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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令嘉剛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
她是怎麽了?難不成因為對方是岑司靖,她就直接降智了嗎?
就算岑司靖話語權再大,可一個節目,尤其是臺裏的年度重點節目,邀請什麽人做嘉賓,哪裏是岑司靖一個人說了算的?
電視臺又不是他開的。
蘇令嘉眸光閃爍了一下。
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事已至此,她也不能玩吃了吐這一招,只好硬着頭皮故作強勢地瞪着他。
岑司靖朝一旁等着吃瓜的劉浩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開車。
待人一走,他才對上蘇令嘉的視線,不疾不徐地反問:“我故意什麽?”
工作性質使然,常年保持理性的習慣令蘇令嘉無法繼續胡攪蠻纏地耍賴,她擡了擡下巴,幹脆換了個切入點。
“我是不會做你的嘉賓的。”她說着,抱起雙臂,拒絕的姿态明顯,“我很忙,沒時間參加亂七八糟的節目。”
“是沒時間參加亂七八糟的節目,還是不想參加我的節目?”
岑司靖問這話時,臉上沒什麽笑意。他不笑時,整個人便顯得愈加清冷而矜貴。
蘇令嘉莫名覺得不爽,這些年來,已經很少有人能在氣場上壓制她。
她下意識地站直身子,又挺直了後背,頗有點氣場不夠,身高來湊的意思。偏偏她穿着高跟鞋,個子還是只到岑司靖眉間。
“都不想。”她快速說了一句,不想在跟他有所糾纏,徑直朝車位走去。
岑司靖單手抄袋,見狀也沒攔她,只是深邃目光落在她的背影,單刀直入:“我們是不是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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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令嘉覺得,這人可真是太會抓重點了。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誤會也好,不誤會也好,既然早已分道揚镳,那就該繼續做陌生人。
十年是什麽概念?
物是人非。
時隔多年再去揭開過去的傷疤,把當初的痛苦舔舐一遍,然後互相傾訴各自十年來的經歷……拜托,時間和精力不值錢嗎?又不是晉江的破鏡重圓小說!
蘇令嘉坐進車內,發動車子,前燈大亮。
岑司靖站在光束裏,身姿挺拔,目光灼灼,與她相望。
蘇令嘉沒有退縮,對上他的視線,一副與他對抗到底的模樣。
最終,是岑司靖退了一步,站到一旁,擡手松了松領口的溫莎結。
蘇令嘉小勝,微微勾了一下紅唇,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沒過多久,劉浩開着車緩緩在岑司靖跟前停下。
坐上副駕,岑司靖一言不發地看手機。
劉浩只覺得此刻車裏的氣氛比剛才電梯裏更加窒息,不由小心翼翼地找着話題:“岑哥,你跟這位蘇記者認識?”
岑司靖頭也不擡,嗯了一聲。
“哦。”劉浩顯然不知道死亡氣氛的症結所在,繼續瘋狂在踩雷邊緣試探,“這位蘇記者也太強勢了,雷厲風行的。”
岑司靖從手機上擡起頭,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襯衫袖口,輕笑了一聲,偏偏說話聲音格外寡淡:“強勢嗎?難道不是可愛?”
劉浩還沒察覺他的語氣變換,只單純覺得車內空調打太低了,除了窒息之外還有點冷。
他将溫度調高兩度,想了想,又覺得岑司靖似乎對“可愛”有什麽誤解,便說:“可愛是女團小妹妹那種的吧,哪是蘇記者這種……刀槍不入的帶刺玫瑰,也不知道誰能駕馭得了。”
岑司靖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誰告訴你她一定要被人駕馭?”
劉浩一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忙讨饒:“哥,我錯了哥!”
他只知道有瓜,卻不知道這瓜竟然是這樣的!
岑司靖沒再說話,他向來不在意身邊工作人員閑時聊什麽八卦,只不過,聊到蘇令嘉頭上,他就覺得格外不舒服。
劉浩把雷踩爆之後就不怎麽敢吭聲,雖說平日裏岑司靖待人客氣,可他的脾氣劉浩還算了解,若真惹到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車子在紅燈路口緩緩停下,劉浩悄咪咪用餘光瞥了岑司靖一眼,卻見他正支肘托着太陽穴,安靜對着手機出神。
劉浩将目光轉到他的屏幕上,蘇令嘉的采訪視頻一閃而過。
會議結束發到他郵箱的資料,居然就這麽迫不及待在車上看起來了?
劉浩有些錯愕,又格外好奇岑司靖與蘇令嘉之間的糾葛。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将功折罪。
他想了想,開始給岑司靖出馊主意:“岑哥,其實蘇記者跟他們部門一個女記者一直不對付,見面就互嗆。說實話,蘇記者再強悍也是個女孩子嗎,不然你出面幫她鏟除個異己什麽的,她還能不感動?”
岑司靖擡眸觑他兩眼,繼而嗤地笑了一聲。
劉浩摸摸鼻子,自然知道他這聲笑是幾個意思。
不過,岑司靖默了一會兒倒是想到另一件事,又擡頭對劉浩說:“劉浩,晚點幫我給蘇令嘉的助理打個電話,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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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令嘉離開電視臺後,便徑直開往郊區化工園與小趙會和。
只是也不知怎的,一路過去,滿腦子都回想着岑司靖那句“我們是不是有誤會”。
蘇令嘉不知道,對岑司靖來說,先給一位女生送溫暖,在她喜歡上他,給他送情書之後,再回複“你又黑又胖,憑什麽讓我喜歡你”算不算誤會;之後與班花交往,又算不算誤會;再之後,又欠嗖嗖跑回來招惹她算不算誤會。
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是,她就是心胸狹窄,她就是對十年前一群小屁孩之間的糾葛耿耿于懷。
她好不容易成為了光鮮亮麗的蘇大記者,才不要被故人揭開過去的不堪。
蘇令嘉從包裏摸出一顆大白兔,剝開放進嘴裏。
到達化工園已經日薄西山。
小趙是新來的實習生,跟着蘇令嘉處理化工污染的案子。結果小孩子太稚嫩,暗訪過程中,不但摔壞了錄音筆,還差點被保安暴揍,蘇令嘉只好親自喬裝上陣。
處理完工作回到市區,時間已經不知不覺走到晚上九點多。
蘇令嘉沒吃晚飯,在便利店随便買了個面包,然後把車停在艾肯金座樓下,打算吃完再上樓。
剛咬了一口,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蘇令嘉被吓得一個激靈,差點噎住,一邊咳嗽一邊拍着胸口,另一只手也不閑着,傾身從副駕撈過手機。
是梁茱。
蘇令嘉打開外放,“喂”了一聲,一邊喝水一邊聽梁茱講。
梁茱急匆匆說:“姐,你不是不想去錄《人物》嗎,我就給節目組那邊說了。結果晚上剛得到消息,節目組打算讓唐琪頂你的缺,這會兒正連夜更改訪問大綱呢!”
“唐琪?”蘇令嘉一下來了精神,手裏拿着礦泉水,當場朝天翻了個優雅的白眼,“請她去錄節目,那這節目還能叫《人物》嗎?得改叫‘嗲精’了吧!”
“就是就是!”梁茱配合地應聲,“我聽說唐琪都快嘚瑟死了,先前她不是籠絡那個王導,鬧了個大笑話嗎?現在好了,揚眉吐氣了。姐,我聽說,她還在社交平臺上指桑罵槐,說你不識好歹愛拿喬,白讓她撿了個便宜!”
蘇令嘉給氣笑了,這一天奔波的疲倦暫時消失。
她中氣十足地對梁茱說:“打電話給節目組,就說我改主意了。”
梁茱吞吞吐吐:“姐,這不太好吧?”
蘇令嘉輕笑:“互利共贏的事有什麽不好,記得把話說得漂亮點。”
梁茱連忙應下,想了想又試探:“姐,那你不會再改變主意吧?”
蘇令嘉道:“不改。”
挂斷電話後,蘇令嘉囫囵把面包吃完,捶了捶胸口。下車之前,她又浏覽了一圈朋友圈和微博,想要看看唐琪是怎麽指桑罵槐的。
結果,不管是微博還是朋友圈,唐琪都是一派歲月靜好的景象。
蘇令嘉握着手機,沉思了一會兒,終于沒忍住低低罵了一聲:“靠!”
梁茱這小屁孩,什麽時候學會用激将法了?!
蘇令嘉在反省自己最近為什麽瘋狂降智中下了車。
這段時間氣溫回升,寂寂夜色中,偶爾能聽見低低的蟲鳴。
蘇令嘉往大門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背上似乎膠着着一道強烈的視線,極其不友好。
想起些什麽,她心中警鈴大作,本能地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艾肯金座綠化做得不錯,放眼望去皆是郁郁蔥蔥的綠植,白晃晃的路燈順着道路兩邊的草坪一直延伸到遠方。
視野開闊,似乎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蘇令嘉驚疑未定地收回視線,快步走進大門。
到了二十二樓,正巧岑司靖拎着一袋垃圾出來。
大約因為在家,他的穿着就不似在外面那般嚴謹。
這會兒他的白色襯衫下擺随意落在外面,腰間隐約可見幾縷褶皺,明明是去扔垃圾,可那雙無處安放的長腿卻足以讓人覺得他是在走秀,真是天生的衣架子。
只可惜,蘇令嘉并沒有心情欣賞。
她想到些什麽,叫住他問:“是不是你讓梁茱給我打那通電話的?”
岑司靖頓住腳步,回身:“什麽?”
蘇令嘉抱起雙臂:“梁茱傳個八卦沒問題,但那麽精準地踩中我的痛點,拿捏我的脾氣,她做不到。”
岑司靖忽然笑了一下,莫名透着點戲谑。
蘇令嘉也不知怎的,胳膊上頓時立起雞皮疙瘩,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兩人各站樓道一邊,蘇令嘉這一退,後背便碰到了牆壁。
她正要轉身離開,卻不想岑司靖伸出胳膊撐在牆上,攔住了她的去路。
剛剛為了工作,蘇令嘉特意換了平底鞋,在樓下下車時也忘了換回來。
失去高跟鞋的支撐,她莫名就矮了岑司靖一大截。可身高不夠,氣勢依然不能輸。
蘇令嘉擡起頭,直直地看向岑司靖。
岑司靖對上她的目光,深褐色的眼睛沉得像是一汪深潭。
他微微勾起唇角:“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即使時隔十年,我依然是那個了解你脾氣、知道你痛點的人?”
蘇令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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