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1)

東邊太陽西邊雨,幾家歡喜幾家愁,那邊一場事關喬、魏、何三家的醜聞鬧得轟轟神,這邊,小母螳螂終于得見彩虹。

舅舅說他在西寧塔爾寺,秋子羞立即說我也去!舅舅冷下聲兒:你好好在家呆着,我過幾天就回來了。挂了。一句話都不願多跟她說。

饒是這樣,小母螳螂也是高興的,不過這次她主意大了。從她有記憶以來,哪年春節她不是跟舅舅過?就算舅舅坐牢那幾年,喬氣不也把她都送進牢裏跟舅舅一起過,吃餃子,炸小麻花……這次,秋子羞不聽舅舅的話了,她想明天初一一定跟舅舅一起!

想法表達給權禹,權禹自是成全,元首甚至想親自送她去,如果不是這是金鈴第一個新年,第一家庭的大年初一恐怕就在塔爾寺過了。大年初一清晨,京郊南苑機場停靠一架軍用直升機,韓心帶着她登機護送去西寧。約兩個小時後,直升機在西寧曹家堡機場平穩停落,一輛黑色小轎将他們接出機場駛向塔爾寺。

從西寧到塔爾寺的高速公路上,雪還沒有完全融化,而窗外熱熱的太陽照得人渾身要冒汗。秋子羞心情特別好,笑呵呵地望着遠處雪山上的白雪,一掃前幾日不快。一旁韓心右腿壓左腿靠在椅背上一直在用智能筆點着他的手機,子羞瞅一眼,他在發短信。

子羞本不該多看,可見他寫了好長一段話,就多看了兩眼。韓心也沒避她,見她看還擡眼看她一眼,“怎麽了,”

“寫給誰呀,”她心情好,還找他說話,

“父母。”

“哦哦,”後來一想許是自己的緣故,害他都不能回家與家人團圓,忽起愧疚,“對不起啊,你都不能回家過年。”

“嗯,不關你事,本來我就要值班。”韓心頭都不擡,手上寫字的動作沒停。

或許真是愧疚,她這會兒話特別多,

“你來過塔爾寺麽,”

“嗯,”

“來過還是沒來過?”

“來過,”韓心也是敷衍她,

她卻笑得開心,又看向窗外,眼睛彎得像個小月亮,

“我沒來過,可是我昨晚特意查了資料,塔爾寺藏語叫‘衮本賢巴林’,就是‘十萬獅子吼佛像的彌勒寺’,是格魯派聖地,也是黃教創始人宗喀巴大師的誕生地。相傳宗喀巴大師誕生時他母親剪臍帶滴血的地方長出了一株白旃檀樹,樹上十萬片葉子,每片葉子上自然顯現出一尊獅子吼佛像,……呵呵,一定要去看看。”

她一人傻樂,其實她哪裏愛這些,她愛的只有麻将,不過馬上要見着舅舅了,高興呗。

她扭頭看着窗外,哪裏又見到這時候韓心已經擡起了頭,同樣也看着窗外……

曾經,也有個女孩兒對他這樣說,

“韓心,看見那邊的佛塔沒有,上面鑲嵌無數珍珠瑪瑙翡翠玉石,”

“你就看見這些,”他擁着她,無比溫暖,

“誰說只看見這些,白塔下就是那株枝繁葉茂的菩提樹,有慧根的人才能見到每片樹葉上的佛像。韓心,我們去看看,一人數一半兒。以後每年我們都來數一次……”

溫暖,似乎還在手心裏攥着,話兒,好像還在耳畔……

“韓心?”

韓心回過神來,原來子羞推了推他,“到了。”

“哦,”韓心帶着她下車,一時竟有些恍惚,塔爾寺還是那個塔爾寺,卻經年不至,已是物是人非……

他本就隐得深,加之韓心一向淡冷,秋子羞自是不知他的心思,她高興着呢,終于到了。安安靜靜立在車旁,注視着這磅礴寺廟,心裏只想着舅舅見到自己肯定得罵,不過,怕什麽咧,家都燒了,我一人過年不可憐啊?舅舅肯定還是心疼我的……

韓心給秋子臊打電話,卻,關機。

又打了幾次,确認關機。

“要不,先找個地方歇會兒,一會兒再聯系看看。”韓心說,

子羞卻搖搖頭,“先去菩提樹那兒,我舅舅肯定在那裏。”她挺自信。呵呵,這也是小母螳螂對舅舅的充分了解,舅舅對有靈性的天然植物特別信賴。

既然她要去,韓心能說什麽,領着她去呗。人多,處處都是來朝拜或旅游的人群,韓心只有牽着她的手往裏走。子羞見他确實來過樣,且,不止一次吧,路線這樣熟。

“諾,就這裏了,你舅舅呢?”不是一人信這棵樹咧,樹下的人都能下餃子了,韓心好心情逗她,

她到處瞄,“我再看看……”真當她跟她舅舅有心靈感應吶,

卻,這時,突然聽見側後方一聲兒,“韓心?”

韓心一僵,慢慢回過頭……

“韓心,我們去看看,一人數一半兒。以後每年我們都來數一次……”

兩兩相望,十年隔海茫茫……

這時,一旁的子羞卻是被人一擠摟住了他的腰,小母螳螂嬌氣地撅嘴巴,“還是給我舅舅打個電話吧。”

☆、203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曾經的感情有如滄海之水、巫山之雲,深廣美好到以為世間再難尋覓,除了你,誰還能叫我動情……

這樣濃烈的情感,為何,只這纏着自己腰的女人一句“還是給我舅舅打電話吧。”就,散淡到真如水似雲,薄薄流去……

韓心仔細體味着此一刻的感受。

他應該一直僵硬下去,甚至,看都看不得她,……曾經,某個清冷的夜裏,一人疲憊地坐在黑暗裏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煙,獨自體會着那煙霧曼妙哀涼的迷離之色,也曾想象過再見她會是如何……饒是那時都不敢回憶她的模樣。而此刻,卻是敢看了,且,心平,氣和,想看看這些年來她的變化,想看看真的這十年歲月留給了我們什麽……

卻,還顧不上去看,腰上懷着的女人接着又聳了聳他,“快打電話呀……”是的,你要先去看她,她是小祖宗,一點不合她意能跟你鬧到天亮的小祖宗……她哪裏在意你的心境,她抱着他的腰眼神還在四處搜尋,舅舅呢……

韓心突然心上好笑,這個叫秋子羞的女人到底帶給我什麽了呢?當然遠遠未到“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不過,此刻,她确用她無心的霸道給自己的心境做了支撐……韓心不禁擡手環住了她的腰,低頭,“你不說你舅舅肯定在這兒,”笑容依舊淺淡,卻也不改逗趣兒,

“我怎麽知道這裏這麽多人……”她微蹙眉頭才要擡頭看他,卻,餘光敏銳感受到來自側方的一道專注注視!……子羞見到一雙驚人柔美的眸,看着她,看着他……

哎喲,秋子羞這點來自女人的直覺真厲害!她是在他身上吃過虧滴,他老婆那一巴掌那一推,她可記着呢,這又是誰,不會接下來又是“拳腳交加”吧……秋子羞本能趕緊推開他!不僅推開,還向後連連小跳數步!然後,十分局促不安地左右看,“我,我找舅舅……我去那邊看看。”盲目瞎指,指着就要跑!

韓心心一緊!

這時候怎麽能叫她跑?人民大會堂那樣戒備森嚴,她都能跑不見,這裏這麽多人,她要不見了……韓心心裏更是掐緊一疼!

忙上前要抓她,

子羞這時候卻真如“驚弓之鳥”,上次吃虧大發了,還不吃一塹長一智?她這個時候“躲”的心意真是堅強,一堅強起來人動作也超敏捷,竟是叫韓心一手撲了空!……

什麽都沒抓到……韓心似無力蜷着的虛拳,此時,真跟心中一樣空……

“秋子羞!”突然的不安叫韓心煩怒,再次上前幾步的“抓捕”可用了大力,狠狠把她拽了過來,“往哪兒瞎跑,跑丢了怎麽辦!”韓心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心又慌意又怒是為何!卻只覺抓住了……心,才安了……

秋子羞卻是委委屈屈小心謹慎的模樣,她又不敢看他身後那個女子,就是稍一歪頭似乎要看,多無辜擔心地蹙着眉頭望着他,“又,又是誰,她要又打我怎麽辦,”

她要又打我怎麽辦,

這句話韓心才真真切切感覺到了,悶棍一落,打在心上,疼,

上次,她在他眼前被打,

她捂着嘴巴起身跑了出去,

找到她,見到的第一眼,她還是捂着嘴巴,手上都是淋漓的血……

韓心,寒心,這一刻,那冰冷的心上卻仿若升騰出一股熱氣,麻疼麻疼的,直抵腦門兒!

“我……”韓心兩手抓住她的胳膊剛想說話,卻!“唔嗯……”他突然一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那裏火燒一樣的刺痛!韓心不禁緊緊合上了眼,身子彎着似乎痛到蜷成一團,

“啊,”此刻子羞卻是驚駭地睜大了雙眼!

她看見一道金光從他的身體裏升騰出來,突然快速地就往一個方向移動而去!

金螳螂?!

子羞顧不得那麽多,推開韓心就追着那道金光跑!

卻,這茫茫衆生,這一刻真只有她見得到那道金光,在旁人看來,她慌慌張張跑頂多像做賊,除了被她撞到罵幾句,也沒多少人理她。

自那道金光離體,韓心胸口的灼燒感也瞬間蕩然無存,當然他也是見不到金光的,只看見子羞瘋狂地像追着什麽跑,韓心心急如焚,連為何剛才胸口會那般刺痛也顧不上多想,忙追了上去!卻是一眼也沒再看那身後……

“小星,怎麽了?”一個男人溫柔環住了那女人的肩頭,

女人低下了頭,“沒事,想起了一些往事。”

只是沒見,女人遮下的臉裏,那思念成災的淚如雨下……

☆、204

韓心都不知此時子羞為何會跑的那樣快,越心急越追不上,這是怎麽了,她像看見什麽東西急于捕捉生怕失去!……

竟然一路跑到小花寺外一個院落空地,接近時就已經聽見有直升機轟隆聲,跑進去一看……

子羞抱着門廊的柱子劇烈地喘着氣,她的眼睛驚駭地看着已然遠去的直升機!……她舅舅跌坐在不遠處的空草坪上,竟是一臉忿恨,也是直剌剌望着那遠去的直升機……

秋子羞個嬌貨,平常本就是缺斤少兩的體質,哪裏禁得起這樣突如其來的超常運動量?站定時,早已腿發軟,人扒着立柱望着就往下滑,“子羞!”韓心忙去抱住她,卻,他哪裏又知,除了體力的不支,更重要,她望見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她眼睜睜望着那道金光“嗖”一下又隐進一個人的身體裏!

那人,坐在直升機上,手裏抱着一只梅青色瓷罐……那人,是何未?!

“舅舅!”子羞卻不及韓心來抱自己,掙紮起身體就要向舅舅跑去,舅舅應聲轉過頭來,卻是那等怨惱地看向她!……子羞心一虛又跌回韓心的懷抱,舅舅多麽惱恨地看她一眼,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子羞的心一瞬就被刺出了血!掙脫開韓心就算爬也要爬到舅舅身邊……

韓心終是過不得,一把抱起她走向那邊還跌坐在草坪上的秋子臊,

才放下,子羞就牢牢抱住舅舅,驚慌地大顆眼淚直往下掉,“舅舅,我錯了!……”

哪曉得她舅舅突然不知多大力地甩開她!爬起身指着她,“你當然錯了!你把他帶來幹什麽!把他帶來幹什麽!!”卻又指向韓心,韓心不明所以……

子羞淚流滿面,吃力地爬起來跪着走幾步抱住舅舅的腿,仰着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舅舅,舅舅,我就想過年跟你一起……”

“過年?”子臊彎下腰突然一把揪住她的衣領,眼神裏都是恨極,“你還想着過年,是啊,你除了吃喝玩樂,還能想到什麽……說,飛機上那個男人你是不是認識,”子臊咬着牙,切恨。子羞從來沒見舅舅這樣的模樣,那樣的憤恨,那樣的厭惡自己……子羞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破了好大一個洞,污血直往外湧……“嘔,”生生嘔出一口濃血,竟是黑紅!

“子羞!!”韓心驚心喊出,她舅舅卻是分毫不心疼,甚至揪着她衣領的手變成掐住她的脖子,“是不是認識!”低低地嘶吼,

子羞唇下糊着全是那口濃血,粘稠,黑紅,仿佛哪兒破了個缺口……她依舊緊緊雙手握着舅舅的手腕,眼神全是一心一意地乞求原諒,乞求原諒……“嗯,”子羞輕輕哼了一聲,接着又是嘔出第二口濃血,

“子羞!”韓心再看不下去,要去拉開她舅舅的手,卻,驚震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手才要碰上子臊的手腕,“啊,”一如電擊般,韓心竟然被向後彈落摔在地上!!

再看那邊,

子臊依舊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唇卻抵在了她的耳旁低聲說着什麽……

韓心聽不見,沒有人聽得見,只有子羞,

“你和那個男人上床了?”

“嗯,”子羞只剩下哼吟了,

子臊何其恨,

“我這一遭,最悔,就是帶了你這麽個東西下來……子羞,你害得我好慘,三分魄,沒了。恐怕,馬上也找下來了……”子臊這時候卻是嘆了口氣,無力地看向天……

“舅……舅,”

子羞奄奄一息,

眼裏卻一片清澄,一望無底的赤誠,

子臊聽見了自下凡以來,子羞最沉靜的聲音,

“我還你。”

☆、205

這兩口污血可不是秋子羞之前那樣兒戲的“廢血”了,

秋子臊掐醒了她的命門,

一口污血一浩瀚蒼茫記憶。一口來自過去,一口指向未來……秋子羞嘔出的是她最精貴的真氣!

她終于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

她只是一只小母螳螂,出生僅兩天,被小指甲蓋大人帶下界,原作為“空氣清新劑”為小指甲蓋大人游歷人間保駕護航,卻沒想,因天生愚鈍,為大人招來了無數麻煩。這次,更是可能為其招來滅頂之災。

小指甲蓋大人當初從卵鞘裏将她拾起時,不慎碰落另一顆卵掉進泥裏。當時小指甲蓋大人沒有在意,叫這顆卵在泥裏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竟融進泥裏自化成精,下界為非作歹。

是的,就是何未。可算她的親弟弟吧。

塔爾寺,

小指甲蓋大人本想謀得短尾鳳蝶,誘仍存儲他三分魄、她的金身金螳螂出來,卻沒料,遇見同來謀短尾鳳蝶的何未。

小指甲蓋大人一眼識出何未竟也是那老母螳螂生下的一枚小螳螂,吃驚不已!卻,根本不容詳情片刻,更叫小指甲蓋大人大駭的事情發生了,一道金光犀利融進何未身體裏!……絕非如韓心那般只是寄居在一個凡人身體裏,何未是至靈體,他如秋子羞一樣同孕育來自于老母螳螂至純至高的佛氣,加之又自化為精,但因在泥裏,邪靈非常!……小指甲蓋大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三分魄被他吸收殆盡!

最大的災難還不在此,

實話實說,小指甲蓋大人靈力至美,一分魄何未都駕馭不了,何況三分?

老母螳螂的本性就是“貪”,遺傳給她的這些個子子孫孫更是如此,

秋子羞貪,

何未也貪,……當然,何未的“命門”卻不知被誰封住了,人間的他和秋子羞一樣根本不知自己是誰……但是,本能的“貪”還是叫他本尊自我調節,生生吃下了這三分魄!

我們說,不是你的總不是你的,一口吃個胖子的最壞結果就是“爆”,

之後,他很可能因為根本駕馭不了這三分魄而真氣大洩,那麽……小指甲蓋大人的上佛,阿閦佛立即就能感知到,從而收回小指甲蓋大人,更由此而受到嚴厲懲罰!小指甲蓋大人悠游人間的本願就被她毀滅悉數了……

我還你,

這是小母螳螂的本心而出,

是該還,

何未邪靈萬分,卻道行不及小指甲蓋人萬億之一,

金螳螂能被他完全吸收,除了他自身的“貪”,還有不可缺的前提:他也要有“天時地利人和”才吸得進去呀!

而這些“前提”,全是她帶來的,

除了帶來韓心,恰巧的是,何未手上那瓷罐裏就放着短尾鳳蝶,金螳螂聞着味兒就飛奔而去,

再,也是最重要的,

何未本為螳螂,卻畢竟是只公的,螳螂界,母為大!公螳螂想吞掉母螳螂的東西,哪怕只是它小小一個金身,絕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卻,偏偏子羞與他已然茍合,又是至親姐弟,金螳螂對何未根本沒有絲毫排斥……于是,瞬間發生,小指甲蓋大人連采取措施的時間都沒有……

我還你,

子羞這一言已不再是那個僅僅依賴着舅舅的凡人子羞了,

小母螳螂泣血要還小指甲蓋大人的養育之恩了。

☆、206

韓心把爺倆兒送上直升機,三人飛回北京。

坐在副駕上的秋子羞拍了拍韓心的手腕,“去找何未。”

韓心覺得她似有不同,連他都感受得到她一身上下那籠潤的哀怨與悲戚,卻,仿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了骨頭。子羞雙手環胸攏緊自己的軍大衣,柔弱一團兒窩在副駕位裏,看着窗外,沒有哭。不過,那雖清洗過卻依舊有紅痕的下巴看上去顯得臉蛋格外蒼白輕靈。

她舅舅始終閉着眼輕蹙眉靠在後座,一言不發,一念不顯。

韓心有再大的驚疑已經不重要了,能拿回那三分魄,這些都不是問題了。

北海附近一條深巷。何未很早就不和父母住了,即使他家在中南海那幾年,他也一直獨立住在外頭。

單行線,又實臨下坡,韓心開車謹慎,慢行。卻,才轉彎,都望得見何未家的院門兒了……正好聽見他家院門打開的聲音,就見何未拎着一袋垃圾出來好像要丢到門口垃圾桶裏,叫人大吃一驚的一幕出現了!

他家門口本就停靠着一遛彎車,這不足為奇,卻正當他走向垃圾桶時,從一輛普通黑色吉普上突然沖出來一人,從後方一個豎拐切到何未的後頸處,何未當即就切暈了過去!接着将人大力一抽直接丢向吉普後座,上車,走人!動作幹脆利落,簡直堪稱漂亮!

更奇怪的是,這輛車開走,

後面車陣裏又冒出一輛黑色小轎,也跟着開走……

這一系列動作叫人驚疑,卻不及坐在車裏的韓心與秋子羞都認出了那切暈何未的是誰!

權小準?!

韓心摸不準這倆兒什麽時候結了仇怨,還是跟她有關?……卻不用子羞說話,他已經開車也跟了上去,從前視鏡裏看身旁的秋子羞,這孩子眉頭也蹙了起來,似乎主意更大……

“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韓心微蹙眉看她,她卻不等他回答自己側身從他的口袋裏掏出手機,

熟練按下一串號碼,聽見,

“是我,你們捉了何未,我都看見了。”

原來那輛黑色吉普正是小秦的車,子羞認得,

且不等那頭小秦答話,子羞沉穩冷靜地說,

“他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你們不給我,我就會死。小秦,幫我最後一個忙吧,去小準第一次綁我去的那地兒,他知道。”說完,挂了電話,手機還捏在手裏。

果不其然,手機立即又響了,子羞接起,

“你在哪兒,”小秦的口氣似乎也很沉,子羞了解他,小秦是生着氣,或許驚訝她剛才的口氣,或許,驚訝過後就是不喜歡她的口氣。小秦小準都不是會哄着她的人,情緒的表達直接卻也真摯。他們會幫她這個忙。

“就在你們後面。”

電話挂了。

前面車裏,側身坐在後座兒的權小準向後看了一眼,“不只一輛車跟着,兩輛。”

“嗯,”小秦沉穩打着方向盤,“讓他們跟,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兒!”停頓了一會兒,“你真的綁過她?!”又來了深恨,

小準微垂下了眼,沒做聲。

小秦突然捶了下方向盤,“你他媽跟何未那小子有什麽區別!欺負她……”

小準看向一旁暈厥着的何未,眼神悔而自責,“所以我再也見不得別人欺負她……”

原來,當初處理“砸車事件”的劉韬跟權小整彙報另一件事情時說漏了嘴,叫權小準聽見,逼問下知全了這件事始末。這還了得?适逢小準跟小秦近段為“假冒”那事又走得近,何未這一票算幹上了!

兩位爺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大年初一就把這j巴龜兒打殘了了事,卻,哪裏想到,會接到小娘們兒這通電話?

“我覺得,剛才那電話,她好像有點不一樣……”車向密雲**溝方向行駛,好半天,小秦又說,

“怎麽不一樣?”小準又看了眼車後,依舊兩輛車,

“說不出來……算了,到了再說。”餘下,兩人再沒有交談。

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信任,不願去質疑她的話,他們相信子羞在後面跟着,

卻也想不到,

後面有一輛車,确是子羞,

可還有一輛呢?

想不到吧,

是喬氣。

這位爺也猛,從軍總出來就守在何未家門口了,本打算也是瞅時機“活捉何未”,那“滿堂彩”的醜聞還需要男主角呢,

卻沒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權小準捷足先登!

好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跟去看看又如何?

熱鬧了吧,

這齊聚一堂的結果,卻哪曾想,是叫他們……子羞啊,你真正成了他們的魔!

☆、207

密雲**溝,還是那個荒郊野嶺,前不挨村後不着店,怕強盜打劫,怕鬼狐纏身。

三輛車停穩,該看清誰是誰了。

小秦,小準先下來,

接着,喬氣也終于下來了,他當然知道還有另一輛車跟着,一看,竟是韓心!

韓心下來,首先問,“何未怎麽了,”他是何未的姐夫,問這麽句也無可厚非。

小秦卻是不理他,直接走到他車的副駕拉開車門!……子羞坐在裏面,目光看着前方……看見她舅舅也坐在後座兒,雙手環胸,雙眼閉着……

當然看出點兒她的不對勁,子羞即使本安靜可也沒有這樣死沉的感覺,小秦心裏刺了一下,又見她下巴潤紅的印兒……小秦撐着微笑伸過去一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又鬧什麽,”其實,心着實被刺的越來越疼,不知怎的,就知道她出大事了,而自己,又好像再也無能為力……

子羞轉過臉來,看着他微弱一笑,“何未呢,”

“在車裏,”真的就像有預感,小秦摸着她下巴的指尖不禁隐隐顫起來,子羞,你這是怎麽了……

“把他抱過來吧。”

車門後的小準也深切感受到她的不同,這種死沉的悲戚叫人極度心酸,卻真似無力回天般,……何止小準,遠遠站在那邊的喬氣,看見了子羞……九年的朝夕相處,九年的悉心看顧,又見到秋子臊那副模樣坐在後面……喬氣的指尖都摳進肉裏,子羞不是一般人,子羞……

小準從車上把暈厥過去的何未扛了過來,放在她車門下,子羞扭頭看了眼舅舅,默默下了車,

走到後車門,打開,站在外面望着舅舅眼睛開始紅潤,“舅舅,”

她舅舅沒動,

子羞跪了下去,給舅舅磕了一個頭,“舅舅,你教教我,我還你,”直起身體,淚,淌了下來,

子臊睜開了眼,微微扭頭看向了她。看見舅舅的眼睛,依舊那樣冷漠,子羞淚如雨下……

看得男人們多心疼!小秦終是忍不住,“她到底又把你怎麽了!……”卻,突然似乎時空凝固,一切靜止!爺們兒大驚失色,他們分明還見得着、聽得着眼前這一幕,卻,身體與這時空一起定在原處,飛逝的塵沙細粒,風,那荒草的逶迤飄動……全定在原處!

看見,聽見,

舅舅問她,“舍得這一切,舍得他們?”

子羞搖頭,“不舍得,”

她如若說“舍得”剜他們的心,她卻直說“不舍得”,如何不更剜心摳情啊……

舅舅又問,“灰飛煙滅了,舅舅可不陪你,……受得住?”

子羞手握成了拳頭咬進嘴裏,哭得……“子羞!!”多想反抗這一切,卻絲毫動彈不得!爺們兒體味到此生最無助撕心的一刻!

“受得住,”

這是将他們傷的體無完膚啊!

子羞的淚已經變成了紅色,她咬着小拳頭哭泣哽咽地說,眼中那樣不舍那樣不舍……

舅舅點頭,子臊又看向前方,似乎幽幽嘆出一口氣,又仿若破釜沉舟,

“你我甥舅一場,我也舍不得你孤身一人……”這話倒像呢出來的,“他是你親弟弟,你咬碎他的喉嚨,自然,一切恩怨分明……”子臊輕輕合上了眼,認命一般……

“舅舅!”子羞哭着喊出一聲,舅舅再也無動于衷。

“子羞,別!……”這是每個男人的心聲!什麽因,什麽果,就算什麽都不知道,卻心撕碎了片的在吼啊,子羞!別!

弱弱的子羞,

那個只會享受,貪婪,專門惹麻煩的子羞……

子羞,別……

她哭着抱住了何未的頭,紅色的淚滴在他的額間,

子羞摸着弟弟的額頭,原來,他是我弟弟,原來,我也有親人,難怪我們抱着這樣溫暖,就算此刻天寒地凍般凜冽着人間,殘碎着人心,我依舊抱着你這樣溫暖……

弟弟,我本是個沒心沒肺的畜生,可真當要我咬碎你的一切,咬碎我的一切,我何其忍心……也難怪你這樣為非作歹拉髒攢臭,你在佛裏生卻在泥裏長,如果不是我,你好好呆在媽媽的卵鞘裏,也會很出息吧,現在,為了我的私願,你又要與我一同灰飛煙滅……

子羞哭得不能自己,顆顆紅淚落進了弟弟的眼皮下,唇邊,淌了下去,流進他的頸脖……

何未緩緩睜開了眼,卻是面帶微笑,

好好看看她,

又緩緩合上了眼,

“我也受得住。”

這句話誰也聽不見,只有子羞,

子羞知道他的命門也已經敞開,何未也看清了一切……

弟弟的反應竟是心甘情願,這只能叫子羞更痛徹心扉!螳螂家族雖貪婪,卻沒有“紛争”一說,媽媽不害孩子,姐姐不害弟弟,所以他們明知自身的卵鞘最養人,他們不用!……

子羞咬住了何未的脖子!

漸漸用力……子羞在撕心裂肺的自毀中漸漸用力……我是那只最無用也是最無情的小母螳螂,我用螳螂卵鞘養自己,我還害了我的弟弟……

絕望,

不舍,

子羞想,我終是要永世離開這裏了……

子羞!!

多少人撕心裂肺喊她的聲音漸漸遠去,子羞用盡了唇齒間的最後一點力,眼看何未滿是血的喉頭就要斷裂!……

子羞!!!

這幾聲痛徹心扉的叫喊卻是真實又流動在這個時空!

爺兒們見到飛逝的塵沙細粒,風,那荒草的逶迤飄動,全再次融入時空,他們也能動手腳,

卻,

眼前還有什麽?

秋子臊,秋子羞,何未,

一眨眼的功夫,全都不見了!!

☆、208

密雲**溝,還是那個荒郊野嶺,前不挨村後不着店,怕強盜打劫,怕鬼狐纏身。

三輛車停穩,該看清誰是誰了。

小秦,小準先下來,

接着,喬氣也終于下來了,他當然知道還有另一輛車跟着,一看,竟是韓心!

韓心下來,首先問,“何未怎麽了,”他是何未的姐夫,問這麽句也無可厚非。

小秦卻是不理他,直接走到他車的副駕拉開車門!……子羞坐在裏面,目光看着前方……看見她舅舅也坐在後座兒,雙手環胸,雙眼閉着……

當然看出點兒她的不對勁,子羞即使本安靜可也沒有這樣死沉的感覺,小秦心裏刺了一下,又見她下巴潤紅的印兒……小秦撐着微笑伸過去一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又鬧什麽,”其實,心着實被刺的越來越疼,不知怎的,就知道她出大事了,而自己,又好像再也無能為力……

子羞轉過臉來,看着他微弱一笑,“何未呢,”

“在車裏,”真的就像有預感,小秦摸着她下巴的指尖不禁隐隐顫起來,子羞,你這是怎麽了……

“把他抱過來吧。”

車門後的小準也深切感受到她的不同,這種死沉的悲戚叫人極度心酸,卻真似無力回天般,……何止小準,遠遠站在那邊的喬氣,看見了子羞……九年的朝夕相處,九年的悉心看顧,又見到秋子臊那副模樣坐在後面……喬氣的指尖都摳進肉裏,子羞不是一般人,子羞……

小準從車上把暈厥過去的何未扛了過來,放在她車門下,子羞扭頭看了眼舅舅,默默下了車,

走到後車門,打開,站在外面望着舅舅眼睛開始紅潤,“舅舅,”

她舅舅沒動,

子羞跪了下去,給舅舅磕了一個頭,“舅舅,你教教我,我還你,”直起身體,淚,淌了下來,

子臊睜開了眼,微微扭頭看向了她。看見舅舅的眼睛,依舊那樣冷漠,子羞淚如雨下……

看得男人們多心疼!小秦終是忍不住,“她到底又把你怎麽了!……”卻,突然似乎時空凝固,一切靜止!爺們兒大驚失色,他們分明還見得着、聽得着眼前這一幕,卻,身體與這時空一起定在原處,飛逝的塵沙細粒,風,那荒草的逶迤飄動……全定在原處!

看見,聽見,

舅舅問她,“舍得這一切,舍得他們?”

子羞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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