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聽明白了嗎?”

慕星似是被這一句話重重的錘到了腦袋,她微微一愣,眼神分外明朗。

如此明晃晃的威脅,她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走是要走的,但她得先想起來他到底是誰。

等她想起來後,就算他抱她大腿,求她留下來都沒用。

就在她正準備開始腦補這個畫面的時候,栀念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不好,要阻止他們碰面。

此時的“慕炎”對栀念來說,就是一枚行走的定.時.炸.彈,誰知道他會何時再對栀念進行控制。

一想到可能發生的恐怖場景,慕星趕緊移步至栀念的左邊,自然的攬過她的右肩,朝反方向走去。

生怕她先提起“慕炎,”慕星胡亂找了個話題出來。

“昨夜我的唢吶壞了,你能不能幫我修一下。”

“你唢吶壞了?”栀念困惑的看過去,誠實道:“可我不會修。”

“沒事。”慕星拍了拍她的肩,有意加快步速,“我們去你房間說。”

靈淺看着栀念和慕星離開的背影,滿眼都寫着憧憬二字。

然而,在那些望向兩人的目光當中,她捕捉到一抹鋒利又冰冷的視線。

她順着那道視線看過去,無意中撞見奕承陰沉着一張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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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小師姐和她哥哥還是沒有和好啊。

清晨的風溫柔的路過,慕星推開窗,雙臂搭在窗沿上,神色恍惚。

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服了栀念,讓其最近不要來找自己和“慕炎”。

以防萬一,她在“慕炎”的房間四周都貼上了符紙,一旦他離開或是試圖撕下符紙,她都能感應得到。

如果他真的是關鍵人物的話,那他出現在沉雪宗就不會是偶然,她也應該會有印象才對。

但每當她試着去回憶,眼前就似是蒙上了一團迷霧,阻攔她記起那個名字。

她影影綽綽地在那團霧中看到了一道人影,遺憾的是她每一次靠近過去,眼前的景象便會蕩然無存。

然而,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接連一周的時間,哪怕是奕承推開門,慕星都會準時出現在他的房間門口。

“早啊哥哥。”她手中端着一碗甜湯,不走心的對奕承笑了笑,“我親手熬的湯,還是熱的,你要嘗一嘗嗎。”

“端走。”奕承看都不看她一眼,“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這段時間奕承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大半,可他體內的毒還未除去。

他一日維持人的模樣,抑制住體內魔的氣息,毒就一日不會發作。

可若他任意運用靈力,肆無忌憚的顯露出他原本的樣子,體內的毒就會吞噬他的意識,興許會與他還沒能完全掌控的力量合力殺死他。

短時間內,他最好還是不要再使用任何一種能力。

所以奕承才一直保持着這副身軀,起碼在沉雪宗內,他只能以這一副面目存在。

而最開始給他下毒的人,就被關在馭妖塔中。

奕承本打算找機會孤身闖入馭妖塔,但門外的慕星卻陰魂不散的一直在他周圍徘徊。

他的思想控制僅在短期內有效,此時早已經失效了。

以他現在這副模樣,貿然使用任何一種能力,都有可能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

縱然他能做到無視這些傷害,但亦要把握分寸,選在最恰當的時間下手。

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直以來,他都在無所顧忌的殺戮,從未想過有一日自己也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倒是一段新奇的經歷。

奕承挑起唇冷笑了聲,漫不經心的打開窗,正打算看看慕星還能演出什麽新花樣——

卻見泛着甜味空碗被丢在地上,平日裏吵着要和他同吃同住同行的人消失的連個影子都沒有了。

奕承:“……”

慕星确确實實是跑了。

在她高高興興的喝完甜湯後,許久沒有聽到的聲音闖入了她耳畔。

[叮!男主和女主已有一周以上的時間沒有任何的接觸,請宿主趕緊作死,不要消極怠工!否則将會面臨懲罰!]

慕星一臉掃興的放下手中的碗。

她現在有點搞不清楚到底自己和男女主,到底誰才是工具人。

他們就不會自己往前推進度嗎?

玄越和栀念拿出老死不相往來的态度,她會很難辦的好嗎。

她沉思了片刻,被迫不要命的跑到了玄越的面前,二話不說先哭起來。

玄越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吵的無法思考,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劍,冷聲道:“你哭錯人了。”

慕星:抱歉,我哭的就是你。

玄越見她還是哭,沉沉的吸了口氣,耐着性子問她。

“你在哭什麽。”

慕星聞聲止住了眼淚,瑩潤的雙瞳無辜的盯着他看。

“你為什麽要欺負明程。”

“你說什麽。”他不悅的壓了下眉,手中的劍微微擡向她。

“你就是欺負明程了。”她畏懼着向後退了半步,強詞奪理道:“你不僅欺負他,還欺負我。”

說完最後幾個字,她委屈的抽泣了兩聲。

看她又要準備繼續哭,玄越頭痛的按了按眉心,感覺更煩了。

“你想要我怎麽辦。”

“很簡單,道歉。”她眸光轉動,一字一句道:“向明程道歉。”

“哈……”他冷吸了一口氣,朝她走近兩步,清淩淩的目光釘在她身上,放慢語速道:“你在開什麽玩笑。”

他的視線宛若毒蛇一般,神色晦暗不明。

“其實也不用非要道歉的。”她本能的躲開他的眼睛,解釋道:“明程近幾日的樣子有點奇怪,好像是被邪祟纏上了,可我的力量不夠,幫不到他。”

轉瞬間,她擡眸落了一行淚,楚楚可憐的問他:“所以師兄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慕星本就沒打算讓玄越道歉,但她若是一開始就說讓他去見明程,他定是不會答應的。

再加上她熟知玄越最見不得人掉眼淚,這才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邪祟——”他語氣淡漠,沉聲反問道:“在沉雪宗裏嗎?”

“明程那日從斷天崖回來後,就有些不正常了,時常會發火摔東西,還忘事,神态也變了,還會出手打我。”她眸中再次蓄滿了淚,聲情并茂的說下去,“師尊和六位峰主全都不見人影,同門弟子中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快答應啊。

慕星這回是真的要哭了,玄越再不和她走,她就編不出來了。

聽到斷天崖三個字後,玄越神色微微一變,顯然是回想起了什麽。

陡然間,他薄唇輕啓,面色仍是冷的。

“我去見他。”他說,“前提是你保持安靜。”

終于得到他肯定的答複,慕星欣慰的笑了笑,閉緊嘴點着頭。

日頭正盛之時,慕星目送玄越走進栀念的房間,心酸的揉了揉眼睛。

此時,栀念正在悶頭修着慕星送來的唢吶,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後,她一時分神,徹底拆毀了手中的東西。

栀念:“……”

要不她還是給慕星買個新的算了。

她需要買個一模一樣的,千萬不能讓慕星知道這個舊的已經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你進來怎麽不敲門。”栀念以為來人是前幾日來找她的師弟,垂眼正要處理掉這些碎片,慕星沖了進來。

慕星從地上拾起唢吶的一部分,難過的擠了擠眼。

沒掉出來一滴淚。

慕星:“……”

啊,都怪玄越剛才害她哭太久了,她現在都不出來了。

栀念愧疚的看着面前的人,聲音不自覺放輕。

“慕星,你聽我說,我本來是……”

“明程,你怎麽可以毀了它,你明知道這把唢吶對我來說多麽的重要。”慕星搶先栀念一步發言,心疼的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對不起,我無意毀了它。”栀念擡手想要觸碰慕星的臉,被玄越一把抓住了手腕。

從玄越的角度來看,栀念的動作很像是要打慕星。

從現狀上看,也的确是栀念摔壞了慕星的唢吶。

“你知不道你在做什麽。”玄越甩開栀念的手,邁步擋在慕星身前。

“我在做什麽?”看到玄越的身影,栀念微驚了下,很快無語的笑了起來,“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這一回,慕星就連所說的|發火|這一條也應驗了。

猜都不用猜,玄越一出現,栀念準會生氣。

他們滴血立誓不足半月,玄越就親自毀約出現。

站在栀念的立場上,一定很難理解他此刻的做法。

畢竟之前整日說讓栀念不要纏着他的人,也是玄越。

這麽多年來,還是栀念第一次對玄越發火。

玄越目不轉睛的看着對面的人,狐疑道:“莫非你——”

“我怎麽樣都和你無關。”栀念向前一步,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這是我和慕星之間的事情,請你離開。”

“你可不能走啊師兄,要将邪祟抓出來。”慕星假裝無措的躲在玄越身後,堅持不懈的對他洗腦,“能幫我的人只有你了。”

邪祟嗎?

玄越略一沉眸,拔出了身上的劍。

若明程真是被邪祟附了身,那他就要将它打出來。

見玄越禦起長劍,栀念驀地一笑,歪頭看向他:“你現在肯同我打了。”

“是。”玄越雙目一寒,“若你并非明程的話。”

不是明程?難道他……

栀念聞言怔忡片刻,正要問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慕星再次跳了出來,快步跑向門口。

“師兄加油!我會幫你好好在門外守着的,千萬別讓它跑了。”

下一瞬,慕星飛速合上了門。

待慕星一走,栀念才反應過來自己許是被算計了。

可惜為時已晚。

成功讓玄越和栀念碰面後,慕星用封鎖術将門關緊,深藏起功與名,乖巧的坐在門口,雙眼放空。

不知為何,從剛才起,她腦海裏總有一道人影揮之不去。

她以為是自己産生了幻覺。

直到奕承走到自己的面前,她自動扯起唇角,朝他笑着揮了揮手。

“好巧啊,哥哥——”

與他四目相對之時,她腦海中模糊的身影變得清晰起來,漸漸同她面前的“慕炎”重疊起來。

最終,徹底将他取代。

慕星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驟然墜入耳畔,字字錐心。

伴着他的腳步聲,書中的畫面猛烈躍至慕星眼底。

“都殺了吧。”奕承單手扭斷了一個人的脖子,垂眸擦拭手上的血,下令道:“沉雪宗上下所有人,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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