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哎呀! 不如送去學校?

“姓名。”

“陶褚年。”

“年齡。”

“18。”

醫生握在手中的筆尖頓了頓,到底沒落下去。

“陶先生。”醫生望着陶褚年的眼睛,對方“嗯?”了聲,一臉疑惑。

醫生把原本想問的問題咽了下去,“你還記得是怎麽到醫院來的嗎?”

“不知道。”陶褚年搖搖頭,“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醫生微皺眉,翻看着手上的報告單,“您的身體是沒問題的,但......”

“既然沒問題,那我希望能盡快出院。”陶褚年看着醫生的眼睛晶晶亮,“我高三了,缺課太久不太好。”

在一旁等候的陶家人:?????

陶欣擡手擋在唇邊,小聲跟墨川道:“我好幾年沒看見過這樣的褚年了,你瞧見他的眼神了嗎?”

墨川點點頭,“當然看見了,他十年前也沒這樣過啊。”

“何止啊。”陶欣心情複雜,“十二三歲該皮實的年紀,我都沒見過這樣的他。”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陶褚年已經二十八了,她真覺得這樣的陶褚年也不錯。

最後的結果,醫生也給不出準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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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系列的檢查,陶褚年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但他也确确實實失去了十年的記憶,現在的陶褚年,一心認為自己十八是朵花。

哦,還是朵霸王花。

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失憶的陶褚年與十年前的他相比,幾乎完全是兩個人,過去的陶褚年冷靜平淡,現在的他,歡脫的中二少年。

“陶褚年,我真的是你姐姐陶欣。”

從中午将父母送回家以後,陶欣已經第八次舉手發誓,她真的是如假包換的陶欣。

彼時的陶褚年,穿着療養院的衣服,盤着腿抱着臂歪着頭,用陶欣熟悉的聲音說着紮心的話:“可是我還是覺得,你太老了,不可能是我姐姐。”

陶欣扶額,“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陶褚年揚起頭笑彎了眼。

陶欣看着這樣的陶褚年愣住了,許是因為年齡一年年的增長,再加上肩頭的擔子越來越重,她弟弟...上一次笑的這麽無所顧忌是什麽時候?

嗯...他有這麽笑過嗎?

咚咚——

敲門聲驚醒了陶欣,她起身的同時叮囑陶褚年:“我去開門,你別下床。”

陶褚年恩了聲,目光随着陶欣而去,顯然有些好奇來人是誰。

陶欣打開門以後,門外站着三個男人。

“陶姐,聽墨哥說陶褚年醒了,我們過來看看。”

陶欣笑着側身讓開,“有心了,我替褚年謝謝你們。”

走在最前面的時一瑞“嗨呀”一聲,連忙擺擺手,“陶姐你真是太客氣了,我們跟陶褚年都多少年的朋友了,說謝謝可真是太見——”

一個“外”字還沒出口,被時一瑞硬生生咽了回去。

落後時一瑞兩步的姜栩和周壹見狀對視一眼,從身後走上前順着時一瑞的目光看去。

只見他們的共同好友陶褚年陶先生,光着左腳站在地上,右腿屈膝跪在床上,身體前傾雙手撐着床穩住身體,伸長脖子探頭出去明顯是在光明正大的“偷聽。”

陶褚年以為他們能在門口寒暄幾句,沒想到這麽快就進來了,如此丢臉的樣子被好幾個人看到,真是太丢臉了!

于是陶褚年手忙腳亂的躺回病床蓋上被子,随即眨眨眼,很是無辜的看着大家,裝作一切都未發生。

一衆好友以及陶欣:.........

陶欣嘆氣,随即給幾人講起了陶褚年失憶的事。

三人震驚.jpg

時一瑞指着陶褚年,“這麽說...他把我們都忘了?”

陶欣抱着手臂朝陶褚年的方向努努嘴,“應該是。”

姜栩抿着唇淺笑了下,“褚年。”

陶褚年看過來,“嗯?”

姜栩從左到右,依次為陶褚年介紹:“我們三個是你的好朋友,我左邊的是時一瑞,右邊是周壹,我是姜栩,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陶褚年啊了聲,随即搖頭,“可是我不記得。”

周壹剛要開口,被姜栩一把按住手臂,他笑看着陶褚年:“不認識我們沒關系,記得還錢就好了。”

陶褚年:“哈?”

時一瑞瞬間領悟,配合姜栩的話,“是啊,之前你說需要錢的時候,我們三個可是給你湊了兩千多萬呢。”

“我?”陶褚年指指自己,“借兩千多萬?”

姜栩三人齊齊點頭,“恩!”

陶褚年被氣笑,掀開被子連拖鞋都沒穿,光腳走到三人面前,指着自己道:“你們三個好意思嗎?這麽大的人了欺負小孩兒?”

“小孩兒?”

“欺負小孩兒?”

時一瑞和姜栩齊齊出聲,緊接着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尤其是時一瑞,笑的直拍大腿,時不時還得擦下眼淚。

此等行為着實令人發指!

陶欣眼見陶褚年變臉了,生怕把他再氣出個好歹來,便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別鬧了,褚年,快回去躺着。”

姜栩一手時一瑞一手周壹,“好了,別笑了。”

時一瑞和周壹這才逐漸收了笑。

其實大家也真的是因為高興才這樣,尤其是姜栩,上個月才剛剛經歷了弟弟和弟妹的車禍,這個月初好友又出車禍,更是讓姜栩覺得沒有什麽比人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更好的了。

陶褚年現在的腦子裏沒有三個好友,用幾秒的時間在心裏默默衡量着,如果打起來...他一個人可能整不過眼前這仨,索性他就借着陶欣給的臺階下來了。

“懶得跟你們計較。”陶褚年轉身回走還不忘給自己找補。

時一瑞眉頭一挑,起身走向陶褚年的同時擡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你剛剛說——啊——啊!”

兩秒。

兩聲。

時一瑞被撂倒在地,一手揉着腰“哎呦哎呦”的叫着。

周壹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去扶,“沒事吧?”

時一瑞沒好氣道:“你摔一個試試。”

周壹頓了頓,“我摔了也沒事。”

時一瑞:......也是,職業特殊訓練過多,周壹的皮肯定比他要厚很多,唉。

時一瑞慢慢起身,瞥了眼穩如泰山的姜栩:“你也不說扶我一把。”

姜栩勾唇,“你別以為褚年失憶了你就能欺負到他,他雖然腦子出問題,但身體上還是二十八的啊,你背後偷襲,他只給你個過肩摔就不錯了。”

時一瑞木着一張臉,“我可真是謝謝你的安慰了。”

“倒也不用這麽客氣。”姜栩笑。

陶褚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皺着眉似是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

陶欣嘆氣,伸出手拉着陶褚年的手腕讓将人強行按在了病床上,“休息。”

陶褚年嗯了聲。

姜栩喊着時一瑞二人,跟陶欣道別:“陶姐,我們先回去了,過幾天再去家裏看褚年。”

陶欣有些愧疚,“抱歉。”

姜栩笑着搖頭,随即擡眸看了眼陶褚年的方向,低聲道:“陶姐,方便出來聊幾句嗎?”

陶欣點點頭。

病房門口,姜栩和陶欣面對面站着,周壹攙扶着閃了老腰的時一瑞坐在椅子上。

“陶姐,褚年什麽時候能出院?”

陶欣:“還不知道,身體沒問題的話,我們想讓他盡快出院回家休養。”

姜栩點點頭,“挺好的,不過他失憶什麽時候能恢複......”

陶欣嘆氣,“都愁,但想想人都沒事兒,記憶的事慢慢治療吧。”

姜栩勾唇,“我聽說墨哥說,褚年認定自己現在18?”

提起這個陶欣就想捂臉,“是啊,他這樣子你們也看見了,上午剛醒的時候還問醫生什麽時候能出院,說是高三缺課太久不好。”

姜栩:“那陶姐你們有沒有想過順從褚年的心願,送他去學校?”

“嗯?”陶欣愣了下,“你的意思是?”

“陶姐,褚年開始接手公司時的年紀跟我當年其實差不了多少,他是什麽樣的人,陶姐你比我清楚,辛苦了這麽多年,他雖然已經習慣了,但總歸是擔子越來越重。”

“他現在的狀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所以我倒是覺得,是不是因為‘陶褚年’的心裏壓抑了太多年,才會在這一場車禍後,醒來一個不一樣的自己。”

陶欣聽着,腦海裏卻突然蹦出來一個詞:人格分裂。

姜栩見她臉色不好,“陶姐,沒那麽嚴重,我倒是覺得這頂多算另一種表達方式,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具體要怎麽做,還是問問醫生比較好。”

陶欣聽進去了,“謝謝你們。”

“那我們就先走了,陶姐您快回去陪褚年吧。”姜栩颔首,随即跟時一瑞和周壹一起離開。

陶欣恩了聲。

因為顧慮到時一瑞這個老年人的脆弱身體,三人走的很慢。

時一瑞問周壹:“褚年的交通事故有新進展嗎?”

周壹點頭,“有,但不能告訴你們。”

時一瑞擺擺手,“我聽不聽都無所謂,有進展就好,我就希望他快點恢複。”

說完,時一瑞長聲嘆氣,憂心忡忡:“他要是一直這麽下去,可怎麽辦啊?”

姜栩瞥了他一眼,哼笑道:“涼拌。”

周壹好奇,“你們覺得,順着褚年的心思送他去學校...真的會有用嗎?”

姜栩聳肩,“誰知道呢?但也許讓他開心了,記憶能快點恢複呢?”

“也是。”時一瑞和周壹齊齊點頭。

姜栩提出來的建議,陶欣下午跟墨川去醫生辦公室的時候,醫生也提出了同樣的想法。

“陶先生身體沒問題,目前也沒有合适的方案來幫助他恢複記憶,順意而為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醫生道,“家人要調整心态,不要表現的太過焦急,否則的話會影響到陶先生的。”

“無論如何,保持心情愉悅對恢複都是有好處的。”

“我們也會針對陶先生的狀況再開會商議做研讨,陶先生的工作性質我們明白,會盡快想辦法的。”

墨川跟陶欣對視一眼,随即點點頭。

姜栩的建議和醫生的話結合在一起,陶家現在也覺得順從陶褚年的心意讓他開心比較重要。

陶欣起身跟醫生握了握手,“那就麻煩你們了,我們非常相信各位的能力。”

“好的,我們會盡量。”

陶褚年自醒過來以後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安靜下來後很快感到困倦睡了過去。

陶欣和墨川放輕腳步,墨川輕聲道,“今晚還是我在這兒陪他,你回家好好休息,跟爸媽商量商量送褚年去學校的事情。”

陶欣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你辛苦了。”

墨川笑笑,“不辛苦。”

陶家。

用過晚餐以後,全家都聚集在客廳裏,商議着陶褚年的高三問題,連在學校的墨苒都被陶欣叫了回來。

墨苒知道陶褚年醒了的時候是很激動的,但聽說他失憶了,則是完全不能相信,畢竟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能有這麽狗血的車禍失憶情節嗎?

可當大家坐在這裏,外公外婆和媽媽一臉嚴肅商讨小舅舅念書這件事時,墨苒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小舅舅真的因為車禍失憶了。

大人們在商議着該讓陶褚年去哪所學校以及該如何把28歲的大齡青年送進去。

墨苒卻在此時悄悄舉起了手:“那個...不如送到我們一中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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