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不要命了嗎?!
想起似乎已經好久沒跟爸爸通過電話,戰獄拿過放在透明水晶桌面上的手機撥了一個遠洋電話。
現在爸爸他們那邊應該是……淩晨兩點?
戰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不舍得挂電話,便耐心地等待着那邊接起電話。
大約一分鐘後電話被接通,那邊傳來的聲音十分混亂,大概又在幹那碼子事,那個禽獸父親就不膩味嗎?戰獄挑眉。
“嗯~”戰獄聽到電話那邊傳來郁梓壓抑的低吟聲,頓時渾身一震,他的爸爸雖然确實有些年紀了,但卻依舊十分動人,衰老得極其緩慢的面容令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實際年齡,難怪禽獸父親天天将爸爸看得緊緊的,就怕爸爸被別人觊觎。
“爸爸?”戰獄饒有趣味地喊道。
郁梓跟戰凜此時的距離與戰獄十分遙遠,S市的別墅中,這種時間兩夫夫毫無疑問正在做。愛做的事,戰凜對于戰獄的半夜來電騷擾十分不悅,低吼道:“臭小子你又皮癢了?!”
郁梓攥緊了床單,“嗯~怎麽這時候...打電話?爸爸明天給你回電話吧。”
郁梓不舍得挂戰獄的電話,但他知道只要再磨蹭下去,戰凜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将電話挂掉的,所以只能委婉地安慰戰獄。
“沒什麽事,只是想跟你們說一句‘父親節快樂’,禮物已經在飛機上了,明天你們就會看到,晚安,兩位。”
戰獄說完便想挂電話,再騷擾下去恐怕那個禽獸父親不會放過他。
“晚安,爸爸...會抽空去看你,照顧好自己。”郁梓的聲音有些微顫,聽到那邊傳來一個“好”字,戰凜抓過手機,果斷地挂了電話。
戰獄笑了笑,有些寂寞地站在落地窗前,因為身處基地,窗外看不到什麽美景,黑暗中有幾盞燈,每盞燈下都站着守衛的雇傭兵,莊嚴而又身姿筆挺。
以前戰獄不懂為什麽父親戰凜總是一臉冷漠嚴肅,後來戰獄才明白,身處高處便注定渾身冰凍,殘忍、冰冷,毫不留情,否則手下的兄弟就很有可能因為自己而犧牲。
可是那樣殘忍冷漠的父親戰凜卻會因為一個郁梓經常破壞自己的原則,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禽獸有爸爸陪着,而他戰獄,卻是一個人站在高處……
這不是他們想要的,卻是不得不涉足的黑暗領域,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十三歲之前戰獄擁有阿波羅神般耀眼的笑容,這兩年他的笑容已經越來越少,仿佛戴上一張冷漠的面具,不是冷笑便是喜怒不形于色,令人難以琢磨。
戰凜通過各種各樣的訓練讓戰獄明白身為高位者不能有哪些致命的弱點,也讓戰獄逐漸在黑暗中蛻變,變強。
戰獄将寬大的手掌貼在了冰涼的落地窗玻璃上,驀地想起那個有趣的教官——喻馳。
手掌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今天跟喻馳冰涼的手接觸的時候那涼涼的體溫,戰獄恍惚了一陣,深邃幽黑的雙眸中迸發出火焰,喻馳遲早是他的手下敗将!
這一夜也許因為是父親節的緣故,戰獄躺在床上一直在做夢,夢見過去。
夢見跟郁梓以及戰凜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場景,他跟戰凜争奪郁梓的注意力,兩父子都喜歡看郁梓手足無措的樣子。
這樣的日子在戰獄的記憶中很短暫,一同吃飯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戰獄猛地驚醒,悵然若失般再也睡不着了,随意披上一件黑色長睡袍便推開門走出房間。
長廊上亮着昏暗的燈,戰獄每走過一處便有雇傭兵恭敬地向他鞠躬。
戰獄聽到樓下的訓練場發出聲響,下意識地往欄杆邊上走去,一低頭往下看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男人的身影!
戰獄瞳孔驟然緊縮,自己的房間隔音功能很好,所以根本聽不到門外的任何動靜,戰獄指着喻馳仍在拼命訓練的身影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少爺,從您離開訓練場後,喻教官一直沒有離開。”一個雇傭兵回道。
戰獄濃黑的劍眉蹙起,從下午到現在淩晨豈不是已經十多個小時了?這個喻馳不要命了嗎?
“他一直沒有停下?沒吃飯也沒喝水?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戰獄漆黑的雙眸底處醞釀着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風暴,聲音更是沉重且具有森冷的壓迫力。
“少爺,喻教官不準我們多事,他中途有喝過兩次水……”雇傭兵低聲道。
戰獄翻身從三樓借力而下,走得近了才能清楚地看到喻馳渾身已經濕透,雙拳也傷痕累累,體能明明已經快要到達極限,卻仍在苦苦堅持着,那雙黑眸堅定有神,裏面美麗的光不曾熄滅。
又是一記狠拳即将砸到拳擊袋上,手腕卻被人勒住,喻馳猛地回頭,進入視線的是一張英俊而又充滿野性的臉龐。
喻馳輕聲道:“請放手。”說罷手下使勁想掙脫戰獄的手掌,卻因為體力不支而向後栽去,纖瘦卻有力的腰肢被戰獄扶住,這才不至于丢臉地跌在地上。
“你不要命了嗎?!”戰獄瞪着喻馳蒼白的臉道。
喻馳的雙唇已經因為失水而幹裂,聲音也有些沙啞,他倔強地扭過頭,“少爺沒有資格管本教官要做什麽,請放開!”
他會這麽拼命不眠不休地練習,還不是因為戰獄今天對他說過的話!他需要留在戰獄身邊,不管做什麽都可以,所以他只能逼迫自己變強,戰獄絕不需要累贅!
喻馳冰冷的倔強顯然激怒了高傲的戰獄,他冷笑一聲,無情地松開雙手,任由喻馳掉落在地上,喻馳吃痛地皺眉,卻一聲未吭,只倔強地擡臉與他對視。
“那我們走着瞧,就看你還能做多久教官!”戰獄冷聲道。
因為被喻馳那句“沒資格管本教官要做什麽”的話刺中,戰獄突然覺得自己可笑,大半夜的睡不着出來發什麽神經?
喻馳一言不發,微微低下了頭,隐藏在背後的手在輕輕顫抖,這個世界上似乎已經沒人在乎他的死活,如果離開戰獄,他十年來所付出的心血與努力全都會白費,這種心情戰獄又怎能理解?
戰獄早已将他喻馳遺忘了。
縱然喻馳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令他無比失落不甘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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