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邵明很快就把景時的事告訴了他爸媽,紹興學和周淑一聽這還得了,大好的家業居然要拱手送給別人,還是他們最讨厭的薛航的兒子。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紹興學和周淑二話不說,迅速收拾好去找薛心遠,邵明這回倒是聰明了點,沒跟着一起去。

自從上次以後,薛心遠就跟前臺交代過,以後只要他們再來,直接通知他。

他公司就開在這裏,要想把人直接轟走也不現實,不如換個別地兒“講講道理”。

這個別地兒就是公司樓下的某家餐廳,隔音絕佳的包廂門一關,誰也聽不着。

紹興學環顧四周,對着裝飾典雅的牆壁摸了摸,然後轉向淡定坐着的薛心遠,本能地臉一板,緊接着可能又想到今天不是來吵架的,一時間表情不上不下,頗為滑稽。

周淑笑笑,把紹興學拉着一起在薛心遠對面坐下。

“小遠,聽說你最近認了個兒子?”

“幹什麽說得這麽好聽?”紹興學冷哼一聲,“不就是上趕着?人家都背着他生了孩子了,他還要上趕着給人送錢!”

周淑推了推紹興學,小聲抱怨道:“來之前怎麽說的?”

紹興學撇了撇嘴,強制壓下心裏的火氣。

薛心遠隔岸觀火一般,表情一如既往的淡,這些話算什麽,以前他可聽太多了,只要他們不罵小航,他都懶得浪費口水。

但有一件事必須先說明:“景時是我的親兒子。”

紹興學倏地站起身,恨不得指着薛心遠的鼻子罵:“什麽叫你親兒子,你是不是還要把位置讓給他,把公司交給他?”

薛心遠勾了勾唇,說到底,不過還是錢的事,但有些人就是很奇怪,非要理所當然地把別人的東西劃到自己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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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開的公司,未來想把公司給兒子,有什麽問題?”

周淑默默拉了紹興學一把,等他坐下後才笑着開口:

“小遠,我們也不是對景時有什麽意見,可他到底跟你沒有血緣關系,咱們家不是還有邵清麽,他年紀還小,人又孝順,你多栽培栽培他,将來他也向着你不是?”

薛心遠低着頭,從手機裏調出一張圖,那是當年簽的一份契約,邵家拿了錢,從此和他再無關系。

“還記得這個吧?”

紹興學和周淑看了一眼,臉色大變,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們早把這東西忘了,誰曾想薛心遠居然一直留着。

“也就是說,我跟你們早就談不上什麽血緣關系了,你們若是安靜點,邵清我可以留在公司,給他一個普通員工應有的待遇,若是老這麽來鬧事,那就算了,回航再招人就是了。”

紹興學愣了愣,他也不懂法,不知道薛心遠說的是真是假,但他話裏的威脅意味還是能聽得懂的。

許是一輩子沒服過軟,他接下來開口都有點結巴:“小、小遠,怎麽說邵清、他也是你的親侄子,你們開公司不就要自己人多,等将來你年紀大了,他還能給你撐腰。”

“別個異姓人到底不是一家人,現在話說得再好聽,将來也不一定靠得住啊。”

薛心遠絲毫不為所動,甚至聽都懶得聽,他不耐煩道:“最後說一遍,景時是我的親兒子,請你們認清這一點!”

走到門口處,薛心遠突然像想起了什麽,回頭補充道:“還有,如果想讓邵清在這裏安心工作,以後就別來了。”

等他出門後,很快就聽見包廂裏傳來清脆的碎裂聲,但他腳步未停,直接出門離開。

紹興學摔完兩套骨碟後猶不解氣,狠狠拍了兩下桌子,指着門板罵薛心遠吃裏扒外。

周淑也沒拉他,等他冷靜下來才道:“別說這些了,罵人有什麽用?契約可是你自己簽的。”

紹興學沖她瞪了一眼,“當初要不是你說,我會簽這玩意兒?我早就說了不能簽。”

周淑氣得想拍他,這老東西自私得可怕,拿錢的時候沖在最前面,一有什麽事就翻臉不認人。

見她氣成這樣,紹興學也收斂了些,但嘴巴依舊很硬:“我不管,這公司必須要在我們邵家人手裏,怎麽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周淑冷笑一聲,心想誰跟你邵家人?

作為母親,她到底沒有紹興學那麽自私自利,偶爾也願意為兒子考慮一點,想了一會兒她突然道:

“既然小遠對景時這麽堅持,那不如讓景時改姓邵吧,說不定還能讓小遠回心轉意,把姓改回來。”

紹興學竟也覺得挺有道理,點頭道:“我看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要是他肯改姓,那我們邵家也不是不能接納他。”

“可能薛家那邊會有點麻煩。”

“薛家那邊可還有個薛彥呢,但凡是個有腦子的,就知道該怎麽選。”

……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景時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後才滿意地打開包廂門出去,結果剛踏出門檻就被幾個服務員攔下了。

“先生,您打碎了店裏的餐具,還請您配合一下。”

服務員雖然微笑着,但動作和語氣都不容拒絕。

“什麽餐具,我什麽時候打碎你們餐具了?”

另一位服務員把從房間裏清掃出來的碎片拿給他看,紹興學啞口無言,只能強辯道:“你們哪只眼睛看見是我打碎的,明明是我兒子打碎的,就剛出去那個,回航的老板,薛心遠。”

服務員眼裏閃過一抹輕蔑之色,但說話依舊不急不緩。

“先生,我們剛才就站在門口,聽得很清楚,薛先生離開後餐具才碎的,還請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最後紹興學說不過人家,只能不情不願、罵罵咧咧地掏了三百多塊錢,可把他心疼壞了。

薛心遠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景時的電話。

這讓他有點受寵若驚,自從知道身世後,景時和他說話一直都挺不自然的,電話更是從來都沒主動打過。

薛心遠按接聽鍵時手都在抖。

“景時?”聲音裏也滿是欣喜,但被他極力壓制住了。

“薛……先生。”

薛心遠眼神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了,畢竟改口對景時來說的确是難了些。

“景時,有什麽事嗎?”

“您下午有空嗎,我想把嘟嘟放您那兒,兒童房的阿姨今天請假了,他鬧得很厲害,路先生今天也不在公司。”

“好,我親自去接他。”

挂斷電話後,薛心遠笑了笑,一想到嘟嘟那個小胖子,什麽煩惱都沒了。

景時收起手機,把奶瓶塞到嘟嘟手裏,順勢捏捏他的胖爪爪,氣道:“你看其他小朋友多乖。”

嘟嘟不服氣地跺跺腳,“嘟嘟啊。”

意思大概是,嘟嘟也很乖。

景時笑着摸摸他的大腦袋,溫聲道:“行了,你最乖好了吧,一會兒去爺爺公司要聽爺爺的話知道嗎?”

嘟嘟大腦袋上下點點。

薛心遠來得很快,前後也就十幾分鐘,嘟嘟一瓶奶還沒喝完就被景時抱到了車上。

景時把他放下,然後自己直起身,嘟嘟不明所以,小身子爬過來夠他爸爸。

“爸爸。”

景時親親他,笑道:“嘟嘟跟着爺爺去玩兒,聽爺爺的話,爸爸下了班就去接你。”

嘟嘟扁扁嘴,他雖然喜歡薛心遠,但并沒有跟薛心遠單獨待過。

直到薛心遠說要帶他去買玩具和巧克力才松開景時,高高興興地伸着小胖腿坐在薛心遠懷裏,還親熱地把奶瓶從嘴裏拿出來往薛心遠嘴邊塞。

景時看得一陣心梗。

“行了,你回去吧,有什麽事給你打電話。”

“好。”

車門關上後,嘟嘟又扁了扁嘴,要哭不哭的樣子,不過他也好哄,薛心遠把手機拿出來給他選玩具他就沒事了。

薛心遠摸摸他的腦袋,擔憂道:“老何,你說嘟嘟是不是太好哄了。”

何涿笑着轉過頭看他,“嘟嘟這是喜歡您呢,也沒見他對旁人這樣。”

這話可是說到薛心遠心坎裏去了,笑呵呵地也沒再說什麽。

薛心遠說話算話,帶着嘟嘟去商場買了一堆玩具。

本來想着買了這麽多玩具,應該沒什麽問題了,結果嘟嘟在玩具店門口主動拉住薛心遠的手。

胖爪爪朝不遠處的超市一指:“呀呀……”

薛心遠笑着對何涿說:“看這機靈勁,想騙都騙不過去。”

爺孫倆又去超市買了一小盒巧克力才回公司。

回航的員工見到嘟嘟都很驚奇,薛心遠就笑着給他們介紹:“這是我孫子,小名叫嘟嘟。”

嘟嘟被一堆大人圍着也不害怕,還會咧着嘴跟人家笑,他長得又可愛,所以沒一會兒就把員工們的心給收買了。

個個喜歡得不得了,都想接過去抱抱,但嘟嘟特別偏愛女孩子,女孩子想親他,他就把臉主動湊上去,男孩子要親他,他可就不樂意了,還把屁、股對着人家。

很快,整一層樓都回蕩着歡快的笑聲。

薛心遠站在辦公室門口喊:“嘟嘟,快回來吧。”

嘟嘟朝後面看着他的員工們抓抓小爪子,然後邁着小短腿搖搖晃晃地撲進薛心遠懷裏。

“呀呀。”

薛心遠在他臉上親了兩口,把他抱進去,給他拆玩具。

嘟嘟一個人坐在地毯上一本正經地翻說明書,明明也看不懂,但就是喜歡那上面花花綠綠的圖。

“呀呀。”

薛心遠還要閉着眼睛誇他:“嘟嘟真棒。”

小胖子樂得哈哈笑,過了一會兒他大概想起來還沒參觀過,就爬起來晃着小身子到處看。

薛心遠見他走路的時候把兩只手背在身後,奇怪道:“嘟嘟,你手怎麽了?”

嘟嘟小胖臉有點嚴肅,“踩踩,痛。”

作者有話要說:  嘟嘟:沒人陪我玩,我要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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