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其實是匆匆趕上點的…… (13)

賈赦立時将十一郎丢到九霄雲外,抱着他笑的滿臉都是褶子。十一皇子拍着心口喘了口氣,向小星星眨了眨眼。小星星得意的瞥了他幾眼,打了個手勢示意“欠我人情!”

臨近開場時寶玉才回來,他不甚喜歡瞧蹴鞠,不過讓賈琮鬧來的罷了。

十一皇子悄悄問:“二舅,馮大叔尋你何事?”

寶玉道:“不過是我那師範學院之瑣事,他弄不明白的便直來問我了。”

“二舅是老實人。”十一皇子笑道:“你知道他是幹什麽的麽?”

寶玉也笑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不知道麽?”

忽聽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甥舅二人不再多言。

這會子聖人與姜文姜武齊周亦在大明宮中議事。原來大海船已做好了,章石鹿定為征澳大元帥,去打澳洲。因賈赦早說過北美有大片金礦,王子騰想打北美;偏彭潤聽聞北美兵士戰力為三洲最強,也想去打,乃向聖人上折子道,金礦歸于朝廷。

姜武思忖了會子道:“子騰是打金礦上瘾了。依着恩侯所言,北美那片金礦極大。彭将軍即便不上折子,也當為朝廷所有,不可依着上回打東瀛那般誰占了是誰的。”

聖人颔首道:“東瀛委實太小,那回乃是為着一試,今番卻不能再由着他了。”單憑彭潤主動上折子這一條,便不若王子騰那般貪財。雖她大約也會縱容手下人悄悄匿幾個礦,較之王子騰卻是省心許多。想着不禁笑起來。彭潤身為一女子,打仗之瘾乃為舉國之冠。如此最好。

姜文笑道:“這般他們想來不用再争了。恩侯道,金礦雖在北美,純金卻是在南美的,王子騰必欲往南美而去。”

“況從戰力而言也是彭将軍麾下最強。”姜武笑道,“只是這回須得調大軍前去才是。”

聖人搖頭道:“各處的請戰折子都上來了,沒一位将軍肯留在國內的。”

齊周笑道:“浩之在呢。”

聖人嘆道:“他們都往外洋發財去了,連彭楷那小子都憋不住了,繞了半日,終于朕還是靠着浩之。”

姜武笑道:“讓他們打去,他們打下來我白得好處,豈不好?況派了誰去都是我說了算,他們的火槍也是我派的,個個還不是都得來讨好我?”

衆人大笑。

自打暹羅東瀛打下來,一衆将士許多都發了大財,連戰死的家中也分了許多錢財,又有全國上下數十家報紙鋪天蓋地的賣出去,如今連女人都想當兵了。

聖人又向齊周道:“糧草如何?”

齊周與姜武對視了一眼,笑道:“如今有了暹羅,前年海商運來那麽多土豆,四處都種下去了,糧草無憂。”

姜文低低嘆了一聲。他卻是知道此番大軍往外洋去,因路途遙遠,并不預備從國內運許多糧草過去的。乃欲在他們本土買糧。若買賣談不好,大約便直奪了外洋諸民之糧了。然他也不敢奏明聖人致其憂心。

聖人又道:“前兒禦史臺莊大人非要見朕,說是那個東印度公司在暹羅東瀛抓尋常百姓為奴是怎麽回事?那是戶部悄悄辦下的罷。”

“他家買了幾個東瀛奴才,想是聽他們說了些話。”齊周奏道,“東印度公司這個名兒本是西洋諸國在印度的商號,已用了一百多年了,也做的這些事。那會子恩侯道,不若就直用他們的商號名兒。因做的不是好事,他們又做的早,後人保不齊弄不清楚哪件事兒是哪家東印度公司做的,便能在史書上混過去。”這是承認了。

聖人想起早年賈赦曾言道,資本擴張辦些黑心事免不了,加之這幾年早熟讀賈寶玉所修的那本世外奇人馬先生的著作《資本論》,不由得皺眉。

姜武嘆道:“還是美洲省事兒,原本的國民都讓西洋人解決了。”

聖人想了想,道:“既這麽着,将東印度公司挂在老五名下便是。”

姜文一愣:“五皇子?”

“司徒塬。”

姜武問:“他人可放去東瀛或暹羅麽?”

聖人哼道:“自然。讓他去暹羅,将樂善郡王放去東瀛。東瀛的東印度公司歸他管。讓他們将功折罪、在當地教化孔孟之道,有刁民則貶為奴籍。”

姜武齊周同笑道:“聖上英明!”

“暹羅地方大些。既然國中有許多暹羅奴才使喚,可除些我國奴才之奴籍,移民過去。”待人口都歸順了,朕便用兒子将你們換回來。

齊周笑道:“聽聞暹羅地熱多瘴氣,不是好地方。不若等北美打下來再移過去,那裏土地肥沃,且地廣人稀。”

聖人笑道:“罷了,一個個口氣都大的很。北美比不得暹羅,西洋軍隊也不少。”

姜武笑道:“他們乃是西洋許多小國派去的,加起來人多,分開來點數委實不多。況如今咱們招的雇傭軍人數也不少了,到時候讓他們先上便是。”一時又嘆道,“賈恩侯這腦子,真不知他從何處想來。招北狄西戎為雇傭軍。”

姜文哼道:“好處他們也得了許多去。”

齊周笑道:“說是有了好處大家得,然數十年的仗打下來,他們人少咱們人多,他們也漸漸說我朝話穿我朝衣了。又在外洋打了地盤。他們本出自窮山惡水,若不是窮山惡水,時常天災養不活族內人口,誰沒事打仗呢?不過為了往關內奪衣食用度罷了。待他們見了外洋之地、又得了外洋之財,必不肯再回去,反會領着阖族搬去外洋。”

姜武一擊掌:“故此我朝便無需再憂心他們過幾年又來進犯我邊境。”

聖人一時心中舒暢無比,有了地方,果然諸事好辦。偏他閉目細細一點,自己還有九個兒子,外洋這些地方打下來,分分每人也分不了多少。不由得頭疼。

誰知待他傳旨去了樂善郡王府并司徒塬那兒,兩個人都不願去外洋,一心求聖人讓他們死于本土。司徒塬請旨替先帝守陵。

聖人哼道:“由得他們說不去便不去麽?這是發配。”過了會子笑道,“讓他們在外洋好生教化民衆,過些年……朕自然有人替他們回國來。”

過了會子,往白雲觀的太監回來來,向聖人禀道:“司徒道長問,過些年,他回來不願再做道長。”

聖人大笑:“朕這會子便讓他還俗。”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司徒狐貍,我終于大發慈悲讓你還俗了。

129

話說這一日榮國府衆人看罷蹴鞠正欲回府,小星星悄悄摟着賈赦道:“舅姥爺送我回去麽?”

“自然。”賈赦笑道,“原是舅姥爺領你出來的麽。你又惹禍了?”

小星星将臉埋進他耳根下頭道:“我們家三個大西洋鐘都壞了,舅姥爺這就使人來修好麽?”

賈赦挑了挑眉:“三個?你屋裏的,還有呢?”

小星星道:“還有祖父和父親書房的。舅姥爺快些,遲了我爹就回來了。”

賈赦大笑,向他耳語道:“零碎兒都沒丢吧?”

小星星重重點頭,也耳語道:“都沒丢呢,全塞在裏頭了。”

“先前我去接你時就該告訴我的,多省功夫。”賈赦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小星星郝然:“先前我只念着來瞧蹴鞠就忘了。”

賈赦忙叮囑了寶玉幾句,讓他領着人回府;一面使人去自家的西洋鐘表鋪子請師傅往姜家去,只說給幾個大西洋座鐘檢修;自己抱了小星星送他回去。馬車裏小星星老實交代自己昨晚将自己屋裏那座鐘給拆了,裝不回去。早上趁姜文上朝溜進他書房拆了他那座,誰知拆開來跟自己那座不同,也裝不回去。最後幹脆連姜昭書房的也拆了。

賈赦道:“無事,你愛那個,舅姥爺送你一座西洋鐘表作坊。”

一時明德侯府到了,才進黛玉他們的小院子,只見一個眼熟的媳婦子恰送兩個工匠打扮的人出來,從工作服上看正是自家鐘表鋪子的人,忙問何事。

那媳婦子笑道:“回大老爺話,我們大奶奶請了幾人來檢修大座鐘呢。”

賈赦這才認出眼前這媳婦子恰是紫鵑,笑向小星星道:“星星的母親是天下最聰明的女子。”

小星星扮了個鬼臉。

爺倆進了屋子,只見黛玉坐在廳前似笑非笑瞧着小星星。小星星轉臉趴在賈赦懷裏。賈赦笑道:“大座鐘可都檢修完了?”

黛玉道:“老爺書房裏的與我們大爺的這個已是好了,星星他自己那座大約也不用修了。”

賈赦笑道:“無非替他配一個鐘表匠就是了,又不是什麽難事。星星喜歡拆鐘頑,舅姥爺替你搬一屋子來。”

黛玉道:“罷了,沒有這麽糟蹋東西的。改明兒讓他去鐘表鋪子當小學徒去。”

“那有什麽,寶玉他們也去下頭鋪子當過學徒呢。”賈赦笑道,“當年還丢給浩之跟着他的兵練過。我們星星喜歡就好。現在是個擴張時代,咱們這樣的人家比尋常人家多的就是這些資本,讓孩子想學什麽都學去。”

黛玉嘆了口氣:“眼下他還小呢,大了些他老子豈有不管的?”

賈赦不以為意道:“男孩子哪有不淘氣的,星星這樣的最好,這叫求知欲,長大的定是個人物。”

黛玉瞅了瞅小星星:“這麽點子大倒是知道收拾首尾了。你當你拆的叮叮當當響沒人聽見麽?”

小星星扭頭裝死。

“這叫做事完整。”賈赦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我們星星最聰明了。”

黛玉搖頭道:“舅舅在我也說不了他什麽了,什麽壞事都讓你說成好的了。”

賈赦笑道:“本來就是好事呢。古今中外那些拆座鐘的孩子來日都能成材。”乃轉換話題,問她近日如何。

黛玉因告訴他,這些日子姜家也在盤算來日往外洋去給子孫占些地方。

賈赦哼道:“我說什麽來着?利益跟前家家戶戶都一樣。”

黛玉道:“只是皎兒卻有些不尴不尬的。從前人猜姜氏第一第二火槍可巧是個姓姜的工匠做的,近日打聽火槍的人多了,三味書屋那頭也不甚瞞着,稍稍一問都問出來原是皎兒,族裏說閑話的人不少。”

賈赦一愣:“說閑話?”

黛玉嘆道:“她是我們家的獨女,又是嫡女,這麽大了還不嫁人,又做了火槍,族裏許多人說她不規矩。”

賈赦嗤笑道:“這個卻容易,日後去外洋他們莫用皎兒做的槍。誰說了皎兒閑話,我的兵工廠日後不賣槍械給他。”

黛玉道:“他們不過說些酸話罷了,皎兒壓根兒不搭理她們。我也不搭理他們,上回他六嬸娘來說皎兒的不是,我登時當人轟出去了。”

賈赦哼道:“憑什麽讓他們得了好處還讓他們說閑話兒?這事兒你不便管,我來。”

黛玉笑道:“自然,故此我才來告訴舅舅的。我就知道舅舅疼皎兒。”乃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這是我們大爺讓人打聽的。”

賈赦接了收起來:“聰明孩子。”又問,“前兒聽說皎兒和阿詹鬧別扭了?”

黛玉嘆道:“如今京城上下都在議論去打外洋,又已将暹羅打了,暹羅本是阿詹他們國家的殖民地。阿詹有幾分抱怨。”

賈赦笑道:“過些日子,我在等一樁事,待那事兒出了我哄他去。”乃問小星星,“還要座鐘頑不要?舅姥爺與你送些來。”

小星星抓着他的胳膊身子向外探出一個直角來,“哦”了一聲:“還要!舅姥爺尋個人來教我。”

“先等會子,星星先試試自己拆裝幾個,委實不成了再讓人來教你。”賈赦忙一手抓緊了他的小腿兒,“保不齊咱們星星是天才呢。”

小星星想了想:“若裝不回去便不是天才麽?”

“嗯,有人教了才裝回去,那是尋常聰明人,來日也不過你爹那般罷了。若沒人教自己便能裝回去的方是天才,比你爹強多了!”

小星星忙問:“那多拆幾座還是天才麽?”

賈赦笑道:“自然,天才最會拆東西了。”

小星星點頭:“星星不要人教了,舅姥爺多送幾座大鐘來。”

黛玉戳了他額頭一下:“罷了,虧了是咱們這般人家。尋常人家有多少東西給你糟蹋。”

“拆完了若還能裝回去便不是糟蹋。”賈赦将小星星在懷裏颠了颠,“能裝回去麽星星?”

“能!”

賈赦又圍着他一通猛誇,乃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子來遞給黛玉:“喏,稿費。”

黛玉笑道:“這麽多?”

賈赦道:“我甥女本是個詩人,如今要寫這些話本子已是委屈你了。”

黛玉嘆道:“這會子想想從前寫的那些詩,委實無趣。不若寫這些話本子,淺近易懂,讓許多人看了能得些想頭。”

賈赦點頭道:“你寫得比尋常的文書相公好,你瞧瞧可有寫故事要重寫的,只管重寫。你若寫得好、吸引人愛看,便是造福世人了。”

黛玉想了想:“委實有幾本我瞧着不大好。”

賈赦笑道:“我使人悉數送來給你。”

黛玉道:“我這裏都有呢,我且瞧着,高興寫便寫着。”

另一頭,寶玉細細回想馮紫英尋他問的那些話,只覺得有幾分不對,回府便往白安郎的小院來。

白安郎笑問他何事。

寶玉道:“馮大哥今日向我打聽了許多師範學院之事,我心中稍有些詫異,他何故問那麽些?”

白安郎道:“此校乃是特教些往外洋教異族識文認字的先生,朝廷想知道也是尋常。”

寶玉道:“我已告訴他,我們這學校裏頭只教認字并寫些尋常書信,四書五經是沒功夫研習的。”

白安郎道:“很是。外洋人多、咱們時間少。且我瞧了你們的教材,尋常用的字都有了。”

寶玉又思忖半日,搖頭道:“我仍是不明白馮大哥問我那些做什麽呢。”

白安郎笑道:“眼下就是春闱了,你趕緊溫書去。”

寶玉登時掃去興頭,恹恹道:“如今我都有正經事兒做了,還考什麽春闱。”

白安郎道:“有了個好功名,你做學校也是容易許多。赦公道,你雖不愛那些八股文章,卻也會的。只當借了個梯子罷了。待你得了功名便可再不用理會了。”

寶玉大喜,不禁拉了他的手道:“白大叔!這麽些年來我竟不知道,原來你也是個明白人!”

白安郎笑道:“我一直是個明白人,這世上許多明白人,他們或是裝糊塗,或是不愛顯得自己太明白罷了。”

寶玉嘆道:“果然仍是低看了世人。”

白安郎乃正色道:“寶二爺,我是個經歷過的,今兒就倚老賣老一回了。世上自古不缺聰明人明白人,他們多有不得已。誰剛出世不是幹幹淨淨的?我知你天性喜潔,只是人生在世多難獨善其身。不若用盡力氣使得四圍的人能幹淨一些,縱不得已替自己惹了些腌臜也是不委屈的。你雖不愛八股、不愛奉承朝廷,只是若這回寫得好了,得了個好名頭,來日你學校的學生出去也不會低人一等。只當為了他們罷。”

寶玉聞言如遭了雷劈一般,怔了半日,忽然流下淚來,又向白安郎深施一禮。

當晚,寶玉特去向賈政道:“從前我不知道父親之心。大伯總說,我若要明白,須得自己成親有子。如今我也教了十來個學生,又得白先生指點,已是知道了些。兒子往日替父親惹了許多憂心,是兒子的不是。”

說得賈政也愣了半日,終揮手道:“還不溫書去。”

寶玉又深施一禮而去,賈政望着他去了,也悄然抹了抹眼角。雖不知道白安郎與他說了什麽,終悄悄送去一份大禮。白安郎倒是沒客氣,道了聲謝,笑納了。

過了不久便是春闱。賈母八十多歲的人竟無比硬朗,日日叮囑鳳姐兒替寶玉預備好考試那些東西。寶玉也埋頭苦讀,賈赦組織了一群強大的押題團替他押題,又将如何應付外洋諸事說了無數種法子。乃道:“眼下咱們舉國上下都念着去外洋挖金子占地盤,不論會試殿試,策論跑不脫這些。”寶玉聚精會神聽着,和從前判若兩人。

終是到了春闱,寶玉與天下舉子一同入了貢院,賈母日日焚香,又讓賈赦從西洋鐘表鋪子多搬了兩座大座鐘來擱在上頭的大黃花梨架子上,只讨“高中”的彩頭。阖府屏氣凝神捱過了考試的日子,寶玉出來在馬車上便睡着了。賈赦忙吩咐莫吵醒他,也不讓換衣服,只請大夫來把脈。大夫回道不過是倦了,睡醒便好了,賈母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睡便睡了一日,次日寶玉醒了,登時覺得渾身臭氣熏人,難受的緊,忙喊人與他沐浴。

賈環聽見了從外頭進來笑道:“阿彌陀佛,幸而我不用考這個。”

寶玉笑道:“你們那實驗室裏頭日日熏得很,比我這個還更甚。”

賈環道:“橫豎我們還不致十幾日不洗漱沐浴,二哥哥你臭烘烘的,我去告訴爹你醒了,你回頭直往老太太那裏去。”說着一溜煙兒逃了。

寶玉收拾了果然先來見賈母,賈母拉着他摩挲了半日,便打發他“去見你家老爺并你大伯。問問你大伯你考得如何。”

寶玉應了一聲,才到門口便見着何喜了。何喜笑嘻嘻道:“我們老爺在二老爺那兒呢。”乃引着他一道去了賈政書房。

進門一瞧,連白安郎都在呢。三個老頭半老頭都瞧着他,弄得寶玉倒有幾分不自在。

賈赦先笑道:“我說了策略說的是外洋諸事吧。”

寶玉點頭道:“這回說的是暹羅東瀛外洋土人多不通禮法,當如何置之。”

賈政問:“你如何答的?”

寶玉笑道:“我本欲也寫教導他們仁義。後想着,大伯上回說,教異族‘什麽當做’是件麻煩事,雖是治本,卻要花許多年的功夫。這會子外洋便是亂世,亂世須用重典,便寫道:先教他們我朝律法,一條條的告訴他們‘什麽不可為’,先治标再說,日後慢慢教他們仁義來治本。”

賈赦一拍案子:“好!”乃向賈政笑道,“若能拿下會元,狀元有望了!”

賈政捋了捋胡須笑道:“罷了,他能中我便心滿意足了。”

賈赦笑道:“想來旁人多寫的便是教化仁義了。只是眼下委實不是仁義的時候,待那些暹羅人東瀛人都會說會寫我朝文字再仁義不遲。過了會試這一樁,看在咱們家十一郎份上也得給寶玉一個好名次。”

賈政心中一動:“聖人向十一郎說過什麽不曾?”

賈赦笑道:“不論太子終立了誰,聖人喜歡十一郎乃是實實在在的。寶玉舊年便開始做學校了,擺明了是個不願意往朝堂去的。這般不貪權勢的外家聖人也喜歡。況寶玉是個實在孩子,長得又好,誰不喜歡。”說着他也捋了捋胡須,比賈政還得意三分。

白安郎有幾分瞧不下去了,笑道:“罷了,赦公眼中你們家的孩子沒有一個不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好久沒這麽趕點兒了,今天超級超級沒有狀态……不知道怎麽回事

130

話說榮國府衆人皆翹首盼着寶玉能中個會元回來,到了放榜那一日,三四個大管事齊齊趕着去瞧,誰知頭一名竟不是寶玉。幾個人心中一突,面面相觑。再往下瞧,寶玉竟只得了第三名。雖說這是個極好的名次,偏這幾日兩位老爺胡子早翹得老高了,老太太也整日合不攏嘴,心下不由得有幾分忐忑,待回府報喜時竟互相推诿。

賈政聞報稍有失望,嘆道:“世間多有才子,寶玉年歲太小,莫太過猖狂的好。”

賈母倒是喜不自禁,連聲贊“我的寶玉果然是個有來歷的!平日裏他們還不信!”她因不知寶玉事先得了押題,故滿意的很,直賞了報喜的十兩銀子的賞錢,那報喜的歡天喜地去了。一時老太太院裏傳出話來,阖府都多發兩個月的月錢,老太太賞的。又打發人往各家報喜去,又尋鳳姐兒來商議擺酒慶賀。

賈赦聽了失聲喊道:“怎麽會?寶玉這般聰明!”在屋裏轉悠了幾圈兒,口裏念道,“不對,姜文那厮不會報複我、誠心壓了寶玉吧。”

白安郎恰在他書房裏,只覺好笑,提道:“姜大人并非主考。”

賈赦哼道:“不好說,此次科考乃是他一手安排的。”

過了會子賈政使人來請他商議慶賀之事,白安郎向來人笑道:“赦公疑心姜大人偷偷壓寶二爺的名次,竟往姜家試探去了。”

賈政聞報又急又尴尬,口裏只批“胡鬧”,偏不知該如何是好,自己在屋裏轉了半日圈兒,打發人去告訴賈琏。

恰今日朝中休沐,賈琏聽聞寶玉得了會試考了第三,心中十分羨慕,轉到他兒子屋裏,見壯壯又擺着一個花瓶兒兩只蘋果在那兒畫西洋畫,上來罵道:“成日畫這個有什麽出息!玩物喪志,都是讓你祖父慣的。從今兒起我須得管管你,再不許畫這個,立時給我念書去!”

壯壯早有準備,伸手從旁邊的茶幾子上取了兩張紙遞給他老子。

前一張乃是眼下內閣中諸位大人的科舉名次,依着入閣年齡為序排列。頭一位大人入閣時年三十五,乃是賈琏大人,無科舉功名;第二位入閣時年四十,齊周大人,秀才;第三位入閣時年四十二,姜文大人,某科第六……。再往後竟沒有超過姜文的了,殿試前三甲的一個沒有。

下一張列着本朝開國以來各位狀元、榜眼、探花的最終官銜兒,入閣者不過聊聊二三爾。

賈琏啞然,半日方道:“你祖父給你的?”

壯壯手中不停依然在畫,口裏道:“我托白先生替我預備的,就知道有用上的一日。方才聽說寶二叔春闱考得不錯,便讓人翻出來了。”

賈琏哼道:“你懂什麽,我入閣乃是瞧你祖父的面子,齊大人也是他教導了一陣子。”

壯壯道:“祖父也不會念書,連童試都沒去考過。”

賈琏複又啞然。“你祖父自幼得了奇人相授!”

壯壯撂了手中的筆上來拉着他爹笑道:“爹,你兒子我自幼得祖父真傳,管保才驚當世、留名千古、比寶二叔有出息。”

賈琏嗤道:“罷了,你不敗家我便要念佛了。成日畫畫兒又什麽前途。你環三叔這兩年領着一群洋先生在做什麽照相機,來日能将人影兒直印在紙上,還要畫做什麽?”

壯壯小鼻子一翹:“祖父說了,這叫藝術!管保比爹你還出息。”

賈琏順便敲了他一下,口裏罵“沒王法的小崽子”,卻也笑了。又想着他爹也不會不給大孫子前程,便作罷了。

壯壯正欲請他爹當模特,賈政急急的打發人過來告訴賈赦往姜家找麻煩去了,讓他跟過去瞧瞧。

賈琏哈哈大笑,告訴來人道:“無事,依着姜大叔與爹的交情,不過鬧一陣子罷了。”

那人急道:“我的好二爺,且請也過去姜家一回罷,我們老爺急的了不得。”

壯壯學了他祖父的架勢擺手道:“請你們老爺只管安下心來,有星星在呢,保不齊祖父連原本要去做什麽都忘了。”

說的賈琏一陣好笑,乃道:“大哥兒說的是,大老爺見了小星星諸事都撇了。”遂端正往椅子上一坐,讓他兒子替他畫像。

那人沒法子,只得回去禀賈政說如此。

一時寶玉親去見賈母,只說後頭還有殿試,莫過于張狂,不若殿試後再行酒宴不遲,況他還欲溫書呢。賈母想着有理,便讓鳳姐兒先将諸事都預備好了,殿試完了再慶賀。鳳姐兒口裏應了,說了許多“中狀元”之類的吉祥話,回頭倒是悄悄向平兒道:“左不過一個探花罷了,姜家姑爺才是狀元呢。”平兒只抿嘴兒笑。

另一頭賈赦往姜家去,氣勢洶洶到了姜文書房,卻見姜文立在屋門口,姜昭在一旁掩口笑,便是一愣。“姜隽之,杵在這兒做什麽呢?”

姜文扭過頭來見是他,臉都氣白了,指着屋裏道:“你瞧瞧,你自己來瞧!都是你做的好事!”

賈赦神頭進去一瞧,啞然失笑。只見滿地的零件亂滾,小星星趴在地下專心致志研究一組拼了一小半的玩意,瞧着像是西洋座鐘的內芯子。忙笑着問:“星星,舅姥爺可會打擾你?”

小星星頭也不擡:“會!”

“那舅姥爺便不打擾了。”轉身拉了姜文竟往外走。

姜文怒道:“你瞧他像話不像!日日拆座鐘頑!都是你,你給弄那麽些座鐘來!他都五歲的人……”

“哪裏五歲了?你會不會數數啊!”賈赦打斷他道,“人家才将将四歲,怎麽就變成五歲了?文科生真可怕。”

姜文辯道:“四歲一過不就五歲了!”

“你這麽算不對,小孩兒的年齡要算周歲,老頭子才算虛歲呢。”賈赦一壁說,一壁硬拽着他往隔壁耳房去了。姜昭笑着跟在後頭讓人送茶來。

姜文還欲說話,賈赦先堵着他道:“我尋你有事兒呢。”

姜文一噎,沒好氣道:“何事。”

賈赦橫了他一眼:“會試有沒有黑幕?我家寶玉怎麽沒奪魁呢?”

姜文瞧了他半日。

賈赦又道:“寶玉何等聰明,打小詩便寫得好,文章也好,在學裏數一數二,還是個有來歷的。這回會試的策論我也猜着了,寶玉寫得多好……”

一語未了,姜昭本立在姜文後頭伺候,這會子已是撐不住笑的伏倒在一旁的貴妃塌上。

姜文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半晌,指他道:“幸而我不是這科主考。若天下人都如你這般,主考官家的門檻早讓你們這些大伯父親舅舅祖父外祖父踏平了!”

賈赦忙道:“我沒旁的意思,只是寶玉委實聰明……”

姜昭笑得直喊“哎呦”。

賈赦頓足道:“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說了你們也不明白!”他本意是寶玉為書裏的男一號,依着曹公的意思還是個有慧根的,論常理他的天資當為原著第一才是,怎麽如今用功念書了還不是會元呢?

姜文也覺得好笑,搖了搖頭:“罷了,幸而你是來尋我。若去尋了主考才贻笑大方呢。”

賈赦道:“我壓根兒不知道誰是主考。”

姜文道:“昭兒,去将會元與亞元的卷子取來他瞧,連他家寶貝侄子的一塊兒取來。”

姜昭笑道:“只怕舅舅瞧了也說寶玉寫的好。”

“我知道。”姜文哼道,“我是讓他帶回去給他家賈存周并賈寶玉瞧。那兩個是有腦子的。”

賈赦讪笑道:“我只問問麽……保不齊有什麽意外……”

姜昭果真使人将寶玉并前兩位的文章取了來,姜文乃指道:“你瞧着,會元并亞元均文辭老辣,較之你家侄子強了三分。”

賈赦道:“文章雲雲不過用以達意罷了。終于朝廷在外洋還不是得用重典。”

姜文哼道:“莫忘了那些重典是忠誠王爺并樂善王爺所為。若非此次顧大人惜才,他未必能進的了前三。”

賈赦一怔,不禁拍案嗐道:“竟忘了這個!”

姜文忽然想起一事來,問道:“你認得我家四族叔麽?”

賈赦茫然:“誰?”

姜文道:“怎麽前兩日我四族叔親送了份禮來見我,說了半日話,我一個字沒聽懂,仿佛是與你有什麽關聯?”

“哈?他是誰?叫什麽?”

姜昭咳嗽了兩聲:“舅舅大約不認得他,只是聽聞他們家搭上了方家,前月也買兩艘海船預備跟在彭潤元帥大軍後頭往北美去。”

賈赦這才反應過來,大約是那張單子上的人,哼道:“想來他欲往我火槍作坊裏去買火槍,我店裏的夥計不賣給他。”

姜文皺眉道:“為何不賣給他?他已有朝廷火引的。”往外洋去的船隊可去尋戶部開具火引買火槍。

賈赦哼道:“我們火槍作坊乃是開門做生意的,尋常人等都賣的。只是有時候夥計看了某些買主心情不好,不賣給他也是有的。”

姜文只覺話中有話,忙問怎麽回事。

賈赦奇道:“我哪裏知道?”

姜文因瞥了姜昭一眼。

姜昭笑嘻嘻從後頭轉出來道:“我倒是打聽了一回。”

原來前些日子他們四老太爺的兒子姜濤往賈赦那家叫“波音”的火槍作坊買火槍,前頭都好好的,跑堂的夥計客客氣氣陪他們喝茶聊天,一位斯斯文文的夥計看驗了火引後去傳單子,只道稍候會子便給他們瞧火槍。偏那會子大堂有數家買火槍的,最終都在等着一位夥計不知看驗什麽,衆人忍不住都左一眼右一眼往那頭瞧。

那夥計拿着一張什麽單子在那兒對了一圈,向那傳單子的夥計搖搖頭,這張單子便成了。前頭幾位都是搖頭的,唯到了姜濤處竟是點頭的。

那傳單子的夥計立時變了臉,回來道:“這位老爺,對不住了,咱們不賣,且請喝完這盅茶便離去。”

姜濤一愣:“為何不賣?我有火引。”

那夥計哼道:“火引之意乃是朝廷許你們買火槍,可沒逼着我們賣。尊駕敬請往別處買去。”

姜濤怒道:“天下誰不知道京中唯有你們這一家是賣火槍的!”

那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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