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

時光匆匆,花落花開間,又是一年春好時。

一重屋宇,錯落有致,一間寬敞明亮的房子內,清新雅致,倒也打理的別有一番韻味。

屋內不見其人,只有白玉石的幾案上放着一個精致素雅镂刻着點點粉杏的茶杯,杯子裏正緩緩冒着氤氲熱氣,可見屋子的主人不久前才離開,只見杯子下壓了一張有着杏花烙印的淡藍箋紙,箋紙上歡快的寫着這樣幾個大字:“阿爹、娘,我去逍遙空老頭兒那兒玩去啦,晚飯不用等我了。”字跡雖潦草的不成章法,字裏行間卻無不顯露出一種字如其人般的古靈精怪。

屋子的窗臺上擺了一盆正開的如火如荼的三月蘭,廊臺下的花架上擺滿了各種盆栽,一旁的幾點長青竹正長的郁郁濃濃。

屋外傳來隐約人語聲,不過一會,便聽到腳步聲停在了屋外的廊臺,碧茜紗被掀開,看到幾案上的杯子下壓着的紙條,一聲輕微的無奈嘆息,帶着幾分不成形的一個爽朗笑聲說:“我沒猜錯吧,阿蠻這幾天又琢磨着心裏的鬼主意呢。”

另一個帶有幾分擔憂的聲音說:“自阿蠻一年前說自己想去北夏,我們關了阿蠻幾天後,阿蠻倒是老實了些,可這丫頭一向人小鬼大,又無法無天慣了,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搗鼓着什麽,怕是又有些故态重萌的勢頭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們一直千方百計的不讓阿蠻去北夏是不是……真的錯了?”

那個聲音笑道:“兒女都是鷹兒,阿蠻長大了,我們越是管束着她,她越是想要從籠子裏掙紮出來往外逃,更何況我們家阿蠻的反骨和鬼腦筋向來比別家的孩子多。”

明媚的陽光透過廊臺,落在了站在廊臺上的一男一女身上,男子慵懶随意的靠着身後的碧竹牆,豐神俊朗,言談舉止間透着謙和随意,身旁藍衣女子秀麗多妍,風韻猶存,容貌與阿蠻有六七分神似,可以想象其年輕時的姿韻。

阿蠻她娘看着屋內嘆了一聲,眉心因為憂忡而輕蹙,想起前塵舊事,輕聲道:“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阿蠻她爹看着阿蠻她娘,緩緩嘆了口氣,淡淡的、似惆悵,茶杯裏的袅袅熱氣褪去最後一點溫存時,記憶中那些猶已酣睡的前塵往事随着挂在門廊上的風鈴發出的“丁當——丁當——”聲中,慢慢地被驚醒。

那時他尚還是北夏追雲家的大公子、那時阿姝還是太宗皇帝最寵愛的公主、那時太子晔尚還不是皇帝,那時淳王曜總是他們中話最少的、說話最喜歡冷場的那個,也永遠是最理智的那個,可最後也是他,以他們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後來,已是青丘皇後的阿姝生了個兒子。

他娶了自己心愛的姑娘。

晔娶了他心愛的崔家姑娘。

曜則娶了司徒家的姑娘當了王妃。

再後來,晔當了皇帝,而他則是北夏的大将軍,征戰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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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後來,晔親征戰死漠南,他死的那年,他的兒子還未出生。

再後來的後來,曜當了皇帝。

再後來的後來,他攜着自己親愛的姑娘,離開了北夏。

曜當了皇帝,固然很好,他相信曜會是個好皇帝,但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他太清楚曜了,曜有自古皇帝都有的通病:多疑。

曜容不下他,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再後來的後來,他心愛的姑娘果真如阿姝所說,給他生了個女兒……

聽說,晔的皇後給他生了個兒子。

聽說,青丘國被北夏滅國。

聽說……

十幾年光陰荏苒而過,如今,他和阿姝、還有晔的孩子已一天天長大。

他們擔心又期待的那一天已在一天天臨近。

這些年,他們不讓阿蠻去北夏,是因為當初的諾,更是因為……當今的北夏皇帝和他們的血海深仇。

正如自己所說,他們家的阿蠻是個你不讓往東她偏要往東、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不過他也很好奇,究竟是阿姝的兒子,還是晔的兒子,或者他們家阿蠻這次從北夏回來時可以給他們拐來個女婿,那他和阿蠻她娘就不用在阿姝和晔之間為當年的那個承諾左右為難了。

阿蠻她爹邊走邊笑道:“阿碧,我們吃飯去吧,孩子的事,随她去吧,她總是要學會照顧自己的!好不容易等到阿蠻長大了,我們自然是該趁着年紀還不算老大,該去哪就去哪!”

阿蠻她娘無奈嘆道:“也不知道阿蠻這性子像了誰。”

玩的太瘋,回來得很晚的阿蠻睡得胡天海地,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爬起來,只見幾案上不知何時放了一封阿爹的留信,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阿蠻,我和你娘去南梁了,要是你去北夏,放在桌上的追雲令是留給你的,還有封信,信一定要記得帶去送到蘭陵皇城的追雲府,你的叔叔會照顧你。”最後還不忘囑咐了一句:“追雲令會給你帶來便利,也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慎用。”

原來阿爹早就知道自己的鬼心思了啊,阿蠻看完信,有些興奮的拿起幾案上的玉牌,追雲令!阿爹竟然把追雲令給她了啊!那她豈不是可以拿着追雲令到處作威作福了?

這樣想着,很久之前就已經準備要趁爹娘不注意時偷偷溜走老早就收拾好行囊的阿蠻拿着追雲令、揣着阿爹交給她的信,高興的離開了家。

人間四月芳菲盡,草長莺飛,阿蠻和雪兒在風沙關前告別,阿蠻摸了摸雪兒的腦袋說:“雪兒,我要去北夏了,回來後再來找你玩。”

路人們覺得這個自顧和駱駝說話的小姑娘挺有意思,不由回頭多看了一眼,雪兒不舍的看了阿蠻一會,又有些難以忍受阿蠻不停摧殘它腦袋的手,故作不耐煩的用腦袋蹭開阿蠻的手,提足飛快地轉身離開。

阿蠻笑眯眯的收回了頓在空中的手,這個雪兒!沒有在意路人驚詫的目光,回身走進了風沙關。

十幾天後,阿蠻跟着一行正好要去北夏做生意的西域商隊來到了北夏的皇都蘭陵城,分別時,阿蠻用西域的禮儀向那個四十多歲的胡人大叔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看着馬車離開,阿蠻将手裏的頭紗罩在了腦袋上,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心裏忍不住的雀躍和欣喜。

燦,蘇兄,我終于來到我心心念念的北夏了。

阿蠻決定先把阿爹給她的信送到叔叔那裏,拉住一個過路的行人,問道:“大伯,您知道追雲府往哪個方向走嗎?”

“小姑娘,看你的衣着和口音,是從外地來的吧?”

阿蠻掀開頭紗,點頭說:“是啊。”見大伯在打量她,阿蠻靈機一動,笑道:“是這樣的,我曾受過追雲家的大恩,這次來蘭陵城是來報恩的。”

大伯果然信了,點頭道:“是這樣啊。”擡手指着南邊的方向說:“一直往前走,有個巷子,往右走,便是追雲府了。”

阿蠻默默記下,大伯唏噓一番,嘆道:“追雲氏在蘭陵城是三大世族之一,追雲家的當家更是不得了,位列九卿,官居大司馬,極人臣之首,權勢滔天,追雲家的當家治軍嚴明,不管在朝中還是民間,聲望頗好,但仍有一些追雲家的旁支世族借着追雲當家的聲勢為所欲為……哎,是一言難盡啊,我們這些老百姓平時也沒少受那些貴族世族子弟的欺淩和禍害……”

原來叔叔在北夏是這麽大的官啊,阿蠻很感激大伯好心告訴了自己這麽多,連忙向大伯道謝。

阿蠻想起了燦,燦不知道她已經來了蘭陵呢,本還欲再問,又想起自己在大漠第一次見到燦時,忘了問燦的姓氏,心裏忽然有些說不出的空落和難過起來,只得悻悻然地和大伯告了別。

阿蠻邊走邊難過的想,燦告訴他的,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假的,那萬一連燦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呢?她千裏迢迢的來到蘭陵城後,她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他在哪裏,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找他要個信物來着……她在心裏暗罵了幾句燦是騙子,自己是傻子,當初因為他幾句話就糊裏糊塗的被哄來了北夏。

阿蠻站在追雲府門前,望着門匾發了會兒呆,回過神時正好進去通禀的小侍領了追雲府的管家出來,追雲府的管家上前問道:“不知姑娘所為何事?”

阿蠻拿出随身的信遞給管家,道:“麻煩老伯将這封信交給追雲府的當家,如果問起送信的人,就說是一位叫子卯的公子送來的,他看過後自會明白。”以前跟着阿爹和娘四處雲游時,阿爹就常用這個名字“招搖撞騙”來着,叔叔應該也知道這個名字的吧。

管家接過信,作了個邀請阿蠻進府的動作,道:“還請姑娘在前廳稍等片刻,容我進去通禀。”

阿爹讓叔叔照顧自己,但送完了信,阿蠻還想四處逛逛,并不急着與叔叔相認,婉言謝絕後就離開了。

雕梁畫棟的屋宇,連着一條長廊,轉過廊角,便是一個花園,下人和婢女們正在有條不紊的幹着手裏的活。

管家拿着信來到二進大堂,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正在和一個和中年男子有些神似、五官粗犷的年輕人談話,管家走進去禀道:“老爺,剛才有位姑娘送來了一封信,特囑咐老奴,若是老爺問起送信的人,就說是一位叫子卯的公子送來的,老爺看過之後就會明白。”

被喚老爺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追雲家的當家——追雲蕭接過信,打開,手倏的捏緊了信,站了起來,嘴裏念着:“子卯公子……”輕聲笑了起來。

坐在下首的公子追雲錦從未見過向來不茍言笑的父親如此激動的模樣,忙問道:“父親,您怎麽了?”

追雲蕭收了笑,眼睛裏閃過一絲淡淡的暖意:“錦兒,你伯伯的女兒來蘭陵了!”

追雲錦驚詫道:“伯伯的女兒?伯伯不是……”很多年前就戰死在了漠南嗎?難道伯伯……他連忙止住話頭,不敢再說。

“這事容後再跟你解釋。”追雲蕭颔首問管家:“你說送信的是個姑娘?那姑娘人呢?”

管家說:“走了,莫非那姑娘……”忽的反應過來:“老奴失職。”

追雲蕭斂容道:“無妨,你先下去吧。”

管家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追雲蕭看着追雲錦,鄭重其事道:“錦兒,這幾天你派人去蘭陵城裏到處打聽一下哪裏有從西域來的女孩,務必要找到你的妹妹!”

追雲錦看到父親嚴肅的神色,心中一緊,知道父親很在意和看重這件事,所以無論如何也馬虎不得,忙應:“是,父親。”

追雲蕭嘆了口氣,追雲錦看到父親眉心緊蹙,問道:“父親在為何事擔憂?”

追雲蕭沉聲道:“多事之秋,過幾日又是一場皇陵浩劫啊!錦兒,我們追雲家世代備受皇恩,陛下讓我們追雲家每年此時禁守皇陵之職,萬不可玩忽懈怠!”

當今皇帝和自家父親君臣向來是面和心不合,父親手握重權,位高權重,當今皇帝未必就不忌憚父親,父親事事以國事為重,而這一切卻并不是因為看在當今皇帝的面子……而是因為太宗陛下和先帝,但他知道此事關系重大,絲毫馬虎不得,追雲錦忙應:“是,父親,我知道了。”

阿蠻從追雲府離開後,突然來了興致,換了一身裝束,晃到了一家叫明月樓的歌舞坊,明月樓的小仆見阿蠻衣着華貴,帶着十二分熱情的笑臉,徑直将阿蠻領去最好的雅間。

明月樓是蘭陵城裏的貴族、世族公子哥兒和文人雅士們最愛流連之處,倒不一定是明月樓的歌舞好,只是海喝海聊,無拘無束,尋個自在罷了。

經過一間雅間的走廊時,因竹簾子半搭不就的并沒有掩的怎麽實,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阿蠻剛好将裏面的絮絮話語聽得算是個五六分真切。

“這山河圖向來是皇城裏的那些皇子貴人們趨之若鹜不死不休也要争奪之物,小弟就兀自奇怪了,你們說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真的有那麽吸引人嗎?”

“公孫兄此言差矣,畢竟‘得蘭陵山河圖者得天下’嘛。”

“這次太宗陛下的皇陵又要鬧熱個天翻地覆了。”

“聽說啊,這幾天皇陵的禁衛又加嚴了不少,每年一到這個時候,那些盜墓賊們總是惦記着皇陵的寶藏,年年沒個消停,也不知那些貴人們今年暗中又派了多少勢力傾注于皇陵啊,這次恐怕又是有去無回哦。”

“納蘭兄這話着實有趣的緊,有趣的緊,畢竟誰不羨慕太宗陛下皇陵裏那價值足已傾城的寶藏和那傳說中可得天下的山河圖啊,哈哈。”

有一個不服氣的冷哼一聲道:“太宗陛下那皇陵裏的機關又不是拿來擺看的,豈會讓那些人輕易就闖了去。”

“是啊,是啊。”

“……”

蘭陵山河圖、皇陵、盜墓賊這幾個字隐隐約約的飄進了阿蠻的耳朵裏,阿蠻微微頓了頓腳步,只是微微一小頓而已,阿蠻繼續跟在小仆後面朝自己的雅間走去,心中一掃之前的郁悶,變得明快起來。

她這次來北夏其實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來見識見識北夏的蘭陵山河圖到底為何物。

還沒來北夏時,她跟着爹娘的忘年至交、按輩分她應該叫伯爺,一個脾氣古怪又愛記仇的老頭兒去西域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鋪喝茶,對面正好坐着幾個胡人,聽他們說起了這個山河圖,逍遙空小聲跟她說這些人的身份是盜墓賊,她當時被那個什麽山河圖勾起了很大的好奇心和興致,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纏着老頭兒問山河圖是什麽,老頭兒拗不過她的糖衣炮彈,就告訴了她。

阿蠻此次來蘭陵一是來踐燦的約,再就是想看看這“得山河圖者得天下”的蘭陵山河圖當真可有傳說中那麽神的樣子,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無意聽到了雅間內的談話,選擇來明月樓,可真是不虛此行。

小仆将阿蠻領進雅間後,問了阿蠻喜歡看的歌舞,又端來了茶點。

阿蠻一面抿茶,一面欣賞着臺下的歌舞,阿蠻覺得北夏的舞女跳舞跳的太婉約了,柔弱無骨,她還是比較喜歡看西域的舞女跳舞,熱情奔放,盯着臺下正在翩翩起舞的歌舞伎們又看了會兒,抿了口茶,皺眉道:“不好。”

一旁侍奉的小仆笑道:“公子是說哪裏不好?”

阿蠻又啧了口茶水說:“熱水煮的有些過了火候,茶葉潮了,茶水入口不夠甘醇。”阿蠻向來在吃食這方面有些刁嘴,吃食不合自己口味是怎麽也不肯再多吃一口,每每總是要挑出哪裏不好,久而久之的就養成了這個壞習慣,娘常常嘆氣說自己真是後悔把她給養刁了。

小仆的臉色微變了變,笑着說:“公子,這可是我們這裏最好的茶。”

阿蠻笑眯眯的說:“有待改進嘛,有待改進。”說着,拈了幾案上小碟子裏的一塊馬蹄糕放進嘴裏,小仆屏着氣息,緊張地盯着阿蠻,阿蠻吃完糕點後,果然忍不住道:“這糕看起來還不錯,但就味道而言嘛,甜的有些齁牙。”

這下小仆的臉色再也挂不住了,覺得阿蠻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在心裏打定了阿蠻就是來砸場子的,轉身就去喚了明月樓的坊主雲姑過來。

阿蠻見小仆帶着一個妖嬈明豔的紅衣女子和幾個漢子氣勢洶洶而來,有些人好奇這麽大的陣勢發生了什麽事,湊過來看熱鬧,阿蠻卻也不急不躁,一派鎮定的撐着腮看着他們。

雲姑見來砸場子的是個纖瘦少年,面上不禁露出一抹驚疑,這少年郎長的好生俊俏,舉止随意間行雲若流水,要硬是要說有什麽缺憾,就是長的有些偏陰柔了些。

小仆指着阿蠻說:“坊主,就是他!”

雲姑扭着腰肢走進雅間,笑問道:“公子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阿蠻看得累了,捂着嘴打了個哈欠說:“喝茶、賞歌、看舞的地方。”

雲姑精明的眸子裏眸光一閃,又笑問:“不知這茶和歌舞有什麽令公子不滿意之處?”

阿蠻可是耍賴皮的一把好手,自然不會承認了,阿蠻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搖頭道:“沒什麽不滿意之處。”

小仆一臉憤憤的指着阿蠻說:“坊主,他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雲姑有些不耐煩的“唉”了一聲,擡手打斷小仆,和藹的看着阿蠻,笑說:“不知公子何時賣花?何處賣花?賣什麽花?”

阿蠻覺得這話問的倒是很是新奇、很有意思,正好想起了一句詩,時辰、地點、花名正好湊個齊全,阿蠻換了一只手撐腮,誠懇的看着門口站着的雲姑,一氣呵成的答道:“我‘明朝深巷賣杏花’呀。”

雲姑不由有些訝然的看着阿蠻,她只不過是興致所起,随口一問而已,不過一瞬,心中便釋然了,雲姑覺得這孩子倒是個聰明的!雲姑向阿蠻莞爾一笑,真真的打心眼裏喜歡面前這個女孩子。

阿蠻雖然覺得雲姑朝自己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向雲姑禮貌的嘻嘻一笑。

小仆不懂兩人在打什麽啞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臉為難狀:“坊主,這……”

雲姑往後揚了揚手道:“不是沒有大事,你們都下去吧,把外面看熱鬧的人給遣了。”

“是,坊主。”

待到終于清淨時,雲姑勾唇一笑:“姑娘真是好生伶牙俐齒。”

阿蠻笑眯眯的說:“坊主真是好生慧眼。”

雲姑步步生姿的走到阿蠻對面坐下,謙虛笑說:“姑娘謬贊了,慧眼談不上,不過老身我這雙眼睛識過的人倒是挺多的,下人粗手笨腳,若有服侍姑娘有不周到的地方,老身在這裏給姑娘陪不是了。”

阿蠻笑嘻嘻的抱拳道:“客氣客氣。”阿蠻覺得面前這個女子說話倒是有趣,她挺喜歡面前這個美麗狡慧的女子,終是豆蔻般的年紀,湊過去,耐不住好奇的眨眨眼睛,問道:“不知我哪裏露了行跡?”

雲姑笑将自己的手在阿蠻面前一晃,蘭花小指風情萬種的微微翹起,原來是自己無意間的小動作露了行跡,阿蠻有些懊惱的捂着腦袋“嗷”了一聲。

雲姑笑問阿蠻:“我叫雲姑,你叫什麽?”

阿蠻笑說:“我叫阿蠻,從西域來的。”

雲姑點了點頭,看着阿蠻笑說:“很好聽的名字,爛漫無憂,倒真正是人如其名。”

阿蠻說:“謝謝,你是第一個說我名字好聽的人。”

雲姑優雅一笑:“以後你一定還會遇到會欣賞和喜歡你名字的人。”要是能把阿蠻留在明月樓,倒也不錯,雲姑給自己倒了杯茶,玉手端起杯子,很是委婉的問阿蠻:“阿蠻姑娘覺得我這明月樓如何?”

阿蠻說:“還不錯。”

于是,阿蠻就這樣在明月樓安定了下來,阿蠻有時會跟着坊裏的女孩們一起唱歌跳舞,有時會偷偷小懶,日子倒也過的快樂潇灑。

坊裏的姑娘們對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阿蠻微有些争議,但見阿蠻不管做了什麽坊主雲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總是一副随阿蠻歡喜的模樣。

她們都是貧苦人家出身,又是錦瑟年華般青蔥一樣的年紀,心思尚單純,相處得久了,自然有些被阿蠻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快樂所吸引,很快便和阿蠻玩到了一起。

夜黑風高,幾點星子稀稀疏疏的散落在夜空,蘭陵城如同往日一般,早早地沉寂在了夜色裏,然而,此時的皇陵裏卻不是一般的熱鬧。

陰暗狹窄的甬道中隐隐約約幾點火光通明,一身夜行衣裝扮的阿蠻郁悶的撐着下颔,蹲在一個看戲絕佳的角落裏,看着那些在她不遠處晃來晃去又吵個沒停的人影,不時用食指戳一下自己的梨渦,在這鬼皇陵裏連個破山河圖的影子都還沒見着,機關倒是不少。

她偷偷跟着那些盜墓賊摸進了皇陵後,人剛進甬道不消片刻,走在她前面的那些盜墓賊在耳室裏大概是發現了寶藏,因為對寶藏的分成争執不下,起了內讧,打鬧的正酣,她便尋了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蹲着看熱鬧。

大約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模樣,便聽到石室外響起了腳步聲,阿蠻心想大概又是一路盜墓賊遛了進來,看耳室裏的那些人應該打的差不多了,剛起身,卻不知哪個不怕死的賊不小心碰到了石室裏的機關。

阿蠻心頭燃起不安,見勢頭好像有些不妙,在外室的赤水傾進甬道之前,很有先見之明的飛身貼在了牆壁上,石室裏的機關真正狠毒歷害的倒不是那些從石壁間隙裏飛出來的羽箭暗器和某個不易察覺的小小壁孔裏飄出來的毒煙,而是初進這皇陵時,在外室裏看見的那一池幽幽流動的活赤水,聽說好像叫什麽赤汞。

她親眼看到一個急的要逃出去的人随着他的慘叫聲被赤水侵蝕了皮肉,待赤水退去,阿蠻看到的只是一副白骨躺在了那冰冷的甬道裏,這人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說了,那副情景,何其凄慘,看得阿蠻一陣怵目驚心,阿蠻閉上眼睛輕輕說了句:“安息。”

阿蠻在牆上趴了會兒,弄清楚了赤水每隔兩三道空隙便會湧進甬道一次,阿蠻看着下面長驅而入的血色河流,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那具森森白骨,心裏竟然生出了一些害怕,這狹窄的空間壓的她無法喘過氣來,如果自己不這麽頑皮,好奇心不這麽重,非要跑到這裏來找罪受,也不會現在這般了,幸好赤水沒有傾滿甬道,不然她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爹娘,你們在哪兒啊?

可是又想到了自己還沒有見到燦,還有送自己月牙項鏈的蘇兄,她還沒有見到燦,她還沒有感謝送她項鏈的蘇兄呢,總覺得心裏好不甘心啊……

阿蠻盡力斂去心裏的害怕,心想,在這麽趴着也不是辦法,這赤水在跟它比耐心,在等她什麽時候身疲力竭了,什麽時候耐心殆盡時掉下去,那她便是下一具躺在這陰冷地宮裏的無名白骨,自此成為第某某某號不幸到此一游的愚蠢小賊,然後成為世人們吃飽餍足後的談笑之資。

赤水再次退去,阿蠻飛身從壁上躍下,飛快的奔出了甬道,到了外室,眼見就要出去,想是到了最裏面石室的那些盜墓賊們不小心又觸到了機關,好不要命的是,觸到的還是這座皇陵裏的總機關,在地動山搖中,那些暗器輪番向阿蠻撲面而來,阿蠻左躲右閃的,也受了些輕傷,又躲過一輪暗器,眼見赤水又有要傾出的跡象,那廂,厚重的石門已經快要落下,情勢威急,阿蠻拼命朝石門跑去,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咚——”地一聲巨響,半攏着的石門重重地落下,整座皇陵石室裏一陣地動山搖,外側石室裏的一池赤水傾覆而出,倒流的赤水紛紛湧進了甬道,叮叮咚咚的劍雨聲連着一片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就在石門就要覆合而下時,一個纖瘦的黑影飛快的從那石門僅剩不多的縫隙中鑽出……

躺在地上的阿蠻喘着氣,額上已是一頭的冷汗。

阿蠻望着星空,彎起嘴角,心道,還能看到星星真好。

等恢複了些力氣,才從地上坐起來,站起來後,拍着胸口說:“北夏太宗皇帝的皇陵果然名不虛傳,差點兒就出不來了。”這個地方,是打死她,她也不會再來了。

夜幕之下,話音剛落,阿蠻身上卻不由一寒,感覺有股濃郁的殺氣正在暗暗向自己慢慢地靠攏,那種感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說時遲那時快,阿蠻身子一偏,恰時,三支驽箭将将擦身而過,阿蠻握緊腰間的扇子,面上卻絲毫不在意一般的笑嘻嘻提高聲音問道:“不知在下何方神聖?”

一聲冷哼帶着幾分輕蔑的聲音道:“無知小毛賊,竟敢驚擾太宗陛下的安寧,今夜定讓你有來無回!”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陰影裏走出來,來人正是穿着黑羽铠甲的追雲錦。

追雲錦反手抽出腰間的長劍,腳步帶風般飛快地直向阿蠻而去,阿蠻只覺一道淩厲的劍風直向自己而來,擡手摸過腰間的扇子,連忙揮開扇子,甩出扇子裏的暗器,長劍和暗器撞在一起發出“叮——”的一聲,暗器被追雲錦手中的長劍一把揮開,長劍直向阿蠻面上的面紗而來,幾次交手,阿蠻都堪堪躲過,阿蠻見勢不妙,心道,這人手段倒是高明,卻不磊落,偏偏還帶了幾分狠毒,阿蠻抓了一把随身攜帶的香包裏帶了香料的癢癢粉朝追雲錦丢去,吐了吐舌頭,癢死你。

自小就對香味特別敏感的追雲錦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直往鼻子裏鑽,不由蹙了蹙眉,心裏有些不屑阿蠻的作派,拽過身上的披風往前一擋,将飛過來的香粉帶進了披風裏,丢了手裏的披風,冷哼一聲道:“年紀不大,手法卻如此這般陰毒。”

阿蠻嗤笑道:“哪裏哪裏,我們彼此彼此。”

不知好歹的丫頭!追雲錦手裏的長劍帶了好幾分狠辣的勁力直朝阿蠻眉心刺去,他這一刺,本就想直取阿蠻性命,阿蠻看着白晃晃的利刃直向自己利害而來,心呼不好,腳尖輕點,身子一旋,堪堪避開了刺向自己的長劍。

追雲錦見阿蠻錯開了他手中的長劍,面上閃過一絲驚訝,卻也不惱,他倒是想看看阿蠻還能耍什麽花招,手中長劍輕輕一側,朝阿蠻額上的穗子削去,珠子噼裏啪啦砸在地上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清脆。

阿蠻覺得自己就算身上沒有傷,也肯定打不過這個人,她今天是遇到對手了,見自己左右打不過人家,便想,幹脆溜之大吉好了,自己不才,打架的功夫雖不咋地,逃跑的功夫卻還是可以的,逃跑這門功夫裏屬輕功是她最擅長的。

阿蠻趁勢又甩出幾枚暗器,笑嘻嘻的留下一句:“北夏果然人傑地靈,今夜倒是不虛此行,不陪你玩了,後會無期。”

追雲錦握着手裏的長劍隔開那幾枚暗器的空隙,黑影輕巧的一閃一躍,便不見了。

禁衛們舉着火把姍姍來遲,對追雲錦抱拳道:“屬下來遲,請将軍責罰。”

追雲錦背對着他們,咬牙切齒的道:“傳我命令,逆賊已向城中而去,留在城中的禁衛營務必給我搜出逆賊,不然提頭來見!”

阿蠻從明月樓的屋頂翻身進了一間屋子,屋子裏擺了幾顆不大不小用來照明的珠子,屋子裏很大很亮堂,屋中還有一池溫泉,溫泉兩邊各有一道珠簾,溫泉前面是門口,所以珠簾前擺了一列屏風,溫泉後面應該就是榻了,阿蠻有些後悔這幾天沒好好的把明月樓逛一下,沒想到明月樓的天字一號雅間這麽奢華。

阿蠻覺得自己的形容肯定好不到哪裏去,就到這溫泉裏洗洗好了,剛解下身上的黑袍子,外面火光沖天,只聽到樓下傳來好一陣子熱鬧人聲。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聽起來有些急促,正巧在她所在的屋子外面停了下來,阿蠻将身子往水中一沉,警覺喝道:“誰?”不由在心中一嘆,都是今天的破事害的,自己平時睡覺睡的沉時打雷都打不醒的人都快變成驚弓之鳥了。

那人敲了敲門,問道:“是阿蠻在裏面嗎?”

阿蠻松了口氣,原來是雲姑。

阿蠻回道:“是我。”然後問道:“雲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雲姑在門外說:“剛才有個值勤的膽小丫頭聽到這裏發出了些聲響,吓得一驚一乍的,以為是鬧了鬼,小仆把這小丫頭領到我跟前,我一問才知道,便上來看看,在上來時我一直在想,可又覺得奇怪這間房并沒有住人,又想最近坊裏新來的也只有阿蠻你了。”

阿蠻心說,雲姑倒極是聰明,不由好奇問道:“樓下怎麽這麽吵?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雲姑靠着門,打了個哈欠說:“是禁軍副統領衛陵衛大公子帶着禁軍營的那幫人來了,說是什麽賊擅闖了太宗陛下的皇陵,正在挨家挨戶的搜賊呢……”嘴裏沒在客氣的罵道:“挨千刀的賊,招什麽不好,盡招些惹不起的主兒,老娘好不容易尋了個清閑時辰躲個自在,大晚上的,擾人清夢……”

阿蠻有些心虛的吐了吐舌頭,心道,其實那個挨千刀的賊就是她來着,不過那些人來的還真是快呢。

眼見衛陵帶着人已經快要上來,雲姑睡意立去,神臺處從未有過的清明,唇邊綻開一個明豔的笑容,留了個心眼,用手指叩了叩身後的門,然後朝這邊走來的衛陵一行人迎過去,笑道:“衛公子大駕敝坊,小的真是有失遠迎,不周到之處,公子勿怪,勿怪。”

衛陵銳利的目光徑直越過雲姑,瞥了一眼雲姑身後,這才落到雲姑面前:“我等奉命前來搜查逆賊,還請坊主尋個方便。”

雲姑說了句:“不敢”,面露難色道:“可是……這……”誰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面癱臉的衛大少在這蘭陵城裏是出了名的耿介板正,此番阿蠻正在裏面,要是讓衛大少闖進去了可如何是好,俗話說的好,官大的壓死官小的,更何況自己還是個什麽官都沒有的平頭小百姓一個,如果衛大少硬要進去,她也無可奈何,但怎麽也得想個法子讓衛大少怎樣才不進去。

正左右為難間,雲姑忽然想起了很多天前一件很重要的事,也大致算是明白了眼前這件麻煩事是怎樣的麻煩,心頭頓時騰起一種不詳的預感,自己好像不經意間幹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雲姑的神色慢慢地、慢慢地變得有些複雜起來,回過頭去看身後,莫不是今晚這樁事是……阿蠻這個小祖宗惹出來的?

這廂,衛大少不滿的冷哼一聲:“莫不是坊主身後這屋裏藏了什麽稀世珍寶?”

雲姑繼續面露難色:“這……”話還沒說完,衛大少已繞過雲姑,徑直就擡手要推那門,雲姑急忙出聲阻止:“衛公子!不可……”

這廂,已經來不及,雲姑一句話沒說完,便卡在了喉嚨裏,因為衛大少已經顧自将那梨花木門推開了一條半大不小的縫,握着腰間的佩劍,擡步走了進去。

衛陵走近那屏風,隐約可見珠簾後那一池正氤氲冒着熱氣的溫泉裏泡了個只露了腦袋的妙齡少女,一向板正耿介的衛大少立即閉上眼睛,轉過身,結結巴巴道:“我絲毫沒有冒犯姑娘的意思……我改日一定來向姑娘……賠、賠罪……”

阿蠻眨眨眼睛,從水中擡起手臂朝他揮了揮:“慢走不送啊。”

衛大少腳下一怔,僅一怔,步子帶了幾分匆忙,身形跌跌撞撞的差點撞翻了身前那排屏風,像見了鬼似的,連忙合上了梨花木門,喘了口氣,好半天這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雲姑見到衛大少這副活見鬼的形容,憋得是生生的難受,也不知阿蠻是怎麽把衛大少吓成這副模樣的,直到衛大少面無表情的故作鎮定說:“走吧。”

雲姑滿臉笑容的将衛大少一行人送到門口,衛大少正要告辭,雲姑滿腹心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喊住了衛大少:“衛公子,等一下!”

衛陵轉過身,問道:“何事?”

雲姑躊躇的捏着手裏的帕子,望着衛陵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衛陵聽完雲姑的敘述,神色有些複雜的問道:“你說的可當真?若有半句虛言,你知道會有什麽下場?”

雲姑低着腦袋,咬着唇點了點頭,再擡頭時,衛大少一行人已經離開些許了,也不知阿蠻是否會怪她自作主張?

雲姑心事重重的回到屋中,令守在門口的小仆關了門,阿蠻泡完泉子,踱下樓梯,看到雲姑,嘟囔道:“雲姑,剛才泡泉時發現胳膊不知在哪裏被磕破了塊皮,在水裏泡的疼死我了!”

雲姑回過神來,無奈嗔道:“你呀。”

阿蠻蹦過去,一把摟住雲姑的脖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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