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置頂 溫止:小徒慶生,便耽擱了些,葛長老莫要介懷
白聽泉今天很高興, 從小到大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人陪他過生日。還收到了很多禮物。
他喝了很多酒,喝到一雙眼睛只呆滞地眨巴着, 臉頰紅撲撲的, 所有的回應只是循着聲音轉頭, 雙眼沒有焦距地看向說話的人。
在現世的時候, 白聽泉酒量不錯,每次聚會自己都是最後倒下的那麽一兩個人,但這次他也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又甜又酸的果酒入了口, 不過多喝幾杯, 就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魏薰有些擔憂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聽泉?”
白聽泉對聲音倒是還很敏感:“嗯?”
魏薰哭笑不得:“你還清醒嗎,我把你送回房間去?”
明庚君在生辰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離席退場了,他還有事要忙,因此陪他們這些弟子到最後的, 只有溫止一個。
白聽泉倔強地搖頭:“我很好, 你們繼續吃啊。”
魏薰:“……聽泉,已經結束了,葉微他們都走了。”
白聽泉反應遲鈍, 許久才消化掉了如此大的信息量, 喃喃道:“就剩你了?”
魏薰有點沒明白白聽泉問這話的意思,但他知道醉酒的人都得哄着, 擡頭看了一眼安靜站立在一旁的溫止,哄他道:“沒沒沒, 滄浪君也在, 我把你送回屋裏去, 也省得滄浪君擔心你。”
白聽泉一聽到溫止, 只感覺混沌的大腦又裹上了一層朦胧不清的薄紗,他穩如巨鐘,坐在椅子上,魏薰扶他起來好多次竟然都失敗了。
白聽泉迷迷糊糊地努力保持自己的口齒清晰:“魏薰,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想再喝一點。”
魏薰不同意:“就算今天是你生辰你也不該這麽放縱,聽泉,聽話,我帶你回去……”
忽然,魏薰話還沒說完,只感覺到溫止朝自己走來。
溫止溫和地向他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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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薰心領神會,但還是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白聽泉,最終想着滄浪君肯定要比自己靠譜一些,便朝溫止行禮,随後離開了。
魏薰走後,白聽泉竟清醒了一些,他嘴裏又幹又苦,想找些喝的,随手就拿起了手邊的酒杯,酸酸甜甜,一杯果酒下肚,渴是解了,但一下子就把他清醒的大腦又給拽回了清醒值以下。
幸好他還記得身邊的人是他師尊,他歪着頭,努力睜着一雙濕漉漉的圓眼,問道:“師尊,你怎麽在晃啊?”
溫止:“……”
“聽泉,天色已晚,該休息了。”
白聽泉完全沒有聽溫止在說什麽,他勉強找到一個不劇烈搖晃的角度,朝溫止伸出了一只白皙細膩的胳膊,手心朝上:“師尊,弟子能不能看看你的通訊玉牌。”
溫止微怔片刻,他有些不明白白聽泉想幹什麽,也不明白通訊玉牌有什麽可看的,但依然将玉牌遞到白聽泉手上,然後擡眸,溫和地看他。
白聽泉微微朝着溫止一笑,然後又掏出自己的玉牌,發動咒訣,兩個玉牌中央都閃爍起了幽紫的光芒。
良久,光芒散去,一切恢複原樣。
溫止微微挑眉。
白聽泉将溫止的玉牌還給他,笑得像是偷到松果吃的小松鼠,賊兮兮的:“師尊,給,你的玉牌。”
随後,像是了卻一樁心事那樣,“砰”地一下腦袋朝下,砸在桌面上。
溫止無可奈何,他輕柔地将白聽泉抱起來,送到床上,白聽泉不老實地踢了被子,溫止細心地給他掖好,吹熄了蠟燭,迎着月光,他打量起自己的玉牌來。
良久,他的唇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白聽泉,把他們兩個人的玉牌,設置了一個自動連接的咒訣。
便是說,只要是他們兩個人中的某一方向另外一個人申請通訊,那麽這則通訊則會壓過其他任何同時申請的通訊,成為最優先,最醒目的存在。
溫止只是縱容地笑笑,收好玉牌,離開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白聽泉,輕聲笑了。
他不知道,白聽泉的這個行為,在現世裏的通訊軟件之中,都有一個名詞,名叫“置頂”。
宣谒之庭。
自從前幾天天谕降下之後,宣谒之庭的燭火就再也沒有熄滅過。所有人不眠不休地工作了數日,宣谒之庭的上空都籠罩着一種緊張嚴肅的氛圍。
溫止在巨大的天書之下伫立許久,面色凝重,良久,才邁開步子。
他邁進了那間空曠無比,又昏暗陰森的會議廳,長桌的盡頭,一道蒼老帶着些嘲諷語氣的聲音響起:“滄浪君終于得閑應邀前來,滄浪君可知,老朽在這裏苦等幾個時辰了?”
溫止神色自若,大乘期的實力令葛長清無比忌憚,他雖處處看不慣溫止,卻只能捏着鼻子忍着。
溫止淡然一笑:“小徒聽泉慶生,便耽擱了些。”
葛長清震聲道:“滄浪君!老朽在未時就請你前來,你卻一直拖到了子時,滄浪君,你不要再被那魔宗餘孽蒙蔽了!”
的确,為了參與白聽泉的生辰宴,溫止找了許多借口和托詞,生生将未時要赴的約,推到了這時候。
溫止眸光微閃,語氣沉下來些:“是我得罪,還請長老莫要介懷。”
葛長清怒雖怒,但他在溫止面前也是要識體數的,尤其是在溫止已經渡劫了的情況下……
他強忍怒意,示意溫止坐下來。
溫止知道,只要他坐下,他就必須要與葛長清徹夜長談,而且,一定會圍繞白聽泉。
葛長清這次沒有選擇和溫止彎彎繞繞,他開門見山,問道:“滄浪君,你可知天谕的內容的是何?”
溫止心裏明鏡一樣,表面上卻裝作一無所知,他擡眸,淡聲問道:“我不知。”
葛長清也不惱,他早有準備,将早已謄抄出來的天谕副本差人送至溫止面前。
六個大字。
溫止早已爛熟于心,卻仍舊裝作第一次知曉那樣,認真地看了一遍。
良久,他問道:“為何?”
葛長清嗤笑一聲:“這種事情,滄浪君難道不該比老朽更清楚嗎?”
溫止從容道:“我并不知曉。”
葛長清冷笑一聲:“滄浪君,你那愛徒是魔宗餘孽之事,你總該知曉的吧?”
溫止擰眉。
葛長清有些得意,他繼續道:“滄浪君,這是天谕,天命難違,白聽泉,必定不能再留。”
溫止聲音淡淡的:“那不如葛長老解釋一下,為何當初要以将魔宗聖子帶來修真界做與魔宗簽訂停戰協議的籌碼?”
葛長清冷哼一聲:“若不是如此,該如何牽制魔宗?”
溫止依然是那副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他聲音也是淡淡的:“那如若魔宗聖子死在修真界,我等又該如何向魔宗交代?”
葛長清:“……”
他忽然挺直脊背。
他本以為今日會是一場異常艱難的溝通,他本以為溫止會毫不留情地拒絕他,但聽溫止的話,似乎還有商量的餘地?
葛長清瞬間露出一個顯得有些陰森的笑容,但很快,他将這個笑容收斂下去,一改之前的态度,聲線也柔和了很多:“滄浪君,魔宗這種魔窟,如今正是他的弱勢時期,我們若真的遵守和他們的約定,放任他們養精蓄銳,讓他們恢複元氣,那豈不是又養出來了一個我們的對手?”
溫止淡淡地看他。
他們兩個人隔着一張長而冰冷的石桌,像是寬大的一個不可逾越的鴻溝。
溫止冷聲道:“如此不守信用,豈不是失了我正道風範?”
葛長清激動地站起身來反駁他:“滄浪君,除魔衛道,怎麽能叫不守信用?況且魔宗為惡一方,不除難以平定人心!”
溫止像是第一天認識葛長清一樣,他久久地看着葛長清,沉默不語。
良久,溫止才道:“所以,宣谒之庭要借天谕之名,借白聽泉的性命,公然向魔宗宣戰?”
葛長清忽然在此刻也明白溫止并不是真的在考慮這件事情。
溫止也只不過是想多問問他的話,多知曉一些他們宣谒之庭的計劃而已。
葛長清一剎那間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他震聲道:“溫止,你身為琅劍宗之人,你竟對魔宗餘孽縱容姑息,你最該做的事就是擺正你的态度,表明你的立場!”
溫止淡漠地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在臺上表演誇張舞臺劇的小醜。
葛長清心裏沒底,語氣又軟下來:“滄浪君,我們還是希望你能體諒一下我們,我們維護着整個修真界的和平,我們還是希望看清你的态度的,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
軟硬兼施,葛長清深谙此道。
溫止看了看手中的布帛,右下角有一個日期,一個地點。
是七日之後,宣谒之庭宴邀琅劍宗及各大門派,共商與魔宗的停戰協議之事的宴會。
說着好聽,但溫止知道,這是對于白聽泉來講的,一場鴻門宴。
溫止神色冷冷的,他沒必要讓葛長清在此種時候下不來臺,他站起身,似要離場,幾步之後,他才轉身過來,輕聲道:“放心,我會讓你們看清楚,我的态度究竟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溫止【黑臉】:和你們劃清界限的态度。
明天上夾子了緊張,所以明天的更新要到晚上啦,依然是愛你們的一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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