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呂偉一看欺負他的同桌,不同意了,朝幾個哥們點頭對眼色,一起下來,圍住了韓渝他們。

三人各自說了一句。

呂偉:“欺負他,問過我們沒有?”

“欺負新同學算什麽本事?”

“別仗着自己有點名聲,就可以不要臉。”

他們三個塊頭比季思寧大,氣勢看起來占了上風。呂偉想,季思寧一拳能打穿桌面,應該也能按住韓渝,他們三個再合力,不信制不住傅一炤。

韓渝:“……”一個個添堵。

“思寧,”呂偉對着季思寧,關切道:“傅一炤出去欺負你沒,我們四個揍他們倆,別怕他們。”

季思寧:“……”他怕過誰?

韓渝心裏暫時跟傅一炤劃清了界限,他是一個人。聽了這話,他站起來,掏出了手機,一個電話出去,只道:“三樓,叫人。”

約兩分鐘不到,鄭雄帶着幾個兄弟來了。陳峰下午不在學校,他們都打聽好了。

鄭雄一腳踹開後門,高聲放話:“誰特麽吃了熊膽,敢欺負我渝哥?”

他還是不怕死,只要渝哥叫他,分分都要趕來了。

來了好些熟悉的面孔,是上次後山約架的那夥,幾班的都有,有個別高三的都來了。

一群人湧進來,伴随一聲聲響亮的“渝哥”。

擠進來後,有的人都站到了過道上,周圍的同學擡着桌椅往外退,讓出了寬闊的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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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雄站到韓渝身側,出聲詢問:“渝哥,打誰?”

韓渝聞聲,朝被推到過道中間的呂偉他們的方向擡擡下颚。

鄭雄一點頭,旁邊的幾人紛紛跟着點頭,做好随時抄家夥的姿勢,只等先渝哥放話了。

這是規矩。

“磕頭,道歉,你們選一個。”韓渝揚頭道:“勸你們不要當腦癱。”

話音已落,也沒聽出渝哥是要抽誰,因為對面組合有點奇怪。但他們都準備着,只等渝哥一動手,他們就跟上去抽誰。

季思寧一夥四個人,傅一炤一個人,韓渝這裏有九個,打他們跟甩皮球一樣。

三夥人隔着半米不到的空隙,面面相觑。

教室裏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雙雙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們。平時只有韓渝傅一炤兩人打打鬧鬧,突然叫這麽多人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看教室裏高聳站着的男生們,貌似要動真格。

鄭雄自然的把傅一炤歸為自己人,悄悄問他,“傅老大,我們打誰?”。外面要稱江湖名號,也是規矩。

傅一炤沒理他,拉了下韓渝的衣袖,“我們好好聊聊?”

韓渝橫眼過來,甩開他的手,道:“有本事你也自己叫人,一會別怪我不護着你。”

傅一炤耷拉着眉眼,低聲道:“是我錯,以後都不敢了。”

韓渝不答。

一幹人等:這是哄老婆,還是認錯呢?

氣氛微妙。

知道傅一炤的人,見識過他的身手,大家左右轉頭,望天望地望空氣,想等兩位大佬先說完。

鄭雄明白了,小聲問道:“渝哥,是打傅一炤對不對。這次我們人多,肯定能把他按在地上。”

韓渝:“……”還提這茬!

“我聽得到。”傅一炤陰恻恻的道。

鄭雄被看得縮脖子,沒理出原因的時候,教室前門又來了幾號人。

那幾人遠望去,大概兩米往上,肩寬體闊,都打着赤膊,身上爬滿了紋身,肌肉成塊鼓出,精悍駭人。

季思寧眼眶微睜,看着走進來的幾人,隔空直指韓渝的腦門,吩咐道:“給我揍他。”

四人避開傅一炤的陰沉視線,朝韓渝走來,微微鞠躬。

韓渝:“……”有點懵,他側目傅一炤。

傅一炤擡眼看他,微不可見的搖頭,表明不是他叫來的。

幾個保镖看着這一群小朋友,不由嘆了聲。

為首那人是傅以棠常帶在身邊的,滿臂滿頸刺青的大個,大個看了眼他自己身後的三人,側過臉,四人掏出了白色手套。

剎那間,大家全部怔住了。

這是要見血?

四人套好手套,瞬移到季思寧的身邊,然後...合力将他擡起,仰面朝天,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門口。

“這……”呂偉更看不懂了。

教室裏的個個瞪直眼,那語氣,像季思寧自己叫來的,怎麽把他自己擡走了?

不過,很快他們明白了過來。有的同學感嘆兩聲,看來,都認為是家教太嚴,家裏不讓打架,所以才把人擡走了,免得受傷。

鄭雄視線從門處收回來,好像又明白了,問韓渝,“渝哥,我們要打的對象是不是擡走了?”

韓渝端着“渝哥”的架子,道:“還不明顯嗎?”

餘下幾人稀裏糊塗的看着渝哥。

呂偉伸手正要指韓渝,韓渝提腿踢了下方凳,凳腳貼地滑過去,撞得他膝蓋打彎,單腿跪地。

韓渝看呂偉的朋友扶他起來,警告道:“你們最好安分點,這只是小小的教訓。”

韓渝速度極快,有眼力的,能看出沒用全力。從一開始傅一炤的語氣,明顯是幫着韓渝的。

他們恨了眼兩人,走回了位置。

“先回去,”韓渝對自己的兄弟夥道:“等他回來再說。”

幾夥人來得不明不白,去得蒙裏蒙圈的。

傅一炤見人走完了,又挨着韓渝坐下。

韓渝還不理傅一炤,冷然道:“再跟他摟摟抱抱的,臉都給你扇腫,不管什麽原因。”

傅一炤重重的點頭,和聲道:“我知道了。”

“……回去,”韓渝看着書,不耐道:“別影響我學習。”

不但要學,他還想超過季思寧,雖然困難,但是他就是跟季思寧剛到底。

那小子,有時候故意的,怪不得第一眼,韓渝看他就不舒服。

傅一炤扯了下他的衣袖,湊近詢問道:“晚上我們還去偷電嗎?”

韓渝铿锵有力的道:“去!”

傅一炤笑笑道:“好,那我回去了。”

韓渝坐着微絲不動,頭也不擡:“走。”

傅一炤走出兩步,快速折回,拿書飛速擋了下他們的臉,在韓渝臉上親了一口,才跑回自己的位置。

韓渝:“...”還敢親他,慣的。

劉成又坐了回來,邊看書邊感嘆,“渝兒,你們這叫什麽事,讓傅一炤下來吧,你們坐在一起?”他天天兩天跑,不如徹底讓位。

偶爾坐增加感情,天天坐,随時都可能動手。

韓渝拒絕:“我不和他坐。”

等晚上下了晚自習,韓渝帶着跟屁蟲回到宿舍,進行偷電大計。

韓渝鋪着廢稿紙,鑽進三十厘米高的衣櫃空隙下,趴着身。

他手機放到地上,光線自下而上,影子投射在床板上,光線照在臉上,那輪廓起伏精致,陰影分明。

像個鬼。

韓渝摸到牆根下,回憶看過圖紙的位置,用電池鑽将牆壁鑿核桃大小的位置,看到了絕緣套,拖過工具箱,拿出電鉗開始剪線。

這幾根是接衛生間的熱水器。

他在裏面忙活,傅一炤在外面蹲着看,韓渝膝蓋以下,露在櫃子外面

傅一炤偏着腦袋,問:“渝兄,肚子會不會涼?”

“別吵,”韓渝專心手上的事,對他道:“去把門鎖上,一會有人進來了。”

傅一炤反鎖門又回來。

那地磚貼着肚子很冰,他屈膝蹲下:“我拿件衣服來,你墊着。”

此時,韓渝已經把正線和負線剪開了,露出塑料皮裏的金屬導線。

“不用,我再忙,你安靜點。”韓渝道。

他裝了個型變壓器,讓學校電源不至于燒掉,雖說平時只是充電,但是,将來某個時間,他想裝wifi呢?

這個不好說。

韓渝纏上線,接了個兩孔插排,線的長度正好到他的床位,到時放中間床鋪上,到時用書擋住,就看不見了。

傅一炤安安靜靜的等着,也不說話,怕打擾他。

韓渝不理他,他自己開始拍照,記錄韓渝幹壞事的瞬間。

拍了很多照片,傅一炤蹲着滑動照片,發給他媽,順便問季思寧的事。

傅以棠發了個驚訝的表情--渝渝鑽床底幹什麽?

傅一炤得意的回--你兒媳婦偷學校的電,你買的那個手機,才用一個星期就沒電了。

傅以棠白眼發過來--六萬能有什麽好手機,是你讓我別買太貴的,怕他不收嗎?

傅一炤吐苦水--今天跟我鬧脾氣了,叫來八個人,加他九個,來打我。

傅以棠做了個拜拜--寶貝兒,你在颠倒是非,肯定是你惹渝渝生氣的。

傅一炤順着一條條信息看下來,感覺他越來越沒地位了。

他沒想惹韓渝生氣,怪季思寧,其實也不怪季思寧……

好像只怪季思寧,跟着他們,才遇到了原來的同學。

就應該怪季思寧,跑出去要打架,他總不能攔着,他總不能讓他在學校出事。

想了半天,傅一炤才想季思寧來--思寧怎麽樣了?人是他叫來的?

傅以棠--他發信息過來,說有人欺負你和他。我想,誰敢欺負你倆,只能是渝渝。我答應他了,讓他們把他擡回來了。現在在二樓拉小提琴,《沉思》。

傅一炤苦笑--下次別随便叫他們來學校,我同學吓到了。

傅以棠淡淡的語氣--寶貝兒?能結束聊天了嗎?我腰酸漲,我去樓上,叫你爹給我揉揉。

傅一炤看着又發來害羞的表情,識趣的不理他。

“卧槽!”陽臺突然傳來一聲。

傅一炤起身手機放回兜裏,走出去,又聽見一聲,“怎麽沒熱水了!”

傅一炤走回來,問:“渝兄,你聽見了嗎?”

韓渝聲音悶着櫃底,“聽見了,馬上好,隔壁幾間跟我們一個線。”

沒一會,幾聲腳步聲停在他們的門外,來人敲了一陣門。

傅一炤過去,耳朵貼着門,沒聽到聲音,爬上床邊的樓.梯,臉貼着玻璃窗往下望。

玻璃窗下的人,擡頭和玻璃窗多出的腦袋和視線對視上,頓時後退了兩步,顫聲道:“傅傅……你和韓渝在宿舍?”

傅一炤回頭看了眼韓渝,對舍友緩聲道:“麻煩稍等一會,他換衣服。”

舍友撫胸順氣,不疑有他,以為韓渝在宿舍中間換,而且腼腆。

他點頭道:“好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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