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弱肉強食
布萊特幾乎沒有停頓地連開了三槍,他的手很穩,每一發都瞄準了變異體最大的軀幹部位,但除了第二發命中,其餘兩發都落空了。
看來自己的希望落空了,布萊特一把拉過葉遲,向消毒間外退去,弗朗西斯拽着麗莎緊随其後,布萊特将門一腳踹上,就朝走廊通向倉庫的另一端狂奔,而這條走廊前往大廳的分岔處,還能聽見那條巨大的灣鱷懶洋洋拍打尾巴的聲音。
弗朗西斯緊随其後,可能是太過危急的情況激發出了他的潛力,盡管還帶着一個受了重傷的女性,弗朗西斯的速度卻沒怎麽落下,只是被他拖着的麗莎情況更加糟糕,她的意識因為失血而模糊,只在下意識中勉強配合弗朗西斯的動作。
身後變異體速度太快,撞上了關上的消毒間的門,這拖延不了多久,大概也就是兩三秒的功夫,它已經追了過來,緊緊跟在弗朗西斯身後。
弗朗西斯迫不得已又向後開了兩槍,他并沒有接受過正統的槍支訓練,對槍械的全部了解跟入門級新手沒什麽兩樣,這兩槍沒碰到變異體一根毫毛,甚至偏差甚遠,幸好這只變異體對子彈很是畏懼,追逐的速度因為弗朗西斯的攻擊緩了緩。
這時布萊特正經過那個岔口,向旁邊瞥了一眼,正和灣鱷黃色的眼睛對上了,可能是被槍聲所吸引,灣鱷此時将長而巨大的吻部勉強塞進了走廊,一雙巨大的爬行動物特有的豎瞳正冷冰冰地看着他們。
布萊特臉上沒什麽表情,速度也沒有放慢,他很清楚這只灣鱷龐大的身軀不能進入走廊,當然,這是在它對毀掉研究所牆壁沒什麽興趣的前提下。
弗朗西斯的心理素質就沒有這麽好了,與這可怖的冷血動物打了個照面的直接後果就是,他竟然差點摔倒,盡管他很快維持住了平衡,但這分秒之間的差距,已經足夠身後的變異體抓住他們了。
弗朗西斯幾乎能聞到變異體身上令人作嘔的腥味了,他一把摟住麗莎,猛地向前一撲,試圖躲過他想象中變異體的攻擊,但在滿是血跡殘肢的地面上滑出去一段後,他卻意識到自己可能多此一舉了,在前方,布萊特已經停了下來,并轉身向他這裏走來。
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弗朗西斯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他拿走了槍。
他狼狽地站起來,和麗莎兩人身上都沾滿了血和碎肉,那股子血腥味幾乎讓他吐出來。
布萊特颠了颠M9,示意他回頭看,“弱肉強食,我欣賞這個法則。”
弗朗西斯扶着已經昏迷的麗莎,回頭看了一眼,那只變異體正在走廊岔口處緊張地徘徊,看樣子它仍然舍不得放棄到手的獵物,可由于灣鱷的存在,令它不敢通過那個岔口,變異體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讓它連在灣鱷面前冒個頭都不敢。
弗朗西斯稍稍放松下來,一放松,腿肚子就開始發軟,布萊特對他的狼狽視若無睹,絲毫沒有休息的打算,拿到槍後迅速進入了倉庫。
弗朗西斯喘了口粗氣,也不敢停留,硬是拖着麗莎跟着他們走進倉庫。
布萊特在倉庫裏四處亂翻,用包裹在物資外的防水布将他看上的東西胡亂打了個包,一些罐頭食品,壓縮餅幹,幾瓶礦泉水,少許醫療物品和厚實的衣物,甚至還帶了條薄棉被,直接扔在葉遲頭上,葉遲遲鈍地拉下軍綠色的被子,看了看,在因佛諾鍛煉出的良好習慣下,很熟練地疊成了方塊。
布萊特接過被子,将它往防水布裏一塞,他将這不算小的包裹丢給靠着牆休息的弗朗西斯,說:“走吧。”
弗朗西斯提起包裹,看了看倒在他腳邊的麗莎,他已經沒力氣攙扶麗莎了,“嘿,她怎麽辦?”
布萊特頭也不回:“丢了。”
他的語氣仿佛在說一件垃圾,弗朗西斯握了握拳,“不行。”他将包裹往地上一扔,“我們照你說的做了,你就會帶我們去機場,這可是你說的。”
布萊特危險地眯起了眼,與弗朗西斯對視,過了片刻,布萊特嗤笑了一聲,他走過去将包裹一把拎了起來,“待會兒你跟她坐後邊。”
弗朗西斯暗地裏松了口氣,他賭對了,布萊特是一個某種意義上相當守信的人,只要還在他的底線內,他就會遵守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四人離開倉庫時,身旁的研究所大樓驟然傳出一聲悶響,葉遲打了個激靈,有些茫然地向後看去,布萊特一手捂住他的耳朵,将葉遲整個兒夾在胳膊下,“噓”了一聲,“乖孩子不看。”
悶響接連不斷,幾個人都加快了腳步,繞到研究所正門外,布萊特迅速地檢查了一下幾輛車的油表,選了最富裕的那輛,将包裹扔進了後備箱,他鑽進了駕駛室。
弗朗西斯狼狽不堪地将麗莎送進後座,剛關上車門,軍用越野車便響起了狂躁的轟鳴聲,車身一個大拐,還沒擺正車頭就沖了出去。
弗朗西斯因為慣性狠狠地撞在車頂上,他咳了兩聲,艱難地穩住了自己,身後研究所內部傳來的悶響即便在越野車發動機的噪音下也依舊清晰,他忍不住回頭去看,研究所白色冰冷的外牆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龜裂紋路,他不敢想象裏面那只灣鱷在幹什麽,只能咽了口口水,喘着氣癱倒在座位上。
他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被一個冷冰冰的東西砸中了臉,“做你的本職工作,醫生。”
布萊特頭也不回,語氣略帶嘲諷地說。
弗朗西斯從箱子裏取出疫苗,将昏迷的麗莎從座位上拖起來,捋上袖子,打了一針,接着給麗莎的傷口做了簡陋的處理,他摸了摸麗莎的額頭,與葉遲昨晚的情況一樣,高熱,渾身都是冷汗和血,即使她的确是一個長得相當不錯的女性,現在她身上的氣味也足以令人退避三舍,那是一種接近于屍體腐爛的臭味。
弗朗西斯自己沒什麽感覺,他早已習慣了,他自己身上也滿是血和碎肉,布萊特對此更是鮮少有反應,只有葉遲,臉色白得幾乎跟研究所的牆似的,顯然在這相對狹窄的空間裏,布萊特給的布條也沒什麽用了,他的神色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吐了。
布萊特當然注意到了,從今天淩晨葉遲醒來開始,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葉遲身上的某種變化,除了外表,可能五感——起碼聽覺和嗅覺都更加靈敏了,具體到什麽地步他不知道,不過現在他得為這小家夥做點什麽。
布萊特向窗外看了一眼,飓風在昨晚走到了末路,現在不過淩晨三點左右,已經能在東方看見微細的光芒,旁邊山坡上過去兩天裏飽受摧殘的林木終于安靜下來,今天會是個明朗的大晴天,布萊特心情好了一點,将車窗全部搖下,帶着一點鹽分的輕柔海風吹了進來,相當程度上改善了車內的空氣條件。
葉遲緩緩籲了口氣,但還是很謹慎地用布條捂着鼻子,一張臉幾乎只露出一雙嬰兒般純淨澄澈的眼睛,看起來跟只小動物沒什麽兩樣。
布萊特時不時跟他對視,一對視就忍不住笑,葉遲不懂他為什麽笑,只會傻乎乎地眨眼睛,布萊特分出一只手狠狠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了一句德語,“MeinKleineslamm.”
剛好懂一點德語的英國人弗朗西斯面無表情地将臉轉向窗外,心裏冷靜地下了結論:“該死的戀童癖!”
随着太陽升起,溫度逐漸升高起來,他們從研究所前往島上的機場,有兩個小時左右的路程,這段公路三分之二靠海,中間有三分之一要穿過一小片樹林。
在微微晃動的越野車上,又是剛剛才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天兩晚,弗朗西斯不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已經到達了極限,他眯着眼昏昏欲睡,正要墜入那甜美的黑暗中去時,車子卻猛然晃了一下。
他悚然一驚,聽見布萊特在前面吼道:“管好你那個姘頭!”
“她不是……”弗朗西斯下意識地反駁,當他看見原本安安靜靜躺在他身旁的麗莎的模樣時,他震驚地咽了口唾沫。
與葉遲症狀相似,麗莎現在也在痙攣抽搐,但不一樣的是,麗莎抽搐的幅度明顯比葉遲來的激烈,她睜大雙眼,眼瞳幾乎翻到了眼皮裏頭去,露出布滿了血絲的眼白,她在座位上不斷的痙攣彈跳,力道相當大,難怪連越野車都被她撞得晃動起來。
假如說葉遲昨晚的樣子還能博取到弗朗西斯的憐惜的話,現在的麗莎讓弗朗西斯根本不敢接近,他該感謝後座空間這麽大,還能給他留下一點兒蜷縮的地方。
麗莎又猛地撞了一下車門,車子被她撞得向右側歪了歪,布萊特在前面罵了一句髒話,“你做點什麽!”
弗朗西斯吼道:“我只是個醫生,不是上帝,天哪,她這根本不正常!”
“想辦法讓她正常起來!”布萊特不得不降低一點速度,免得越野車被麗莎弄翻了。
弗朗西斯手忙腳亂地想找到止疼劑什麽的,還沒來得及把藥拿出來,他就聽見麗莎尖叫了一聲,這聲尖叫完全沒有女性特有的尖細柔弱,它像是鋸子猛地在木材上劃過,粗啞難聽,弗朗西斯擡頭看去,麗莎暴露在外的皮膚上有一些黑色的細小絨毛突兀地冒了出來。
“我的上帝……”弗朗西斯手上的藥掉回了醫藥箱。
作者有話要說: MeinKleineslamm←德語,我的小羊羔的意思0 0如果寫錯了還望指正哦~
不知道為什麽作者總覺得葉遲面無表情地打包棉被好搞笑……【還是我的笑點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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