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找到活口
全是一些沒有價值的東西,布萊特扔掉手中的資料,走出了辦公室,研究所的第三層是辦公區,死亡的大多是些研究人員,辦公室裏有明顯的搏鬥痕跡,桌子東倒西歪的,資料撒了一地,又被屍體的血黏在一起。布萊特踩着資料走到門口,偶爾也會撿一些幹淨的紙張來看,但是那些數據太過專業,甚至有的詞他根本沒見過,因此沒有獲得任何線索。
“看得懂嗎?”布萊特問葉遲。
葉遲的頭發未幹,濕漉漉地黏在臉上,他把打濕了的劉海撥到一邊,舉着手中的資料看了一會兒,才認真地搖了搖頭。
布萊特勾了勾嘴角,“繼續上樓。”
他們走廊的一端走到這一端,正好十個辦公室,布萊特檢查過六個,另外四個也象征性地查看了一下,一無所獲,連個活口都沒有,剩下的最後一間,布萊特已經不打算再進去浪費時間了,只是從門邊路過的時候,習慣性地拉了一下門。
門沒動。
布萊特停住了,他重新試着拉動辦公室的門,只聽到門鎖發出咔擦咔擦摩擦的聲響,門被鎖住了。他瞥了一下門上鑲着的磨砂玻璃,然而從外面根本看不出裏面有什麽名堂,布萊特掂了掂手中的槍,直接用槍托敲碎了門上的玻璃,從破裂處把手伸進去,從內部開了鎖。
這間辦公室比他們所到過的辦公室都要大上許多,桌面上、牆上擺着數十個寬大的顯示屏,這應該是間監控室,确切地說,是實驗區監控室,因為布萊特只在一層和二層的牆上見到過密集的監控探頭,桌上放了幾份難懂的資料,抽屜裏只有一些雜物。
布萊特挑了挑眉,本來還以為會發現新東西,沒想到也落空了。
手電燈光差不多要耗盡,布萊特換了兩塊電池,恢複了強力的燈光照射着辦公室前端用透明玻璃劃出來的小房間。布萊特揚了揚眉毛,心情稍稍好轉,他原本以為這會是個更衣間,沒想到竟然是個茶水間,算起來,他們已經接近七八個小時沒有吃過東西喝過水了,當然,抛去外面的大雨不提。
布萊特走進茶水間,在茶水間裏唯一的一張茶幾上,放着兩個只撕開表層膠帶的三明治,似乎它們的主人未來得及享用,就匆匆忙忙離開了。茶水間裏難得的幹淨,沒什麽屍塊血水,布萊特雖然見慣了,但是也不想對着屍體吃飯休息,更何況葉遲讨厭血。
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或許還可以在櫥櫃上的保溫瓶裏發現一點熱水,布萊特正想去取保溫瓶,視線忽然瞥到櫥櫃開合的縫隙裏,粘着一條透明膠帶。
布萊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帶點兒興味的笑意,他把手電放在茶幾上,正對着那扇櫥櫃,自己則不緊不慢地拿起兩個倒扣在碗櫃上的幹淨茶杯,打開茶葉罐子,慢騰騰地往茶杯裏倒了點茶葉,接着給自己和葉遲各沖了一杯濃香四溢的紅茶。
葉遲雖然餓極了,但吃相還算斯文,坐在椅子上,細嚼慢咽地吃着手中的三明治,布萊特看着他那模樣,自己也略微放慢了吞咽的速度。
吃完自己的那份,布萊特端起紅茶,靠在櫥櫃上,左手拿着那把從卡爾身上順來的輪式手槍,一下一下地撥動槍後方的頂針,頂針每敲擊一下後座,槍膛就會轉過一格子彈,繼而契合地發出咔擦一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室內不住回響,一下一下地撞擊着人的耳膜。
等到葉遲放下茶杯,布萊特才離開櫥櫃,他用槍管敲了敲櫥櫃的門,“還不出來?”
櫥櫃裏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然後緩緩地打開了門,從裏面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被刺眼的強光照得閉上了眼睛,想往暗一些的地方退幾步。
“我勸你們還是別亂動。”布萊特冷冷地說。
“別開槍,我們沒有被感染。”男的率先說道。
兩個人的服飾相似,套着白大褂,裏面是較為正式的工作服,應該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員,而從他們嘴裏說出的感染這個詞則讓布萊特立刻想起監獄和路上遇到的怪物,但是,到底被什麽感染了?病毒?
“沒有被感染?”布萊特問,他的語氣平平,聽不住是好奇還是尋常的問話。
被強光刺激導致短暫的失明過後,兩人都看到了穿着獄警制服的布萊特,紛紛松了口氣,“我是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員麗莎,”女的指了指自己胸口挂着的工作牌,“我身邊的這位是島上的醫生,弗朗西斯,請立即帶我們出去。”
不得不說,這身制服讓布萊特得到不少關注,但他現在厭倦了假裝獄警的游戲,“我很抱歉地告訴你,女士,”布萊特的語調微微上揚,帶着惡作劇般的微笑,“事實上,這身衣服并不是我的,它屬于一個不知名的,現在大概還躺在監獄地板上的好心人。”
那兩人立即變了臉色,往後退了兩步,弗朗西斯把麗莎護在身後,掃了一眼布萊特身邊身穿橙色囚犯服裝的人,有些意外地喊道:“葉遲?”
葉遲聽到聲響,側頭望了弗朗西斯一眼,又把視線轉回到布萊特的身上。
“是葉的朋友嗎?”布萊特親昵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問。
葉遲眨了眨眼睛,臉上一片空白。
“不認識?”布萊特摸了摸下巴,把葉遲從椅子上拉起來,“那我們走吧。”
布萊特拿走了茶幾上的手電,一旦人适應了光明,驟然陷入黑暗,尤其是又處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之中,心理防線很容易崩潰。
麗莎見他們竟然真的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茶水間,有些急了,雖然對方不是獄警,可能是窮兇極惡的罪犯,但畢竟是動亂後她第一次見到的兩個活人,更何況對方身上有武器。所以盡管她刻意地壓制自己的情緒,顫抖的聲線還是顯出了她內心的慌亂,“如果你帶我們出去,我會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
布萊特回過頭,十足傲慢地擡了擡下巴,“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不認為你們能安全地離開這裏。”一旁的弗朗西斯說,他看起來比麗莎冷靜許多,“我們可以先告訴你關于研究所的事,再由你來判斷有沒有價值,只是稍微耽誤你一點功夫而已。”
布萊特揚了揚眉,拉着葉遲重新在茶幾前的椅子上坐下,态度輕慢:“說吧。”
“不行,弗朗西斯,”麗莎拽着弗朗西斯的胳膊,“如果我們把消息告訴他,他選擇獨自行動怎麽辦,我們會被抛下的。”
弗朗西斯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們別無選擇,麗莎。”
茶水間裏的淡水和食物只夠兩個人消耗一天,而弗朗西斯不認為這一天之內會有軍隊前來救援,自從他看到昨晚這裏的慘狀之後,就意識到,在這裏多待一秒,就是多一分危險,躲在茶水間裏的這十幾個小時,大概是他這輩子過的最艱難的時間,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們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看得出麗莎還有些不情願,但弗朗西斯再三催促後,她才抿了抿幹燥的嘴唇說道:“這間研究所是約翰·亞當斯博士申請設立的,專門為軍方研制生産最新的生物武器,研究所的保密級別極高,所以一直有軍隊駐紮在周圍保護。五年前,博士制定了刻耳柏洛斯計劃,這項計劃的基礎是八年前在火山區發現的一種病毒,這種病毒極其稀少且難以培養,經過數年培育後才得以投入生物活體實驗,而它除了劇烈的毒性之外,還有一個足以令全世界震動的特性,那就是跨物種基因融合。博士将其命名為刻耳柏洛斯,看守地獄的三頭犬,本身的形象也與基因融合的物種十分相似,也稱之為C病毒。”
麗莎喘了口氣,掃了一眼表情微微凝重起來的布萊特,“現在病毒的實驗進程一直停留在動物活體實驗上,因為病毒的毒性極難根除,所以人體實驗還未能完全提上日程,你們其實……就是政府送來的實驗對象。”
沒想到布魯森瞎蒙對了,因弗諾監獄裏的所有囚犯全是實驗用小白鼠,布萊特擡了擡下巴,示意麗莎繼續說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對少量動物進行初批次疫苗接種後,一切都很順利,那些小動物熬過了病毒感染期,”麗莎頓了頓,“所以他們嘗試着進行了第一例人體實驗,但卻失敗了,從實驗體的解剖報告來看,C病毒的毒性過于劇烈,由于它需要大量能量維持自己的分裂生存和機能運作,進入人體後,它會急劇消耗人體內存儲的能量,數倍甚至數十倍地加快人體新陳代謝,實驗對象會感受到地獄般的饑餓感,最後能量補充跟不上消耗,最終髒器溶解,整個人都被病毒侵蝕殆盡。”
她說到後頭,聲音微微顫抖起來,可能是見過了實驗體的慘狀,她不自覺地抓住了弗朗西斯的袖子,整理了語句之後繼續說。
“我們所做的對C病毒的一切改造,幾乎都可以稱之為失敗,它的基因序列太頑固了,我簡直沒有見過這麽可怕難以改造的DNA序列,簡直是災厄!”麗莎說到這裏,稍稍提高了音調,面色也有些激動起來,弗朗西斯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讓她重新鎮定下來,“将病毒注射進實驗動物體內之後,動物會出現各種異常,我們稱之為變異,變異程度視動物的适應能力而定,當然,很多動物都堅持不到變異階段,在病毒感染潛伏期時就會死亡,這段時間也視個體不同,時間為2-10小時不等。”
“病毒的傳播方式與AIDS相似?”布萊特問,其實心裏早就有了答案。
麗莎點點頭,“差不多,體液交換、母嬰等等,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見過能與病毒完美共存的人或者動物,雖然根據博士的理論來說,是存在這種可能的。”
布萊特細長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就這麽點信息?”
麗莎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這個男人手裏拿着武器并且能從監獄一路找到研究所,證明他确實有點實力的話,她絕不會理這麽讨厭的人。
“疫苗。”麗莎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布萊特撐着下巴看着她,沒有說話,他們就像談判桌上的談判對手,誰先開口出價,誰就輸了。
麗莎雙手插在實驗服的口袋,恢複冷靜樣子的她換上研究人員特有的嚴謹的神情,“病毒本身難以改造,博士設計了疫苗來緩和病毒毒性,就效果來說,似乎可行性相當大,而我知道疫苗室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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