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旗木卡卡西找到宇智波帶土時,他躲在皇家獵場的後山樹洞裏,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大肉粽,蜷成一團,以前他每次生氣,傷心,難過的時候就會一個人來這裏,旗木卡卡西偷偷跟在後面,他在外面守着,常常一守就是一夜,等宇智波帶土氣消了,他再先一步悄悄離開。而在确認宇智波帶土死亡到現在的十多年時間裏,旗木卡卡西一步都不曾來過這裏,這時候他不禁有些後悔,是不是早一些來這裏看看的話,他們就能早一些再相遇了。
其實要後悔的話,又何止這一件。
旗木卡卡西常常想起那天的事,并不是希望,而是無法控制的,那些片段總是不肯放過他。
卡卡西确認心意是在出征之後的首次大捷,聖上為鼓舞士氣,與衆将士共飲酒一杯,對一個正常人來說,一杯入肚好似飲水,偏偏宇智波帶土是個一杯倒,酒量差得令人乍舌,雖不至于醉,卻也有些迷迷糊糊的,還愛撒潑。當晚便拉着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将士嬉鬧,在旗木卡卡西眼裏,那就是嬉鬧。明明是個雛,說起段子來卻理直氣壯的。其中有個叫銘殷的,長得标致,白白淨淨的像個女娃娃,宇智波帶土和他湊得近,總要蹭上去摸兩把。當時的旗木卡卡西就氣得炸了,自從來了軍營,認識的人多了,宇智波帶土更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也不理他,眼不見為淨,自己回了營帳,翻身上榻。他覺得自己仿佛中了魔障,閉上眼,翻來覆去能夠想到的都是宇智波帶土,逼迫自己不去想象他在外面同別人嬉鬧的樣子,結果卻是令自己變得更加憤怒糟糕,旗木卡卡西這才體會到什麽叫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自離京那日起,二人就住在同一個營帳,宇智波帶土晚上睡得香沉,鼾聲大,旗木卡卡西則總是睡得淺,以前在宮中隔着牆還不覺得,這一路上鮮有睡得好的,從來沒有這樣期待宇智波帶土快些回來。
終于按耐不住,他甚至為自己找好了理由,天色已晚,明日還要早起操練不宜逗樂太晚,可沖出營帳的旗木卡卡西卻沒有在原先的位置找到宇智波帶土,只剩下收拾殘局的小兵,他詢問宇智波帶土的去向,得到的答案卻是:“右先鋒說怕左先鋒已經入睡,吵到您,就吵着要去銘殷的帳子,攔也攔不住,銘殷便帶着右先鋒回去了。”小兵說時,整個人都吓得發抖,平時的旗木卡卡西便已經讓人難以靠近,更何況現在就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也絕對不眨一下眼的旗木卡卡西。
銘殷只是個小副官,帳子裏同住的還有幾個同級的副官,旗木卡卡西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讓準備就寝的衆人手忙腳亂,旗木卡卡西一個也沒理會,徑直走向了銘殷,此時宇智波帶土正酣甜地睡在銘殷的床鋪上,只着裏衣,一旁放着盆水和布,看樣子銘殷正要幫他擦洗,他很想冷笑一聲:一個大男人做起這些事來竟然毫不含糊。同時也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甚至看不清自己,只覺得胸中憤怒之氣無法消除。他将宇智波帶土扛在肩上大步就往外走,全然不顧已被巨大野蠻動作吵醒的宇智波帶土的哭訴。
抱着宇智波帶土,讓他覺得安心。
快走出營帳時,旗木卡卡西已經冷靜下來,他轉過身朝銘殷點了點頭:“今日,多謝了。”
多謝什麽?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銘殷和面面相觑的衆副官。
回去的路上,宇智波帶土很不老實,嘴巴裏連帶着旗木卡卡西的祖宗都罵了個遍,吵着要他停下,守夜的小兵都憋着笑,一點聲音也不敢出,旗木卡卡西無奈,啪的一聲就把他往地上一丢,疼的他嘴巴裏嘀嘀咕咕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你你你……”他指着卡卡西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還嫌不夠丢人?那今晚你就睡這兒吧,明早讓将軍師父瞧瞧你是個什麽樣子!”
旗木卡卡西話一出,宇智波帶土立刻閉了嘴,他偏着頭,自己暈的站不起來,也不想開口求旗木卡卡西,卡卡西見他也不鬧了,又一把将他拉起來,扶着走回了營帳,多少給他留了點面子。
進了營帳,兩人皆是沉默,宇智波帶土坐在床上,旗木卡卡西給了他準備了醒酒茶,又打了水給他降溫,正要給他脫衣服擦身子時,宇智波帶土阻止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說出了今晚第一句較為正常的話:“我,我自己來。”
旗木卡卡西背對着宇智波帶土,帶土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今晚是自己失态了,還對旗木卡卡西說了那麽過分的話,可是道歉的話,他又實在說不出口。
“擦完就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水放着就行了,一會兒我來收拾。”旗木卡卡西的語氣冰冷冰冷的,卻是與平時很不一樣,疏遠的讓宇智波帶土為之一震。
“卡卡西!”
“不會喝下次就不要逞能,到處給別人添麻煩。”旗木卡卡西代入的是銘殷,宇智波帶土想的卻是卡卡西。他有些歉疚:“抱歉,卡卡西,給你添麻煩了。”
宇智波帶土不說還好,這麽一說,旗木卡卡西消下去的火又竄了上來,他這是把自己當外人!于是脫了外衣倒頭就睡,無論宇智波帶土怎麽喊他都無動于衷,就這樣過了不尋常的一夜。
翌日宇智波帶土醒時,旗木卡卡西早已不在帳中,東西也已經被收拾過了,他急着找旗木卡卡西和好,一出營帳卻又不知該如何和好,停在原地左右為難,碰巧銘殷迎面走來,銘殷也是大方得體之人,并不為昨夜之事耿耿于懷,就着宇智波帶土的身體問候了兩句,又細心地詢問了旗木卡卡西:“昨日看左先鋒好似是生氣了,不知和好了沒有,一早就見左先鋒往山上去了,你知道,左先鋒為人冷峻,我們也不敢多問。”
宇智波帶土也不知怎麽回答好,只能粗略地一帶而過:“沒事沒事,我倆就鬧着玩。”這話連他自己聽了都慎的慌,以前他們吵架,說聲對不起,頂多一夜也就過去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哪有什麽隔夜仇,可這次不一樣,一大早就不見人影,說明旗木卡卡西還在生氣。
“啊,你說卡卡西往山上去了?回來了嗎?”
“屬下不知。”
別過銘殷,宇智波帶土一溜煙就往山上去,那邊有個小山頭,景色很不錯,卡卡西和他都很喜歡。
宇智波帶土并不确定旗木卡卡西是否還在這裏,可是營中到處也找不着人,他猜想卡卡西躲着他,他也不害臊,就這麽扯着嗓子吼了起來:“卡卡西,我知道你在,昨日是我錯了,我不該貪杯的,一杯也不該,讓你受累了,你就原諒我吧!”
沒有動靜。
宇智波帶土豈是輕言放棄之人,厚着臉皮又是一陣凄厲的喊聲:“卡卡西!我錯了!你出來!你原諒我吧!”
也不知喊了多久,嗓子都有些啞也沒見到旗木卡卡西的身影,他大笑了起來,笑自己傻,臉都丢盡了,人家根本不在這裏,或者,根本不在乎,這麽大的聲音,估計都能把敵軍招過來,更何況是不遠處的自己人。
回營時一眼就能看到候在大門外的旗木卡卡西,他看着他,直到确認旗木卡卡西是專程在等他時,他小跑着就奔了過去,将方才的羞惱一掃而光。他跑到旗木卡卡西的面前,低低地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聲:“你原諒我了?”
誰知旗木卡卡西毫不留情地轉身,正當宇智波帶土垂頭喪氣之時,聽見卡卡西說:“以後,別再幹那麽蠢的事了。”一旁的軍官們瞬間就笑了起來,宇智波帶土羞的臉通紅通紅,一眼瞪過去,差點把那幾個笑出聲的小兵們瞪死,但,他還是不确定旗木卡卡西到底是原諒還是沒原諒啊?
“所以,你是原諒我了吧!”他又追了上去。
聞聲,卡卡西停了下來,那是小兵們第一次見到左先鋒的笑容,沉斂而透着寵溺,好看至極:“我也不是姑娘,老跟你生什麽氣?你還是想想一會兒怎麽跟将軍師父解釋吧。”
果不其然,宇智波帶土被一陣笑罵,問他是得罪了哪位小媳婦兒,落得這樣下場。宇智波帶土一陣郁悶,既然聽見了後文,總也應該聽見他喊卡卡西的名字了吧,這個比喻算是怎麽回事,不過聽着倒還有些得意。
二人和好,宇智波帶土仍是稀裏糊塗的,旗木卡卡西卻是越來越堅定,除了必要的接觸,旗木卡卡西不再處處拉住宇智波帶土,随意他去,他并不是要逃避什麽,只是清楚地明白這份感情注定沒有結果,更何況,現今不過是他一個人煩惱,沒有必要将那個傻家夥也牽扯進來,這一仗他必能建功立業,他能在宇智波一族站定地位,在大炎前沉思靜,他應該找到自己的心愛之人,娶妻生子,安樂一世。
宇智波帶土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更加看不清旗木卡卡西的心思,他只知道旗木卡卡西好像在疏遠自己,他不管自己了,這讓他難以忍受,他甚至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吸引旗木卡卡西的注意,比如故意醉酒不歸,他以為卡卡西會像上次一樣把他帶回去,他們就又會像以前一樣親密無間,可旗木卡卡西來了,帶着他的換洗衣服,看了他一眼便走了,最後還是他自己厚着臉回了營帳,這樣的日子讓宇智波帶土幾近崩潰。
旗木卡卡西本想守着這個秘密一輩子,他對朝堂并無留戀,此仗過後,他可以遠走高飛,與宇智波帶土從此再無交集,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在大戰中為救帶土重傷,當時情況危急,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用最不理智的方法擋下了敵人的長槍,他的意識變得微弱,他能聽見宇智波帶土的聲音,卻聽不清,他感受到帶土的着急,他想安慰他,告訴他,他會沒事,然而,無能為力,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抓不住自己的意識。
我喜歡你。
他好想告訴他:我喜歡你。
他怕他會後悔,事實上,他已經後悔了,他會就這樣離開,永遠都不能回來了,像預想的那樣,可是他好想好想,好想告訴他:我喜歡你。
他比想象中的還要希望希望告訴帶土他的心意,比想要中還要奢求對方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下一章有卡帶的告白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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