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五）明信片

周末，坐在回家的公車上一路颠簸，窗外一切都在倒退。

靠着窗邊，看着手裏的海報。它離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我的呼吸，卻也離我很遠，遠到漂洋過海。

我乘着雲穿越月亮河，俯視天黑後燈光璀璨的家園。

人如沙粒，他站在沙粒中閃閃發光。看見他的瞬間便知他是我要找的人。我緩緩下落不想讓他受到驚吓。

我小心翼翼地拿着寫有他名字的明信片。

“柯方傑”這個名字在我和他見面前就已經住進我心裏。

我輕輕着地，望着背對着我的他，想把手裏的明信片交給他。我緩緩走到他身後，鼓起勇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他不回頭我也不會怪他。

可他回頭，一個女孩出現在我眼前，是那個和他一起看楓葉的女孩。柯方傑對我笑笑，卻完全不認識我，我的淚随着風朝兩邊飄去。

街燈從來沒有這樣耀眼奪目，把我的悲傷照的無處藏身。

他拿出張手帕紙對我說：“你迷路了嗎？不要哭，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我是迷路了，可迷失的不是具體方位，而是跳動的心。

我拿過他手裏的紙對他說：“我沒有迷路。”

柯方傑問：“那你為什麽哭？”

我說：“燈光太刺眼。”

柯方傑問：“你找我有事嗎？”

我說：“我是送明信片的，這有一張你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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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方傑說：“我的？”

我說：“嗯。”

他身後的女生對他說：“柯同學，你們說完了嗎？你忘了我們還有急事。”

柯方傑說：“我得走了，謝謝你郵遞員小姐。”

我是郵遞員，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傳達我對你的想念。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身邊卻有個她。你收下我的明信片卻看不見我的心。你們越走越遠，我該去向何方？

未來一片渺茫，愛情沒有終點，我站在原地等待最終的審判。

“同學，同學，醒醒，醒醒，到站了。”我被售票員叫醒，他和她消失在迷離的夢裏。

踏出車門，雨從空中落下，那是天空在歡笑，笑到極致轉化成水。默數離高考剩下的日子，自己的未來在哪兒？沒有未來的人承受不起愛情。

家裏氣氛依舊，我放下書包，走進廚房，打開櫥櫃，面條沒了。

我本來不是很喜歡吃面條，只覺得它簡單易做，卻成了每周回家必吃的食物。

天空的歡笑聲越來越大，壓過爸媽的争吵聲。

這次的争吵結束的比以往早，媽媽随即轉換戰場，站在我身後問：“期中考考得怎麽樣？”

我轉身說：“不是很理想。”

媽媽問：“成績什麽時候出來？”

我說：“還不知道。”

媽媽問：“你不會考砸了吧？”

我說：“要等成績出來才知道。”

媽媽板着臉：“你要努力，離高考越來越近了！”

我提起膽子對她說：“媽媽，如果我沒考上大學。”

媽媽黑着那張板到不能再板的大圓臉：“沒考上？複讀！只有上大學才有出路！你不考大學能幹什麽？”

我說：“我想……”

爸爸坐不住了，青着一張瘦小的臉加入我們：“你想什麽？除了考師範大學什麽都別想！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

媽媽眼睛鼓得極大：“你爸說得對，你不學習想幹什麽？我們供你吃，供你穿，你的任務就是考上大學！其他想到別想！”

我無力反抗他們的話。

媽媽面無表情地對我說：“你先去看書複習，我還沒做飯，做好了叫你。”

堆積如山的書，寫得密密麻麻的作業本和試卷，高考後它們的去向要麽賣掉，要麽留下。我呢？不知道，對還沒發生的事做出各種預測，最後可能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