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正面沖突

安寧聽話地回到急診科，林醫生真的好難相處，她是真的想和他學東西，可惜他不肯給她這個機會。從大學到現在，安寧都是個不讨老師喜歡的學生，她有點固執，又有點內向，除了成績出色外幾乎沒有其他出彩的地方。

“別碰我，我說別碰我！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護士小姐？”

“先生，拜托你配合一點，好嗎？”

“老子拿針紮你試試？站着說話不腰疼。”

安寧在門口聽到這樣的對話，她走進來時正好和護士小崔擦肩而過，小崔受了委屈似的雙眼微紅，看到安寧連招呼都沒打就跑過去了。

安寧好奇地往裏面一看，一個男人坐在病床上，手裏拿着的針似乎是從護士那裏奪來的，此刻正比劃着吓唬其他想要靠近他的護士。

“什麽狀況？”安寧沒有看男人，直接問站在一旁的護士。

“安醫生，患者名叫杜飛揚，24歲，今早因車禍送進來的，面部被玻璃劃傷，傷口約10公分，深度2公分。已經做過處理，剛打了局部麻醉，急需縫合。”

杜飛揚擡頭一看，掃到安寧身上，他不屑一顧地笑了出來，“護士小姐，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這個小丫頭是醫生？你想害死我嗎？”

安寧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杜先生，你要是不配合的話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她回頭問護士，“有沒有鏡子？”

“只有化妝用的……”

“拿過來。”

安寧等了一會，把鏡子遞到杜飛揚面前，淡淡道：“看見了嗎？身體是你自己的，你有權利拒絕縫針，身為醫護人員我們不會勉強你，只會建議你。”

杜飛揚一愣，“你……”

安寧打斷他，繼續笑着道：“暫且不說傷口發炎的危害，單可惜了這麽一張帥氣的臉，恐怕以後會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

“你以為老子是被吓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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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聳了聳肩，“其實留疤也無所謂了，總有些人覺得臉上有一道蜈蚣似的疤很有型。”

她把縫針的器具放回推車裏，在杜飛揚的怒視下脫了手套，“我數到三，如果你不放下手裏的針，我沒辦法靠近你，那我只能走開了。一，二……”

“你……确定你會？”杜飛揚到底還是妥協了，把手上的針放到一旁，只是聲音裏還帶着質疑，看着她的胸牌道：“安寧，我記住你了，小心我投訴你！”

安寧抿唇一笑，從新戴回手套，坐到他的病床旁，“放心吧，別的我不敢保證，這方面我還是很在行的。”

杜飛揚不情不願地将臉湊了過來。

安寧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握着器具的手很穩，開始一針一針縫合起來。

杜飛揚感受她帶着淡淡幽香的氣息在空氣中散開，她的雙眼很冷靜，目光專注地看着傷口，動作娴熟，沒過多久就縫好了。

一旁的小護士在旁稱贊道：“安醫生，你縫得真好，這水平幾乎可以和白醫生齊肩了！”

安寧聞言微怔，不知為什麽，雖然和白信宇重逢時并沒有多尴尬，但在聽到他名字時還是會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本能的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在她心裏，那個人早被視為頭號危險，她不會那麽傻再撲上去被他刺傷。

杜飛揚将信将疑道：“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厲害啊？你們可別聯合起來诓我。”

安寧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真的，在學校時我可是天天買豬皮來練習的。”

“你……”

護士們聞言笑成一團。

“咳咳……”

衆人立即噤聲，林醫生雙手插兜走了進來，目光略過衆人，直接看向安寧，“你給我過來。”

護士們紛紛用同情的目光投向安寧。

她自己也有了不祥的預感，走到林醫生面前。

林醫生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冷聲道：“你的老師沒教你有時候不需要把沒用的實話告訴病人？你有沒有點基本常識，你這樣分分鐘都可能遭到投訴知不知道？”

好吧，又挨罵了，安寧就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麽，做得好與不好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但她剛才只是順口一說，病人都沒生氣，至于連這麽小的事都要罵她嗎？

“喂，那個男醫生，我沒有要投訴安醫生的打算，她只是在和我開玩笑，你不至于這麽罵她吧？人家一個小姑娘。”杜飛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主動張口為安寧解圍。

周圍的病人好奇地望了過來，護士們都沒停下手中的工作，卻也在偷瞄着這邊。

被這樣當衆批評，安寧覺得臉上很燒，她本能地頂了回去，“林醫生，雖然你身為我的導師，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你不覺得你這樣太小題大做了嗎？我是來實習的，不是來做你的出氣筒的，究竟要我怎麽做才能讓你滿意？”

林開陽以為她會低頭道歉，沒想到她竟然比自己還強勢地頂了回來，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如果沒別的事我去忙了。”安寧心裏火氣正盛，來實習三天每天都被罵，原則上的錯誤她都認了，也努力彌補了，但是好像怎麽做都是錯。

她的去路被一只胳膊攔住，林開陽不悅地看着她，“現在是誰對誰不滿？”

“不是我們互相不滿嗎？沒有人告訴你你很難相處嗎？”

護士們聽到這裏已經開始佩服安寧的勇氣了，林醫生是出了名的活火山，脾氣急得很，大家受了氣也只敢在背後偷偷議論他，誰是瘋了才會跟他正面争執。這位新來的實習醫生竟然敢當面說林醫生難相處？不過……他的确是難相處。

“既然我這麽難相處，那我也不勉強你跟我相處。你不要回急診室了，去給我整理資料。”林開陽的臉色很陰沉，“我告訴你安寧，你不要以為我在針對你，如果你一定要這麽固執，早晚有一天會遭到慘痛的教訓。”

安寧不在意地笑了笑，“是嗎？放心，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自己的錯自己扛，萬不敢連累到您這位大醫生。”

林開陽雙手叉腰，瞪着安寧遠去的身影，他頭一次被氣成這樣。沖一旁的護士吼道：“動作這麽慢，你今天早上沒吃飯嗎？”

“……”

而安寧也沒好多少，她轉身的時候眼眶已經被憋紅了，這是什麽導師啊，他從來不會鼓勵人的嗎？明明她已經很努力，她真的有在努力啊，哪怕他給自己一丁點鼓勵，她都會開心的。或者他罵她的時候婉轉一點，如果他做不到的話，那麽把她單獨叫出來批評也可以啊……

安寧又在檔案室裏度過一個上午，沒有見到陳歡和楊光，但是聽說他們今天被林醫生帶進手術室幫忙了。這樣，還不是針對她嗎？

中午到醫院餐廳吃飯，安寧還抱着一本書，最近時間被充分利用，基本沒什麽時間溫習，只能趁休息的時候看一點。那個林開陽越是不喜歡她，她就越要做到更好證明給他看。

林開陽打好飯後環視一圈找位子，正好看到角落裏一邊吃飯一邊翻書的安寧。

他故意繞了一圈，從遠處走過去，在她身邊路過，蹭了她胳膊一下。沒想到安寧把胳膊往裏面挪了挪，連頭都沒擡起來。

……

他別無選擇，只能真的路過。

“怎麽？林醫生，不想和我一起坐？”白信宇擡眸，雙眸含笑地看着他。

林開陽陰着臉坐了過來，“老實說，我還真不想！”

“怎麽了？”白信宇放下了筷子。

“還問呢！人家明明縫合得很好，你倒好，讓我進去罵她，結果你走了，知不知道我被她當衆頂撞了？”

白信宇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笑意更深，“你說她當面頂撞你？她說了什麽？”

林開陽冷哼道：“對我人身攻擊，還說我這個人很難相處。”

白信宇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果汁，“她說的是事實。還有呢？”

“你別給我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好不好！”林開陽氣得直拍桌，“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捅出去！”

白信宇終于放下果汁，換上正經的表情，“你不覺得她這樣的性格做醫生很有問題嗎？她太過主觀了，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問題，完全不在意別人的感受。獨斷獨行，這樣早晚會出事的。要成長為合格的醫生，必須先把她性格上尖銳的棱角磨平。”

林開陽嘆了口氣，“話是這樣說沒錯了，但是……我也有點過分了，不該當面說她。”

“那就等她先來道歉，然後……”

“怎麽樣？”

白信宇望向那個角落裏的背影，“獎勵她吃巧克力吧。”

“啊？”林開陽不贊同道：“你在逗我嗎？”

白信宇的唇角化開一抹笑意，“現在是讓你向別人展現你溫柔的一面，又不是讓你去死，你至于這麽大反應？”

林開陽把手邊的胡蘿蔔湯推給他，“那你替我喝了這個。”

“不好意思，不巧，我也讨厭胡蘿蔔。”白信宇把手機拿了出來，“對了，你不是想要婦科那位羅醫生的電話？”

“快拿來，我想追她很久了！”

“那你的胡蘿蔔湯還需要我幫你喝嗎？”

林開陽把碗又拉回自己面前，“別廢話了，耽誤我的大好姻緣你負責嗎？”

白信宇的目光定定望向角落的方向。

林開陽先低頭把那個號碼輸入到自己的手機裏，然後順着白信宇的目光一看……張少嚴正端着托盤站着和安寧說着什麽，兩個人看起來挺愉快的樣子，最後還坐到了一桌……

他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你繼續做你的神隐軍師吧，小心你的安寧讓別人給捷足先登了。”

白信宇神色複雜地收回目光，不說話。

“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你什麽時候認識她的？我們醫院每年都會來很多實習醫生，你為什麽唯獨關注她呢？她有什麽特別？”

“我回去做事了，你慢慢吃。”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微微貢獻的名字【羅瑤】

感謝玖玖醬貢獻的姓+小平淡貢獻的名【杜飛揚】

(づ￣ 3￣)づ過來讓我熊抱一下！因為人名卡文星人桑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