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似個故人

百裏牧雲的話讓墨兮全身一寒,果然太後召她來是有原因的,前面是龍潭還是虎穴?

太後躺在榻上,雙目緊閉,嘴唇發白。頭上敷着一條絲帕,王嬷嬷見墨兮進來,帶着一幹侍女退了出去,只要墨兮好生照顧太後。

墨兮給太後換了條絲帕,跪地腳踏上,敬候太後開口。

“墨兮,你可信這世上有鬼?”

“臣妾相信邪不壓正。”墨兮垂首回話。

“哼,邪不壓正?這世上誰是贏家,誰就是正!”太後慢慢睜了眼,保養得光潔如玉的手伸過來,墨兮接過扶着她坐起來,又在身後給太後墊了個軟墊。

“你與哀家當年一個故人很像。”太後緩緩開口,看着墨兮的眼神有些飄忽,像是在回憶着遙遠的事,“當年她與哀家一同進宮,本是親如姐妹,不想最後……”說到此處,太後停了下來,未繼續說下去,但看着墨兮的眼神卻讓她害怕。

那是恨意,極深的恨意!像是永世不能解開的仇怨,看得墨兮毛骨悚然!

“墨兮,哀家不想為難你,但你要聽哀家的話。”太後未将那個讓墨兮疑惑的往事說下去,只對墨兮這樣說。

“墨兮謹記太後教誨。”

太後許久不說話,似在猶豫着什麽,“你對魚常在之事怎麽看?”

果然是知道如魚腿瘸一事的,只是她到底知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墨兮小心斟酌了一下用詞,才回道:“許是魚常在真的惹惱了聖上也未可知?”

“不要跟哀家打啞迷,将你心中所想的說出來。”太後淡漠的語氣透着一些不悅,“哀家想聽的是實話。”

墨兮低着頭蹙了下眉,才說:“是。此事起因乃是魚常在自己有所不知檢點,皇後乃是六宮之首,對月嫔和魚常在此事大可自己作主懲治了她們,畢竟是她們錯在前。她也許是顧忌着聖上不好親自出面,這才驚擾了太後您。但也許……”說到此處,墨兮停了下來,有些忐忑地看着太後。

太後看着墨兮:“也許什麽?”

“也許是皇後知道往日所做之事惹得太後您不甚喜歡,想以此作态,表明她願意時時聽您的吩咐,期望太後您原諒她往日的任性之事。”墨兮說,“所以魚常在斷腿一事,應是與皇後無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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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是誰?”太後問她。

“後宮之中嫔妃衆多,臣妾不敢随意揣測。”墨兮是真不知道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

“你能透不是皇後所為也算是個聰明人。”太後心中有些寬慰,至少墨兮是個明白人。

“皇後比之以往是懂事了些,但心機卻不甚讓人滿意,長相也平凡無奇,留不住皇帝的心。許多事哀家不能指望她,墨兮,你可願為哀家做事?”太後坐在軟榻上,招手示意墨兮坐在她旁邊。

墨兮心中感概終于要談到這一步了,太後觀察了她這麽久,磨砺了她這麽久,現在是要将她作為漂亮的棋子用出去的時候了。

“墨兮這些日子多虧太後娘娘關照,自然願為太後鞍前馬後效勞。”墨兮跪在地上,誠懇說道。

“你不怨哀家将你雪藏了這麽些日子?”太後靜靜看着墨兮。

“墨兮知道,太後所作一切都是為了墨兮好,墨兮只需要按着太後的旨意行事即可。”墨兮說。

“哀家看中你的便是這一點,聰明但不自作聰明,聽話卻不是一味愚昧聽令。”太後說道,“好好替哀家辦事,哀家少不了你的好處。錦衣玉食也好,溫床暖頭也好,你想要的,哀家都可以給你,讓你過人上人的日子。”

“謝太後恩典!”墨兮再拜

“先不忙着謝恩,哀家不想這後宮太過吵鬧,你日後要多幫着點皇後,懂嗎?”太後始終用平淡無奇的聲音說着話。

太後的不想太過吵鬧是什麽意思?這些秀女都是她挑進來的,莫非是……

墨兮不敢再想下去,她終于知道太後為何要單獨傳召于她,但這個原因讓她寒透骨徹!太後啊太後,你是想讓我當你的儈子手嗎?

“臣妾,遵旨!”墨兮深深地跪在地上,嘴唇在發抖!

從內室裏退出去,墨兮面無人色,一張臉白得吓人,神情恍惚,似乎輕輕一碰就會倒下。

上官绾绾和珥玉扶住虛弱的的墨兮,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事才能讓墨兮這般害怕。

“小主你怎麽了?”珥玉擔憂地問。

“我沒事。”墨兮搖搖頭,強撐着笑意。珥玉看了一眼上官绾绾,見她也皺着眉便不敢再多說什麽。

墨兮稱自己身子不适,不能再繼續拖着病體侍候太後,便先回了儲秀宮。

而在內室裏的太後,正喝着王嬷嬷遞過來的熱茶:“她怎麽樣?”

“吓得不輕。”

“哼,那個小賤人當年未等到哀家下手便自行了斷,今日竟敢裝神弄鬼吓唬我,哀家總要出一口惡氣!”太後恨道。

“但她畢竟不是當年那人。”王嬷嬷有些嘆息。

“你應當知道哀家為何挑中她!”太後惡毒的語氣讓人心底發寒。

珥玉小心攙着墨兮回了儲秀宮,雨那樣大,墨兮卻不肯撐傘,潑瓢而下的雨水讓人寒透心底。墨兮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雨,自己終歸還是不夠狠,不然怎麽會這般難以決擇痛苦?

回到儲秀宮,墨兮就暈倒了。

病倒在榻上,墨兮咳得讓人心疼:“婠姨,可以叫皇上來看我一下嗎?”墨兮真有些害怕了,無助地看着上官绾绾。

上官绾绾看着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在太後那裏受了什麽驚。卻是有些心疼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要在狂風暴雨中掙紮着生存下來,連忙點頭,又只寬慰她一切都會過去。

過了半夜,百裏牧雲才來到墨兮房中。墨兮端坐在內室窗邊的木椅上,抱着一把琵琶卻沒有彈奏。月光灑在她臉上,明明是夏季的天氣,她看上去卻清冷無比,落寞無比,看得百裏牧雲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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