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吃完飯回去,家裏的大門一開,景時目瞪口呆,原本因為被爸爸偷吃了糖鬧脾氣的小胖子立刻扭着小身子下來,一落地就張着兩只小手臂搖搖晃晃地往裏撲。
景時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路意致:“這是你買的?”
路意致點點頭,語氣十分淡然:“嘟嘟喜歡。”
景時:“……”
他本來以為路意致只會給嘟嘟買幾輛小汽車玩具,結果他居然買了一整排娃娃機?
景時數了數,居然有十臺。
這得花多少錢啊。
路意致拉着他的手去看,這十臺娃娃機做的都是适合嘟嘟的高度,小胖子啪啪地在圓鈕上摁來摁去,但機器并沒有反應。
他轉過頭來茫然地看着路意致:“爸爸。”
路意致走到一邊,把幾個插頭插上,給機器通電,十臺機器立刻齊刷刷亮了起來。
小胖子高興地跺跺小腳丫,然後沖上去又是一頓摁。
景時終于回過神來,他幹脆直接坐在地板上,教嘟嘟去抓裏面的那些車車,還有旁邊的鴨鴨以及各式各樣的玩具和玩偶。
也不知道就一頓飯的時間,路意致是怎麽準備了這麽多的。
小胖子高興壞了,路意致買的機器和商場裏的不同,抓中的概率非常高,就連景時這麽菜的手藝都迅速抓上來好幾個。
“爸爸。”
此刻在嘟嘟眼裏,爸爸大概已經是英雄那種級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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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意致始終站在一邊看着他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洗完澡出來,小胖子還想往客廳跑,被景時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嘟嘟乖,你該睡覺了。”
好不容易把興頭上的小胖子勸回來,景時累得想打人。
被打的自然只有路意致。
景時氣勢洶洶地壓在他身上,惡狠狠道:“誰讓你買娃娃機的,明天,就給我退回去!”
嘟嘟大概覺得好玩,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往路意致胸口一趴,學着他爸爸的樣子兇兇道:“啊……”
景時推推他,“沒你事,睡覺去。”
“爸爸。”
路意致一邊摟一個,眼裏的笑意多到快溢出眼角。
等嘟嘟睡着後,路意致突然輕輕皺眉,景時以為他不舒服,緊張道:“怎麽了?”
路意致頓了一下,“總覺得嘴裏的糖味還在。”
景時:“……”
他輕哼了一聲,“路先生,你現在給人下套,已經連腦子都不想動了嗎?”
路意致笑眯眯地親他一口,“反正不管怎麽樣,最後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何必浪費太多時間。”
“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
“我誠心誠意的。”
“你誠心誠意也沒用,家裏沒套了。”
“怎麽會?”
景時指了指一邊呼呼呼的小胖子,“你問他,他早上把櫃子撞翻了,那幾只盒子給他踩的稀巴爛。”
路意致:“……”
沉默許久,路意致深吸了幾口氣,不甘地在景時嘴巴上重重親了一口。
“明天去買。”
景時拉住他,猶豫了一下才道:“你做吧。”
“嗯?”
“當時我生嘟嘟的時候,醫生說以後應該不會懷了,反正男人生子本來就是件稀罕事嘛。”
路意致摸了摸他的側臉,沒說話。
“醫生說,懷上第二次的概率大概只有0.1%,所以除非你天賦異禀,不然肯定是安全的。”
“做吧。”
其實景時本來不想說的,畢竟看路意致對這事的熱衷程度,他要是說了,那以後恐怕再也沒安寧日子過了,不過今天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說出來了。
這大概是他最後的一點小秘密了。
紹興學和周淑是悄悄去的游樂場,甚至出門前怕有人盯着他們,還特意觀察了好久。
結果沒找到景時不說,到了晚上就被薛心遠給找上門了。
面對此刻冷如寒霜的薛心遠,紹興學吓得說不出話來,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清楚地意識到,薛心遠有多可怕。
但薛心遠并沒有發怒,反而語氣很冷靜,但往往越是冷靜,說明心裏積聚了越大的火氣。
“為什麽去找景時?”
“我,我們就是去看看他,畢竟也是我們的孫子。”
薛心遠沒什麽耐心地敲敲桌面:“說實話。”
紹興學不敢說,還是周淑小聲說了一句,“小遠,你把我們的房子收走了,我們沒地方去,只能去找景時幫忙。”
薛心遠輕哼了一聲。
“二十多年前我打回來的錢,照當時的價格,怕是可以買三套了吧。”
其實不用紹興學說,薛心遠也知道,這些錢大半都花在了邵明身上,買房、結婚、生子,這麽多年邵明幾乎就沒工作過。
當然,紹興學自己也花了一部分。
“現在你們沒地方住,與其浪費時間去找景時,不如就在這兒,”薛心遠環顧了一圈,繼續道:“安度晚年吧。”
紹興學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但他不敢過來拉薛心遠。
“小遠,你把房子還給爸媽吧,我們、我們在邵明這兒真的待不下去啊。”
“是啊小遠,”周淑哭的比紹興學更傷心,“邵明和他媳婦每天都想趕我們走,邵清也不歡迎我們,天天給我們老兩口臉色看啊。”
薛心遠低頭看着兩位老人,二十多年前他們也是這樣,哭着求自己離開小航,雖然他沒有松動可到底心是軟的,可轉身他們就去找了小航。
薛心遠轉過身,看着主卧緊閉的門,他知道邵明一定趴在門板上聽。
“如果你們再去找景時的麻煩,那不要說你們的房,就連邵明這套房,我也會一并收回來。”
說完後,他直接轉身離開。
等他出去後,何涿蹲下身,壓低了聲音對紹興學和周淑說:“邵先生,邵太太,這套房子的出資證明還在手裏嗎,不如拿去給律師看看?”
紹興學瞪大了眼看他,何涿淺笑一下,輕聲道:“邵先生,邵太太,保重了。”
等他也離開後,主卧的門立刻開了,邵明一臉驚慌地走出來,怒道:“他說什麽,什麽叫把這套也收走,這房寫的是我的名字,跟他有什麽關系?”
孫蓉在一邊幫腔,而邵清也是一臉陰沉。
紹興學和周淑卻沒說話,沉默地走回了房間。
何涿快步走到薛心遠身後,薛心遠看了他一眼,淡道:“說什麽了?”
“提醒了他們一下。”
薛心遠冷笑一聲,“這下可有的鬧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家怕是再無安寧了。
幸好與他也無關了。
“老板,送您回家?”
“……去那套老房子吧。”
這套老房子是薛心遠爺爺當年留下的,不知道是不是預料到了什麽,老人家走之前,執意把名字改成了薛心遠一個人。
只不過他走後沒多久,薛心遠就跟紹興學鬧翻了,終究還是辜負了老人家的一番用心。
他爺爺的遺像還挂在家裏,薛心遠讓人來打掃的時候,把所有的東西都清走了,只留下了這張遺像。
“爺爺,我回來了。”
二十多年了,他終于回來了,他失去了好多,但好在也得到了很多。
跟爺爺說了景時和嘟嘟的事,又閑聊了幾句,薛心遠就擡腳去了自己當年的卧室。
這間屋子大概二十多年都沒人住了,早就被紹興學和周淑當成了堆放雜物的地方。
小航那個時候也來過一次,兩個少年偷偷摸摸地躲在屋子裏,等大人出門了才敢做點出格的事。
可惜,轉瞬即逝了。
薛心遠靠在牆上,仰着頭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許久。
“老板,時間不早了。”何涿敲敲門,輕道。
“好,走吧。”
薛心遠走的時候,帶走了他爺爺的遺像。
這裏,以後就不再來了吧。
從樓梯下去,外面一片夜色茫茫,但薛心遠卻仿佛看到了一個豔陽天。
“心遠,你家樓層好高,我爬得有點累。”
“才三樓,哪裏累,你說實話,是不是我剛才做得太久了?”
“你明白就好,我跟你說沒有下次了。”
“好啦,一會兒回學校,我悄悄幫你按摩好不好?”
“什麽叫悄悄幫我按摩?”
“按摩這種事怎麽能讓別人看見?”
“邵心遠,你又想被打了是不是!”
“哈哈哈……”
……
“老板,您怎麽了?”
“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以前了。”
“老板,您又想起薛先生了?”
薛心遠笑笑,“是啊,好多年沒有去看過他了,明天陪我去一趟吧。”
“好。”
當年,你我皆年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以為是永遠。
如今久別經年,你還是少年時的青春模樣,而我卻是滿目滄桑,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認出來我。
雖然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可我還是會想,如果我當年聰明一點,細心一點,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麽早離開。
小航,你當年生下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他叫景時,長得很高,很像你,他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寶寶,叫嘟嘟,可惜只有兩分像景時。
改天我再帶他們一起來看你。
你的日記我看了三遍,不敢再看了,謝謝你到最後也沒有怪我,謝謝你愛我。
這麽多年,我沒有一天停止想你,我會永遠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嘟嘟:你們在背着我搞什麽登西?
(你們看這個0.1,它像不像一個flag?哈哈)
感謝在2021-09-1919:14:33~2021-09-1921:31: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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