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初遇

顏立夏看着婉兒氣踹籲籲的在他房裏翻箱倒櫃的刨舊衣服，都是四五年前的少年裝。

“婉兒！真是小姐要你來找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女人要穿男人的衣服了，這個妹妹怎麽盡是些怪主意。

顏立夏皺着眉看着婉兒挑，一邊挑一邊還念叨：“這件不錯，顏色柔和适合小姐……這件不行，老氣了點……這件要配個玉墜兒才好看……”七手八腳的挑了一大堆衣服才直起腰來，對着顏立夏說道：“小姐說了，穿男人的衣服出去才不會招來禍害，是為了保護自己。”

顏立夏若有所思的想着婉兒說的話，後者已經抱着一大堆衣服出去了。

初四挑了件月牙白的長衫，婉兒給系了個黃龍玉玉佩，頭頂也是精致小巧的镂空的黃龍玉玉簪，臉上未施脂粉，對着鏡子轉了個圈，一個翩翩佳公子呈現在婉兒面前。

“好看！真好看！”婉兒贊嘆道：“小姐，想不到你穿男人衣服也這麽好看呢！”

“好了，你也挑件換上，我們出去吧！”

“小姐，我也要穿啊？”婉兒的臉垮了下來。

“怎麽？我出去你不用跟着啊？這樣也行，那我自己出去了！”一晃，人已經在門外了。

顏監正其實很開明，沒有像別的家長那樣規定家裏的女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初四來跟他說要出門的時候他确實被那裝扮吓了一跳，但是聽完女兒的解釋，立刻就喜笑顏開，拉過顏夫人直說：“女兒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初四今天出門的主要目的是去找蘇媛，心裏擔心她難以适應這裏的生活，越想腳步便越快，婉兒跟在後頭一面氣踹籲籲的喊：“小姐……怎麽……不坐轎子？”一面道也奇怪，怎麽小姐體力變得這麽好了。

“不想坐！”憋在那個移動的小房子裏實在煩悶，還不如走走路。想了想又道：“記得現在別叫我小姐，叫公子！！”

一個拐彎，卻不知迎面正小跑過來兩匹馬，和初四差點撞上。婉兒一陣驚呼：“小……公子小心！”初四急忙收住腳，差一點點就撞上了，好險！

馬的鼻子裏面的熱氣噴在臉上，吓得她趕忙後退兩步。

宋璟烈打量着馬下這個冒失鬼，今天是他拜別了皇兄跟母後回雲隰的日子，沒有按規矩大張旗鼓的用親王的儀仗禮節，只帶了近身侍衛尹衡，兩人兩馬低調而回。

“京城內不準騎馬你們不知道嗎？這樣很容易傷到人的。”依稀記得電視劇裏就是這麽說的，應該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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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近午，宋璟烈背對着太陽騎在馬上，初四手搭陽棚對着陽光睜大眼盯着那兩人，一時強烈的反光有點看不清。

尹衡正要訓斥，卻被宋璟烈擋住了。

眼前這個少年頗有趣，整個京城還沒有人敢這麽大聲跟他說話，這個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少年居然敢大聲訓斥他，毫不畏懼。看穿着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公子，粉嫩俊雅掩不住的風流俊美，尤其是那一對顧盼生輝的眼睛，生氣起來的倒也可愛得緊。

“浥南律例明文規定：凡有策馬狂奔于鬧事者，收監三月；損壞財物及驚吓百姓者，收監一年，罰銀二百兩；嚴重傷害百姓者，收監五年，家宅充公。在下貌似沒有觸犯這其中任何一條，倒是公子你亂沖胡闖，把我這馬兒吓得不輕！”宋璟烈難得的對眼前這個人産生了一絲興趣，想逗逗他。

“那又怎樣！”跟我來這套，當我吃素的！初四美目一睜：“你明知這裏是居住區還騎馬狂奔，讓我年紀輕輕就精神受到了嚴重驚吓，搞不好待會我還要去藥鋪子抓點定驚安神的藥來喝喝，你還好意思搬出浥南律例在這裏大言不慚？”

尹衡忍不住“撲哧”笑了，從小到大，頭一次看到王爺處在如此沒理的一邊，被個小少年批得體無完膚。

不等馬上的人答話，趨身走到馬兒跟前，近得在馬兒的棕色眼瞳裏印出個人影來：“你說你這馬吓得不輕是吧？”初四跟馬兒對對眼，摸摸它的鼻子，馬兒輕輕噴噴氣，手心癢癢的。

收回手，腳步亦是不停，晃悠悠踱到腰側，停留在馬兒的視線範圍之內不動了，突然伸手就是一戳，嘴裏叫道：“我讓你看看什麽叫受驚吓！”馬兒突然受驚，嘶叫一聲，狂奔向前去。

宋璟烈和尹衡趕緊提身勒緊缰繩，把狂奔的馬兒好不容易安撫下來，已是百十米外尹衡忍住哭笑不得的神情：“主……主子，要不要屬下去抓他過來治罪？”

宋璟烈比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內心的笑意竟是大過怒意的，回首看看身後遠處正在得意萬分做鬼臉的少年，原本冷冽的嘴角竟笑出聲來：“算了，放他一馬，我們走吧！”內心被這少年一鬧竟輕松了不少。

初四拍拍手，拉起目瞪口呆的婉兒：“我們走！”

憑着前幾天的記憶找到慕園，卻被告知蘇媛已經被人接走了。"接走了？"初四吃了一驚："不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嗎？能被誰接走啊？是不是你們把她怎麽了？"

"這位公子！"慕園的管事不高興了："你怎麽能這樣說呢？我只能告訴你她離開這裏了，其餘的我一概不知，請回！"

初四被轟到馬路上，還怔怔的沒醒過來："接走了？誰會接走她呢？……不是說是孤兒嗎？"婉兒一邊安慰她一邊帶着她往回走。

後面慕園裏卻追出一個樂女喊住了她們："二位留步，蘇媛姑娘留下一封信說要交給一位名叫顏初四的小姐，不知二位是否認識？"

"是我是我,快把信給我！"初四急忙伸手去拿。

"等等！這位公子，你……？"那個樂女警惕的看着她。

"我是女的！"一把搶過信就拆開。

她看完信就出神了，站在路邊半天沒說話，婉兒擔心的看着她："小姐！小姐！我們回去吧！有什麽天大的事老爺夫人可以做主啊！"

初四突然轉過頭，嚴肅的看着她說道："婉兒！我來過這裏的事回到家不許亂說，誰問你你也別告訴。就說我是出來逛街的，知道嗎？"婉兒誠惶的點點頭。

再輕輕搖了搖信封，滑出來一個精致的小玉符，她小心的收進袖囊，便和婉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