難分。

白聽泉艱難地将自己的視線撕扯出來,腦子超負荷運轉,結結巴巴地想出來些緣由:“師尊……我,我還以為是我養的那只鳥跑出來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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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止嘴角又勾出一個小小的弧度,他偶然觸碰到白聽泉琥珀色瞳孔之中隐藏的一縷慌亂,唇角微擡。

他輕聲道:“無妨,我無意幹涉,只是當心莫要讓它們跑丢,聽泉,為師記得,你還沒有趁手的武器。”

白聽泉偷偷扁了扁嘴:“是,師尊。”

溫止也沒再說什麽,只轉身示意白聽泉跟上:“跟我來。”

荔山之巅,積雪冰封,在連聽雪峰都不曾到達的高處,有一劍閣。

劍閣是從開天辟地時刻就留存在荔山之上的一處靈寶聚集之處,此處靈力豐富濃郁,許多靈器由此催生,早年時間由琅劍宗的老祖開發得到,便也就由琅劍宗收留管理。

到達劍閣之前,有一座極長的階梯,不可依靠任何外力,只能由人拾級而上。

溫止站在前方,眸中隐含擔憂:“聽泉,你傷可真的痊愈了?”

到此,白聽泉才明白為溫止的意思。

是要帶他來劍閣尋找本命靈器。

這劍閣原著裏有描寫過,閣前的九百級臺階就是一個考驗,若是連這九百級臺階都走不上,就連進入劍閣的資格也失去了。

白聽泉自然不服輸,他颔首:“師尊不必擔心,這九百級臺階,弟子一定能走上去。”

溫止藏下眼中的擔憂,更多表現出來的,是一抹淺淺的贊許。

起初的一百級還算輕松,白聽泉沒費什麽力氣,但越往上,阻力越大,而卧病在床的身體也在走至第三百級的時候顯得有些吃力了。

溫止一直都陪在白聽泉的身邊,他輕聲詢問:“聽泉,可要休息一下?”

白聽泉仰頭,望了望已經延伸進了雲中的綿長階梯,咬牙道:“師尊,我還能堅持。”

白聽泉已經不記得自己那日走了多久,他即使是引靈二段的水平,但真正的體能也就比尋常的凡人好一些有限,這九百級階梯,對他來講,真的有些吃力。

白聽泉也不知道自己哪裏鑽出來了一股勁,大抵是不願在溫止面前丢臉,也想在溫止面前證明下自己,他咬着牙一級一級地向上爬。

九百級,也不過如此。

喉嚨中漸漸起了些血腥味,他眼前變得有些花,一陣黑一陣白,雙腿只知道機械地向前邁步,直到最後,頭暈眼花地邁上了第九百級臺階。

溫止始終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薄唇緊抿。

似乎是擔心白聽泉一個不慎會從臺階上滾落。

終于,撥雲見日,白聽泉緩過神來,隔着厚重的雲層向下看去。

雲深雪重,九百級臺階他竟真的走了上來,而在他身前的,就是傳說中的劍閣。

劍閣是他意料之外的普通,刀、劍、戟等混亂地橫陳在地,有的甚至倒插進土地,更像是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滿含煞氣的古戰場。

所謂劍閣連一間能夠遮風避日的屋子都沒有,但似乎這樣才能夠讓靈氣充分地與各靈器法寶接觸,催生出器靈或是誕生新的靈寶。

溫止側目看他:“聽泉,放松,向前走,若是有緣,屬于你的靈器自會指引你去找它。”

白聽泉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輕輕颔首。

如溫止所說,他全身心放松,企圖去感受着雪和風之中那一抹微不足道的靈力指引。

溫止一直都靜悄悄地跟在白聽泉身後。

一直走過一半,白聽泉也并未捕捉到靈力指引,白聽泉腳步放慢,似有躊躇。

溫止的聲音嚴厲幾分:“聽泉,繼續向前走。”

白聽泉僅有的幾分躊躇消失,他抿抿唇,繼續走去。

忽地,伴随着寒冷刺骨的風,一道劇烈波動着的靈流迎面而來。

白聽泉眉頭微皺,随着指引向前走去。

那股靈流的波動越來越強烈,白聽泉走至靈力波動中心,卻看見了一把通體血紅的劍。

溫止眉頭微蹙:“聽泉,把劍□□。”

白聽泉伸出手去,那把劍似乎也正在等待白聽泉,白聽泉拔出長劍的那一剎那,血紅光芒直沖天際,那色澤,像是鮮血染了雲。

白聽泉心涼了半截。

一般來講,在小說裏,本命靈寶是這麽個模式的,通常不是什麽好東西,或者持劍的人,沒什麽好下場。

要麽是主人被劍反噬,走火入魔,要麽就是主人用這把劍壞事做絕。

溫止仰頭看向天際的一抹殷紅,淡淡道:“斬運劍……聽泉,既然它選擇了你,禍福相倚,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收好他吧。”

血紅的劍身和白聽泉鮮豔的紅衣似乎要融為一體,但無可置疑的是,紅色和這漫天的飛雪以及蒼白銀色的天和劍閣,都格格不入。

白聽泉這次沒動,他輕聲問道:“師尊,斬運劍……是什麽劍,又為何要說,禍福相倚?”

溫止目光看向他的時候有着幾分溫和,他轉頭看向藏在雲層之中的長階,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斬運能斬斷一切,包括它自己,有形的無形的,聽泉,若是你将此劍刺向我,你我之間的聯系和感情也會被盡數斬斷。”

白聽泉擰眉:“師尊,弟子絕對無意于此。”

溫止淡笑:“不必緊張,只是舉例而已,在修真界,若斬運降世,是極為不祥之兆。”

白聽泉:“……”這還了得。

他作勢就要把斬運再插回去。

溫止輕笑着制止了他:“聽泉,莫要胡鬧,況且斬運已經降世,豈是你再把它插回去就能解決得了的。”

說完,他收斂了笑,眸光有些陌生和悲傷,但這縷情緒轉瞬即逝:“禍福相倚,若斬運降世斬斷這已經爛透的修真界,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白聽泉有些沒有聽懂溫止的話,但他記得,在回聽雪峰的路上,他們師徒二人之間保持着一種令人不安的沉默。

白聽泉沒有想到,斬運降世之事已經傳回了琅劍宗,不過幸好無人知曉究竟是誰引得斬運降世。不然光憑這些弟子的口水就能把他給淹死。

溫止再三叮囑白聽泉将斬運收好,莫要暴露在他人面前。

白聽泉也正有此意,只是在與溫止分別之後,白聽泉心中有些不安,鴻羽那只只會叽叽喳喳的鳥和只會賣萌撒嬌的白白都不能緩解這縷不安。他只得下山去找魏薰。

只不過,所有的弟子都在讨論今日斬運降世之事。

白聽泉就算想将自己的耳朵堵住,那些聲音也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入了他的腦海裏。

那些弟子們有許多猜測,但沒有一個人說得接近真相,白聽泉也就沒有管了。

從聽雪峰去陽巒峰有一處近路,也是他最近才發現的,他拐入這條偏僻小徑,因他腳步輕而緩,無人注意到他,也就因此,忽地,有些話,即使白聽泉不願意聽,卻也傳入了他的雙耳。

“你聽說斬運降世的事情了嗎?”

“那是自然,這斬運,是滄浪君降下的準沒錯。”

白聽泉眉頭一扭,隐去身形,隐匿在他兩人身後。

“話不能亂說,你有證據嗎?”

“怎能沒有,我可是親眼看見滄浪君帶着那魔宗餘孽上的劍閣的階梯!”

“竟……竟是如此……”

“也不知道滄浪君被那魔宗餘孽灌了什麽迷魂湯,竟如此不辨是非,他難道不覺羞愧嗎,他對得起整個修真界,他對得起我們嗎……虧他還是……”

這名弟子話還沒說完,忽然覺得喉頭一緊,下一刻,他竟然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自己的雙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頸!

旁邊弟子吓得一驚,他企圖去掰開那名弟子的手,卻無濟于事,他怕得聲音發顫:“誰,是誰在這裏裝神弄鬼!”

白聽泉冷然現身,他的突然出現吓了那兩名弟子一跳。

白聽泉微微擡手,撤去了精神控制。

被控的那名弟子認出了白聽泉,臉色漲紅,雙眼凸出,瞪大雙眼似要發出質問——

但下一瞬,白聽泉的眼瞳之中倏然亮起詭異的紫光。

倏然,兩名原本還同一戰線的弟子呆滞一瞬,僵硬地對望一眼之後,頓時反目成仇,彼此厮打在了一起,見了血。

白聽泉唇角微勾,冷冷道:“滄浪君憑什麽要對得起你們,就憑你們背後濫嚼舌根的這種本事?”

作者有話要說:

嗨呀,一般這不才是主角标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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