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的身體漸漸抖動不那麽厲害了，淩雨熙才小心地把他從自己懷裏挪回到沙發上，找來毯子為他仔細蓋好。

淩飒看見這一幕，已經跪在沙發前，眼睛緊緊盯着那男人，甚至都不曾眨一下眼：“還是來不及了……”

男人靜靜躺了三五分鐘，似乎是在盡量積蓄自己最後的所有氣力。眉睫微微顫抖了不知道多久，他終于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即使失了光彩，可那雙藍瞳在淩飒看來，依舊魅力未減。男人的眼看向淩雨熙，這一看卻是再也沒移開。

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微微張合着，近乎無聲地說了幾個字——“小熙……哥哥……對不起……”

幾個字耗盡了男人所有生力，原本就黯淡了的藍色瞳孔瞬間散開，目光卻依舊停留在那裏，紋絲未動……

“淩雨澤！”

看見那雙沒了生機的藍色的眼，淩飒已經發了瘋，咆哮着站起！他的十指狠狠抓進發裏，發紅的眼一動不動地看着沙發上那個身體漸漸冰涼的男人。

為什麽，自己要忍受這種折磨？！為什麽，為什麽非要讓他再親眼看一遍，他最愛的哥哥在自己面前死不瞑目？！

深深的恨，滿滿的怒，伴随着已經入骨蝕髓的麻木的痛，周身溫熱的血液因着情緒波動逐漸升溫……沸騰……來自血液灼熱的溫度，炙烤着淩飒的身與心……

可是，等他好不容易挨過了這熱烈的痛，周身血液漸漸恢複冰冷……，心中升起的感覺更讓他難受，那是頹敗，是懊悔，更是自責……

他恨那些害了自己哥哥本就該千刀萬剮下地獄的劊子手，也恨那個挖出了自己心底這份最疼痛隐秘的冷血看客，可比起他們，淩飒更恨的人，是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這麽沒用？為什麽每一次的自己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他在自己面前……死不瞑目？！

“哥哥！淩雨澤，你給我起來！你根本還不知道，身為弟弟的我，十幾年來對你抱有的到底是什麽感情……你怎麽能死？！”

淩雨熙憤怒的聲音，喚回了淩飒。

他轉過眼，看見四年前的自己，正一臉悔恨地抱着沙發上的男人，淩飒心底驀地升騰起羨慕，因為那個男人，他再也觸摸不到。

“淩雨澤，你根本一直不懂……我愛你啊！”淩雨熙抓起男人垂下的手，放到自己嘴邊輕吻，并認真的對他訴說，好像他還沒死，好像他還能夠聽到，好像一切都還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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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雨澤，我一直想這麽叫你，可我一直不敢……像現在一樣，抓着你的手告訴你，我喜歡你，不是親人的喜歡，更不是對哥哥的喜歡，是愛啊……”淩雨熙把男人的手放回他胸前，顫抖的手撫上男人還睜着的眼，為他輕輕阖上。

想着再也看不到這雙溫柔的藍眸，幾顆滾燙的淚水落到男人胸前的手上，淩雨熙趕緊為他擦去，卻又是很快沾濕……

“你總誇我是好孩子、好學生，現在呢？你知道了我對你的想法，是不是覺得很惡心？”淩雨熙撫摸着男人的臉，自嘲地苦笑。

“為什麽最後你還要跟我說對不起，為什麽……是什麽事讓你不肯閉上眼，你還有什麽放不下，你到底還有什麽遺憾……”淩雨熙的語氣忽然加重，眼神瞥見男人頸間的青紫，剛才還柔情的看着男人的眼，瞬間就被恨意填滿。

“你放心，他們帶給你的痛苦，我會幫你十倍百倍的還回去！那些把你從我身邊奪走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淩飒一直站在兩人旁邊默默看着，當他看見淩雨熙這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時，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連淩飒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笑。是因為無奈，因為後悔，還是因為自責，因為妥協……他已經分不清楚，只知道這笑裏，雜糅了自己太多的負面情緒。

“沒想到淩先生最痛苦的記憶是這樣啊！不過，淩先生為什麽要笑呢？是因為你哥哥的死，終于把你從這份不倫戀的罪惡念頭裏解放了嗎？”

剛才那個神秘男人的聲音又在此時響起，語氣裏有厭惡，有不屑，還有一絲嘲笑。

又是他！淩飒在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剛才的所有似乎頃刻都煙消雲散……好像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他依舊是淩飒。

“林磊，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給我出來！你以為只是這樣，就能讓我崩潰了嗎？！”

“你說的沒錯。如果孽鏡地獄只是這樣，那怎麽行呢？哈哈……”伴着最後這詭異的笑聲，神秘人的聲音再次消失。

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麽說的淩飒，反應過來後立即回頭，看向剛才的沙發。當他眼睛看到那裏的時候，漆黑的瞳孔猛然一縮！

“為什麽，為什麽不見了？剛才還在這裏的……那個四年前的自己，還有淩雨澤，他的哥哥，為什麽都不見了？！”

淩飒環顧四周，才發現周圍又是黑白交替、明滅變換。熟悉的套路——更換場景，這是又要舊戲重演了嗎？這一招不是都用過了，他可是免疫了！

即使淩飒還沒有從剛才那一幕的陰影裏走出，可他自己不會承認，更不會乖乖繳械認輸！

環境終于在黑白閃變了無數次後再次定格——整個空間被分割成黑紅兩半：黑的一半，黑暗幽深，陰森可怖；紅的一半卻是紅光沖天，炙熱如火。而淩飒，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中央，站在這黑與紅對立的天地中央，左手邊黑夜，右手邊火海。

淩飒看了眼左邊，黑暗的世界。一絲冷笑浮上嘴角，他忍不住對上面嘲笑：拿這些無謂的“瑣事”給我展示，林磊，你是看不起我嗎？

他嗤笑着，眼神不屑一顧地轉到右面……

015 再一次表白

皮膚只會因烈焰的灼燒而變得通紅，卻不會被高溫焚毀化為焦炭。因為地獄火海，永無盡頭。

而那些被抛棄在火海裏的孤魂們，只能一分一秒接受這煎熬的痛苦，永遠不得解脫——死亡在這裏，是奢侈的。

為什麽？！看到這一幕，淩飒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好像炸開了一樣！

為什麽？在左側那方黑暗世界裏，犯下種種罪行的明明是自己，可當他轉眼看向右面火海時，火海裏那個正忍受烈焰焚身之痛的人，會是“他”？！

誰來告訴他，為什麽淩雨澤會出現在那裏？！淩飒已經有些快要癫狂，因為眼前出現的淩雨澤，竟是這副模樣！

火海裏那個瘦弱的男人，赤果着的上身滿是猙獰可怖的鞭痕，纖細的手腕、腳腕，因被巨大的鎖鏈禁锢而磨出血來。那周圍不斷湧上來的火蛇，一次次将他淹沒……僥幸免于鞭痕的白皙皮膚也早已被烈火炙烤得通紅火熱。聲聲凄烈的慘叫，宣洩着來自這軀體靈魂深處裏，不堪忍受這痛苦煎熬的叫嚣！——可這注定是一場永無盡頭的折磨……

此時此刻，淩飒的眼裏染上比眼前火海更深的血紅，英俊的臉上青筋爆起，拳頭已經握得“咔、咔”作響：“林磊，你這個混蛋！給我滾出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淩飒巨大的咆哮聲消散在這黑紅的世界的遠方，久久沒有回聲。然而那個身處火海、歷經萬千折磨的男人卻是在痛苦中睜開了眼睛……

“小熙……？”凄烈的慘叫停止，男人看見了火海外站着的淩飒。

雖然這聲音有一絲沙啞，但那熟悉無比的音色還是讓淩飒愣了很久。火海裏，因為自己而飽受煎熬之苦的淩雨澤，竟然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

“淩……哥哥。”果然，自己還是無法直視這雙藍色的眼睛，喊出自己最想叫的名字……明明都已經說出口，卻還是改了稱呼。

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喜歡？比起滿足自己心裏這份小小的願望和期待，淩飒更不希望眼前的人會讨厭自己啊。

“真的是小熙嗎？！”男人沙啞的聲音，在聽見淩飒叫出哥哥兩個字後明顯變得激動起來。

哥哥他，看來也是想見自己的吧。淩飒望着男人，心裏卻是羞愧着懊悔：難道眼前出現的這一幕，真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害了淩雨澤，讓他代自己在這火海煉獄裏飽受無盡痛苦嗎？！

“哈哈……”男人突然大聲笑了，在這火勢沖天的火海裏。男人的笑，讓淩飒感覺到一種仿佛來自黑暗深淵裏的詭異，笑裏糅雜的一絲明顯的嘲諷讓他心裏猛然一涼！

淩飒滿臉驚訝，看着身處一片火紅因為大笑而面目猙獰的男人，這還是他認識的淩雨澤嗎？——“哥哥？！”聲音裏一絲顫抖，一絲膽怯，這真是他的哥哥？

“小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