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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雙眼重見光明的那刻,慕星望見奕承雙目空洞如兩汪死水，一步步朝受傷的燕瑟靠近。

是燕瑟身上血的氣味吸引了他。

林縱不明所以的看着傀儡般的奕承，抱着燕瑟連連後退了兩步。

玄越走上前出劍攔住奕承,被他一劍震的手上脫了力。

利劍落地的瞬間，玄越握住鮮血直流的胳膊,眉頭輕蹙。

“你這是在做什麽。”

他聞聲微微轉眸,視線飄到玄越身上去，一眼捉住了他流血的右臂。

繼而,他改變了方向,選擇離他更近的玄越。

“哥哥——”慕星踉跄着跑到奕承跟前去,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她緊盯着他那雙恍若無底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要傷害他們。”

他漠然的瞥過她一眼,唇角挑起，忽地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脖子。

細白的脖頸被捏住的瞬間，她身體一僵，抓住他的手更用力了些。

“慕星！”受傷的栀念想要上前，被慕星出聲制止。

“誰都不要過來,趕緊從這裏撤離。”她艱難的從喉嚨中發出聲音，平靜道：“你們身上血的味道會讓他失去控制,不要顧及我,現在就走,一個人也不要留下。”

栀念瞳眸顫了下,看了眼負傷的玄越,決定按照慕星說的那樣，帶玄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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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縱抱着懷中的人，面色凝重的看着奕承，閃身退到更遠的地方去。

轉眼間,這裏只剩下了慕星和奕承兩個人。

她靜靜看着她的眼眸，期許着自救系統同上一次那樣出現。

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若是系統沒有檢測到她出現了生命危險，便不會上線。

所以這代表着——

奕承此時沒有對她産生殺心。

陡然間，慕星看到他眸光一動，指尖的力氣卸掉一半。

是還有自我意識嗎。

“你還知道我是誰嗎？”她目不轉睛盯着他看，輕聲喚道：“哥哥——”

聽到她的聲音，他驀地松開了手，離夜劍上的黑色氣息跟着褪去。

能夠再次自由的呼吸，慕星不禁望向奕承，期待着對她說些什麽，然而恢複神智後，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

“林縱在何處。”

她一瞬怔住，歪頭問道：“林縱是？”

奕承聞聲淡淡瞥了她一眼，一副不太想搭理她的樣子，邁步離開。

她自覺追了過去，與他并肩同行。

“原來你新收的随從名字叫林縱啊，他現在應該和燕瑟在一起。”她偏頭看着他，認真分析道：“他們應該沒有走遠，我能感知得到，燕瑟就在這附近，哥哥你跟着我走就好了。”

“嗯。”他冷淡應了她一聲，沒再看她一眼。

見他一副不願同她說話的樣子，慕星也不打算繼續自讨沒趣下去，很快便安靜下來。

直到慕星走到他身前的那一刻，奕承終于擡眸，凝神看着她的背影。

這種感覺很奇怪。

運用從魔獸那處得來的能力時，他本來只能聽到魔獸唆使他獲取鮮血的聲音。

但在那道聲音之下，他隐約聽到，她在喚他。

如同沙漠之中遇見了綠洲，孤寂的夜空中窺見了僅存的一顆繁星。

就在那一刻，他沉睡的意識醒了過來。

她和他之間的聯系，好像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複雜和頑固。

最初的時候，奕承會出手幫她，是因為他同樣需要她為自己做事。

幾乎每一次救她，他都有自己的目的。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只要是她的請求，他就會沒有辦法拒絕。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習慣了護着她，幫助她。

一切本不該如此。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忽然間，奕承停下了腳步，擡手将身前的人扯住，拽到自己面前來。

他垂眸看着她，聲音冷向封存千年的寒冰。

“求我。”他冷聲道。

“……啊？”慕星困惑的挑了下眉，一頭霧水的看回去。

你說話這樣子沒頭沒尾的，我很為難的好不好。

“求你什麽？”她試圖找到話題的方向。

他的手指牢牢握住她的胳膊，深邃的眼眸堅定不移的睨着她。

“什麽都可以。”

慕星：“……”說了和沒說一樣。

“好吧，那我求你……”她苦惱的擰起雙眉，用心思索起來。

半晌，她給了他後半句話。

“我暫時還沒想好。”

奕承神情頓然一冷，一言不發松開了慕星。

“很急嗎？”她尴尬的抿了下唇，趕緊補救道：“哥哥你讓我再想想，一會兒肯定會出現需要你幫我的事情。”

“不必了。”他撇下一句話，毫無留戀的從她身邊離開。

慕星：“？”他怎麽變臉比我變得還快。

沒過多久，慕星瞬間找到了燕瑟，玄越和栀念。

就是沒有林縱。

“林縱人呢？”慕星搶在奕承之前走到燕瑟面前。

“我們走散了。”燕瑟睫羽微垂，試着回憶事情的經過，“他将我帶到了樹上，我一回頭，他就不見了。”

“走散？”慕星壓了下眉，警惕的看向四周，“怕是有妖怪作祟。”

“你是說他被妖怪抓走了？”燕瑟下意識縮到她的身邊去，拂過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心有餘悸道：“該不會又是幻影妖吧。”

“幻影妖已經死了，不會是她。”她肅色搖了搖頭，慢條斯理道：“不過的确有妖怪在暗中幫助幻影妖，興許是那只妖抓走了他。”

可為什麽偏偏是林縱？

明明燕瑟看上去更适合做獵物。

遇到慕星疑惑的眼神，燕瑟聳了聳肩，面露不快：“總不能每次都是我當人質吧，你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為何那只妖不抓我。”

“我沒那個意思。”她心虛的別開了眼。

“你有！”燕瑟憤憤不平道。

栀念走到兩人中間，擡手扶上燕瑟的肩膀。

“不管是誰被抓，我們都要找到他，但是眼下，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解決。”

“什麽事？”燕瑟一下就被吸引開了注意力。

“鏡子碎了，我們被困在這裏了。”慕星蹲在地上，雙手拄着臉，雲淡風輕道：“如果不盡快找到出去的路，我們會被困死在鏡子裏面。”

“這麽重要的事你現在才說？”燕瑟驚了。

“我這不是才找到機會說嘛。”慕星動了動手指，氣定神閑道：“我們一邊找人，一邊想辦法出去，誰有異議嗎。”

燕瑟第一個舉起手：“我！”

慕星滿意的笑了下，站起身來：“好，既然沒有人反對，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她一個滑步來到奕承身邊，指了指身前的兩條路，輕聲詢問他的意見。

“哥哥，你覺得我們走哪條路比較好。”

他聞言沉下臉，視線挪到她的身上。

“都是死路。”他擡了下眼，目光微冷，“有走的必要嗎？”

“不是吧。”她的氣勢弱了一些，凝目盯着那兩條路，“可我分明察覺到，林縱就在那個方向。”

“誰讓你找他了。”他冷聲反問她。

她神色一頓，“哥哥不想找到林縱嗎。”

“別感知沒用的東西。”他邁步與她分開，手中長劍殺氣頓現。

慕星：“……”那你倒是說說，什麽是有用的東西啊。

她朝身後的三個人揮了揮手，小步跑到奕承跟前，勉為其難的露出一個笑容。

“我聽哥哥的，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他偏頭看了眼她臉上的笑，不耐煩的彎了下唇角，語氣輕飄飄的。

“抓妖。”

“可這裏有那麽多妖，要抓哪一只？”她識相的收了笑。

奕承垂眼沉思片刻，目光涼涼地跑到她身上去。

“從始至終，這裏就只有兩只妖存在。”他眸色深沉，聲音冷冽，“你所感知到的“許多妖”，都是鏡妖通過鏡子映出的假象。”

所以說，那些妖都是通過鏡子反射産生出的“分｜身”？

想不到他們竟被一只妖耍的團團轉。

聽了他的話，慕星恍然大悟，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那只要我們找到了鏡妖，就能找到林縱，也能出去了嗎？”

燕瑟落後慕星和奕承兩步，看着兩人并肩前行的背影，神思一動。

慕星明明知道他是魔，可為何一道這種時候，她便意外的信賴奕承呢？

燕瑟：“……”我就知道自己沒看錯！

他們兩個人之間一定有點什麽。

不行，要找一個機會，和慕星問清楚。

房間內，碎掉的鏡子前。

霧冬拾起地上的碎片，神情嚴肅道：“西薇，你做了什麽。”

“看不見嗎，我打碎了鏡子。”西薇望着窗外的天，臉上挂着淡淡的笑。

“明明我們已經從镖局手中劫走了魔獸首級，你為何要做多餘的事情。”霧冬不解的看着她，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

“多餘？”她轉頭去看身後的霧冬，言辭鑿鑿道：“一旦他們從鏡子裏走出來，你以為就憑你和我的能力，能夠打贏他們嗎，到那時，難道要将到手的東西還回去嗎。”

霧冬猶豫着開口，“可舟湛說過……”

西薇直接打斷他。

“現下舟湛昏迷不醒，他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她的手拂過桌沿，眼睛一低，若有所思道：“你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我當然知道。”霧冬眉頭一皺，“你要救自己想救的人，就一定要犧牲其他的人？同是人命，你怎能如此。”

“霧冬，我也并非無情之人，待魔獸首級抵達宗門，事情已板上釘釘，我自會想辦法修複鏡子，放他們出來。”她複而擡起雙眸，目色柔和了些。

“你當真會放他們出來？”霧冬半信半疑道。

“當然。”西薇笑着挑了下眉，拿過他手中的鏡片放在桌上，“我救出了我的人，自然沒有任何理由再困着他們。”

“不過前提是——”她停頓了下，笑意萦繞在每一個字上，“他們能活到那個時候。”