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所謂嚴師

林開陽接到電話時正在糖果店裏對着櫥窗裏花花綠綠的包裝發愁，看了眼來電顯示，沒好氣道：“這次又想出什麽主意修理安寧？你最好不要再教唆我去當壞人了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清晰，說的是：“我請你吃飯，一個月。怎麽樣？”

林開陽一愣，然後陰陽怪氣地問：“你會這麽好心？”他長嘆一聲，“說吧，又想讓我幫你什麽？有什麽條件？”

“沒有條件。”

白信宇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只是透着淡淡的愉悅，林開陽确定自己沒聽錯，決定抓住機會狠宰他一個月，“好，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要反悔。”

“我不保證不會反悔，前提是她不反悔。”

“啊？你不是又在逗我吧？”

“不說了，我要睡了。”

“等等……”林開陽望着眼前的櫥窗，有些不情願地說：“我剛好在逛街，然後剛好路過一家糖果店，然後剛好這裏賣巧克力。你上次不是說買巧克力……買什麽牌子的？”

白信宇眸光微轉，眼中有淡淡笑意，“是嗎？這麽多剛好，那還真夠巧的。”

林開陽幹咳了兩聲，“問你就問你啊，哪那麽多說的。還不都是你害的！害我這麽威武的形象要去給女孩子送巧克力。”

“我只讓你去批評她，可沒讓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她臭罵一頓。”白信宇沉默了一會，然後說：“買AB的吧，金色心形的盒子，十五顆裝的那種。”

……

安寧被第一次遲到的經歷整出了陰影，所以現在都會比原來早起一個小時，以防任何意外發生，在急診科實習這幾天，她徹底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如履薄冰。

到醫院時不意外的早了一個小時，她走進餐廳，正想去吃早餐，卻一眼望見邊喝奶茶邊看報紙的白醫生。他翻動報紙的動作讓她本能的想到四年前，也是在這家醫院，她躺在病床上，偷看他翻病例的樣子。

那時他在那麽帥，她那麽崇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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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四年過去了，時過境遷。她不再是那個小心翼翼仰望他的女病人了，而是和他一樣的醫生。雖然還在實習期，可感覺畢竟不同了。

歲月的沉澱讓他變得更有男人味，只不過有一點沒變的是，他看起來還是那樣冷淡呢。

前面的回憶都是好的，可惜誰會想到，看似這麽冷靜專業的人，會忽然大發脾氣，還把媽媽精心準備的巧克力像垃圾一樣丢在地上。她不會忘記他美好的一面，給她的那些力量和信念，也不會忘記他不近人情的一面。

安寧最終還是從餐廳裏走了出來，也沒有買早餐。見到的話不打招呼會很尴尬，那樣還是算了，不如不見。反正他曾說過，她一點也不特別，再也不想見到她，那就如他所願。雖然同在一家醫院，但這裏很大不是嗎？想要避開他能有多難？

護士小崔端着買好的早餐走回自己放置物品的餐桌，她四下找了找，然後詫異地看着白信宇，像發現了很新奇的事，“白醫生，原來你也關注娛樂八卦嗎？”

白信宇微怔，然後把報紙放回隔壁桌上，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抱歉，我不知道報紙是你的。”

小崔甜甜一笑，“沒關系的，你喜歡的看的話就拿去吧……”

“不用了，我要去巡房了。”

和小崔同桌的護士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然後捅了捅小崔，小聲道：“他好酷哦！你們很熟嗎？”

“不熟……沒說過話，我覺得他都不知道我叫什麽。”

……

安寧換上白大褂，正想往檔案室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腳步。時間還早，林醫生應該還沒來，那她去急診科裏轉轉應該沒關系吧？

“醫生，拜托你了，我兒子真的需要住院，你們再觀察觀察。”

“小傑的情況我檢查過了，藥物治療已經得到了明顯的成效，并且未複發。你為什麽一定要堅持讓他留院呢？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嗎？”

安寧走到門口才聽到林醫生的聲音，她剛要轉身，就被他叫住，“安寧，你進來等我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安寧只好走了進來，好吧，反正她也是要道歉的，希望不要在她道歉之前又挨一頓罵。

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忽然眼前一亮，脆生脆氣地喊道：“姐姐！你是那天早上幫我急救的醫生姐姐！”

林開陽順着小男孩的目光一看，視線停在安寧的身上，“什麽時候的事？”

“來實習的第一天，在地鐵裏。”安寧雙手插兜，淡定地看着他。

林開陽一怔，然後努力回憶了一下，“……原來你那天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告訴你了，可你不信。”安寧沒有再看他，來到病床前，對小男孩笑了笑，“小弟弟，你怎麽進急診室了？哪裏不舒服嗎？還是又複發了？”

“都不是……”他小心翼翼看向一旁的媽媽。

小男孩的媽媽見到熟人，立刻把安寧拉到一邊，為難道：“因為我有急事要出差，家裏也沒人可以照顧他，我只能把他先送來這裏，醫生我知道你很好心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安寧驚訝地看着她，正色道：“當然不可以。這裏是醫院的急診室，不是托兒所。抱歉，我說話可能很直接，但身為醫護人員，我不得不考慮其他病人的權益，希望你可以諒解。”

對方見安寧的态度都這麽強硬，只好帶着兒子出院。

林開陽一直雙手環胸盯着安寧看，看得安寧很不自在，“那個……林醫生，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當衆頂撞你的，我現在正式向你道歉，對不起。希望你可以接受。”

“不用了，我是那麽記仇的人嗎？”他說這話時有些微微得意，因為安寧的道歉是在病房裏，周圍的醫生護士必然會聽到，這讓他感到很有面子。不過接下去他要說的話……

“安寧你跟我出來。”讓他當着大家的面和一個小丫頭片子道歉，那還不如直接讓他去死。

安寧跟着林開陽走到休息室，由于時間尚早，休息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林開陽還把門從裏面給反鎖了。這個動作讓安寧感到有些不安，“林醫生，你……”

林開陽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粉紅色的紙袋，遞給她時還将臉別開，“我昨天罵你是兇了點，所以我買了這個當做補償，你拿着吧。”

安寧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不是沒睡醒？林開陽醫生，這座公認的活火山，不止接受她的道歉，還買禮物做補償？這正常嗎？她笑了笑，“不用了，昨天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林開陽似乎有些生氣了，語氣很僵硬，“叫你拿你就拿着啊，哪那麽多廢話！女人就是麻煩！”

安寧被他吼得一愣，只能被動地接過袋子，往裏面望了一眼，心情瞬間就變複雜了，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林開陽的語氣這才稍微平和下來，“你喜歡就留着，不喜歡就送人，随你怎麽處理，總之，我現在已經道過歉了，不要說我在針對你。”

安寧眉眼也随之舒開，趁熱打鐵道：“那……師父，我可以回急診科幫忙了嗎？”

“受不了你，真是麻煩，你喜歡回來就回來吧。”林開陽邊說邊往門口走，“再給我添麻煩我還是會罵你的，你最好給我本本分分。”

安寧已經開心得想歡呼了，她一個勁地點頭，“師父放心，我一定嚴于律己，恪守本分。”

林開陽踏出大門那刻才長籲了一口氣，想起剛才安寧那雀躍的表情，他頭一次發現，原來有時候對別人好比罵人來的有成就感。

門再次被推開，安寧以為林醫生又回來了，怕他改變主意，正想撤，沒想到進來的是陳歡。

陳歡詫異地掃了她一眼，“早啊，你在這裏幹什麽呢？跟做了虧心事似的。”

“你不要想象力太豐富。”安寧側着臉看陳歡，“對了，謝謝你帶我去看招租啓示，我聯系過業主了，今晚去看房。”

“那就好。”陳歡拉開櫃子，正要把包放進去，結果發現不小心拉錯了安寧的櫃子，瞬間就來了興致，從裏面拿出那個顯眼的粉紅色袋子，“這是什麽啊？安寧，你別告訴我你暗戀我們醫院裏的某位男醫生……哦，被我發現了！”

安寧哭笑不得，伸手去搶那個袋子，“別鬧了，被別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陳歡往袋子裏偷瞄了一眼，“是巧克力啊？你挺有心意的嘛。”

“其實，這個是別人送給我的，不過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吃巧克力。你拿去吧。”

“啊？你說真的？”陳歡摸着下巴沉思道：“該不會是充滿愛意的巧克力吧？”

“是充滿友誼的巧克力。”安寧笑了笑，“所以就交給你處置了，我出去做事了，從新回到急診室我要勤快一點。”

今天急診室的病人并不是特別多，但安寧下班後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又在醫院逗留了幾個小時，一邊對比着之前在檔案室整理過的病例，一邊面對面了解病人的身體狀況，認真學習。

直到她看了眼時鐘，晚上九點了。想起和業主約好看房，她才換衣服離開，按照招租啓示上的地圖找到那座公寓。

站在公寓樓下，這裏環境清幽，四周很寂靜，離醫院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真是個好地方。就是不知道業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每天都想早點更新然後早點睡覺……可每天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拖到這個點……好困擾……

(づ￣ 3￣)づ等更的妹紙們也辛苦了，我們一起抱住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