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天行劍（十二）

“這裏是什麽地方？”高山南問道。

藍翎沒答，又往火堆了扔了一根柴火。

高山南環顧四周，發現是一個很小的山洞，洞裏還有些腥臊味，估計是哪個野獸的巢穴。他從草堆上坐起，看了看自己的手，被很好的包紮起來。

高山南一怔，反應過來，“多謝教主了。”

藍翎偏過頭，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在翻湧着什麽。高山南莫名其妙的與他對視，良久之後，藍翎輕聲道：“你的手廢了。”

高山南猛地看向他，藍翎又道：“你救我一條命，回去之後入我幽冥教，我可保你平安。”

青齊劍還在身旁，他的劍鞘已經被燒的發黑，高山南把它拿起來，手掌有些微的刺痛。“不過是些小傷。”他道：“不足為懼。”

藍翎看着面前的火堆，火焰橙黃照的他的眼睛有些發亮，“你為什麽不願認清現實？你那只右手已經廢了。”

“無礙。”

“随你。”藍翎哼了一聲，又是一陣沉默，他把一旁的山雞踢過來，命令道：“你扒皮，我餓了。”

高山南皺了下眉頭，藍翎笑道，“我的匕首被你踢掉了，現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無法，他只能忍痛用青齊劍殺了雞，褪了毛，又單手做了烤架，勉強算是能烤了。青齊劍發出一陣長嘯，高山南哀嘆一聲，拿幹草給它擦了劍身。

藍翎輕嗤，“沒出息！”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扔給了他，“好好用吧！”語氣有些憐憫，臉上也是戲谑的表情。

高山南接過，又一次道了謝。

藍翎奇道：“我本來以為正道大俠都有一身傲骨，沒想到在你身上一點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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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大俠也要吃飯。”高山南翻了一下烤架，“更何況我不覺得剛才羞恥。”

“那什麽羞恥？把你的頭踩在腳底下嗎？！”藍翎說罷猛地一踢，直中高山南腿骨部位，他踩的不重，但卻是最疼的地方。

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高山南躺在地方動彈不得，眼前又是陣陣發黑。藍翎的笑容卻越來越大，“疼嗎？可是我更疼哎！”

他慢慢彎下腰，“你有在聽嗎？你的手廢、掉、了，別裝的跟沒事人似的，來，說一說你是不是特想哭？是不是特難過？是不是覺得人生都是黑暗？”

“然後呢？對這世界絕望？”高山南笑了起來。

大笑。

猖狂。

肆意。

開懷。

停止不住，直笑的他渾身顫動，“哈哈，我算是知道什麽叫做中二了……”

“什麽？！”

“你覺得我該做出什麽表情合适？痛哭流涕？痛苦不已？精神崩潰？哈哈哈哈，你太小看成年人了，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右手廢掉了嗎？左手再練就是，我內力還在，我還未死，我還有勁頭在沖個十年八年，你以為我會就此絕望，然後讓你看笑話？別做夢了！”高山南的眼睛裏也有亮光，“你知道什麽是絕望嗎？你經歷過絕望嗎？小孩子不懂還是回家吃奶！”

藍翎抽了抽臉頰，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你在說什麽？！”

高山南也不是吃素的，他忍住痛把藍翎的手往旁邊一扯，又跳起來把他壓倒在地，男人打起架來是不需要理智的，他們兩個武林高手在這地上滾了一圈，直到都沒有力氣才松手。

藍翎躺在一邊喘氣，眼神惡毒，“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你！”

“你随意。”高山南坐起來看了那只烤雞，“哈，竟然熟了。”

他掰下來一只雞腿遞給了藍翎，“給。”

藍翎沉默的接過，心裏有些別扭，但是當他看到高山南把剩下的山雞都拿起來吃掉時只能呵呵了。

“這是我抓的！”

“你年紀小，少吃點沒事。”高山南不在意，他真的快餓死了，狼吞虎咽的吃完還有點意猶未盡，他看向陰沉着臉的藍翎道：“不就是一只雞，你剛才還打了我一頓呢。”

“你也打了我！”他指着自己的臉道：“你還是不是人，沒看見我只是一個小孩嗎？竟然下得了手！”

“年紀小也殺過人，這樣就不能把你當小孩看了。”

“那你幹嘛只給我一只雞腿？”

“……來，跟我說說你之前怎麽停止呼吸了？”

“轉移話題你能高明一點嗎？！”藍翎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麽難聽的話，“我那是假死。”

“一種功法？”

“恩。假死之後才能重生，這是只有教主才會的武功。”

“哦。”高山南點點頭，“你為什麽想要進軍武林？我感覺你可以更加簡單的拿下武林，但是你卻用這麽複雜的方式……你是不是在找什麽東西？”

藍翎一頓，笑道：“你倒真不愧是老江湖。”

他長得秀麗，這一笑可愛美麗，若不是他的喉結與其他男性特征明顯，高山南幾乎要覺得這是個女孩。

“很簡單就能知道，你想找什麽？”

可能是打過一架的原因，藍翎的态度好了一點，他只是沉思了一下，就說出口，“在找有緣人。”

他也在找……？

高山南裝作不在意的問道：“什麽是有緣人？”

藍翎笑了，“顧陽。”

“找他做什麽？”

“拿劍。”

“什麽劍？”

“天行劍。”

高山南哦了一聲，呆呆的看着火堆，火焰跳動的很快，霹靂巴拉的聲響沒有間斷，隐約還有些晃動的虛影，他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拿完劍……你想做什麽？”

藍翎嗤笑道：“你怎麽不裝下去了？那多沒意思，來啊，繼續問啊……還有什麽想知道的，你問啊，問出來我都告訴你，真的。”

“你到底想幹什麽？”

【一旦被拿走，我白家一百五十三口當場殒命。】

“想死。”藍翎扯了嘴角。“我想死。”

第二天天上下了很大的雨，高山南抱着胳膊直打顫，又因為潮濕，木柴總是生不起來火。藍翎罵了一聲活該，就幸災樂禍的看他冷的難受。

甚至還落井下石的運用內功，從頭頂逼出陣陣白煙。

高山南羨慕不已，他內傷嚴重，氣流不暢，堵塞經脈無法運功取暖，他嘆了口氣，更加把自己往角落裏縮。

可是這個山洞潮濕陰暗，越是貼着石壁越是覺得陰冷，最後還是藍翎看不下去，将高山南拽過來與他抱成一團。

“待雨停了，我給你運功療傷。”藍翎偏過頭，耳朵有些紅。

高山南沒有注意，他被燒焦的手又癢又麻，上面還有血水滲出，他道：“多謝。”

藍翎點了點頭，悶聲道：“不用。”

藍翎身上真的是暖和，加上身量沒有長開，高山南索性把腿盤起，将他整個人圈在懷裏。藍翎吓了一跳，結巴道：“你，你想做什麽？！”

“你不舒服嗎？”高山南咳嗽了兩下，“抱歉啊……”他換了另一個姿勢，“有沒有好一點？”

藍翎接觸到他冰涼的皮膚有些不舒服，便道：“你就不能不抱着我嗎？”

“可是很冷……”

“行行，我知道了，要抱就抱吧！”藍翎幹脆和高山南躺在幹草上，他被對方鎖在懷裏，藍翎蹭了蹭覺得高山南的胸膛還沒舒服的。

不過……等走出這個鬼地方之後一定要讓高山南把胡子刮了！

又過了一天，天晴了，高山南也舒服許多，他把藍翎從洞穴裏揪出來道：“我們得找到出去的路。”

“我知道！”

“那你知道往哪邊走嗎？”

“我怎麽知道！”

高山南嘆了口氣，認真道：“如果你信我的話，就跟着我走，”

藍翎呵斥道：“我不跟着你我知道往哪走啊！”

高山南笑道：“那咱們往南吧，這裏是歧山，往南走會有一個小鎮。”

“哦。”

高山南有些意外藍翎沒有反駁，他摸了摸藍翎的頭，慈愛道：“不用害怕，相信我。”

“你別露出這麽惡心的表情行不行？！”藍翎嫌棄的撇了一下嘴，倒是沒有打掉他的手，“我告訴你啊，就這麽一次，聽到沒有，就一次！”

高山南笑笑。

樹林之中草蟲甚多，藍翎還好，倒是高山南後背上全是蚊蟲叮咬的疙瘩，他撓了幾下便覺得鑽心的癢，很快就将背後撓的一片血紅。

藍翎見到，拽他停下，咬破手指在他的背後塗了一點血，在高山南驚異的目光中撇過臉道：“驅蟲。”

高山南立刻道了謝。

藍翎皺了皺眉，“你和顧陽相處也是這樣？動不動就道謝？”

“那倒不是。”高山南回想了一下，“平日是我照顧他多一點，沒有地方用得着道謝。”

“那這麽說還是對我比較生疏？！”藍翎怒道：“那你為什麽不照顧我？！”他停了一下，“聽着，高莊主，你得照顧我直到我走出去，我們昨天說好的，你別忘了。”

高山南無奈的看着他，揚了揚自己的手。完好的左手正被他牽着，藍翎一下子就紅了臉，“你剛才說讓我信你的！”

“我根本沒說什麽啊……”高山南又無語，他跳下一塊陡峭的地段，轉身把藍翎抱下，“現在也是我照顧你，昨天不是說好了嗎？我們去找天行劍破了詛咒之後你得好好活着，你活得好了，我才能繼續活……”

“我就知道你對我賊心不死！說吧，你是不是還想着娶我為妻！”藍翎在高山南的懷裏嚣張道，“我告訴你，本教主可是男的，就算長得女相也是男的，你不要妄想娶我，聽到沒有？本教主是你高攀不起的！”

“是是。”高山南敷衍道。

結果藍翎又不高興了，“你知道你抱的是誰嗎？多少人願意跪在我面前求我饒他一命我都不願意看一眼，現在跟你說這麽多是對你格外開恩了，你怎麽這麽敷衍？”

藍翎的身高不高，高山南用左手抱着他也不算費勁，只是這人一直唧唧歪歪的炫耀自己就有些煩了。高山南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只得道：“你放心，我對男人沒興趣。”

“沒興趣？”藍翎念了一遍，突然面色一沉，眼神狠厲道：“本教主這麽漂亮，你怎麽沒興趣了！本教主哪裏入不了你的眼！”

他雙袖一揮，射出兩個飛針，直沖高山南面部！

原文：

老板娘看着顧陽道：“小兄弟是第一次來？”

顧陽點頭，那老板娘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們這的規矩？”

顧陽搖頭。

老板娘拍了拍手，表情輕松道：“我們這有條規矩，只要能贏了我女兒，客棧酒水全部免費，怎麽樣？”

“輸了呢？”

“輸了？輸了自然是被我剁了當餡兒啊！”

顧陽這才認真打量起老板娘來，長得還算可以，但是放在這人跡罕至的漠北就能漂亮的當做一朵花。

“怎麽樣？比不比？”

“比。”

顧陽缺錢，很缺很缺，他的錢袋扔在了馬兄那裏，結果馬兄拍拍屁股跑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自然是能省則省。

老板娘的女兒來了，比老板娘漂亮一萬倍，十四五的年紀，臉蛋嫩的都能掐出水，可是偏偏那眼神冰冷冷的，瞧你一眼都覺得有塊冰山在你前面堆着。

“就是你要跟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