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疑是故人來

手裏端的酸梅湯盅被急促的腳步帶着磕的“哐哐”作響，“跑那麽急做什麽？”婉兒急急掙脫了尹衡的手，将托盤往石頭上一放，氣呼呼的問道：“你拖我來這裏幹嘛？有話不會好好說？”

尹衡看起來卻比她更氣憤，環抱起胳膊眼神犀利的盯着她：“王府裏頭的新太醫明天就來，顏姑娘可知道是誰？”

婉兒揉揉被拉疼的胳膊，沒好氣的回答道：“我怎麽知道是誰，你該去問徐管家才是，怎麽問起我來了？”

“姓周名錦！你應該很熟悉才對。”尹衡脫口而出，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周錦？”婉兒一下愣住了，怎麽會是他？他是趙老太醫的得意門生？

看她的反應尹衡很滿意，冷哼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

聽見他的話婉兒怒氣頓生：“不出你所料？你料到什麽了？你不要以為你搜集了那麽點資料就敢随便誣陷王妃，你有什麽事就攤開了說，王妃說過了：就算你告訴王爺她也不怕，要不現在就過去？或者明天等那姓周的來了一起去？”

看着婉兒怒氣沖沖的樣子，尹衡卻不作聲了，他不是一個未經思索便蒙頭行事的人，婉兒的氣憤看起來應該是真的。只是這趙老太醫的得意門生居然是周錦，就算王妃跟他真的沒什麽，但是對王爺卻不好交待。

良久，對着婉兒沉聲道：“你信不信我？”

婉兒防備的看着他：“信你什麽？”

“如果你不想王妃為難，不如将關于周錦的事完整告知與我，我會替你保密，更加不會告訴別人，包括王爺。”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再說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那都是王妃嫁給王爺以前的事，兩人可什麽都沒做過，用不着怕這怕那的。”婉兒想了想又道：“而且根本沒什麽事，除非那姓周的想報仇。”

“報……報仇？”尹衡糊塗了，這是哪跟哪兒？

婉兒見他的樣子有點奇怪，便試探着問道：“你不知道麽？”

“我找到的線索都是關于周錦去顏府上行醫的，一個皇宮內的太醫竟長達半年的時間裏去給大臣之女看病，這樣太可疑了。”

“就這個？”婉兒鄙夷的看看他：“你就查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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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事，但是我覺得不可信，就沒寫進去，說是王妃提着刀槍棍棒将周錦打得半身不遂，扔出了府。”尹衡小聲說道。

婉兒“撲哧”一聲，扶着假山笑得半天直不起腰來：“你……你聽誰說的？”

“顏府上的家丁說的。”尹衡尴尬的看着婉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別老是笑啊，難道真有這回事？”

婉兒順順呼吸，招招手，示意他坐在石頭上，将初四當天趕跑周錦的事完整講一遍。尹衡聽完後看看她，欲言又止。

“有什麽問題嗎？”

“王妃為什麽要趕走周錦呢？”

“這……”婉兒擰起秀眉：“我也不太清楚，王妃不願意告訴我，想來是未免多生事端便沒有說。”

……

兩人嘀咕了起碼有大半個時辰，猛地擡頭，發覺日頭都快偏西了，婉兒急匆匆收拾好托盤瓷盅，又對着尹衡囑咐道：“雖然這些都算不上什麽事，但是還是別跟人說啊，人多口雜……”

“你放心，尹衡不是那樣的人，我保證王妃絕對不會受到什麽傷害。”尹衡拍匈部保證。

剛一同走出假山，卻發現不遠處有幾個府中侍女正盯着他們倆偷笑，其中一個正是麗珠，笑吟吟的跑到跟前，将婉兒仔細看了看，看的婉兒渾身不自在：“看我做什麽？”

“婉兒姐姐，”麗珠悄悄揭起瓷盅上的蓋子：“這老長的時間，這冰鎮酸梅湯估計都捂熱了吧？”一席話說的尹衡這麽直耿的性子也臉紅了，拱拱手：“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忙不疊的逃走了。

婉兒又羞又氣，端着托盤就去追麗珠，“你胡說……”

……

“禀王爺王妃！趙老太醫的接替者來了。”

一大早，徐東霖便來禀報，“這是他的職呈，請您過目！”送上一份藍底折子。

“周錦……”宋璟烈剛念了名字，初四就不吃了，虎視眈眈的看向門外，宋璟烈放下折子，關心道：“怎麽不吃了？不合胃口？”桌上的各色早茶點心還沒開動呢，這可不像往日的初四。

“吃不下了！”初四推開碗筷，盯着那藍底折子：怎麽會是他？難怪昨天晚上婉兒試探着問自己：“要是新來的太醫王妃認識，比如說……周太醫，王妃你會怎樣？”當時自己還拽拽的回答道：“直接趕出去！”可是現在……擡頭看看身邊的婉兒，她正擔心的看着自己。

原來婉兒已經知道了，初四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快讓周太醫進來吧！”

不消片刻，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進來一個容貌清雅，斯文溫和的男子，掀衣便拜：“周錦見過王爺，王妃。”擡起頭，對上初四的眼，愣住了。

“嗨！周太醫，好久不見。”初四從容的打招呼，卻感受到了一旁射過來的目光，如果順着目光找上去，絕對是宋璟烈快要吃人的眼神正在炙烤着她。初四沖他眨眨眼：“周太醫以前經常去我家看病，算是舊相識了。”

“禀王爺，微臣的确是經常去府中替王妃看診，算起來半年有餘，王妃別來無恙？”周錦收回眼，低頭順眉問道。

“多虧周太醫醫術高明，現在身體已經好多了。”怎麽還在炙烤着？初四偷瞟了一眼身邊的宋璟烈，臉臭得不行，估計再說倆句就要吃人了。只得站起身來乖乖行了個禮：“王爺夫君，臣妾要去找公主了，先行告退！”又順手從桌上掂走了一小格水晶蒸餃。

見得她出去，婉兒趕緊又取了一碗粳米豌豆粥，用托盤裝了，“王爺，奴婢給王妃送粥過去！”宋璟烈伸手再揀了初四愛吃的幾樣小菜一并放了上去：“去吧！叮囑她全都吃了，免得餓得胃疼。”婉兒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